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城主只是開始慌張，很快就鎮定下來。他只是被發現藏身之地，即使在這裏，他也不懼，鬥轉星移陣還在他的控制之內。

很久沒有面對面的戰鬥了，他下意識地舔舔嘴唇，更為興奮。

但是下一刻，他的臉色變得蒼白，戀月的手心托起一簇火焰，她嘴角微翹：“是煮了好呢？還是蒸了好呢？”

鳳凰孽火！

傳說用輪回的孽緣煉制的火焰，只要沾到一點就會神魂俱滅，城主心念轉動，一顆顆星球帶著熾熱的火焰往戀月砸來。

戀月不驚，反而替他擔心道：“你也在陣中，也會被砸到的呦。”

城主冷哼一聲：“不用你操心。”

說完他的身影已經在原地消失，這是他布置的大陣，萬千星球為攻擊手段，浩瀚的星球在他的眼中只是攻擊武器，只是一件玩具，在陣中，他可以躲到任何一個星球上，任誰也找不到。

星球離戀月越來越近，越來越快，卻在離戀月正好安全的距離停下，看起來只有手掌大小，圍繞著戀月緩緩旋轉，火焰沖天的星球傳來的的溫度正好讓戀月感覺很舒服。

“怎麽會這樣？”城主手指急揮，卻發現他根本控制不了整個符陣。

戀月搖搖頭，為他的無知感到可憐可悲，他太自信了，竟然用鳳羽做陣心，他難道認為自己能夠降服鳳羽麽？鳳羽和自己有著難以割斷的感應，現在這個大陣，完全在戀月的控制之下，要不是為了探知他的位置，她根本不會被這個什麽星星陣所困。

不過這些她可不會告訴城主，她沒有城主那樣話多，何況又不會付給她晶石。

她打了個哈欠，覺得無聊了，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感覺可真是無聊啊。

在陣心的凰羽稍稍一探知，就知道了城主的所在，立刻，一股火焰從他藏身之處的地底噴出，直燒他的屁股，城主根本沒有想到戀月的攻擊來的這麽快，這麽幹脆，被燒了個正著，頓時嗷嗷直叫，有多久，他沒有疼痛的感覺了啊。

此刻他也明白了，拼命的時候到了。拼命尚且可能有一線生機，不然，等著他的只有死。

他的眼中露出狠戾之色，可愛的孩子的身體開始被裏面的什麽東西撐開，露出了本來的面目，一個個黑色不實的尖刺從皮膚中刺出，從胸口刺出，從眼睛刺出，帶著模糊的血肉，血花飛濺，恐怖至極。

尖刺上籠罩著黑色的毒霧，看不清裏面的樣子，黑色恐怖的一團，變換著各種形狀，詭異陰冷，沒有看到眼睛，戀月卻能感覺到無數的眼睛從四面八方看著自己，用恨不得將自己生吃了的貪婪的眼神。

這是一只魔，魔，無數怨念所化，無形無影無質無心，修者被怕遇到的就是魔，因為它們攻擊方式太多，不知道怎麽死的就會被殺死，而且，會被折磨地很慘，魔，喜歡聽人們慘叫的聲音。

收起玩鬧的心情，戀月手中火焰大炙，一道火焰憑空出現在黑霧的周圍，熾烈地燃燒，將他整個包圍。火焰中的黑霧收縮了不少，無數的哀嚎從火焰中傳出，哀嚎的聲音包圍戀月，讓她手中的火焰頓時一暗，哀嚎聲直接攻擊她的精神領域，似乎要將她一起拉入黑暗。

在火焰一暗的時候，被火焰包圍的黑霧已經消失不見，戀月不禁瞇起眼睛，連陣心的鳳羽都無法探知他的所在了。

魔，在，也不在；有，也沒有；由心生，由怨生，由恨生，由念生；有形，亦無形；可見，亦不可見；找得到，但也找不到。

魔，很難對付，一只修煉出人形的魔更難對付。

戀月收起手心的火焰，閉目心念轉動，茫茫四周，星辰開始歸位。

她的心裏開始擔心皇甫，腦中浮現那個渾身是血的身影。片刻之後，她有些懷疑了，難道……這只魔已經跑了？

她故意在心裏出現一絲縫隙，希望引誘這只魔來攻擊，不能找到，只能引誘了，但是他沒有來攻擊，只有可能是已經跑了，畢竟魔無形，符陣困不住魔；或者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在等待更好的機會……

一只懂得蟄伏的魔，自己看不見，他卻就在自己的身旁看著自己，或者就在自己的身後，戀月忽然感到一陣壓抑不住的恐懼，她想回頭看，又不敢回頭，呼吸也不由地停滯……

“有機會！哈哈……”無數狂笑沖進戀月的腦海，在腦海中大肆地破壞，一瞬間，戀月腦中就出現無數狂笑的臉，占據她整個的思緒，她根本無法思考。

身形猛地一晃，她直直地倒了下去。

“成功了麽？”一張狂笑的臉變成畏懼的臉。

“不堪一擊，我要開始吃了……”一張狂笑的臉變成猙獰的臉。

“可以吃了！”

“可以吃了……”

更多的臉沖進戀月的腦海，還有更多的在朝戀月沖來，難以言喻的痛苦讓她抱緊了自己的身體，縮成一團。

無數的臉更是開心，散發憎恨、不甘、憤怒等等的強烈情緒，即使在地獄的火焰中即使在無數冰箭穿身的時候都沒有呻吟一聲的戀月此刻嘴角溢出呻吟。

“算了，我也不是菩薩。”一個念頭在腦海中升起。

她緊緊握著的拳松開，一縷火焰在手心燃燒，火焰瞬間擴大包圍她的全身，火焰是從她的身體裏燒出來，在外面的火苗只是最外面的一部分，火焰真正燃燒的戰場是她的身體裏，是她的腦海裏。

“不可能……她要同歸於盡麽？她會把自己燒死的！”

“不可能，是不是？……”

……

一張張臉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戀月心中譏諷，這孽火是一直在我的身體裏的，如果會把我燒死，我不是早就成灰了？灰都不會剩了，白癡……

但是她很快就沒有嘲笑對手的心情了，她開始覺得自己是白癡了，火焰燃燒，火焰的攻勢中，一片慘叫之聲在腦海中回蕩，一張張扭曲的臉在戀月腦海中掙紮，或者幻化成一團滿是尖刺的黑霧紮著戀月的每一根神經，或者用嘴巴可怕地咬戀月的每一絲精神，他們用一切想得到的辦法折磨戀月的精神。

而戀月，只能咬牙忍受著。咬牙忍受的過程中一句咬牙切齒的誓言從她的口中不斷溢出：“我以王的名義起誓，這種事情我再也不幹了，死也不幹了，還不如讓我死了……”

孽火燒得了萬物，燒得了魂魄，燒得了怨念……

一個又一個臉在孽火中痛苦的掙紮，然後消失，與其說這是消滅，不如說這更是一種“渡化”，渡化是只有心善的菩薩禪修才會做的事情，讓痛苦的念化為虛無，讓恨得到最終的結束，但是度化者自身卻要一一承受這些恨意和怨念。

即使是最強大的精神力，也會被逼的痛苦不堪。

每一張臉都是一股強大的怨念，要有多深的恨多大的怨才會凝聚起來，不肯消散？

火焰中，戀月的牙咬的太緊，牙齦中滲出血來，很快流滿了口中，因為唇抿得太緊，無處流淌的血從她的喉嚨氣管緩緩流下……

火，仍舊在燃燒，熾烈而決絕，帶著淒厲的美……

…………

“唔……”痛苦的呻吟從喉嚨中艱難地發出，她只感到冰冷，渾身冰冷，冷到疼痛，冷到絕望。整個法陣中的星球都在可見的顫抖，似乎隨時會劃過無際的虛空，劃出長長的弧線隕落。

在戀月的腦海中，最後一張臉在火焰中消失，火焰依舊在燃燒，但是她沒有感到一絲的暖意。

無盡的恨、無盡的怨，無盡的不甘和屈辱給她無盡的痛苦，此刻她忽然希望有人用劍紮她，狠狠地紮她，或者用石頭砸她，狠狠地砸她，肉體的痛苦或許轉移這精神上的折磨。

她需要保持理智，用理智一次次強壓下將自己的精神封印的念頭，因為那樣她就會變成沒有思想沒有反應的呆子。但是保持這一絲的理智，就要面對無盡的痛苦。

怎麽辦？怎麽辦？她真的無法堅持……

她的意識開始混沌，本能的封印自己，逃避無盡的痛苦，一片寧靜，什麽都沒有的寧靜開始出現，沒有思維，什麽都不想，什麽都不看，什麽都不聽，什麽都不聞，什麽都不嘗，什麽都不去觸摸感覺……

六識慢慢封閉，通往外界的門緩緩關上。

“小月月……”

一聲熟悉的聽起來膩乎乎的叫聲從最後一絲縫隙裏鉆了進來，泥鰍一般的滑了進來。

小月月……小月月啊……

戀月頓時清醒，她想到了這麽叫自己人，回憶起他對自己膩乎乎幾乎煩人的稱呼，腦海中看到了他藏在瞇著眼睛裏的深愛，聞到了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淡淡皂角香，感覺到他微炙的身體的溫度……

“那個人……”戀月舒展開身體，站了起來，她痛苦的眼前一片灰霧不清，身型搖晃不穩，但是她還是站了起來，她顫抖的嘴唇再說不出話來，心裏只有一個念頭：那個人別死了啊，我這樣都沒死，要是敢死，就從地獄拖回來狠狠恥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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