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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 記憶之門,夢之深淵(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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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了。

時間過得可真快,這轉眼間,已經步入了冬季,一場大雪,淹沒整個繁華的S市,使其陷入了一片潔白的世界裏,仿若,這世界最幹凈的顏色。

花氏KINGDOM大廈。

頂層。

BOSS的辦公室。

“啪!——”

一個水晶杯被狠狠地扔在地上,化為了可憐的殘屍碎骨。

花麒麟站在哪裏,一動不動,就算嘴角已經溢出了鮮艷的紅絲,那白皙的臉蛋上,出現了一道殘紅,他也依舊保持最好的表情,似笑非笑地盯著那一抹被森冷寒氣包圍的美麗,卻微笑的男人,他的哥哥,不,應該是堂兄,花濘楓。

此刻的花濘楓一雙金色的鳳眼仿佛要噴火,全身上下都是那可怕的寒氣與戾氣,使得整個辦公室內的溫度都下降了好幾倍!就連空調都貌似,也無法使其溫暖。

“楓,你下命令吧。”他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

“不可能!”他依舊,沒有絲毫的退步。

花麒麟淡淡一笑,“楓,其實,我只是過來告訴你一聲,不論你同不同意,我,都已經決定了!”司空沙耶,這是你欠我的,那麽,我就讓你知道,什麽才叫做真正的後悔!

“你敢去,我立馬殺了花玲瓏!”花濘楓冷冷地威脅著,看著他臉色變了變,他眼中冷意更濃,“你不要以為花玲瓏被司空沙耶保護著,我就殺不了他,麒麟,你應該知道我這個人的脾氣。”

低頭苦笑,他已經無法回頭了,身體緩緩地下移,在花濘楓悲憤地目光裏,他的雙膝已經跪下了,仿佛知道他會說什麽一般,他閉上了眼睛,不想再看他。

“對不起,我一定要去,這是我唯一的機會了,我一定要去確認……”

“滾!馬上給我滾!!!”憤怒令他失去了控制,咆哮一般的抓起桌子上的文件,狠狠地向他砸去——

“啪!——”

文件砸在臉上,身體上,明明應該很疼,但是,他卻沒有絲毫的感覺!微微一笑,慘白如紙,他緩緩站起來,最後一次對他說:“對不起,濘楓,對不起……”

然後,花麒麟離開了,他脫力般的坐在椅子上,淚水就像斷了線,瘋狂地湧出。

“笨蛋,笨蛋,哈哈哈……花麒麟,你這個傻子!哈哈哈!……”

又哭又笑,要是有人現在看見他這副樣子,絕對會認為他瘋了。

他真的很沒用!他連自己最重要的親人,愛人,都不能保護,什麽花氏的少主,呵呵,什麽King,什麽都不是!不是!!!

“啊!——”

他痛苦的嘶吼著將辦公桌上的東西全部的摔在地上,地上,全是混亂的雜物,他的眼淚,瘋狂地湧動!第一次,第一次他哭的這麽徹底,這麽的絕望,第一次,他露出了他的脆弱,這麽徹底的露出,他的脆弱。

“濘楓……”剛剛坐電梯上來,就看見那原本猶如帝王的人,此刻,哭的像個孩子,濘揚微微一楞,他還是第一次看見,花濘楓哭的樣子。

他聽見他的聲音,擡起一雙滿是淚水的眼睛,原本束起的黑色長發,不知道何時垮了下來,變得淩亂不堪,整個人,脆弱的仿若一張白紙!仿若易碎的玻璃,輕輕一碰,就碎了……

“濘楓,你怎麽了?為什麽……”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花濘揚有種心痛的感覺,那樣無助的楓,怎麽會?!

“濘揚……”他緩緩地站起來,身子在不停的發抖,淚水一顆一顆,狠狠地砸落在地,“我是災星對嗎?為什麽,我所在乎的每一個人,都要離我而去?!為什麽,為什麽?!!!”

他是惡魔,他是一切悲劇的源頭,都是他的錯,都是他的錯……

濘揚皺皺眉,他急忙地跑過去,抓住花濘楓自殘般的瘋狂扯著自己頭發的手,“不是的,濘楓,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對自己……”他除了緊緊地抱著他,說著安慰他的話,什麽也做不了,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濘楓怎會變成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麽,一向冷靜理智的楓,會失控?!

然而,他已經什麽都聽不進去了,像個瘋子似的自言自語:“一定是這樣,不論我怎樣努力的去爭取,老天爺卻總和我開玩笑,我的努力所得來的,卻是一次又一次被拋棄!為什麽,所有人都走了,哈哈,最後,最後,我連蘇都留不住,哈哈……”

說著說著,他卻又突然地大笑起來,瘋狂地流淚,瘋狂的大笑,卻是越加絕望的眼神。

這一刻,花濘揚的心,徹底沈了下去,“濘楓,不會的,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拋棄你,我和鏡也不會離開你的,濘楓!你清醒一點!!”他按著濘楓的肩膀,一聲一聲大聲的對他喊著。

“呵呵呵……”花濘楓依舊在笑,唇角,卻忽然流出了鮮血?!

“濘楓?!!!”花濘揚有些慌神,心下一緊,擔心的盯著越來越異常的楓。

他笑的越燦爛,嘴裏的血,就越多,將他白色的襯衫都染紅了!花濘揚一下子慌了,“不!!濘楓!!”他眼睜睜地看著他,閉上了眼睛,昏了過去,他抱起他,發瘋似的奔向電梯,“濘楓,你不能有事!不能!”

“快,快叫救護車!!!”

走出電梯,不顧職員們驚訝疑惑的眼神,花濘揚抱著已經陷入昏迷狀態的花濘楓,瘋狂地奔向下一部電梯——

大雪紛紛繞繞,那是一道最美的景色,這個世界,最真,最純的白色。

同一時刻,蘇迪斯手裏的杯子,碎了,那玻璃殘渣,割破了他的手指。

正在練習舞步的聞子浩,突然地一陣失神,摔倒在地,他望著窗外的白雪,莫名的胸口一陣刺痛。

在室內拍攝個人寫真的姚子夏,突然地神色一恍,心神有些不寧,卻突然的想起了,花濘楓來……

“什麽?!濘楓他?!……”

“你說什麽?!……”

異口同聲地聲音來自於在一個地方拍攝外景的花代越和許維言,兩人互相看看,顧不得還在拍戲,連裝都來不及換,急匆匆地開車火速向醫院奔去……

蘇家。

書房裏,那一抹妖冶宛如蛇蠍美艷卻致毒的男人,手裏握著手機,低聲說著:“我知道了……對了,把這件事告訴……宇文琊……”

然後掛上了電話,他有些茫然的盯著落地窗外,大雪漫漫,明明房間裏開了暖氣,但是,為什麽,他還會感覺這麽冷呢?

花氏旗下的私立醫院裏,眾人面色著急地在急診室外等待著。

“濘揚,怎麽回事?!楓他怎麽會……”維言臉色有些發白,他不能想象,那麽堅強,那麽冷靜,那麽理智的人,會突然失控成這樣……

被突然提到名字,花濘揚痛苦的埋肩,“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別來問我行嗎?!”他們無法想象,當自己眼睜睜看著濘楓昏倒的那一刻,他瞬間感覺心臟被抽空了,有種天塌般的絕望!

維言還想說什麽,花代越阻止了他,搖搖頭,低聲道:“一切,等傑西的診斷結果出來再說吧!現在,我們都需要,冷靜。”

“阿越說的沒錯,我們不能自己先亂了陣腳。”姬敖天眉宇間,多了一份憂郁,低沈,擔憂。

“嗒嗒嗒……”

一道修長的身影急急地跑過來,看樣子,他這一路都是跑過來的,汗水打濕了他的發絲,手裏拿著外套,衣服在急速的奔跑裏,變得有些淩亂,一見到他們,不顧自己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就連忙問:“呼呼……楓……啊呼……楓他,……呼,他怎麽……怎麽樣了……”

而回答他的,卻是他們無聲的搖頭。

洛晨軒一楞,瞬間眼前一陣黑白顛倒,身體不受控制地向下跌倒,索性,一旁的姬敖天眼急手快,即使接住了他,避免了他直接摔倒地上。

“阿軒!”維言和代越都著急的看著臉色發白的洛晨軒。

“沒……沒事!”洛晨軒推開姬敖天,一個人靠著墻壁坐下來,氣喘籲籲,卻掩飾不住他眼睛的擔心。

大家又是一陣無聲的沈默,直到,急診室的門開了。

傑西從裏面走了出來,大家立刻圍了上去,詢問花濘楓的狀況,但是,傑西的臉色,非常的難看。

“傑西,你說啊!楓他到底怎麽回事?!”晨軒非常地著急,就差點沖上去撲倒傑西身上了。

“中毒,少主他,不知道什麽時候,中了一種叫做〖白薔薇〗的毒。”傑西臉色沈重地宣布著這個讓他們都無法接受的事實。

聞言,花濘揚雙眼一緊,“不可能!楓的飲食一向是大家最註重的,怎麽可能會中了白薔薇?!”他不信,他不信一向是小心謹慎的楓,怎麽會中毒?!

“傑西,你確定,是白薔薇麽?”姬敖天皺著眉,問道。

傑西點點頭,“我可以確定,因為白薔薇的毒發,我非常清楚,而且,我要說的是,少主身上的〖白薔薇〗,已經中了至少有五年了!每一次,下的量都很少,這五年來,一點一點的的堆積,可想而知,少主絕對不是第一次毒發!”

不是第一次毒發?!那他們怎麽會不知道?!還是說濘楓一個人默默地忍受?!

“不僅如此,我還在少主體內發現了十幾種毒藥,恐怕這是少主為了壓制白薔薇的毒性,用的以毒致毒的方法。”

以毒致毒?!他們不敢想象,花濘楓一個人忍受著毒發的痛苦,而且,每一次毒發,所服的,不是解藥,而是,毒藥……就這麽想想,都是倒吸一口冷氣,但是,他們還是不可饒恕的是,究竟是誰給濘楓下毒?!

“難道,花氏有叛徒?”

這個可怕的猜想,一直在眾人心間環繞不去。

這條夜裏,蘇迪斯做了一個夢,一個可怕的噩夢。

夢裏,花濘楓全身是血的站在他面前。

他對他說,我愛你,可是,我更恨你……

然後夢醒,枕邊是濕的,眼角有淚痕,他回想起夢裏的一切,是多麽的真實,以及,他的那一句,“我愛你,可是,我更恨你。”是多麽的冰冷又溫柔。

“叩,叩,叩……”敲門聲響起了。

他下床,將紙門拉開,現在外面的,是他的哥哥,蘇迪亞,還有,羅查,弗拉徳,還有,很多他陌生又熟悉的人,他疑惑,不解的將目光落在一臉沈重和擔憂的哥哥身上。

蘇迪亞有些猶豫,有些憐憫地看著他,緩緩道:“小蘇,剛剛得到的消息,花濘楓中毒進院了,現在,還沒有醒過來。”

轟!——

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他大腦一片空白,笑容有些勉強,他聲音有種連他也說不出的顫抖,他說:“哥,你在開玩笑麽?別鬧了,好麽?”

蘇迪亞有些不忍地移過頭,一旁的羅查替自己的主子回答道:“二少爺,這是真的,現在,九大貴族的人,都在準備前往醫院。”他說這句話時,都不忍去看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無神的流著淚的蘇迪斯。

他們在說什麽?!楓中毒了?!現在還沒有醒來?!

怎麽可能?楓是那麽謹慎的人啊!怎麽可能!

他下意識的後退一步,神色有些恍惚,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和蘇迪亞上了車的,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來到醫院的,只知道,當他有點意識的時候,迎面而來的,卻是失控的姚子夏重重的一拳,然後就是他的哭喊聲,“都是你害了他,蘇迪斯,你這個害人精!混蛋……”

“對不起,我主人有點情緒失控。”作為姚子夏的執事,尚雲傑即使的控制住姚子夏,避免他做出更加瘋狂地舉動來。

蘇迪斯神色恍然,他木然地盯著這滿是人的走廊,在他世界裏,仿佛沒有聲音,也,沒有感覺了,有人在他耳邊說著什麽,他什麽也聽不到,就像一只木偶娃娃,脆弱易碎。

在接著,他看到了,那個他只在照片上見過的人,聞子浩,他站在病房外,低聲的哭泣著,就連曾經花濘楓的養父母,許氏夫婦都來了。

所有人看到他,都很自覺的,讓開一條道給他,最後,洛晨軒的,出現在面前,“蘇迪斯,你是大家唯一的希望了,你一定能喚醒他的,一定能……”

聞子浩只對他說了一句話,“拜托了。”

然後,他被推進了病房裏,只剩下了,他和他。

“嘀,嘀,嘀——”

安靜的房間裏,只剩下儀器的聲音,若不是他還有心跳,蘇迪斯一定會以為,他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到病床旁的,輕輕地握住花濘楓微涼的手,他緩緩地在床邊坐下來,看著他蒼白的臉,他突然覺得,自己當初選擇離開,是多麽自私的行為!原來,你一直都默默的忍受著白薔薇的折磨,我卻一直無法理解你的忽冷忽熱,濘楓,對不起,對不起……

“你醒過來好不好?濘楓,我不走了,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濘楓,是我錯了,是我錯了……”

他的淚水,就那麽,一點,一點的落在床單上。

可是,任他怎麽呼喚,現在的他,依舊沈沈地睡著,仿若童話裏的王子,等待著將他從噩夢裏喚醒的公主。

白色的,大雪紛紛,籠罩了一切。

他的夢裏,一片靜默的銀白。

他茫然地站在大雪裏,忽然,有什麽人走過來,然後,他的頭頂,多了一把傘,替他擋去了更多的殘雪。

有人在他耳邊說:“笨蛋,被雪打在身上,就不怕染上風寒麽?”

他不說話,任由那人溫柔的握住自己的手,他仿佛,真的可以感受的到,那只手裏,掌心的溫度,是那麽的令人安心,令人舒服,令人眷戀。

但是,這種安心與溫暖並未持續多久,下一秒,就被大片的絕望所包圍——

依舊是纏綿不斷的大雪。

他被人緊緊地護在胸口,身後是萬丈懸崖,面前是千軍萬馬,無數的弓箭對準了他們。

“嗖,嗖,嗖——”

密密麻麻地箭矢向他們直直的射來,那人用自己的身體替他擋下了無數的箭矢,鮮血,染紅了漫天的白雪,他微微擡頭,那人身體上的血,唇角地血,染紅了他的世界,那人的唇,微微動了動,他似乎在說什麽,但是,他沒有聽清楚,然後,身體一陣懸空的感覺——

那人忍痛拔掉了身體上的箭,在空中一動,那人以自己的身軀,做了他的肉墊,直直的摔下懸崖……

眼淚,在這一刻,忽然的流下。

看著花濘楓眼角忽然溢出的眼淚,蘇迪斯微微一楞。

濘楓……

你夢到了什麽?

你的眼淚,又是為了誰而流呢?

為何,我感覺,我們之間的那份牽絆,越來越遠,我似乎,越來越——

理解不了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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