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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禦賜蜀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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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秦謙和將整理的證據放到元暉帝的禦案上,元暉帝看到普安寺占地事件的始末,當即黑了臉,讓人把皇太子豐濟請來,劈頭蓋臉一陣大罵。

此事關乎國本根基,元暉帝再疼愛這個長子,也得衡量七大世家與皇室有樣學樣,大楚能不能受得住他們折騰。

皇太子豐濟跪在地上,哭著求饒,“父皇息怒,兒臣一時迷了心竅,做出此事,心中有愧。還請父皇饒恕兒臣這一次,兒臣必定戴罪立功。”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元暉帝閉了閉眼,揮揮手讓禁軍進來,“今太子豐濟縱容普安寺僧人強占百姓土地並囚禁良家女子,貶豐濟為庶民,連帶東宮家眷流放嶺南,擇日啟程,不許任何人求情。”

元暉帝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貶謫流放。

豐濟還想哭著求情,被禁軍拉了下去,元暉帝對著秦謙和道:“秦相,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強占良民土地之事,從重從嚴處理,絕不輕饒任何一個人。”

秦謙和明白元暉帝連太子都處理了,可見做這事的決心,恭敬道:“臣領命。”

說起來,他也拿不準元暉帝如何處置太子豐濟,擔心元暉帝輕輕發落,刻意挑選重臣與諸位皇子皆在的情況下稟報,未嘗沒有逼迫元暉帝做決定的意思。所幸元暉帝沒有犯糊塗,做出了正確的決定。

太子豐濟之事已了,大殿裏的其他人準備散去,元暉帝突然叫住秦謙和道:“秦相留步,朕剛剛得到下面呈上來的東西,你看看有沒有需要的?此次你立了大功,朕還未封賞你,允許你先挑一挑。”

秦謙和反應很快,道:“都是臣分內之事,當不起陛下的賞賜。”

他沒想到聶羽寧一句玩笑說中了,元暉帝當真要賞賜他,腦海裏閃過她讓他分賞賜的話。要不挑選一件姑娘家喜歡的東西?

當貢品一一呈現在大殿裏,有綾羅綢緞、珠寶首飾、古玩擺件,還有一些異地的水果吃食,滿目琳瑯,目不暇接。

秦謙和一眼就瞧中眾多托盤中的一匹錦緞,鮮艷亮麗的火紅色蜀錦,上面繡著姿態各異的仙鶴,仙鶴嘴巴裏銜著花枝,華貴中透露出高雅,亦如聶羽寧這個人。

元暉帝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道:“秦相可是看中這匹鶴舞金沙的蜀錦?”

原來錦緞旁邊還有一段淺金色的紗帛,二者搭配在一起,金紅二色交相輝映,流光溢彩。

秦謙和心裏有了決定,他想要這匹錦緞,順著元暉帝的話,道:“家中有一晚輩剛剛回帝都,正缺布料做衣裳,這匹蜀錦正合適。不知道陛下可願意割愛?”

元暉帝目光閃動,背負在後的手指動了動,轉動著玉扳指,道:“秦相開口,朕就是不舍得也得舍得。正好這匹鶴舞金沙被宮中幾個女眷看中,朕不知道該給誰好,如今秦相解了朕的難題。”

“多謝陛下的恩賜。”

秦謙和抱著蜀錦離開後,元暉帝久久沒有收回目光,他身邊的心腹高公公陪伴在側,畢恭畢敬地跟著他走動。

久到高公公以為元暉帝不會說什麽時,元暉帝突然收回目光,感嘆道:“那姑娘不愧是文松柏的高徒,連秦謙和也栽了。”

高公公茫然地看著元暉帝,又低頭跟在旁邊伺候,他知道元暉帝並不想聽什麽話,只是想要抒發感嘆。

元暉帝瞪眼看著高公公,佯怒道:“你這老貨就是裝糊塗!普安寺之事就是你看著朕辦的。”

聲音越來越淡,“也確實如朕的意,讓聶羽寧和秦謙和二人偶遇。只希望秦謙和堅持住,以後真相暴露出來,莫要怪朕太狠心。”

高公公道:“秦相會體諒陛下的良苦用心,雲州始終是陛下的心腹大患,不除不快,秦相穩住那位姑娘,也算為大楚立了大功。”

“是啊,朕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元暉帝幽幽嘆息,慢慢走回座位上,又道:“誰叫他與文松柏如此相似呢?其他人可沒有辦法留住聶羽寧的心神,分散她的註意力。”

高公公不解,“秦相與文公長得並不相似啊!”

元暉帝瞪眼,手指點了點高公公,道:“你就是眼拙,這兩個人長得不像,但是出身、經歷以及行事風格相似,至少在聶羽寧那裏認為他們倆相似就夠了。”

高公公笑著奉承,揭過此事。

上次魏楚楚說一年一度的芳華宴快到了,今年由七公主豐婉柔主持,常俊還幫著她請如意戲班的臺柱子楚玉春,當日到場獻藝。聶羽寧等了數日,沒有等來芳華宴的請柬,倒是先等來了中秋盛會。

今年的中秋節,是聶家眾女出孝期之後的第一個熱鬧節日,也是三年來最熱鬧的一天。

寧北公府太夫人年紀大,不願意出門熱鬧,倒是早早地安排家中女眷出門,逛一逛花燈,湊一湊熱鬧。

逛花燈逛到一半,林如瑜借口有其他的事情,與眾人分開走,讓聶家二夫人照顧幾個小輩。

聶二夫人逛得有點累,想去附近的茶樓坐一坐,歇一歇腳,招呼幾個姑娘。

幾個小姑娘活潑,使不完的勁,又難得的熱鬧好玩,不願意去茶樓休憩,非要再逛一逛。

聶二夫人也沒有為難強迫她們,讓她們領著丫頭婆子,註意安全。另外又吩咐她的女兒聶青嵐,好好照顧幾個妹妹們。

聶羽寧想起空蕩蕩的梳妝臺,別人家的姑娘首飾珠寶堆積成山,唯獨她是真的貧乏,差點出席宴會沒有首飾佩戴,索性趁著中秋佳節,去首飾鋪子挑選一些,當做中秋節的禮物。

她提出分開走,也沒有人有異議。

畢竟身份不一般,她做的事又神秘,不是妹妹們能隨意打聽的,幾個人沒有多想多問。

幾個妹妹們玩玩鬧鬧地走遠了,她們身邊跟著嬤嬤和丫鬟數人,聶羽寧又主動撥了暗衛過去,倒是不擔心女眷們的安危。

聶羽寧身邊帶著段柳和林彤,再加上隱在暗處的剩下的二十八衛,她大大方方地朝著帝都最大的萬寶齋走去,與來往的小娘子們一般無二,輕松悠閑。

段柳擡頭看著珠光寶氣的匾額,瞬間無語沈默,還真的是來買珠寶首飾的?

她還以為三姑娘接到什麽消息,要和什麽人碰頭,結果是來帝都最大的首飾商鋪。

“三姑娘,您缺珠寶首飾?”

“我缺啊。”

聶羽寧淡定極了,她真的缺首飾,回答段柳的話格外誠懇。

大楚女子十五歲及笄,及笄之前的發飾簡單,多用絲帶、頭繩或者珠花小玩意兒裝飾,聶羽寧的幾個妹妹就是如此。但是及笄之後未出嫁的女子,再帶這些小玩意兒,就顯得有點幼齒,反正聶羽寧帶不出門。

這幾年她在雲州軍營裏,沒時間添加其他發簪等首飾,除了及笄那年置辦的珠寶,她的首飾真沒多少。寧北公府大大小小的庫房裏有不少珍品,卻太過端莊華貴,不適合她這個年歲的日常佩戴。

以後出門社交的次數更多,她總要備一些待用,只能出來挑選一些新樣式的珠寶首飾。

萬寶齋不愧是帝都最大的珍品首飾商鋪,各種風格式樣的珠寶應有盡有,一一擺出來,令人嘆為觀止。

聶羽寧挑挑揀揀的,挑選的首飾大多清雅別致,挑選了三套頭面套裝,又自行搭配了兩套。她想著多年沒有歸家,給家中女眷們各自挑選了一些,當做中秋佳節的禮物,堆放在一起頗為豐厚。

“小娘子長得漂亮,不如試一試這支牡丹步搖?”萬寶齋的人見到聶羽寧眼前一亮,拿出一支金絲牡丹步搖,非要聶羽寧試戴。

她覺得聶羽寧更適合華貴艷麗的珠寶,很少有人比她帶著更好看。

說起來,聶羽寧的長相屬於淡妝濃抹總相宜,不畫盛妝是清雅秀麗的美人,點上有顏色的妝容,就顯得嬌媚明艷,各有各的風情。

聶羽寧本來沒想買色彩艷麗的珠寶,但是萬寶齋的人推薦的金絲牡丹步搖太美麗。她忍不住接了過去,在頭上比劃了一下,轉身笑盈盈問段柳、林彤,“我戴著好看嗎?”

秦謙和從萬寶齋門口路過,驚鴻一瞥,就見到傾城絕色人比花嬌的盛景。他腳步一轉,情不自禁地邁步往裏走,朝聶羽寧而來,正準備和她搭話。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年輕的男人倚在櫃臺旁,嬉皮笑臉地讚許道:“步搖好看,小娘子更好看。”

陌生的郎君,長相俊朗,氣質不俗,一身錦衣華服,恐怕不是尋常人家的兒郎。

聶羽寧不欲搭理他,放下金絲牡丹步搖,準備轉身走人。

年輕男人身形一移,阻攔聶羽寧離開的路,“相逢即是有緣,不知道小娘子可願意告知芳名?”

語調暧昧輕佻,頗有些風流意味。

聶羽寧準備拒絕這個男人,心裏醞釀著措辭,卻聽見門口傳來一聲呼喚:“小羽兒,原來你在這裏。”

嗯,聲音熟悉,稱呼不熟悉,卻透著一股子暧昧不清。

聶羽寧順著聲音望過去,卻見來人已到眼前,十分熟稔地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帶著她往懷裏攏了攏,卻又隔了一段距離。

聶羽寧無語,秦相,你越發大膽自來熟了!

不怕別人看見誤會嗎?

櫃臺旁邊的年輕男人見到秦謙和到來,本就驚訝不已,又見他和聶羽寧關系親昵,忍不住露出錯愕的神情,“老師?”

秦謙和聽到男子的聲音,順著聲源看過去,身影微微一頓,有些始料不及地小小驚愕,這麽巧!竟然是熟人!

剛剛他著急給聶羽寧解圍,沒看到搭訕的男子正面,也就沒發現這是個熟人。他松開搭在聶羽寧肩膀上的手掌,將她藏在身後,若無其事地招呼道:“宣王殿下。”

唯獨耳尖的薄紅透明出賣他的窘迫尷尬情緒。

宣王豐沛,大楚元暉帝第五子,淑妃所生。

因為中宮皇後無子,只有獨女七公主豐婉柔。在諸位皇子的爭鬥中,皇後和淑妃走得近,連帶著宣王和七公主關系也不錯。

秦謙和曾經是皇子師,教導過大楚的幾位皇子,宣王見到他,一下就認了出來,倒也在意料之中。

宣王發現秦謙和將人護得嚴嚴實實的,暗自猜測這兩個人關系不一般。

按說以秦謙和的風評和為人,不該和這種年紀的小姑娘暧昧不清,奈何對方長得實在精致漂亮,有讓聖人動心的資本。

他斂去花花心思,暧昧地眨眨眼,笑著調侃:“老師和這位姑娘認識?難不成這是我們的小師娘?”

秦謙和微微頷首:“認識。”

回答簡單得過分,沒有想要繼續聊下去的意思。

宣王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很想搖著秦謙和質問:這到底是不是你的女人?能不能給句準話?

他不想得罪秦謙和,也不好意思纏著聶羽寧,指著不遠處的櫃臺,笑著道:“我陪著呂家姑娘過來的,就不打擾老師了,以後再聊。”

有一貴族少女在挑選首飾,她時不時往這邊瞟一眼,顯然正在偷看宣王,兩個人關系不一般。

秦謙和頷首:“宣王殿下請自便。”

宣王朝著不遠處的櫃臺走去,挑選首飾的少女很高興,笑盈盈地朝著他招手,兩個人又湊近說著什麽,言笑晏晏,關系親密,時不時瞧一瞧聶羽寧這邊。

呂長樂的眼神劃過聶羽寧的時候,她盯著聶羽寧嬌美的容顏,心底閃過絲絲縷縷嫉恨,卻又笑得嬌俏可人。

聶羽寧看著宣王和少女的互動,眼眸微動,微微沈吟,臉上盡是思索的沈靜。

秦謙和見她有疑惑,回憶起所知道的一二內情,淡聲道:“宣王還未成婚,聽說宮中有意太傅呂重的嫡女呂長樂為宣王正妃,想來就是這位呂家姑娘。”

現任大楚皇帝十分寵幸呂太傅,時不時邀人入宮對弈、聊天,能娶呂太傅的嫡女為正妃,宣王在帝王心中還是有點分量的。

聶羽寧三兩句揭過,轉而驚奇地打量秦謙和,“中秋佳節還能在萬寶齋看到秦叔叔,這麽可憐的嗎?要不我送你一支發簪當做節日禮物?”

這讓秦謙和怎麽說?

秦謙和微微點頭,順著她的話說,“榮幸之至,恰好我缺一支發簪挽發。”

聶羽寧:“……”

以前她沒發現秦謙和這麽不要臉,會順著桿子爬啊!

那個經不起她逗的秦謙和多好啊!

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了。

秦謙和邀請她一起去旁邊櫃臺看看男式發簪,聶羽寧無奈點頭答應,看到等在旁邊的人,說道:“先等一等,我把這些東西結賬後就過來。”

一轉身,聶羽寧帶著段柳、林彤去掌櫃的那裏付賬,秦謙和站在原處,目露好奇的眼神,看著櫃臺上遺留下來的金絲牡丹步搖,萬寶齋的人正裝進盒子裏。

他問道:“她不要這支步搖?”

“剛剛那位郎君出現,小娘子就沒有要這支步搖,可能不習慣步搖的華貴艷麗。”萬寶齋的人想起聶羽寧挑選的首飾大多簡潔明凈,素雅溫潤,的確與步搖是不同風格的。

又幽幽嘆息道:“其實那位小娘子容貌端麗明艷,挺適合華貴的打扮,小婦人從未見過比她更適合戴牡丹步搖的人。”

秦謙和回想著那副場景,聶羽寧嘴角一閃而過的明媚笑容,與搖曳泛著光澤的牡丹步搖交相輝映,他似乎受到蠱惑,“我買了。”

萬寶齋的人驚詫地看著秦謙和,懂了幾分,連連笑著道:“您是識貨的人!我馬上給您包起來!”

聶羽寧帶著段柳返回來,見秦謙和在挑選發簪,笑著迎上去,替秦謙和做參謀,比劃了一支又一支簪子。

最後秦謙和挑選了一支玉簪,樣式簡單,古樸素雅,很適合他的氣質。

聶羽寧當場買了下來,秦謙和很喜歡,當即換上了新的玉簪。

等到兩個人離開萬寶齋,秦謙和望著喧鬧的街市,手中還握著漆木盒,盒中裝著的正是他鬼使神差買下的牡丹步搖。

剛剛在萬寶齋還沒覺得怎麽樣,現在一出門,涼風一吹,頭腦清醒了,他不敢隨便贈送給聶羽寧。

時下男女互贈發簪步搖,為定情之物,代表著戀慕情意。

剛剛聶羽寧贈送他發簪,已經是越矩的行為,現在他能當場回贈聶羽寧步搖嗎?

顯然不妥當。

秦謙和心中幽幽一嘆,緊緊握著漆木盒,想著:該如何補救?

聶羽寧年歲小不懂規矩,他卻不能裝作不懂,緩步護在聶羽寧身側,邀請她一同逛街市賞花燈。

帝都的繁華,是難得一見的盛景,他卻沒什麽心思欣賞。

聶羽寧不著急回茶樓匯合,漫步在熱鬧的街市中,有種別樣的滿足。

她笑著揶揄道:“宮中傳出消息,皇太子豐濟都被貶為庶民,流放嶺南。秦叔叔就沒什麽表示?說好的賞賜分我一半的呢?”

秦謙和心中微喜,家中的錦緞是宮中賞賜的,他將步搖和錦緞放在一起贈送給聶羽寧,其他人應該不會說什麽吧。

“賞賜在家裏,明日你出來,我請你吃飯,順便把東西拿過來給你。”

聶羽寧挑眉,見他的話不似作假,道:“那我可等著東西。”

逛完整條街市,聶羽寧沒有選出一盞滿意漂亮的花燈,聶二夫人就遣人尋來了。匆匆與秦謙和別過,聶羽寧帶著段柳、林彤轉身往茶樓而去,瞬間融入到人群中,不見蹤影。

秦謙和駐足停留片刻,見不到她的背影,才帶著護衛悠悠往回走。

一踏入茶樓,喧鬧鼎沸的人聲遠去,聶羽寧帶著段柳、林彤緩步上樓,腳步輕快,心情頗好。

段柳不知道想到些什麽,感嘆道:“秦相與文公挺像的,一樣的斯文儒雅,而且秦相是文公之後的宰相人選,兩個人年歲差不多,想來學識能力也是不相伯仲。”

歡快的氣氛一下沈靜下來,林彤瞪著段柳,暗道: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聶羽寧頓了頓,一字一句強調道:“段柳,他們不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元暉帝:我殺了你的白月光,還你一個替身,夠不夠仗義?

聶寧寧:他們不一樣,謝謝!

作者很憂傷,本來是九月份的存稿內容,奈何調整了人設,我十萬存稿浪費了!哇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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