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月也顧不上關心掉了魂魄的水痕，忙著指揮四個壯漢，招呼他們其中兩人擡了桌椅出去，關照他們放在門外旁邊點，別再堵了門。

桌子擡出去，聽到門外的聲音傳進來：“看，擡桌子出來了，看來這是報名用的。”

“讓一讓。”

“來，大家幫幫忙。”

“這裏先排隊。”

……

很快，小白抹著汗扛著棉布，拖著木盒和硯臺，嘴裏叼著只毛筆，下巴下夾著一沓紙出現在走廊拐角，這形象，把兩壯漢都惹笑了，笑著上去幫忙。

戀月道：“麻煩你們幫忙把布鋪在路上吧，我們寫個條幅掛出去。”

小白機靈，趴在地上就趕緊磨墨，戀月看著這個汗也不擦，撅著屁股磨墨的小孩道：“這麽大的條幅得用多少墨，等你磨好了天也黑了。”

小白擡起小臉，不解地望著戀月，筆墨紙硯不是主子她要自己拿的麽？

戀月搖頭道：“平時看著挺機靈的，遇到事情怎麽傻了，趕緊爬起來，拿著筆墨紙硯到桌子旁登記報名守城的。”

“我？”小白怯怯地問道，這麽大的事，他做不了吧？

“兩位壯士，麻煩你們一起出去給維持一下秩序，在小白身後給撐撐場面。”戀月交代了剩下的兩個壯士，轉頭對小白道，“不是你怎麽辦？一個家丁都沒回來，家丁丫鬟也沒有書童識字多啊，書童就是這個時候用的，對了，水痕，有家丁丫鬟回來了麽？叫我們的‘喇叭’再喊喊，算算時間該回來了……水痕？水痕？？……”

水痕沒有應答，還是望著進來的書生眼裏冒“心心”，戀月望著沒了魂的丫鬟，順著她的目光看了看進來的俊逸書生，書生見戀月終於看向自己，沖戀月無比瀟灑地一笑，露出一排閃亮的牙齒，道：“不如在下幫忙登記來報名入伍的人？”

戀月沒顧得上理他，扭頭對捧著硯臺紙張，咬著筆就要開門走出去的小白道：“汗擦了再出去，不要急，筆墨紙硯都擺好了，慢慢地端出去，端出點氣場來，你不是見過康公子的小廝毛巾麽？向他學學。能端出康易安的氣場就更好了。”

“是。”小白道，心中覺得主子是個惡魔，怎麽能說書童就是這個時候用的啊？他才六歲不說，哪家的書童要給參軍的登記啊？這是書童的活麽這個？

“深呼吸一下，要穩，知道麽？出去看到家丁回來就抓來幫忙，叫他們先排隊，一個一個來，跟大家說登記下午一點正式開始，人手不夠再在人群裏抓個看著穩當的人幫忙也行，等開始了，姓名、地址、年齡、修為都要記下來，越詳細越好，知道了麽？”

“嗯，小白知道了。”

提點幾句，小白擦擦頭上的汗，調整了呼吸，整理衣襟，將門開了一些，邁步走了出去，雖然個頭還小小的，不及大人一半高，稍微提點之後，已經做得頗有些模樣，小白這個書童，戀月還是比較滿意的，可是她的丫鬟，戀月看看水痕，怎麽突然就沒魂了呢？

來不及關心水痕怎麽了，戀月對書生道：“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你也看到了，想請你寫個橫幅。”

“呵呵，你求對人了，我的字在整個王朝都是頗有些名聲的，一定能號召很多義士來報名參軍。給我備下筆墨。”書生朗聲說道。

“現在備墨來不及了，你稍等啊。”

水痕還沒回魂根本叫不動，好在有一個家丁回來了，戀月吩咐他道：“跑步去廚房拿一小桶炭來，快去，最快速度！”

家丁喘著氣抹汗道：“主子，我才回來呼呼……主子不帶這麽使喚的……給喘氣啊……”

“平時家裏就兩個主子，用著你們十幾個家丁，十幾個丫鬟，平日裏給你們喘氣太多了，現在把平日裏攢的氣用了吧，快去！”戀月道。

“您平日裏也沒少使喚我們沒有讓我們喘氣啊……主子不講理啊……”家丁抹著淚往廚房跑去，控訴聲越來越小，飆出的淚花在陽光下閃著亮晶晶的光。

戀月走過去幾步，從地上拾起小白留在地上刻著翅膀的木盒，打開來，裏面是一排七個飛天狗的魔寵蛋，拇指大小的魔寵蛋一個個是可愛的橢圓形狀，一排有七個顏色，跟彩虹似的，蛋上映出小小的翅膀的形狀，放了這幾天，翅膀的圖案看著更是軟乎乎的，讓人忍不住用手指摸摸。

回憶他送這些魔寵蛋的時候自己還沒有反應過來，沒有覺察出他對自己的真情，沒有覺察出這些可愛的小東西是他辛苦弄來哄自己開心的，自己那時真的當他是要拿來入股的，還說賣了分一半錢給他，想想那時自己真是好笑，今天，他沒有來……只叫毛巾送了三天的藥來……

戀月心中嘆息，想起來，今天自己還沒有吃藥，藥，總是要吃的，縱使萬般不想……

看著魔寵蛋發了半天呆，家丁已經跑著將一小桶木炭擡來了。戀月對剛放下木炭的家丁道：“剛才忘記說了，你再去廚房一趟，問廚娘看看我的藥好了沒有，好了給我端過來。”

“啊……呼呼……又是我？我是多倒黴的家丁啊，這倒黴的角色……呼呼……”家丁喘著氣，飆著淚又朝廚房去了。

戀月捧著飛天狗的魔寵蛋，心中很是惘然，只是盯著魔寵蛋轉不過眼睛，眼睛也沒看那書生便對他道：“麻煩公子……”

“戀月小姐，我姓康。”那書生很是不滿意戀月忽視自己，一直不理自己也罷了，確實比較忙，可到現在連自己的姓名都沒有問過，真是讓他沈不住氣了。

“我知道……”戀月仍然看著魔寵蛋，淡淡地說道，“康易麒康公子，看我丫鬟的反應我就知道了，麻煩康公子撿一塊木炭，在條幅上寫‘滄河守軍報名處’幾個字。”

“你知道？你知道還……你這是故意引起我的註意麽？”康易麒道。

“康公子說話請自重些，過不了幾日，我就會成為你的嫂嫂的，也許……”戀月心中悵然得很，小雪那夜的約定還算數麽，也許那夜他就是對自己有好感才提出聯姻，是了，那夜他看自己的眼神也是熱切的，原來，一直都是，他從一開始就是因為喜歡自己，一開始就是為了能喜歡自己才做的這一切……可是現在，他……放棄了吧？放棄了也好，免得自己欠他越來越多，聯姻，能取消最好了，本來自己就沒有想過把合作的關系處理得這麽覆雜……是了，放棄了更好，自己不就是希望他放棄麽？

康易麒見她又不理自己，只是看著捧在手裏的一盒子魔寵蛋發呆，臉色黯然，忍不住湊近幾步小聲問道：“你是因為不能嫁給我，所以在傷心？”

“啊？”這話對戀月來說夠震撼，終於把她從沈浸的思緒裏拉了出來，戀月後退一步，眨眨眼睛看著眼前這人，不知是笑好，還是笑好？這人的自我感覺還真不是一般的好，不過看水痕的對他的反應，也難怪他的自我感覺會被培養到這樣飄渺不實的高度了。

“麻煩你快寫吧，等著掛出去。”說完她覺得一定得跟這人說清楚，補充道，“我不是為你在傷心，剛剛……不好意思。”

康易麒似乎明白了什麽，點頭道：“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但是我不能給你我的愛，你知道的。”

戀月覺得他肯定誤會了，這種事真是越描越黑，還說不清楚了，微微搖頭道：“這事不說了，你快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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