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其他藍鯨的存在, 兩人顧不上逗邊上的藍鯨，都看向海面。

葉雪衍感覺有頭藍鯨從極深的水底下浮上來了，不過現在還看不到任何跡象, 他能看到的只是邊上那頭藍鯨。

邊上的藍鯨像被驚到了一樣，往邊上游去, 想離開這片區域。

葉雪衍他們也不追。

謝醒道：“底下那頭藍鯨肯定不一般。”

葉雪衍神情嚴肅地點頭：“小心一些。”

如果換成以前，葉雪衍一定會拉著謝醒將船開離這個地方。

現在他的實力提高了，海洋裏已經沒有什麽令他畏懼的東西, 盡管知道底下的情況有點不對，他還是沒有動。

這是身為龍的傲氣。

無論在什麽樣的情況下，他相信對方都沒有辦法在大海裏傷害他。

隨著他們的等待，海面上有一塊地方，顏色越來越深。

葉雪衍知道，這是底下那頭藍鯨浮上來了。

他們眼也不眨地盯著, 那頭藍鯨上浮的速度非常平緩，看得出來, 它很悠閑——海洋生物緊張的時候並不是這個游速，海面也不是這個表現。

不知道它是沒發覺海面上的情況還是一點都不怕葉雪衍他們。

那頭藍鯨越來越靠近水面，跟它相比, 葉雪衍和謝醒先前看到的藍鯨都顯得幼圓了起來。

新浮起來的藍鯨太大了, 簡直跟一座島嶼一樣。

葉雪衍從來沒想到，還有海洋生物能大成這個樣子。

它的體長起碼有五十米，背上還有硬硬的, 跟巖石一樣的東西, 看起來跟史前巨獸差不多, 十分震撼人心。

葉雪衍盯著它, 喃喃地說道：“這才是古人口中的鯤吧？”人站在它身邊, 被襯得只有蚊子大小。

謝醒靜靜盯著底下的藍鯨：“小心一些。”

葉雪衍：“好，等會你站在我旁邊，萬一有什麽事，我背你飛到天上去。”

謝醒輕輕搭了一下葉雪衍的肩膀：“別緊張，先看看能不能溝通。”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藍鯨浮到了離海面只有三五米的地方，然後噴出了長長的水柱。

它噴水柱時用的力氣不大，水珠在空中化為細小的水滴，滴滴答答地打在船上，打在他們身上，力道並不大。

葉雪衍站在船邊，長長地嘯叫一聲，這聲龍吟既是跟這頭新浮上來的藍鯨打招呼，又是警告，警告藍鯨離遠一些，不能碰壞他們的船。

藍鯨聽到龍吟後，並沒有回以叫聲，而是發出了嗡嗡的聲音。

葉雪衍剛開始時還沒聽出這些嗡嗡的聲音是什麽，過了幾秒，他才發現嗡嗡的聲音組成了一句話，是華夏語：“龍王大人，您醒了？”

這聲音非常大，還帶著回聲，在海面中回蕩。

天空不知什麽時候陰了下來，黑沈沈的，好像要觸到海面。

在這樣的背景之下，葉雪衍有種嚴重的不實之感。

他懷疑地看向海面，又看看謝醒，楞楞道：“我沒聽錯吧？”

謝醒知道他在說什麽，抓著他的手握住：“沒有，我也聽到了。”

謝醒說完的時候，藍鯨再次說道：“謝大人，沒想到您也還活著。”

葉雪衍驚訝：“你們是同一時代的？”

謝醒盯著底下的藍鯨：“我沒有聽說過這位——不知道怎麽稱呼？”

後面半句是問底下的藍鯨。

藍鯨：“兩位叫我鯤陳就行，鯤鵬的鯤，陳列的陳。沒想到一覺醒來還能見到老朋友，真令鯤欣慰。”

居然是有名字的鯤，它是妖嗎？那是不是可以問很多事情？

比如之前的龍都去哪了，為什麽突然消失不見？

比如現在的海洋環境變化大嗎？是什麽導致海洋環境有這種變化，幾百年前的海又是什麽樣子的？

比如他的覺醒是個意外嗎？還是他本來就有龍族的血脈，所以才會在這個時間節點覺醒，他的祖上又是什麽樣子的，跟龍族有關系嗎？

葉雪衍一瞬間想了很多，多到他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從哪裏問起。

葉雪衍和謝醒對視一眼，謝醒知道他想問的內容，鼓勵地捏了捏他的手，主動開口：“你知道我，那我應該不用自我介紹了。”

鯤陳：“是的，我知道你。新任龍王大人我就不知道了。”

說著，鯤鵬看向葉雪衍。

明明它的身軀那麽大，眼睛占整個身體的比重較小，看著不明顯，葉雪衍卻跟它對上了視線。

葉雪衍判斷它沒有惡意，嘗試跟它溝通：“我姓葉，你叫我葉雪衍就行。你睡了多久，能告訴我們嗎？”

鯤陳：“‘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最後一次聽到謝大人的消息時，謝大人正在朝中當國師。”

謝醒算了一下：“那就是三百七十年往上了。”

鯤陳：“應該是。”

謝醒：“那時候我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你們這邊的消息了，出什麽事了？”

鯤陳：“謝大人可還記得京中地動？”

謝醒：“這麽大的事，當然記得。你要說的可是地動導致龍脈斷裂，龍氣洩漏一事？”

鯤陳：“不錯，和聰明人說起話來就是簡單，我要說的正是這件事。”

謝醒：“願聞其詳。”

葉雪衍也盯著鯤陳，期待它說出當年的真相。

鯤陳沒想到他們並不知道當年的往事，語氣帶著些詫異：“兩位大人不知當日異變？”

謝醒：“當時京中地動，死傷無數，我忙著處理地動之事，一時顧不上調查，等回過神來，各類術士、妖靈、神仙突然少了許多，很多老友也聯系不上，托人調查亦無果。”

鯤陳稍微轉了下腦袋，看著謝醒：“是了，謝大人一心為民，功德深厚，所以才活躍到現在。”

葉雪衍：“這跟功德有什麽關系？”

鯤陳：“得道者，天助之，若不是謝大人一心為民，早被天道所除，怎麽會只是限制修為那樣簡單？”

謝醒：“你還沒說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前任龍王為何會一夜間消失不見？”

鯤陳：“當年龍脈斷裂，華夏大地的龍氣不斷洩露，所有術士與妖靈等都受到了影響，龍王陛下受到的影響屬於最重那類，他在此地無法修煉，便從海底游到另一個界去了。”

葉雪衍：“還有別的世界？”

鯤陳：“自然，三千大世界，無數小世界，世界與世界之間很少有交集，有些世界得機緣巧合之下才能看見了。”

原來如此！

葉雪衍瞬間明白了。

不是這個世界滅殺掉了龍，而是龍拋下了他們！

謝醒：“前任龍王能去別的世界，沒有付出代價麽？”

鯤陳：“怎麽沒有？龍王陛下一身修留下了九成，只憑著強橫的□□穿過界河。葉大人得到了前任龍王陛下遺下的龍力吧？我在你身上感覺到了陛下的氣息。”

葉雪衍看謝醒一眼，點頭承認了。

鯤陳呵呵笑了兩聲：“我就說不會認錯，先前在睡夢中感知到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葉雪衍：“我是依靠前任龍王遺留下來的龍力才覺醒血脈麽？”

鯤陳：“這就不好說了，萬物都有化龍的潛力，葉大人你是人類，得天獨厚，化而為龍也不足為奇。不過我感覺你身上的龍力與前任龍王不同，恐怕也是修煉有成，功德深厚？”

葉雪衍：“我現在沒辦法和其他非人類對照，不知道。不過我的情況應該還算可以？”

鯤陳：“老夫一雙眼睛雖然老了，卻不會看錯，葉大人將前任龍王陛下的龍力繼承了八成吧？”

葉雪衍搖搖頭，又點點頭，表示自己不知道，不過確實繼承了。

葉雪衍想到了圖鑒。

圖鑒就是前任龍王龍力具象化的表現？如果是這樣，那就很好解釋，為什麽他每得到了一種新的圖鑒，龍形就會生長，個人的能力也會提高了。

那不是圖鑒的獎勵，而是他繼承了前任龍王的能力，自然快速成長了起來。

葉雪衍看著鯤陳，依舊有許多話想問。

他試探著說道：“你能夠變小嗎？我們這樣子聊起天來太費力了。”

鯤陳：“變小？那是龍王陛下才有的能力，我等自然是沒辦法的。”

葉雪衍撓撓臉，轉頭看謝醒。

謝醒像是剛剛回過神，對他說道：“鯤陳不能自主變小，你應該可以，你可以把龍力作用到它身上。”

葉雪衍下意識地想問這個要怎麽弄？

在話出口的前一秒，他忽然想起了變小的感覺。

用不怎麽形象的比喻，大概是用龍力“捏”身體，像捏橡皮泥一樣，直接把某些東西壓縮掉，就變小了。

他經常用龍力“捏”自己的身體，那麽捏別人的身體也是一樣的原理。

鯤陳作為海洋生物，受龍力的影響應該比較明顯，那他可以試著“捏一捏”。

想到這裏，葉雪衍征求鯤陳的意見：“可以嗎？”

鯤陳很是灑脫地說道：“葉大人隨意，若我受不了，我便往水底下沈。”

葉雪衍：“我變回龍形試試，龍形的時候比較好使力。”

鯤陳高興了些：“那就再好不過了，我正想看看葉大人的龍形。”

葉雪衍轉頭看謝醒，這是他第一次嘗試用龍力改變別的海洋生物的體形，他心裏沒底。

謝醒微微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對他說道：“去吧，我在岸上看著你。”

葉雪衍：“那我就去了。”

謝醒點頭：“去吧。我就在這。”

葉雪衍輕輕吸一口氣，手抓住欄桿，靈巧地跳到了欄桿之外，在跳到空中的一瞬間，他變回魚。煙。了自己最大的體型。

巨龍在半空中長嘯一聲，威嚴的聲音讓附近所有的海洋生物都瑟瑟發抖。

鯤陳仰起腦袋看巨龍，說道：“葉大人的體型比前任龍王陛下的體型還大啊。”

說這話時，它的聲音裏帶著羨慕，也帶著欣慰，很是覆雜。

謝醒聽出來了，看了鯤陳一眼。

而鯤陳正緊緊盯著空中的巨龍，一動不動，絲毫舍不得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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