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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親上加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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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南邊出現大面積的雪災,百年不遇,帝都撥出救災的款項,下面的官員沒把雪災當回事,層層克扣餉銀,鬧出了大動靜。

秦謙和南下查救災款的去向,一去就是一個多月,他想澄清與常俊母子的關系,給聶羽寧一個驚喜,也因為出京而耽擱了下來。

直到除夕之夜,宮中有盛會,宴請宗親、外戚、世家、清流等各家親眷,他方才急急趕著入宮,向元暉帝匯報處理結果,順路一道抵達宴會大廳。

今年安排坐席的管事也是個秒人,明知道聶羽寧主動退掉了常家的親事,兩家生了嫌隙,偏偏將寧北公府的席位與常國公府的席位連在一起。

聶羽寧到的時候,看到常家眾人,微妙地揚了揚眉,沒有提出調換位置的要求,大大方方地入座。

倒是常雅馨與常俊看到聶羽寧出現,還是坐在上位,臉上閃過覆雜之色,難堪、羞惱。

“晦氣!”

常雅馨低聲嘟囔一句,垂著腦袋,手裏移動餐具果盤,恨不得與聶羽寧拉開距離來。

聶青嵐正要擼起袖子回嘴,太夫人一個瞪眼,阻攔了她的話。

“這是宮廷宴會,又是新年將至,可容不得你胡言亂語,小心被人聽見了,陛下治你一個殿前失儀的罪。”聶羽寧笑盈盈說著,有指桑罵槐之意,氣得常雅馨臉上一陣難堪。

她指了指旁邊的座位,又道:“小嵐,你扶著祖母入席,跟著祖母坐一起。”

這樣簡單的安排下,聶家女眷稍微擠了擠,恰好坐在聶羽寧的右手邊,聶羽寧單獨一張桌子,左邊是離得遠遠的常家眾人。

雙方間隔了些距離,秦謙和陪著元暉帝進來,在人群中捕捉聶羽寧的身影,恰好看到這麽一幕,心裏了然。

許久未見,思戀如水,蕩漾在心間,他當即邁步朝著聶羽寧走過去,領路的宮人一轉身,看到秦謙和跑去對面,追著準備阻攔,卻看到常國公府的眾人,識趣地停下腳步。

然而,出乎宮人的意料,秦謙和並沒有坐在常家人那一桌,而是吩咐他加一桌,在兩家之間,單獨成桌。

宮人恭敬照辦,腦子迷糊不清,如在雲裏霧裏。

這寧北公府的姑娘和常國公府的郎君退了婚約,秦相還坐過去,難不成是新的反擊報覆手段?

也不對,這秦相怎麽待聶家姑娘這麽和藹可親,宛如自家小輩?這算什麽報覆手段?

秦謙和往中間一坐,兩邊都安靜了,規規矩矩的,目不斜視,都當旁邊的死對頭是空氣。

聶羽寧挑選出一個飽滿金黃的橘子,剝皮後一分為二,悄悄分給秦謙和一半,調侃道:“對面可是陛下的自己人,你不過去坐?不怕得罪陛下?”

桌子下面,秦謙和空出右手,悄悄握住聶羽寧的左手,十指緊扣,他低聲道:“若是我坐過去,羽兒手涼,誰人給你暖手?”

“你確定?”聶羽寧動了動手,想要擺脫冰涼的大手,卻沒有得逞。

因為常年修習武學的緣故,聶羽寧身上一直暖暖的,就算穿得單薄,也不會受涼。倒是秦謙和剛剛從殿外進來,手掌冰冰涼,非要扣著她的手,不肯松開來。

所以,他們倆到底誰給誰暖手?

珍饈上桌,歌舞停罷,元暉帝在宴會上致詞,言語誠懇,百官衣袖濕潤,倒也君臣和樂。

不知道誰起的頭,聊起了各家小輩的姻緣親事,唯獨蔣明朔孤身一人,沒有定下親事。

元暉帝喝了幾杯酒,面紅耳赤,言語間頗為豪爽,笑道:“明朔看中哪家的千金貴女,說出來,朕給你牽線搭橋。”

秦謙和握著聶羽寧的手指一頓,眉宇間籠罩一層陰翳,漸漸起,漸漸散,在喧鬧的大殿中有些格格不入。

卻極少有人關註到他的臉色,也就沒有人發現異常。

唯有聶羽寧察覺到他的情緒波動,擡頭看了一眼,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緊接著,聶羽寧看到對面的蔣家人一桌,和蔣明朔恰好四目相對,她的心微微一跳,有些預感。

她安撫性地捏了捏秦謙和的手掌,受到他更大的抓握力。

這是又吃醋了?

蔣明朔朝著她頷首淺笑,一派君子風度,落在高位之上的幾個人眼裏,大家心知肚明。

皇後、淑妃等人的孩子在聶羽寧身上吃了虧,七公主豐婉柔還在閉門思過,連宮宴都沒有出現,此時她們眼觀鼻,鼻觀心,不肯輕易搭腔。

蔣悠遠笑著調侃道:“明朔這孩子性子內斂,不好意思說出來,就讓他自己去求取,不勞陛下費心。”

元暉帝揮手,另有一番見解,“悠遠此言差矣,你的侄兒明朔看上的姑娘可不一般,等著他主動得等到什麽時候,咱們做長輩的該推一把就要推。貴妃,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雲貴妃便是寧王豐燁的生母,聶羽寧那位除族入宮的小姑姑——聶成竹。

雲貴妃三十多歲的年紀,保養得極好,倚在元暉帝身旁,捂嘴一笑,柔媚可愛,宛如雙十年華的少婦。

有道是侄女像姑,聶羽寧的眉眼就極其像她,如出一轍的美艷動人。

雲貴妃道:“陛下想做媒,拉我下水做什麽?”

“計相的侄兒,貴妃的侄女,門當戶對,金童玉女。若是這門親事成了,你們豈不是親上加親?”元暉帝幹脆戳破,指了指蔣明朔,又點了點聶羽寧。

然而,聶羽寧臉皮厚,只要不是點名道姓,她就只當做不知。心中卻是疑惑:怎麽個親上加親?

她知道她的亡父聶成赟的第一任妻子出自蔣家,兩家本就是姻親,此時此刻應該沒有人提起這樁舊事,而且元暉帝說的與這明顯不是一碼事。

雲貴妃俏皮地眨了眨眼,笑道:“我與念念情同母女,不可更改。明朔與阿寧如何,那得看阿寧的意思!”

眾人看向聶羽寧,聶羽寧心中思量,該怎麽體面地拒絕此事,不讓某個人打翻醋壇子。

突然,有人嗖地站起來,引起眾人側目,替聶羽寧解了圍。

宮宴上,蔣念之正在埋頭炫零嘴吃食,陡然聽到雲貴妃提到她,立刻舉起小爪子,鼓著嘴巴咀嚼,像個貪吃的小松鼠似的。

她囫圇吞下食物,清脆地回道:“阿娘,念念在這裏。”

像個小炮彈似的,她飛快沖向雲貴妃,坐在雲貴妃的懷裏,連元暉帝想要靠近逗她,她都不願意搭理。

時隔多日,聶羽寧再見到蔣念之,聽到熟悉的“阿娘”,反射性地擡頭望過去,還是熟悉的小人兒,換了一身喜慶的紅裝,恍若年畫裏蹦出來的福娃娃。

唯一的不同就是蔣念之的阿娘換人了,還是雲貴妃,聶羽寧心中驚訝,神色中難免露出幾分。

“蔣念之不是計相的女兒嗎?怎麽叫雲貴妃阿娘?”

以蔣念之和蔣悠遠面容的相似,定然是親父女,唯獨眉眼的差別。

“我倒是知道原因。”秦謙和猶豫了一下,此事還是一樁舊事,關系到聶羽寧一家。

頓了頓,他簡單解釋道:“當年,陛下被俘,雲貴妃有孕,又逃亡在外,迫於當時的危境,她失去了一位公主。”

“後來,陛下接回雲貴妃,雲貴妃因喪女太過哀傷而精神失常。陛下憐惜雲貴妃,命令百官,誰有剛剛出生的女兒,將女兒送到宮中,撫慰雲貴妃一片思女之心。”

“雲貴妃說蔣家姑娘眉眼像小公主,便留下了蔣念之,收為義女。”

聶羽寧道:“蔣念之的生母也願意?”

秦謙和搖頭,“聽說是意外產女,生下蔣念之,人就沒了。”

“那倒是挺巧的。”聶羽寧說出這麽一句話,不再多言。

原以為蔣念之這麽一攪和,元暉帝不再提及婚事,但是蔣明朔自己卻主動提起,他直起身出列,問道:“陛下,剛剛說幫忙賜婚的話可還算數?”

元暉帝高興,大手一揮,“自然算數。明朔終於鼓起勇氣親自求娶?”

蔣明朔淺笑,目光落在聶羽寧身上,笑道:“羽寧師妹,你意下如何?”

聶羽寧勾了勾嘴角,笑盈盈道:“陛下剛剛說的可是牽線搭橋,怎麽我思考的片刻功夫,到蔣師兄嘴裏就變成賜婚?還不給我時間表明態度了?”

“這……”元暉帝猶豫,笑了笑,看了看蔣明朔,又看看聶羽寧,一時為難。

蔣念之看到聶羽寧,眼睛一亮,朝著她招手又沒有人搭理,她聽不懂三個人之間的對話。

天真地問道:“皇帝伯伯,什麽叫賜婚?”

元暉帝笑得和藹,“就是讓你的明朔哥哥和那邊的姐姐在一起,成為一家人,再生一個像念念一樣可愛的寶寶。”

蔣念之看了看聶羽寧,又看了看蔣明朔,因糾結而緊皺眉頭。她掙紮著從雲貴妃懷裏跳下來,搖了搖頭,堅決道:“不可以,哥哥怎麽可以和阿娘在一起?阿娘和阿爹才是一家人,是一對。”

眾人跟著小人兒迷糊,蔣念之口中的阿娘可是雲貴妃,雲貴妃與蔣明朔八竿子打不著,年歲也相差較大,沒什麽交集。而且計相和雲貴妃也不是一家人,中間還有個陛下呢。

元暉帝耐心地問道:“念念,不是你哥哥和阿娘在一起,是你哥哥和那個姐姐在一起。你哥哥和那個姐姐怎麽不可以在一起?你不喜歡那個姐姐嗎?”

“那不是念念的姐姐,也是念念的阿娘。”蔣念之發現沒有人理解她,她氣哼哼地跺腳,最後無奈朝著聶羽寧和秦謙和跑過去。

聶羽寧暗道不好,想要躲開蔣念之已經不可能了。

蔣念之抓著聶羽寧的手,放到秦謙和的手掌中,轉身朝著眾人驕傲地說道:“就是這樣啊,阿娘是阿爹的,不是哥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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