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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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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過了接近一個周, 池嬈覺得自己乖的有點過分,於是出門喝酒。

“你不會從良了吧,祝太太, 好不容易出來一次, 選清吧, 真有你的。”

梁絲坐她對面,百般聊賴地擺弄桌子上裝飾用的的檸檬片。

池嬈托著腦袋,有點出神, “我也覺得......你說我最近也太怪了。”

“就是哇,你也太怪了,被奪舍了吧,以前你不是一直說狗都不去清吧的嘛。”

梁絲起身, 越過桌子,想捏池嬈的臉,被池嬈一巴掌把手拍掉。

“你才狗子。跟你說正事呢, 能不能嚴肅點?”

“行行行,你說。又是祝教授?”梁絲滿臉‘就知道你又是這套’的表情。

池嬈把自己喝剩的幾口酒,倒進梁絲還沒怎麽舍得動的杯子裏。

“祖——宗——,你知道這玩意多貴——”

池嬈很惡劣地吐舌頭, “哈。誰讓你那副表情。”

梁絲表情猙獰,半天沒憋出一句話, 重新叫了杯酒, 用手護住。

“好了好了, 我們各退一步, 我不貧了, 你好好說, 別動手行不行。”

“早這麽說不就完了。”池嬈知道該順臺階下了, “就前兩天,我在家裏睡得好好的,你猜我醒過來發現自己在哪?”

“在哪。你這麽大個人了,還能掉床底下去?”

“嘶——”

池嬈捏酒杯,梁絲下意識護住自己的杯子。

“別貧。”

“那你好好說啊,別半截半截的,直接說完不就得了。”

池嬈白梁絲一眼,看她緊張兮兮護酒杯,又忍不住笑,“好了,說回正題。”

她清了清嗓子,表情嚴肅,“我發現我早上是在祝教授懷裏醒過來的。”

梁絲驚得一口酒差點嗆到自己,擦了擦嘴巴,驚恐問:“你們之前都不一起睡的?”

池嬈嘖嘴,“社會主義合法夫妻。少造謠,我警告你。”

“那你在他懷裏醒過來還奇怪嗎,拜托你撒狗糧撒得高級點。”

梁絲無語,池嬈更無語,上目線靜靜盯她。

“X。”梁絲拍桌子,“你不是不愛跟人一起睡嗎?咋還進他懷裏了?”

關於池嬈在睡覺這件事上的龜毛挑剔,梁絲深有體驗。

就說她自己吧。其實她並不打鼾,這麽多年,也沒人說過她睡覺打鼾,所以她自認為跟池嬈在宿舍住得還算和諧。

直到有回出去玩,房間爆滿,只有一間大床房,她累極了就先睡了,半夜被池嬈晃醒,說什麽也不讓她在床上睡,把她趕去客廳睡了一宿。

第二天早上被凍醒,她過去找人理論,才知道池嬈受不了她“呼吸聲太大”,所以把她趕出去了。

當時梁絲覺得這事挺離譜的,問她在宿舍怎麽沒這毛病。池嬈是這麽回她的:

“因為我每天戴耳塞睡覺,你自己翻身動靜多大自己沒數嗎......想起來就生氣,道歉!”

瞧瞧,就這還得讓她道歉。

恃靚行兇這件事上,池嬈沒手軟過。

“對呀,我也納悶。”池嬈很苦惱。

梁絲回神,不知道該說點什麽,緩解自己無語的心情。

沈默幾秒。她問池嬈要不要再來杯酒,池嬈搖頭,她叫服務員:

“來杯鹹狗。”

“我第二天早上回憶了一下,發現好像是我自己貼上去的。”池嬈用指甲輕敲杯沿。

梁絲目送服務員離開,猛地回頭,“你特麽就是個色.批吧,把我踹下床,你主動去摟男人?”

池嬈吸了下鼻子,“我那個......前兩天不是來姨媽了嘛,所以喜歡捂肚子,暖呼呼的很舒服,我懷疑我是想用他來暖肚子來著。”

梁絲還給她一個白眼,“怎麽之前沒見你跟我提過這個要求?”

“對。”池嬈拍大腿,“問題就出在這裏。你說我是不是出什麽問題了?”

她指自己的腦袋。

梁絲不太耐煩地上下打量她,表情逐漸耐人尋味了起來,伸出食指,來回比劃,最後落在心口,“這裏出了點問題。”

她楞了一下,驚恐臉,“我不會愛上他了吧?”

梁絲拍她腦袋,“醒醒吧。你只是暫時被愛情迷住了雙眼。”

“啊?這,我,怎麽辦?”她有點著急。

“順其自然唄。”

“K。我可是要兼愛天下的人,怎麽能獨寵呢?!”她很認真地在著急。

梁絲被逗笑了,正色後,問:“他喜歡你不?”

池嬈被問住了。

“哦,對了,你上次說他那是責任心來著。換個說法,你覺得他對你什麽感覺?”

酒吧光線昏暗,她盯著梁絲的黑漆漆眼睛,總覺得裏面有什麽東西,想要撥開她亂糟糟的心緒,看透她心裏自己的看不到的地方。

挪開視線,一側小小的舞臺上坐了個抱吉他唱歌的女歌手。她穿了雙涼鞋,腳踝上綁了串鈴鐺似的飾品,打拍子的時候會發出叮鈴叮鈴的聲響。

池嬈忽然想到,之前祝淮書握住她腳踝,給她上藥時的情景,他掌心暖燥,睫毛低垂著,很認真。

後來生氣後給她的手背、下面抹藥,也是這樣。好像在他身邊,她是個玻璃娃娃,什麽小傷小痛都受不了。

這是種很奇怪的感覺,她在父母身邊沒有體驗過,在薛姨那裏也沒有感受到過。

“完了。”

池嬈忽然拍了下腿,把梁絲嚇一跳

“祖宗,咱別一驚一乍行不行?我心臟不好。”

池嬈自顧自皺眉,喃喃說:“你說他管這管那的,我怎麽一想起他,就想起他的好呢......肯定是要淪陷了,不行......有煙嗎?”

“哈?”

“煙。紙煙還是電子煙都可以。”她很迫切。

梁絲翻弄自己的手包,半晌,摸出個煙盒,遞給池嬈,“只有這個了。沒打火機。”

池嬈扭頭問身後的男人借打火機,很順利地點著火,放進嘴邊吸了一口,嗆得肺都快咳出來了。

梁絲嫌棄臉,起身給她拍背,“你悠著點行不行。”

她身後的男人捏著火機,很無措,關切地問她沒事吧。她搖頭,擠出個笑容,眼裏還有淚花,嗓子微啞,“沒事。”

把梁絲推回去,她抹了抹眼角,又抽了一口,這次淡定地吐煙圈,“估計是因為,最近這段時間,總是在他身邊待著。近朱者赤。”

梁絲皺眉,眼裏滿是擔憂,張了張嘴,又閉上。她知道池嬈什麽性子。咳了兩聲,“你少抽點,嗆死人了,你不嫌我還嫌呢。”

池嬈抿唇,又抽兩口,壓著煙屁股在煙灰缸裏碾了兩圈。

艷麗的口紅印子,隨著細支的女士香煙,靜靜躺進煙灰缸。

梁絲眼巴巴瞅著對面有點狼狽的精致小臉,她知道池嬈其實是在害怕。

她這個小姐妹怕死了,不是怕什麽近朱者赤,被祝淮書帶上正道,而是怕被帶上正道後,自己就離不開他了。

有時候池嬈安全感缺失到,梁絲都理解不了。估計是窮人有窮病,富也有精致的富人病吧。

“哎,跟你講個關於祝教授的江湖傳聞唄。”她說。

“講。”

“有人說祝教授之前在C國讀書的時候呀,有個特優秀的女孩喜歡他,揚言一個月內追到他。但是他對那女孩一點意思都沒有,硬是讓那女孩失手了。”

“真事?我不信。”池嬈接過侍應生遞過來的酒,啜了一口。

“我說什麽了,你就不信?”梁絲說。

池嬈搖搖頭,“我不信只有一個女孩追他。”

“有點出息吧池瑤瑤。”梁絲翻白眼,“這事還沒講完呢。你知道那女孩怎麽了嘛。”她壓低聲音,表情嚴肅,“據說被傷透了心,立馬找了個漂亮的大姐姐。”

“哈?彎了?”池嬈驚訝,“不能吧?”

“這件事告訴我們,男人靠不住,找真愛還是得找女人。我不嫌棄你。”

“你不嫌我,我還嫌你呢,天天睡覺磨牙誰要跟你睡覺。正經點行不行。你到底什麽意思?”

梁絲嘻嘻哈哈,轉回正題,“其實也沒意思,就是說你得拿捏男人的心思,知己知彼,進可攻退可守嘛。”

“看不出來,挺有文化啊,梁姐。”池嬈隨口揶揄。

她跟梁絲扯皮幾句,到底還是沒忍住,仔細思考她的話。

祝教授不會真的喜歡她吧?

不能啊。他一丁點兒也沒表示過吧。老男人動心什麽樣?

她抓了抓頭發,百思不得其解。

他要是不喜歡她,幹嘛對她這麽好?

......等等,好像也沒那麽好,他甚至都沒追過她。

其實按照她對祝淮書的認知,他應該是那種一板一眼,按照既定計劃走人生的人,無論跟誰結婚生子,他都可以接受,因為這僅僅是一種生理,或者社會倫理上的需要。

梁絲認真觀察了半天池嬈的表情,見這張明艷妖嬈的小臉,一會兒眉頭緊蹙,一會兒恍然大悟,一會兒愁雲慘淡,一會兒目光炯炯。

“想啥呢?”她戳池嬈。

“我知道怎麽回事了。我對於祝淮書來說,可能是......”池嬈皺眉,努力組織措辭,“一種習慣?或者說生活方式。”

一種他暫時可以適應的生活。

“哈?”梁絲聽得一臉茫然。

“總之不是愛情啦。”池嬈擺手,“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自己的問題,不行,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好久沒有叫過他的名字,剛才一出口就心顫,她舉杯,想用微涼的酒把這種怪異的感覺壓下去。

梁絲一知半解,疑惑摳手,隨意看向別處,“所以呢?”

池嬈:“所以......我最近也太乖了,我不能再乖下去了,我得出去玩,什麽時候有空?”

她這顆心從來不能只裝一個人。必須得拿對別人的感情來對沖一下了。

梁絲唰地回頭。

“只要你能出來,姐妹哪天沒場子……明天去杭市,你去不去?”

“這麽早出發?”

“趕飛機宜早不宜遲嘛。”

池嬈對鏡檢查自己防曬服,扯了扯領子。

墨鏡、口罩,防曬服的長袖高領和寬檐帽直接把上半身遮得嚴嚴實實。下半身穿了條一片式長裙。這一身出了門,屬於親媽也認不出系列。

鏡子另一角,男人剛從浴室走出來,身上只裹了條浴巾,看她一眼,走進衣帽間。

她環視四周,簡單回憶了下有沒有沒帶的東西。

腦袋空空,好的,不管了,反正每次都會漏帶東西。

“祝教授,我準備出發啦。”她朝衣帽間喊。

祝淮書的聲音飄出來:

“老王等會兒到。”

“哦。”她坐行李箱上,握住拉桿,原地轉了幾圈,“其實梁絲會來接我。”

祝淮書換了身寬松的家居服走出來,“在家還戴墨鏡?”

“眼睛睡腫了,還沒消。”

“去吃早餐。”

“喔。”池嬈用腳扒拉地,跟在他身後,準備騎行李箱去客廳。

祝淮書皺眉,回身按住她的拉桿。

“下來。好好走路。”

“喔。”她乖乖站起身,雙手握住拉桿,跟被老師罰站的小學生似的。

他一轉身,她就繼續跨坐回行李箱。

嘁。老男人管的還挺寬。不就是騎個行李箱嘛。還能摔到咋的。

祝淮書還沒走進客廳,身後一聲巨響,池嬈連人帶箱子翻車,撲倒在墻上了。

祝淮書:......

他走過去,把人從地上拎起來,“傷哪了?”

她把臉捂得嚴嚴實實,看不出什麽表情,只能聽見嚶嚶捏捏的聲音。

“沒,沒傷。”

脾氣挺倔強。

他沒管她的話,抓住胳膊看了看,又讓她走了幾步,“自己動一動,看看哪疼。”

池嬈其實腰疼,因為撞墻角了,屁股也疼,因為一屁股坐地上了。

“沒有,哪都不疼。你,你,有人敲門,去開門吧。”她暗戳戳齜牙咧嘴。

“能站住?”

她點頭。

祝淮書撒開手,朝門口走去。她立即扶墻揉腰,順便踹了腳行李箱。

要不是這玩意剎不住車,她也不至於摔個屁股墩兒。

枚燁辭職,祝淮書換了一個助理,性格還不錯,就是長得有點抱歉。屬於池嬈第一眼看過就pass掉的那種。

所以她對門口的事沒什麽興趣,拖行李箱一起,坐沙發上。

“不吃飯?”祝淮書拎早餐路過。

“不吃了。你自己吃吧,祝教授。我現在不餓,打算等會兒跟梁絲去候機室吃。”池嬈抱了個抱枕支撐腰。

祝淮書沒說話,自己吃飯去了。

池嬈盤腿,手機放在一邊,時不時看一眼,怎麽還不來電話,等了會兒,聊賴地歪腦袋,盯自己剛染的腳指甲。

“餵......嗯,在家......你在幹什麽?”

祝淮書不知道什麽時候吃完了,正在接電話。她閑得慌,默默豎起耳朵。

“小北?......我沒空。家裏阿姨呢?......”

小北是哪個?她一時想不起來。

“他沒有興趣班麽......臨時找個阿姨看著......池嬈?她在放暑假......”他看了眼她的方向,她莫名其妙。

誰?她嗎?

跟她有毛線關系?

池嬈一級戒備,抓緊抱枕,“我,我去杭市社會實踐!”

祝淮書收回視線,“她也沒空,要去做學校的任務,馬上出發......不用上來了,帶回去......”

這事反正不是什麽好事,她緊張地盯著他,直到掛掉電話,生怕他替自己接個活兒。

“幹嘛的呀,祝教授?”

“祝高博跟蔡蕾最近都得出差一段時間,正好家裏保姆請假,小北沒人管,想送過來過渡幾天。”

她恍然想起小北就是上次那個挺愛裝的小孩。

讓她帶小孩?笑話。

“我我我,我馬上就要上飛機了。”

“嗯。”祝淮書點頭,“我拒絕了。”

她松了口氣。

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梁絲,她眼疾手快,在響鈴前直接掛斷,站起身拎箱子往外走。

“下飛機給我電話。”

祝淮書淡聲。

“好。”她一邊應著一邊往外走。

“平時手機別關機。”

她轉身,“舍不得我就直說。”

祝淮書坐在餐桌前看雜志,淡淡瞥她一眼。

果然生活不是偶像劇,按照劇情,他現在應該沖過來,把她抱住,跟她說親愛的你別走,我離不開你,或者說親愛的我跟你一起去吧。

什麽亂七八糟的。她搖搖頭。走了走了。

“早去早回。”

她關上門的一瞬間,似乎聽見身後有這麽句話,可是哢嚓一聲,門已經自動鎖上了。她盯著暗色的實木裝甲門,瞇了瞇眼睛。

不管了,快樂要緊。

她走進電梯間,按下下行鍵,摘掉帽子,甩了甩頭,茂密順滑的大.波浪長發瀑布似的傾瀉而下。

電梯從七樓上來,還有點時間,梁絲的電話又打過來,她一手舉手機,一手扯腰間裙子的綁帶。

“出來了?”

“嗯。正等電梯呢。到樓下了沒?把車開近點,我看外面太陽挺曬的。”綁帶扯松,她直接把裙子拽下來。

光潔的電梯門上,反射出一雙修長美腿,破洞牛仔熱褲堪堪遮住大腿根,金屬裝飾隨著動作,在白皙的肌膚上晃悠。

“到了到了,剛才就到了。哎,你知道嗎,我剛看到一男的跟一小孩打架,笑死我了,那男的一邊打電話一邊應付小孩的旺仔鐵拳,然後那小孩嗖一下就溜進樓裏了.....”

“別光顧著看戲了,車上有吃的沒?去買點,我餓死了。剛才為了不露臉,我連口水都沒喝到。”

梁絲不爽:“註意你的態度,小池同學,是你求我給你買飯,不是我求著為你辦事。”

池嬈能屈能伸,嗲聲說:“求你了姐姐。今晚一定幫你釣帥哥。”

“哎,你確定祝教授不會查崗吧?我可不想跟你一起被一鍋端。”

“那當然,我計劃多周密,社會實踐活動計劃我都給他看了......下飛機去哪玩?”

“不用休息休息?”

“笑話,我妝都畫好了,當然要出去喝酒搞男人了,呆在酒店像什麽話......”

池嬈聊得正嗨,電梯叮咚一聲,馬上到地方了。

但她好像還聽到身後步梯間的動靜了。行李箱滾輪的咕嚕聲。可是顯然不是她的。

她狐疑地轉身,腦海中忽然冒出個令人心頭一緊的想法。

“剛才你在樓下看到的那個小孩......是不是還抱了個平板?”

“哎,厲害啊,你怎麽知道?”

池嬈笑意全無,抱著最後一絲僥幸,走向步梯間,握住防火門一拉。

門後的小蘿蔔擡頭,羞澀一笑,朝她揮了揮手。

“小、小北?”

“小嬸嬸。”

“你要去喝酒嗎?不是要去社會實踐嗎?”

作者有話說:

抽獎已經開了,讓我看看是哪些小倒黴蛋沒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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