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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善惡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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輾轉幾千年有餘, 昔日熟悉之人不知輪回多少次,殷瑜從未想過他會有一天能再次親眼看見那些他所愛所親之人。

巴掌大的鏡中,男俊女俏,耳鬢廝磨。

殷瑜忍不住伸出手,指尖觸碰到鏡面,只見鏡中畫面一轉。溫婉的女子挽起青絲和越發成熟俊朗的男子抱著尚在繈褓中的嬰兒,抵額相笑, 讓人見之心悅。

“他們有孩子了啊。”

殷瑜看著與面容還有七分相似的男女,喃喃道。

“這一世,你娘親為大富之家掌上明珠, 與你爹爹門當戶對自小訂了親。”

畫面再次一轉,兩位白發蒼蒼的老人手牽著手坐於高堂之上,齊下是他們孝敬的子孫。

兩位老人相視而笑,眼裏盛滿祥和平靜。

“他們真幸福。”

輪回鏡道:“善惡有報, 他們並無做任何壞事,所以每一世縱然有波折但無關緊要。”

“那為什麽爹娘他們會慘死?”

輪回鏡:“因為你命格註定孤寡, 一生無親無友,極其坎坷。”

“原來是我害了他們。”

殷瑜望著鏡中笑的和藹的人,原來爹娘他們、狐兒、周旬遇難都與他有關。

輪回鏡見殷瑜臉色不對,才得知自己說錯了話, 連忙補充道:“小美人兒,你別難過啊!劫數也是他們的命,不管遇上的是不是你,他們也會有那個劫。”

殷瑜皺著眉, 擔心問道:“那清玄……”

輪回鏡嗤笑:“命中劫數本由天道所控。大美人兒與天同生,之後才生萬物,因萬物規律而生天道,天道尚在大美人兒之後,自然掌握不了大美人兒命運。”

大美人兒。

殷瑜思路果斷偏了。

得知爹娘過的很好,殷瑜又問了狐兒的轉世。

當鏡面中映出一個體態豐腴,叉著腰惡狠狠大罵著的女子時,殷瑜還怔了下,狐兒這是轉世成了一個女子?還是如此潑辣的女子?

自然不是殷瑜想的那樣。

只見女子又要對著對面一群以一個四、五十歲粗衣麻布的男子為首的十來人大罵時,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抓住她的手臂,將她帶到身後。

一位身子瘦弱,略顯病態的文弱男子出現在鏡中,剛及弱冠的男子面容俊秀,兩靨微顯蒼白,看樣似有不足之癥,眉眼之間依稀能看出往日狐兒驚艷的姿容。

“爹,娘。”青年對著對面面帶不善的中年男女晗眉。

“老大,你說你娶的這是什麽娘子?目無尊長不說,行為舉止沒半點女子模樣,成什麽樣子?!說出去只怕丟了我們張家的臉。”

“爹娘許是忘了我們已經分家,先不說娘子在我眼中千般好,即便不好也與你們無關。”

“你這是什麽話?!”粗衣中年男子瞬間不悅說道。

狐兒,如今的張沐笑道:“娘子去將我售賣那塊良田的銀兩取來。”

女子頓時反對,“夫君不可以,那是我們所有銀兩了。”

對面一群人聽見女子的話,雙眼瞬間發亮。

他們可是聽說張沐轉手將那荒地賣了不少銀兩。

似乎是見女子扭捏不情不願,張沐凝著眉,似有怒氣,“去取來,那些銀兩我都放在枕頭下。”

女子咬唇,最後只得恨恨瞪了眼對面那群所謂的親人,轉身回了茅屋。

“沐兒啊,不是爹非讓你拿銀子出來,你看你這幾個弟弟還沒娶妻,家中花銀子的地方多得是,更何況你那畝良地不也是你的弟弟們讓給你的嗎?”

張沐笑著,確實是讓的,因為嫌棄他身子病弱和每月藥錢開銷,所以尋了個理由分家,只留給他一塊荒廢已久的廢地。

“諾,銀子。”

不多時,女子從裏出來,心不甘情不願的將袋子塞到張沐手中。對面十幾雙眼睛死死黏在上面,這麽鼓的一個錢袋子!他們種地種了大半輩子還沒見過這麽多的銀兩!

張沐笑著準備將錢袋子遞出去,然而就在張沐爹眼巴巴伸手過來接時,又漫不經心將袋子收回來。

張沐爹頓時急了,幾大步沖上來,女子見狀連忙擋在張沐面前。

親眼見過這個女子打死過一頭猛虎的張沐爹不敢硬碰硬,只好退後,“沐兒,你這是?”

張沐從懷中取出一張早寫好的紙,“銀子可以給,還麻煩爹在這上面簽個字,按個手印。”

張沐爹懷疑的看著張沐手中的紙,“這是什麽?”

“爹,上面是寫著要和你斷絕父子關系呢。”

張沐的第二個弟弟在後面揚聲說道。

張沐爹罕見的遲疑了,雖然這個大兒子他不怎麽疼愛,但怎麽也是他的兒子。

這時張沐爹旁邊的女人扯了扯張沐爹的衣袖,道:“你猶豫什麽呢?你這大兒子如今翅膀硬了不要你,也不見他惦記這父子情。你也不看看我們家二娃,三娃,四娃,哪個對你沒比那個病秧子好?你別忘了,他們都還沒成親呢!”

“按了手印銀子就能給我?”張沐爹道。

張沐笑著,“自然。”

張沐爹果斷的接過紙,按下手印,“銀子給我。”

“夫君……”

張沐手輕拍著女子肩,隨手將銀子扔出去,單手拿著憑據,“從今往後,我與張家,張氏夫婦再無半點關系,以此為據!”

張沐爹接著銀子,總覺得好像失去了什麽很重要的東西。

“請。”張沐直接送客。

張沐爹還想說些什麽,女人早已迫不及待的打開錢袋子,“天啊,孩子爹你看,好多銀兩!”

境外殷瑜皺緊眉,“這是狐兒的親人?”

輪回鏡道:“狐兒這世有權貴之命,日後定然飛黃騰達。不過出身山野農戶,被他爹和他那繼母嫌棄趕了出去。”

“他娘子生來骨骼粗大,力氣驚人,被村子裏的人嫌棄,嫁不出去。他爹娘為了圖女子家人給的嫁妝就將女子許配給狐兒。不過,女子對狐兒一心一意,莫非那女子,以這世狐兒病弱身子早早餓死了。狐兒貧困之時能得如此一人傾心對待,更是珍之重之。”

“狐兒重情義,對他娘子動了真心後,哪怕之後官至宰相也從未納妾。”

殷瑜看著鏡中。等人走後,狐兒娘子沈默不語。狐兒卻不做解釋,待走進茅屋後,捂住嘴輕咳了幾聲,狐兒娘子立馬心急如焚上來拍狐兒背,幫他順氣。

誰料狐兒卻抓住了他娘子的手,溫聲道:“平日裏總將錢財悉數歸於我管,自己不知過問一下,如今連那錢袋裏的錢不對勁都不知道麽?”

女子怔楞,狐兒將人摟入懷中,縱然女子骨骼較粗,力氣比常人更大,終究不過一名女子,身量比起狐兒還是差了些。

“我怎舍得把你雙手磨爛,辛辛苦苦才開墾出來的地就這樣送出去呢?那些銀兩不過是我賣了這屋子得來的錢。”

“我與張家再無半點幹系,明日天亮你與我一同趕考吧。”

“相公。”方才在張家人面前氣勢洶洶的女子不禁紅了眼。

殷瑜看著忍不住露出笑容,“真好。”

之後鏡中畫面再次變換,狐兒一朝中舉,直上朝堂。而後一路攀升官至宰相,兢兢業業,兩袖清風,為百姓愛戴。

再看那張家,手中銀子沒留住半月全花的一幹二凈。之後張家老二更是染上賭癮,敗光家裏的田地財產。全家人被要債之人收走房屋,顛沛流離,風餐露宿,為謀生路甚至賣掉了他們的小女兒。最後流浪到天子腳下,成了街邊乞丐。無意中看見早已成了宰相,風光無限的張沐。

他們瘋狂大叫著上去認親,還沒接近就被百姓攔下來,狠狠打了一頓,警告他們:莫要汙了宰相的眼。

張家人尤其是張沐爹更是悔不當初。

狐兒與他妻子最後攜手走完一生,按輪回鏡的說法,狐兒成了宰相之後推行新政,造福數千百姓是大功德,以後每一世哪怕是成為修士氣運都非同一般。

最後是周旬。

殷瑜飛升後聽聞修士與天爭命,並沒有轉世,但他還是懷著希望問輪回鏡有沒有周旬,有沒有那位在七十峰唯一一位真心待他好的摯友轉世。

沒想到,真的能看見。

鏡中空空蕩蕩唯有一根翠綠的竹子傲然挺立。

殷瑜試探問道:“這是周旬?”

輪回鏡:“這便是這世周旬的轉世。”

殷瑜不解,輪回鏡解釋道:“凡人轉世之後能再成為人,而修士死了之後也不是不能轉世,只是他們不能直接轉世為人。修士肉體歸於天地,靈魂也浸潤了靈氣,將一部分歸於天地之後靈魂極為脆弱,所以很多修士靈魂當場消散。”

“周旬死後,他一縷殘留下來的靈魂便附在他身下的一顆野草上。那便是他死後第一次轉世。”

殷瑜忍不住再次看往鏡中翠竹,即便草木壽命長,但幾千年過去了,怎麽也輪回好幾次了吧。

“轉世為草木的修士靈魂需要長時期的蘊養,看他靈魂凝聚程度,想來下一世便能轉世為人了。”

殷瑜待在房中幾天未出,用輪回鏡知道了不少事情。比如除了他在意之人,他還知道花憐白也轉世了。不過因為他當初擊殺花憐白時,刻意用神識擊傷花憐白神識,導致花憐白靈魂大傷。花憐白死後雖然能勉強轉世,但靈魂過於脆弱,只能一次又一次轉世為汙穢之物。比如第一世的花憐白就轉世為一只人人喊打的偷油老鼠,而第二世成為一只蟑螂。

得知輪回鏡還能映出有關清玄的事情,殷瑜更是大門不出。

殊不知那日神君下魔界,還贈送殷瑜定情信物的事早從魔界傳到了仙界。

牡丹仙君聽聞後,咬著手帕在仙宮裏哭了幾天幾夜,最後心痛欲絕化成原型紮在土裏,葉子焉巴巴垂到地上。

仙界眾仙私下裏津津樂道,仙帝也整日為神君著急,他一聽說神君給殷瑜的是面鏡子模樣東西,就知道那是神物輪回鏡。

那可是神物啊!

更重要的是那是神君親手煉制的啊!

可他和神君相處好幾萬年,別說動心,就連動臉都沒見過神君動過一次。

神君一個人這麽多年,沒有誰比仙帝更希望神君找個可常伴身邊之人。仙帝有心撮合,殷瑜對神君一片癡心仙帝知道,可如果神君對殷瑜沒心思可不就毀了神君聲譽?若殷瑜誤以為神君欺騙他感情那可如何是好?

仙帝想了下,即刻起身往月下仙君那處。

外界傳聞如何清玄倒不知。

自殷瑜走後,神宮再次恢覆昔日模樣,化成小童的九轉神蓮嬉笑著坐在蓮葉上,嬰兒肥的白嫩腳丫高興的在剛換的雪水裏劃動。

一旁坐在院中的清玄看著經書。

當手中茶杯碰到唇邊時,望著經書的眼不由出神。

“咦?”

小童不知何時來到清玄面前,眨著眼,天真的撐著腦袋,盯著清玄使勁看。

清玄放下經書,道:“看什麽?”

九轉神蓮道:“你在笑。”

九轉青蓮歪頭,繼續道:“好看。”

這時,法陣外傳來仙帝求見聲。

九轉青蓮見清玄放下唇角,可惜的癟癟嘴。

“可有何事?”

仙帝摸了摸鼻子,神情不太自在的坐在清玄對面,“神君,我有一物想給你看。”

“嗯。”

仙帝取出瓷碟大的玉盤,隨即又取出一個玉瓶,將玉瓶中的水緩緩倒入玉盤之中。

“神君請看。”

清玄眼眸微動,順著仙帝手指方向望去,仙帝不由自主屏住呼吸,看著水中變化。

“並無什麽。”

玉盤中只有清水,上面映出清玄清冷姿貌。

仙帝不知心裏是何感覺,只道果然神君怎會動心。正欲撤掉,只見清澈見底的玉盤有緋色逐漸浮現出來。

清玄的面貌逐漸被一個紅衣黑眸之人代替,艷麗耀眼,銳利張揚。

“殷瑜?”清玄出聲道。

仙帝不可思議的指著玉盤,擡頭又望著清玄,然後又繼續低頭,“神,神,神君,你真的動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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