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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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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上。

李承乾的情緒有些低落, 不停往李世民懷裏蹭。

“你阿翁……”李世民張了張嘴,他很明白李承乾對李淵的感情,本想安慰兩句, 卻又不知該如何說。

反倒是李承乾先出聲:“阿耶, 我知道的。阿翁不只我一個孫子,而且除了孫子,還有尹德妃張婕妤太子伯父四叔八叔九叔等好多在意的人。

“從前我同李承道鬧矛盾時他便這樣。只是以往我們鬧的都是小事,沒出亂子, 阿翁就笑嘻嘻這邊哄哄, 那邊哄哄。但是這回……我心裏早就清楚的,可還是有點難受。”

今日之事, 要真說起來,尹德妃與張婕妤的態度更明顯, 言辭也更意有所指,字字句句給李承乾“定罪”,李淵最多只是搖擺不定。

但與李承乾而言, 尹德妃張婕妤這些人同他無甚關系, 甚至本就有怨, 她們如此作為本就在情理之中。李淵不同, 那是一直疼他寵他把他捧上天的人啊。“全天下最好的阿翁”怎麽可以不信他呢。

李承乾抱住李世民:“還是阿耶好。”

李世民心頭冷笑,鼻子哼哧。這會兒知道他好了?以前不還總說他不如李淵這樣,不如李淵那樣嗎?

李承乾仰起小臉:“阿耶跟阿翁是不同的, 我知道。阿翁好貪心的,連我一個小孩子都知道做人不能既要且要, 可他就想這也要那也要。而且他對我的好……”

李承乾想了想, 繼續說:“阿耶對我好就只是對我好, 可阿翁……我總覺得他似乎是想在我身上找什麽, 嗯,也不對,好像是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麽。他應該需要我的幫助?”

那種感覺很奇怪,李承乾支支吾吾,不知道該怎麽精準表達,但李世民聽懂了,他十分訝異:“你知道?”

“我知道啊。”李承乾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我能感受到。”

“你既然全都清楚,為何還……”李世民皺眉,“還總喜歡進宮找阿翁,與阿翁親密無間,你不擔心嗎?”

“擔心什麽?”李承乾歪頭,不太理解,想了會兒才懵懵懂懂反應過來,“可是阿翁對我的好也是實實在在的,我也能感受到啊。”

李世民怔住。

李承乾思索了下:“就好像某個富商,他捐一大筆錢財幫助窮人,不是因為他樂於助人,富有同情心,而是因為他想博得善名。他對窮人的幫助是暗含私心的,目的並不純粹,可他確實花了真金白銀,也確實幫助到了窮人啊。他的私心跟窮人的利益並不矛盾。

“我跟阿翁也一樣。雖然我不知道阿翁的私心是什麽,但我知道他對我的感情是真的,對我的付出是真的。所以如果這份私心並不妨礙我,不會傷害到我,那麽他需要我的幫助,我幫助他又何妨呢?”

李世民再次怔住。這個角度是他從未想過的,此刻聽來不但新穎,仔細忖度也覺得很有幾分道理。李淵想要作天下之主,甚至想要成為千古一帝,這些確實與承乾並不對立。至少目前沒有。但往後呢?

李承乾攬上李世民的脖子:“若是阿耶需要,我也願意幫助阿耶啊。”

李世民一頓,將自己的思緒收回來,露出淺淺的笑意:“那阿耶多謝承乾了。”

“嗯,可是……如果我幫不到阿耶,阿耶難道就不喜歡我了嗎?”

“傻孩子,怎麽會呢。”

李承乾笑起來:“所以阿耶不要擔心了。就算我幫不到阿翁,阿翁也不會討厭我的。表姐說了,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是處出來的,不論夫妻、父子、母女,都是需要用心經營與維系的。而且感情這種東西,一旦經營起來,埋進你的心裏,就很難再拔出。”

“表姐?”李世民挑眉,恍然反應過來,“夢裏的表姐?”

“對。表

姐從來不把我當小孩子,跟我說好多事。”

李世民眼珠轉了轉:“這位表姐還跟你說什麽?”

“還跟我講故事。說曾經有個男子遇見一個女子,覺得這個女子很像小時候救過他的恩人,因此對她心生好感。

“他們朝夕相處,歷經患難,漸漸地男子對女子的這份感情由一點點喜歡轉變成好多好多喜歡。那麽此刻於他而言,女子是否曾對他有恩還重要嗎?”

李世民:???

這都什麽跟什麽。怎麽就扯到男女情愛上了?你才多大,就跟你說這些?你這表姐果然不靠譜。

“不重要的。表姐說了,或許他最初的喜歡始於恩情,但最終讓他愛上的是此後的朝夕相處和患難與共。我覺得阿翁也會這樣的。

“人跟人的感情很奇妙,你的付出和寵愛若已成了習慣,便宛如吃飯喝水一般。哪一日想要戒掉是很難的。畢竟人活在世,誰能不吃飯不喝水呢。”

李承乾伸出雙手,開始掰手指數:“我聰明、孝順、可愛、懂事、機靈、能幹,乖巧……你看,這麽多優點。即便有一天阿翁發現我身上沒有他原本想要的東西,可我這些優點還在啊。我還是我,我這麽棒,對他這麽好,他怎麽會因為這一點點問題就不喜歡我了呢?”

李世民很無語:……你害不害臊呢。其他先不提,“乖巧”你是認真的嗎?你覺得你自己跟“乖巧”這個詞有半文錢關系?

李承乾:我說的是大實話,有什麽可害臊的。

對於這點,他賊自信,驕傲的小尾巴搖啊搖。

李世民嘴角抽搐:“人心最是難測,你就這般篤定,你與你阿翁能長長久久?”

“為什麽不能呢?而且就算不能又怎樣呢?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唄。我只需要知道,阿翁現在還是疼我的就夠了。我不能因為擔心他往後會變就忽視他現在對我的好吧。”

李承乾略帶譴責的目光望向李世民:“這樣做不對。往後會變這點是不確定的,而他現在對我好這點是真實存在的。我們為什麽要因為將來不確定甚至不知道會不會發生的事情而影響現在呢?專註當下就好啦。萬一阿翁往後變了,我也能變啊。”

阿翁變了,我也能變。

李世民當場怔住,是啊,承乾灑脫著呢,倒是自己鉆了牛角尖。轉念一想,他與李淵不就是如此?當年他們父子感情多好。如今呢?李淵變了,他又何嘗沒變。甚至李建成與李元吉也不再是他當年的大哥與四弟了。

李世民輕嘆一聲,睨了李承乾一樣,提醒他說:“莫忘了你剛剛為何難過,你方才還說你阿翁有好多在乎的人呢。”

“我沒忘。阿翁今天讓人好生氣的,我是有點點難過。但他也沒想把我怎麽著啊。而且我知道,他事後肯定會來哄我的。這回我一定要讓他吃到教訓。我才不是那麽好哄的呢。哼。”

李世民:……

“至於說他有好多在意的人,我也有啊。”李承乾再次抱住李世民:“我有你,有阿娘,有青雀麗質,還有老裴。他有很多,我也有很多。你們每一個都比他重要。”

李世民挑眉:“我比你阿翁重要?”

“嗯,當然啦。我分得清的。”

李世民嘴角緩緩上揚,可這個笑容還沒完全浮現,便聽李承乾又道:“你要是待我再好點,別老是擠兌我,那就更重要了。”

李世民:……笑容消失。

李承乾抱住他的胳膊:“所以你看,我心裏都清楚著呢。阿耶就不要替我擔心了。表姐說,人要活在當下,思慮太多會長白頭發的。阿耶千萬不要長白頭發哦。”

我心裏清楚著呢。

李世民將他的話在心裏轉了個圈,是啊,可不清楚著嗎?不僅清楚李

淵那點心思,還清楚自己的顧慮。只是他對於這些的看法與自己不太一樣罷了。

往後他若變了,我也能變。

嘖,多灑脫,多簡單的道理。

不得不說李承乾再次讓人驚嘆。他才五歲啊,竟能如此敏銳、機靈、聰慧、睿智。不愧是他和觀音婢的崽!

想到此,李世民頓覺驕傲又自豪,笑道:“人都會老,怎麽可能不長白頭發。”

“那阿耶可以老得慢點,至少不要現在長白頭發。長白頭發就不好看了,不好看,小心阿娘不要你。”

李世民:……笑容皸裂

面對李世民突然的死亡凝視,李承乾絲毫不懼,壓根沒當回事,揉了揉眼睛:“阿耶,我有點困,想睡會兒。”

是不早了。鬧了一晚上自然疲倦。

“睡吧。”

李承乾從善如流,直接臥倒,枕在李世民的膝蓋,還不忘提醒李世民:“阿耶,到家記得叫我。我答應了阿娘與麗質,要陪她們乞巧的。”

說完便漸漸睡去,只餘朦朧的呢喃:“都怪阿翁。”

這一覺李承乾睡得又香又甜,他再次進入了夢中世界。夢裏的時間似乎過得更快了些,許多畫面忽閃而過,一個場景接著一個場景地不停轉換、跳躍,記憶信息湧入大腦,直到醒來,他仍覺得有點懵。

夢裏真是奇怪,時間忽短忽長。有時他在大唐已過了一個月,夢裏卻堪堪幾天;有時他在大唐才過幾天,夢裏卻已過了幾個月。嘖,真神奇哩。

他伸了個懶腰,忽然一頓,誒,不對,他為什麽會睡在自己房間?為什麽窗外是旭日初升的模樣?

他趕緊起身穿衣,洗漱完畢便蹬蹬蹬往蘭亭苑跑,李泰李麗質早已到了。

李麗質一見他便抱怨:“大哥還說陪我乞巧,哼!”

李承乾覺得自己冤枉,直指李世民:“不怪我,怪阿耶。我明明讓阿耶叫醒我的,他也答應了,結果壓根沒叫我。”

李麗質立刻轉頭將矛頭指向李世民:“阿耶騙人,答應了卻做不到!”

李世民瞪眼:“我沒叫你?你睡得跟個死豬一樣,我叫得醒嗎?”

李承乾滿臉懷疑:你確定你不是在甩鍋?

長孫氏輕笑:“我作證,你阿耶確實叫了,你睡得太沈。”

李承乾訕訕摸了摸鼻子:“那……那就怪阿翁,要不是他把我叫進宮去,我怎麽會錯過陪你們乞巧。”

李麗質點頭:“對,怪阿翁。”

反正她大哥這麽好,一定不是她大哥的錯。

李世民:……

說曹操,曹操……哦,不,曹操的使者到。內侍監再度臨門,這回不是來傳召“問罪”的,而是來送東西的。

一個個金邊木箱子擡進來,內侍監陪著笑臉解釋:“這個是尹德妃準備的,這個是張婕妤準備的。二位說昨日誤會了小郎君,給小郎君賠禮。餘下是聖人賞的。小郎君瞧,聖人還是疼你的。”

李承乾哼哧,一言不發,直接搬起離得最近的箱子往內侍監身上砸。

內侍監被砸得東倒西歪,好容易勉力穩住沒讓箱子摔下去,心下暗嘆,虧得這箱子裏的東西雖然金貴,卻並不太重。可即便如此,他一個成年人抱著也多少會覺得有些吃力,小郎君一個稚子竟能直接舉起扔過來。嘖,這力氣勁可不是一般的大。

“你拿回去!我不要!”

內侍監懵逼:“這……這……小郎君,這不好吧?”

李承乾叉腰:“有什麽不好?他們道歉我就得接受,給了賠禮我就必須要?誰給的你原封不動還給誰。阿翁的也一樣。”

內侍監十分為難:“小郎君!”

“你告訴阿翁,他昨天可讓我傷心了。我難受

得很。他別以為一點東西就能哄好我。這次我是真的生氣了,沒那麽容易原諒他。東西我不要,你全搬回去,你要是不搬,我就讓人丟宮門口去。”

內侍監渾身一僵,嘴角抽搐,這要是扔宮門口,被來來往往的人瞧見,事情可鬧大發了。這不是把聖人跟尹德妃張婕妤的臉面往地上踩嗎!

可是……

內侍監悄悄瞄了李承乾一樣,滿臉絕望,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郎君是真做得出來!到時候事情鬧大,宮裏幾位主子追究起來會怪誰?難道還會怪小郎君嗎?自然是拿他出氣!可若自己依小郎君的原封不動搬回去也不行啊。

內侍監萬分糾結。

李承乾半點不知道短短幾秒鐘時間裏,對方已經想了這麽多,見其不動,他直接揮手叫人:“擡去宮門口。”

內侍監嚇得三魂去了七魄,連連攔住:“小郎君,別!奴帶回去,奴馬上帶回去!”

他這到底接了個什麽要命的差事!

內侍監一張臉擠成苦瓜狀。

送走了人,李承乾轉身優哉游哉吃早食。

李泰李麗質時不時瞄一眼,看得李承乾怪怪的,忍不住問:“怎麽了?”

“大哥不是說傷心難過嗎?”

“對啊!我是傷心難過啊。”

李泰李麗質二臉迷茫:……你吃得可歡了,一點也不像。

李承乾瞇眼:“我傷心難過也不影響我吃東西的啊。今天的早食是小餛飩呢,我離開長安前跟常阿榮提了一嘴餛飩,回來他就做好了。而且皮薄肉鮮,還有這個湯,一吃就知道是用羊骨慢熬的,起碼熬了幾個時辰,味道真美。我還能再吃一大碗。”

眾人:……行吧,我們白擔心了。

吃完飯,李承乾就屁顛屁顛去看他種在宏義宮的辣椒樹。他剛回長安,若不是宮裏鬧出這一遭,都快忘了。

剛到花圃,便見一顆顆辣椒樹上全都光禿禿地只有葉子,半點紅色都沒有。李承乾懵了。

此處辣椒種植範圍小,雖有李承乾時常過來親自照看,卻還是安排了個負責伺弄的內侍的。

內侍上前解釋:“前些時日醉冬從農莊回府,說莊上的第一批辣椒看樣子似是已經熟了,因小郎君不在長安,無法請示,他們又觀察了幾天,見個別辣椒有壞在枝頭的跡象,怕長此下去全壞了,便自作主張進行了采摘。

“醉冬特意回來,就是為了查看小郎君府上的辣椒地。她說這個也已成熟能摘,奴便摘了下來。可辣椒長期掛在枝頭不摘會壞,摘下也會壞。奴不知道怎麽辦。常阿榮說既然西紅柿並其他果子能做醬,辣椒應當也能。而且他曾聽小郎君提過辣椒醬。奴便全給了他。

“他做成之後又把方法傳去了農莊。畢竟府上的辣椒少,農莊才多呢。總不能全放爛了,那多可惜。小郎君剛回來,奴未來得及稟報。也是因為常阿榮正在研究另外的儲存方法,他同奴說,讓奴等兩天,待他研究出了成果再一同告訴小郎君。”

李承乾滿意頷首,悄悄打開好多天沒見的系統面板,果然看到經驗與金幣都漲了一兩千,心裏喜滋滋,轉頭又去找常阿榮。

常阿榮笑嘻嘻迎出來:“小郎君來了,可是來瞧辣椒醬?”

說著已然將裝滿辣椒醬的罐子打開,李承乾雙眼發亮,跟他夢裏見過的辣椒醬一樣誒。他用筷子沾了一點入口,驚喜道:“你放了蒜末嗎?”

“對,這罐是放了蒜泥的。這裏還有放姜末的以及撇去姜蒜,就放了點鹽的。小的想著多試幾種,也不知道哪種更好。”

李承乾拼命點頭:“都好,都好!”

常阿榮收到鼓舞,又從角落搬出一個大壇子:“小郎君再看這個。”

李承乾睜大眼睛:“泡辣椒?”

常阿榮頓了下:“小郎君想叫泡辣椒,咱們就叫泡辣椒。反正它原來也沒名字。”

李承乾:……人家有名字,人家本來就叫這名!

他歪頭詢問:“你如何想到這麽弄的?”

“這不是不知道小郎君什麽時候回來,怕小郎君回來後辣椒全壞了嗎?小的雖做出了辣椒醬,可總不能全做辣椒醬吧。便琢磨還能做點什麽。前幾天小的家裏正好吃腌菜,小的就想辣椒能不能腌。試了幾回,前頭都失敗了,後來多放了些酒水,總算做成了。”

李承乾豎起大拇指:“你真棒!”

常阿榮連連擺手:“不不不,小的笨,試了好幾次,浪費了小郎君好多辣椒。”

“研究本來就是在一次次的失敗中積累經驗。你才做了幾次就成功,已經很厲害了。有些人得做十幾次,甚至幾十次呢。”

常阿榮憨憨摸了摸頭。

李承乾又道:“其實辣椒可以做的種類還有很多,比如辣椒面、辣椒油、剁辣椒、豆豉辣椒。”

常阿榮甚為驚訝,連連詢問這些都該怎麽做。

李承乾自然不懂怎麽做,但他知道這些東西什麽模樣什麽口感,便說給常阿榮聽。只需知道這些,常阿榮自然能有大致了解,憑他的本事定能做成。

常阿榮一邊聽一邊點頭,心裏默默記住。

待辣椒的事說完,李承乾又取出那套《中華美食烹飪大全》交給他:“這是我新得的菜譜,你多看看,研究研究。”

常阿榮接過來,不過稍稍翻了兩頁,已然震驚當場,目瞪口呆,一顆心撲騰直跳,仿佛要跳出來。

試問,哪個廚子不想擁有一本新式菜譜,尤其堪堪瞄了幾眼,他便知道這本菜譜的珍貴。這是可以世代相傳的寶物啊。不說全部研究透,但凡研究出一部分,就是傳家的手藝,足夠子孫後世吃喝不愁了。

再看這本書的外觀與破損程度,這是孤本吧!這傳說中世所罕見卻保存良好的孤本吧!

“小……小郎君,這……這給我?”常阿榮激動得聲音都在抖。

“暫且給你,等你研究透了,都學會了再還我。”

雖然是需要還的,但常阿榮半點不覺得失望,反而更加興奮了。小郎君說什麽?讓他研究透了都學會了再還!這代表什麽?菜譜是還了,但學到的本事是他自己的啊。啊啊啊,這是對他怎樣的看重和信任啊!

常阿榮抱緊了菜譜:“小郎君放心,我一定好好學,用心學,絕不辜負小郎君厚望。”

李承乾:……學個菜譜而已,怎麽搞得一副“我要為小郎君赴死”的表情?

他尚且不理解一本稀世菜譜對於一個廚子的意義,只想找個人學會了逐樣做給他吃,雖然不是很懂為什麽常阿榮這個態度,卻很受用。

畢竟能得一個忠心的下屬,他不虧。

李承乾拍了拍常阿榮的手:“那就努力,我等著。這菜譜是一套三本。不必按照順序,你可以都翻翻,喜歡哪個先學哪個。”

反正都是美食,他不挑的。都好吃著呢。

常阿榮鬥志昂揚:“是!小的明白!”

從常阿榮處離開,李承乾吩咐人套馬車直奔農莊。宋威與醉冬親自來接,邊走邊說莊內辣椒地的情況,還帶他去看了莊上的辣椒醬。

醉冬指著田地說:“西瓜還有最後一批熟果,大約這兩日便能收成。辣椒這段時間一直陸陸續續在摘,今日也有。”

李承乾眼睛亮起來:“我要去!”

醉冬很是猶豫:“小郎君手嫩,恐會傷著,不如就在旁邊看看,別下地了。”

李承乾拒絕,想剝削他的參與度,讓他少得經驗跟金幣?沒門!

“我要自己摘。我又不是沒幹過這

種事。以前種的西紅柿,那邊的西瓜,我不都一樣摘了嗎。怎麽輪到辣椒就不行了。”

醉冬苦口婆心,幾番勸說無果。

李承乾態度堅決:“我不聽,我就要去。”

說完風風火火往辣椒地沖。醉冬只能匆忙取了副手套遞給他,可手套是成人的,李承乾帶著大了許多,很不方便,摘了沒幾下,實在用不了被他給取了下來,這一取遭了殃,堪堪摘了兩棵樹的辣椒,雙手火辣辣的疼。

李承乾啊啊狂叫,他終於知道醉冬為什麽極力阻止他了。怎麽會這樣。

李承乾看著辣椒地中采摘的眾人:“他們也不是人人都戴手套,怎麽沒事?”

醉冬一邊給他擦藥一邊說:“他們有些是采摘多日習慣了,有些是皮糙肉厚繭子多,有些大概……可能個人情況不同吧。”

李承乾:???體質差異?

這是說他體質不行?他是吃過系統給的強身健體丸的,怎麽會體質不行。不是說系統出品,必屬精品嗎?垃圾系統,騙人!

系統:……你別什麽鍋都甩給我,我不背!

醉冬輕笑:“小郎君這細皮嫩肉的,自然受不得辣椒刺激。”

李承乾:……

系統:呵呵。

采摘的計劃就此失敗,李承乾只能唉聲嘆氣觀望,遺憾看著經驗與金幣少了一大截,恨恨跺腳。

忽聞一陣騷動之聲,李承乾轉頭望去,便見宋威神色肅穆領著一群人緩緩而來,為首者正是內侍監。

李承乾立時蹙眉:“你怎麽又來了?還尋到了農莊上?”

內侍監心裏苦,他也不想啊。他都快被逼瘋了。

“奴去宏義宮,聽聞小郎君到了此處便趕過來了。”

李承乾嗤一聲,觀其身後跟著好幾個內侍,再看內侍擡的箱子,十分不悅。內侍監哪敢讓他開口,眼見不對,忙道:“小郎君先別生氣,奴照您的吩咐把東西都帶了回去。您的話奴也帶到了。”

確實帶到了,卻是經過加工修飾的。李承乾的原話,李承乾敢說,內侍監不敢傳啊,所以只能利用了點語言藝術。

“聖人思忖著許是準備的東西不合小郎君心意,尹德妃與張婕妤也如此覺得,因而重新準備了一份。”內侍監再次賠笑臉,同李承乾一一解釋各個箱子裏的東西。

跟之前沒甚差別,無非是量多了些,一變二,二變四。

說完賠禮,內侍監又掏出一份聖旨:“聖人還有一封旨意。”

李承乾楞住,他雖然素來脾氣大,又作又皮,一不高興就給人甩臉子耍性子,但也明白行事需有界線。他可以把李淵給的東西撅回去,卻不能對聖旨不敬。二者的意義是不同的。因此即便不太願意,李承乾也只能吩咐人準備,安安分分接旨。

聖旨的內容簡潔明了,除賞賜李承乾東西外,還為其加封食邑兩百戶。

李承乾:咦?

他撇了撇嘴,覺得李淵挺沒意思的,見賞賜沒用,就給他加封食邑,以為這樣就能讓他消氣?哼。他是這麽膚淺、在乎這點食邑的人嗎?

不,他是!他就是!

那可是食邑,食邑不但包括人口,還包括土地。土地代表什麽,代表田。人口代表什麽,代表勞動力。有這兩樣,往後他就可以種更多東西了!而且兩百戶呢,不少了。

更何況除了食邑,還有賞賜啊。沒看見那好幾箱的賞賜嗎!

李承乾美滋滋,心裏想著阿翁還算上道。看在兩百戶食邑和幾箱子賞賜的份上,自己勉勉強強原諒他吧。

誒?你說之前還斬釘截鐵表示不會那麽輕易松口,要讓阿翁吃到教訓,如今態度轉變太快太沒原則?

呸!這是他沒原則嗎?分明是對方給的實在太多

。更何況他只是暫且原諒阿翁,並不是要忘記這檔子事。他已經記在小本本上了,要不要劃掉得看阿翁以後的表現。

倘若日後阿翁表現得好,他便劃去,當沒發生過;倘若日後阿翁表現不好,他可是會翻舊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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