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八點半就下火車了，再打個車，十幾分鐘就能到家。我媽在我一下車就給我打電話，問我什麽時候到，要不要給我留早飯。我心虛，想到婁樹新要過來，只好說臨時還有點事，下午才回來。

一掛完電話，我立刻問婁樹新他什麽時候能過來，他那邊吵吵囔囔的，似乎推著箱子在走路，他說：

“我沒買到高鐵票，現在去趕飛機，到你那邊應該下午一點多了。”

我家所在的J市是個縣城，沒有機場，婁樹新應該從A市坐到這邊的省城，然後再轉車過來。知道他還有很久才到，我又犯了難，又問：

“那你住哪兒？”

問完我就後悔了，人家大老遠跑過來，我態度也太不好了，不能請他回家，至少也該給他定個酒店，所以我立刻說：

“你到了J市直接去康寧酒店吧，我在那兒等你。”

他似乎笑了，語氣親昵：

“嗯，等我。”

掛了電話我還有點臉燒，他是不是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啊。但話已出口，也收不回來，我坐火車也沒休息好，就直接去了康寧酒店，開好了房間等他。

我在酒店外面吃了早飯，又在酒店裏補了一上午眠，十二點的時候，婁樹新給我打電話了，語氣親熱：

“哥哥，我下高速了。”

這麽快，我還以為他要一點多才到，就問：

“你打車過來的？”

“嗯，我一下了飛機就打車過來，你吃飯了嗎？”

我還躺在床上，就說：

“沒有，你吃了嗎？”

“我也沒有。”

“那你到了我們一起吃吧。”

“嗯，我大概還有二十分鐘到。”

“嗯，我在酒店門口等你。”

我只好提前起來，整理了床鋪，就去酒店門口等他。沒等一會兒，就看到一輛省城牌照的出租車開過來，婁樹新從副座上下來，穿著一身黑色的休閑服，白色的運動鞋，頭發有點長了，看起來像個大學生，一下來他就對我喊：

“哥！”

我笑著迎上去，問道：

“路上堵嗎？”

他說還好，又和我一起來到後備箱，提出自己的行李，我一看他提了一個很大的黑色行李箱，驚訝道：

“你帶了這麽多東西啊？”

箱子看起來很沈，他關好後備箱，笑著說：

“給張媽和叔叔帶了些年貨。”

我就不好意思了，這次回家我走得急，什麽也沒買，就帶了幾件衣裳，婁樹新一個外人，比我還有心。他提了箱子，和司機打了招呼，就興沖沖對我說：

“你什麽時候回去？”

他指的是我回家，我不好意思把他帶回家，就說：

“晚上吧，我下午陪你玩玩。”

他又高興了點，也沒說要去看我媽，真懂事。我想幫他提箱子，他不讓，我就只好空手領著他進酒店。我註意到他說話的時候嗓子有點啞，就問：

“你感冒了嗎？”

他吸了吸鼻子，我和他挨得近，聞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飄過來，味道我說不清，但很好聞。他說：

“有一點。”

我打趣道：“昨晚沒蓋好被子？”

他看了我一眼，低頭悶悶道：“沒有。”

我奇怪地看過去，發現他眼睛有點紅腫，不註意看不出來，心裏驚訝，他哭了？怎麽會哭，我覺得自己可能想多了，又笑著含糊過去：

“我們先把東西放好，然後去吃飯。你累不累？下午要不要休息一會兒，不然我就陪你去玩。”

他看著我，笑容淺淺的，嗓子還是有點啞：

“都可以。”

今天這麽乖啊，有問必答，我心情有點好，就說：

“那我們吃了飯再說吧。”

我給他定了J市最好的酒店，本來還想給他定間套房，但心想也沒必要，他一個人睡一間大床房就夠了。我暫時只定了一晚，我覺得他明天可能會走，明天除夕了，他肯定不會留在J市過年。

我領著他進了房間，他將行李箱推進來，大概看了看，又問我：

“你今晚要回家嗎？”

我不自然地回避他的眼神，低聲道：

“嗯，我給我媽說了晚上回去。”

他也沒說什麽，放好行李箱，就說：

“走吧，我們去吃飯。”

我們在酒店餐廳吃，很久沒和他一起吃飯了，上次一起吃飯還是請他來家裏。那次他像個混賬，搞砸我的婚事，今天卻很乖，讓我點菜，他說我點什麽他吃什麽。

我心情好地點了兩個自己喜歡的菜，還要了兩份冰激淩甜點。大冬天本來就冷，我卻想吃冰激淩，冰激淩上得早，我熱菜都顧不上吃了，就想吃一口冰淇淋。他和我一起吃冰激淩，我們兩個面對面坐著，像兩個小學生一樣，也沒什麽話，埋頭吃水晶杯裏的冰激淩。

他用勺子挖著一小口一小口吃，突然說：

“我給你帶了禮物。”

我驚訝地看著他，以為他的禮物在行李箱裏，沒想到他卻從衣兜裏拿出來一個方方正正的黑色絲絨小盒子，那盒子看起來太像一個戒盒，我緊張得手心冒汗，不好意思地問：

“什麽禮物啊？”

他看著我，笑著說：

“你打開看看吧。”

我看他的態度，更緊張了，他要是送我戒指怎麽辦？我還沒想好該不該收，手卻先一步打開了盒子，一塊精致的黑色男士腕表出現在我面前，腕表看起來很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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