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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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兵原本還想攔住舒難陀讓出示點信物，一見這陣勢，立馬嚇得縮回頭，眼觀鼻鼻觀心，非禮勿聽。
“表現的還算滿意？”
並肩走在將軍府的回廊上，舒難陀側頭詢問蘇決。
“挺拿腔拿調的，怎麽？來興師問罪了？”
蘇決揮了揮手，一臉你還差得遠，可心裏卻樂得很，以往都是他擺譜的多，讓舒難陀也擺這麽一次可真不容易。
“我哪兒敢呢，還當你會多留戀會兒……”
舒難陀伸手去撈了他的胳膊握住，裝的幽怨無比。
“管用麽？”
蘇決反問他，手臂順勢下滑，變成與他掌心相對，兩人靜靜握了會兒，又相當識趣的松開。
舒難陀摸著鼻子笑了，蘇決楞覺得礙眼，伸手推了他一把，雖然早有預料，自己畢竟還是被舒難陀猜中，表達一下不爽也不為過。
他的想法很現實，栽在盆中的種子永遠不會成為參天大樹，寺廟太過寧靜與安穩，它可以孕育一種情感，卻無法讓這種情感成長。
舒難陀和自己需要承擔和背負的卻有很多，未來縹緲的像是天空的流雲，卻忍不住想要百般謀算一番。
他們之間，必須是驃國的王子與黑騎的少主，在這樣的身份上一步步朝前走，而不是停留於寺廟裏的阿光與蘇決。他太重情，即便明白也會不忍，那這拔出柔軟的樹苗，將它種進森林的事就由我來開頭。
日後，風吹也罷，雨淋也好。讓我看看我們究竟能長得多高，又多麽茂密。
“蘇決啊……”舒難陀突然開口說道，“去街上走走吧。”
“這大太陽呢？”
“好了，走吧。”
太陽從屋檐落到山後，整整一個下午，舒難陀和蘇決都在驃國這個不算太大的都城裏漫無目的的閑逛。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從驃國的大街小巷，吃穿用度，再到禁軍黑騎，國王將軍，一旦直面彼此的身份，話題竟像說不完一樣。走累了就尋個店家喝茶，看往來的行人忙碌。
即是告別也是開始，他們都足夠自信，便不會恐懼前進，未來似乎已為他們而來。
暮色漸浮，月有青光洩地。
驃國此時亦仿唐制，入夜後即為宵禁，所有人不可隨意走動。
舒難陀看了看天色，說此地離王庭更近，若是趕不回將軍府，你還是來留宿吧。
蘇決搖頭，眼神一轉，找了家鋪子買了燈籠。他說，古人至交都喜歡秉燭夜游，風雅的很，王子殿下有沒有興趣試試？
舒難陀疑惑問他，蘇決，原來你這麽喜歡大唐風物？
蘇決點頭，說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這萬城之城誰不愛？
舒難陀嚴肅正經，我是驃國王子啊，豈能讓你知法犯法。
蘇決一聽，說那我自己游，舉著燈籠撒丫子就跑了。
舒難陀也拔腿就追，邊追邊喊，蘇決你能跑過兩條街，我名字倒著寫。
這麽一來蘇少主豈肯認輸，跑了半程還嫌燈籠礙事，順手朝後一拋繼續跑。舒難陀跟著他跑，黑燈瞎火的雖不辨方向，卻總覺得路有些熟悉，再仔細一瞅，這是要糟啊，竟然已跑到了王庭邊上。
他朝前大喊，蘇決小心腳下。
蘇少主回頭看他，腳下不停，哧棱——，直接往這小護城河裏撲了進去。
舒難陀嚇得心臟都像要停，急忙沖過去往下跳，抓住蘇決一起在水裏撲騰著往岸邊游，游了會兒覺得不對，兩人站起身來，發現河水到腰。
蘇決怒，說你瞎起什麽勁呢？
舒難陀也怒，說我以前又沒跳過，我怎麽知道！
夜色幾乎是漆黑，可河面上卻並不暗，星光明滅，水光粼粼，還有彼此明亮的眼神。
提著濕漉漉的衣服，兩人各自上了岸，是靠王庭的那邊，舒難陀說這裏遠離正門，沒有守衛經過，禁軍查夜也不會靠近王庭，可以多歇一會兒。
腳下是粗短的雜草地，四處矮樹重重，散發著微甜的花香，但舒難陀還是決定不合時宜的吼一吼元兇。
“哈哈哈哈！”
果然他一生氣，蘇決就毫不給面子的笑場了。
舒難陀覺得這個人簡直無可救藥，為了讓他嚴肅對待這個問題，他抓住蘇決一把扯了過來，封住了那張還在大笑的嘴。
蘇決一口氣悶在胸口，僵硬了兩秒，立刻開始反抗。但他不是反抗拒絕這個吻，而是把舒難陀按到草地上，抓住衣領，更用力的吻了回去，就像要證明自己氣焰更兇悍，也像是要奪回在佛堂裏被搶占的先機。
帶著一種破釜沈舟的氣勢，在下唇吮咬，又伸出舌頭舔過，最後又捏住對方的下巴，在齒間流戀。現在的他還算不上精於此道，但對舒難陀已經足夠，血液幾乎沸騰，以至於剛開始時都難以反應。
他一把將蘇決攬在身上，只覺得手心發燙，似還帶著水氣蒸騰的味道。抓住一邊胳膊，猛地翻身，以微弱的體力優勢將蘇決再壓回草地上。
膠著的唇分開，在彼此停下來喘氣的時候，舒難陀緊緊盯著蘇決的臉，還有些細小的水珠，還有些翻身時沾到的青草，他眼裏印著細小的亮斑，如月光蕩漾，神秘或者迷離，他想這該是動情的神色，就和自己一樣。
他低頭細細去吻，從額頭、鼻尖到臉頰和下巴，雖然將對方按在身下，動作依然如平常般溫柔。手指摸索著扯開衣帶，蘇決喜歡繁覆華麗的衣服，解開的時候也越加麻煩，但舒難陀硬是能忍住了慢慢褪開，直到指尖是微涼而柔韌的觸感。
蘇決再度抓著他的頭發按下來親吻，挑釁地，確認彼此燃燒起來的心，天時地利人和也不過如此。
舒難陀終於解決完了蘇決那堆覆雜的衣服，開始替自己解決，蘇決曲起一條腿，緩緩在他腰間摩擦，結果舒難陀對待自己的衣服，沒有那麽的耐心……
水的潮濕、草地的清新、彼此呼吸間纏繞的熱度。
蘇決微微瞇著眼，皺緊了眉頭，舒難陀看他，或許有一些痛苦，但更像是在思考。他不知道蘇決此時還在思考什麽，所以只能決定用行動來訴說，讓他明白，自己對他已坦誠到了最深之處。
背脊摩擦著草地，隨著節奏和喘息，發出誘人的沙沙聲。只覺得一切世俗，全被那滿溢的熱情拋入頭頂那片清澄夜空。
蘇決躺在草地上大口喘氣，舒難陀坐在他身邊，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料是聰明如他們也沒想到第一次上手，就做的像是戲水鴛鴦。
一會兒蘇決喘夠了，低頭看斜掛在身上的衣服，毫無氣度與形象可言……他沈默的拉上衣服，想要站起來，試了下沒成功，瞬間渾身就爆發出一種要遷怒於人的氣息，舒難陀立馬撲上去扶他，忐忑不安。
“你……你還……咳，好麽？”摸著背，舒難陀嘴湊過去碰碰他的耳朵，像是安撫。
“可以試試吧。”蘇決低著頭，像是從剛才一直思考到了現在，最後給出判斷。
他坐在滿天滿河的星星旁邊看著他。
他們衣冠不整，形容狼狽，卻笑得前俯後仰。
二十、
蘇決離開寺廟後不久，舒難陀也很快結束了自己的修習，他知道蘇決是對的，寺廟對於他們的感情來說已經太小，無法拋棄未來，就只能踏上未來去尋找。
踏出寺門的那一瞬，是迎面而來的嘈雜世界，以及轟隆隆不斷前進的時間。
舒難陀回到王子的位置，他舉止親民，佛理精深，又加上熟知民間商貿，贏得了很多人的敬仰。而蘇決雖一直維持著他的紈絝公子形象，卻憑自己的聰慧識人一邊尋找著神鼓，一邊讓黑騎的將兵對他愛戴有加。
而他們兩人少年時期在寺廟共同修習的那些趣事，也被曾經與他們一起生活過的人所津津樂道，漸漸成為街頭巷尾的軼聞。
深秋，陽光下金色的樹葉，讓人陡生一種朦朧之美。
這天，舒難陀約了蘇決去一處偏僻城墻，幾年裏他們早將驃國的那些人煙稀少卻又風景獨好的地方都尋了個遍，如此青春的歲月裏，有一個人與你共同探索，包括愛以及國土，何其幸運。
舒難陀到的早，看蘇決喘著氣爬上來後，忍不住調侃，說你成天的跑舞坊玩樂，怎麽沒練出點體力？
蘇決仰天白眼，說大哥我是花錢去看，又不是自己上場。
舒難陀更得意，說你常去的那家舞坊，現在已經算是王族名下的了。
蘇決看他，心想這是不是有點酸，說你大老遠把我叫來就為了說這個？你學會嘚瑟了？
舒難陀瞥他，不承認，說我就是順帶提一提，這跟我要說的正事有關系。
蘇決不信，抱著胳膊等他說。
舒難陀看著他認真答道，父王要我去長安獻樂。
去長安，這三個字像是一把巨大的鑰匙，讓時間的齒輪終要走到前路交錯的那一刻。
蘇決按下心中震動，皺著眉頭說，自己的父親為了一己私欲奪權，獻樂之行必然加害於你，我們要想個萬全之策。
舒難陀站在他身側，默然無語。
蘇決心思敏銳，即刻又說，自己是伽羅那之子，若是舒難陀心有芥蒂也是無妨。
舒難陀拉住他，無奈笑，說不是想這個，萬全之策沒有你怎麽行。
蘇決微舔下唇，你說什麽？沒聽清。
舒難陀提高點音量，又說，沒你怎麽行。
蘇決得意的笑，然後見舒難陀朝他伸出手掌，老規矩了，他拍了一把握住，彼此平舉在胸口。
可等他想抽回手，去發現舒難陀沒肯松，笑眼彎彎的，於是他心領神會，先發制人的一拽，將對方拖到身前，右手撫著臉頰，唇齒相貼。
吻過一陣分開，蘇決看著呼吸加快，幾乎被自己挑到情動的舒難陀，用獨特的戲謔口氣問道，王子殿下，這樣夠了嘛？
舒難陀用行動回答了他，兩人貼著城墻，再度糾纏。
此時蘇決的長安大計尚未籌謀，幾句話也是出自肺腑，即便心中念動，也總覺的與彼此無妨。
然而正如這城墻上輕柔吹過，綿延千裏的秋風一樣，唯有回首時，才知人世間命運的改變，總是來的悄無聲息。
但總有幾段場景，幾幅畫面，你願意拿全部的記憶去貯藏。
真喜歡落葉與飛花起舞
“餵，買菜的，你叫什麽名字？”
“這是我的好兄弟蘇決。”
我無心往來禍福
“以後你也可以騙我一次，不過僅限一次。”
“我跟你兄弟一場，真心不想騙你。”
愛中人最懂刀鋒冰刺骨
“蘇決是我的朋友，我信任他。”
“如果我爹找你麻煩，我替你擋。“
恩怨相隔半步
“在對他立誓。“
“至始至終，我不會傷害他。”
有同道百折千回不知苦
“舒難陀，你知道你背後是什麽？”
“驃國和南詔都將陷入無邊的戰火。”
我本是愛的信徒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就該是擋在別人前面的那個英雄？”
“打醒我吧，叫我明白自己交錯了兄弟。”
問前程是劫是緣終相負
“蘇決你有夢麽？”
“我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為了一個偉大的目標。”
相思盡頭菩提樹
“你喜歡我。”
“原諒我。”
“王子殿下，這樣夠了嘛？”
清稚的童聲詢問道，一個十四來歲的少年，提著桶水搖搖晃晃的走來。
“足夠了，謝謝你。”
舒難陀擡起頭，示意少年將水桶放到一邊，自己依舊仔細的用雙手將樹根邊的泥土壓實。
“要不要我幫您澆水？”
“不了，我自己來。”
“王子殿下，您種的是菩提樹嘛？”
小少年眼睛溜圓，不停的好奇提問。
“是願望。”
舒難陀並不厭煩，有一句便答一句。
“願望？那為什麽不種在自己家裏，而要種在寺廟裏呢？”
“因為種在開始的地方，即使將來消失了，也依然停在眼睛裏，輕而易舉的就能回想的到。”
少年搖頭不解，跑過去看慢慢為樹苗澆水的舒難陀，視線相交時卻又被震的說不出話來。
那是怎麽樣的眼神呢？
如此溫和與平靜，仿佛深幽的湖水，不見一絲波瀾，卻能將整個天空的故事深深掩埋。
隔了很久，當舒難陀在樹下默默念完最後一句，轉身欲走時，少年忍不住又問。
“菩提樹會結果子嘛？”
舒難陀笑起來，摘下一片樹葉放到少年手中，他說。
“會的。”
有樹曰菩提，昔佛在世，高可數百尺，佛坐其下得悟大覺。所結金剛子，無堅不摧，可渡人世三劫，然百年開花百年熟，凡人栽樹者，見葉不見果。
緬甸，外景片場。
“哎喲！燙死我了！”
林更新左手捧著一碗泡面，右手直往褲子上擦，剛才從樹上不知道掉了什麽下來，砸到了他的面碗裏，幾滴熱湯濺的他直叫喚。
“幹什麽呢？”
胡海峰湊頭去看，林更新立馬用筷子把‘罪魁禍首’夾出來示眾。
“這是菩提子吧？挺少見的，更新你運氣不錯。”
胡海峰看了陣子，終於認出來，說東西沒毒，這面想吃還能吃。
“哦……”林更新看著這莫名的果實猶豫，最後還是往桌上一放，繼續吃他的泡面。
沒兩口，遠處一聲暴喝，於導提著大寶劍殺了過來。
他喊，林更新！你衣服怎麽又撕一口子，我不削你不行！
林更新大叫救命，一溜兒小跑往樹後躲，於導逮住他揮刀要砍，胡海峰沖過去攔，大喊夏大俠，舒難陀不能砍，他是我兄弟。對面秋瓷炫正無聊，見了立馬趕來湊熱鬧，也往於導面前一欄，喊著夏大俠不能砍，他還欠我錢呢。
呢字音還未落，看見宣璐站一旁石凳上，舉著個手機，說別看別看，你們繼續啊，我發個微博。
於導怒上心頭，寶劍一摔，說你們這是要反啊！
眾人笑的打跌，聲音傳了半個片場。
那棵被圍著的菩提樹，枝粗葉茂，高聳筆直，樹上幾只燕雀嘰喳。
樹下，一片清涼。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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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拿腔拿調的，怎麽？來興師問罪了？”
蘇決揮了揮手，一臉你還差得遠，可心裏卻樂得很，以往都是他擺譜的多，讓舒難陀也擺這麽一次可真不容易。
“我哪兒敢呢，還當你會多留戀會兒……”
舒難陀伸手去撈了他的胳膊握住，裝的幽怨無比。
“管用麽？”
蘇決反問他，手臂順勢下滑，變成與他掌心相對，兩人靜靜握了會兒，又相當識趣的松開。
舒難陀摸著鼻子笑了，蘇決楞覺得礙眼，伸手推了他一把，雖然早有預料，自己畢竟還是被舒難陀猜中，表達一下不爽也不為過。
他的想法很現實，栽在盆中的種子永遠不會成為參天大樹，寺廟太過寧靜與安穩，它可以孕育一種情感，卻無法讓這種情感成長。
舒難陀和自己需要承擔和背負的卻有很多，未來縹緲的像是天空的流雲，卻忍不住想要百般謀算一番。
他們之間，必須是驃國的王子與黑騎的少主，在這樣的身份上一步步朝前走，而不是停留於寺廟裏的阿光與蘇決。他太重情，即便明白也會不忍，那這拔出柔軟的樹苗，將它種進森林的事就由我來開頭。
日後，風吹也罷，雨淋也好。讓我看看我們究竟能長得多高，又多麽茂密。
“蘇決啊……”舒難陀突然開口說道，“去街上走走吧。”
“這大太陽呢？”
“好了，走吧。”
太陽從屋檐落到山後，整整一個下午，舒難陀和蘇決都在驃國這個不算太大的都城裏漫無目的的閑逛。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從驃國的大街小巷，吃穿用度，再到禁軍黑騎，國王將軍，一旦直面彼此的身份，話題竟像說不完一樣。走累了就尋個店家喝茶，看往來的行人忙碌。
即是告別也是開始，他們都足夠自信，便不會恐懼前進，未來似乎已為他們而來。
暮色漸浮，月有青光洩地。
驃國此時亦仿唐制，入夜後即為宵禁，所有人不可隨意走動。
舒難陀看了看天色，說此地離王庭更近，若是趕不回將軍府，你還是來留宿吧。
蘇決搖頭，眼神一轉，找了家鋪子買了燈籠。他說，古人至交都喜歡秉燭夜游，風雅的很，王子殿下有沒有興趣試試？
舒難陀疑惑問他，蘇決，原來你這麽喜歡大唐風物？
蘇決點頭，說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這萬城之城誰不愛？
舒難陀嚴肅正經，我是驃國王子啊，豈能讓你知法犯法。
蘇決一聽，說那我自己游，舉著燈籠撒丫子就跑了。
舒難陀也拔腿就追，邊追邊喊，蘇決你能跑過兩條街，我名字倒著寫。
這麽一來蘇少主豈肯認輸，跑了半程還嫌燈籠礙事，順手朝後一拋繼續跑。舒難陀跟著他跑，黑燈瞎火的雖不辨方向，卻總覺得路有些熟悉，再仔細一瞅，這是要糟啊，竟然已跑到了王庭邊上。
他朝前大喊，蘇決小心腳下。
蘇少主回頭看他，腳下不停，哧棱——，直接往這小護城河裏撲了進去。
舒難陀嚇得心臟都像要停，急忙沖過去往下跳，抓住蘇決一起在水裏撲騰著往岸邊游，游了會兒覺得不對，兩人站起身來，發現河水到腰。
蘇決怒，說你瞎起什麽勁呢？
舒難陀也怒，說我以前又沒跳過，我怎麽知道！
夜色幾乎是漆黑，可河面上卻並不暗，星光明滅，水光粼粼，還有彼此明亮的眼神。
提著濕漉漉的衣服，兩人各自上了岸，是靠王庭的那邊，舒難陀說這裏遠離正門，沒有守衛經過，禁軍查夜也不會靠近王庭，可以多歇一會兒。
腳下是粗短的雜草地，四處矮樹重重，散發著微甜的花香，但舒難陀還是決定不合時宜的吼一吼元兇。
“哈哈哈哈！”
果然他一生氣，蘇決就毫不給面子的笑場了。
舒難陀覺得這個人簡直無可救藥，為了讓他嚴肅對待這個問題，他抓住蘇決一把扯了過來，封住了那張還在大笑的嘴。
蘇決一口氣悶在胸口，僵硬了兩秒，立刻開始反抗。但他不是反抗拒絕這個吻，而是把舒難陀按到草地上，抓住衣領，更用力的吻了回去，就像要證明自己氣焰更兇悍，也像是要奪回在佛堂裏被搶占的先機。
帶著一種破釜沈舟的氣勢，在下唇吮咬，又伸出舌頭舔過，最後又捏住對方的下巴，在齒間流戀。現在的他還算不上精於此道，但對舒難陀已經足夠，血液幾乎沸騰，以至於剛開始時都難以反應。
他一把將蘇決攬在身上，只覺得手心發燙，似還帶著水氣蒸騰的味道。抓住一邊胳膊，猛地翻身，以微弱的體力優勢將蘇決再壓回草地上。
膠著的唇分開，在彼此停下來喘氣的時候，舒難陀緊緊盯著蘇決的臉，還有些細小的水珠，還有些翻身時沾到的青草，他眼裏印著細小的亮斑，如月光蕩漾，神秘或者迷離，他想這該是動情的神色，就和自己一樣。
他低頭細細去吻，從額頭、鼻尖到臉頰和下巴，雖然將對方按在身下，動作依然如平常般溫柔。手指摸索著扯開衣帶，蘇決喜歡繁覆華麗的衣服，解開的時候也越加麻煩，但舒難陀硬是能忍住了慢慢褪開，直到指尖是微涼而柔韌的觸感。
蘇決再度抓著他的頭發按下來親吻，挑釁地，確認彼此燃燒起來的心，天時地利人和也不過如此。
舒難陀終於解決完了蘇決那堆覆雜的衣服，開始替自己解決，蘇決曲起一條腿，緩緩在他腰間摩擦，結果舒難陀對待自己的衣服，沒有那麽的耐心……
水的潮濕、草地的清新、彼此呼吸間纏繞的熱度。
蘇決微微瞇著眼，皺緊了眉頭，舒難陀看他，或許有一些痛苦，但更像是在思考。他不知道蘇決此時還在思考什麽，所以只能決定用行動來訴說，讓他明白，自己對他已坦誠到了最深之處。
背脊摩擦著草地，隨著節奏和喘息，發出誘人的沙沙聲。只覺得一切世俗，全被那滿溢的熱情拋入頭頂那片清澄夜空。
蘇決躺在草地上大口喘氣，舒難陀坐在他身邊，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料是聰明如他們也沒想到第一次上手，就做的像是戲水鴛鴦。
一會兒蘇決喘夠了，低頭看斜掛在身上的衣服，毫無氣度與形象可言……他沈默的拉上衣服，想要站起來，試了下沒成功，瞬間渾身就爆發出一種要遷怒於人的氣息，舒難陀立馬撲上去扶他，忐忑不安。
“你……你還……咳，好麽？”摸著背，舒難陀嘴湊過去碰碰他的耳朵，像是安撫。
“可以試試吧。”蘇決低著頭，像是從剛才一直思考到了現在，最後給出判斷。
他坐在滿天滿河的星星旁邊看著他。
他們衣冠不整，形容狼狽，卻笑得前俯後仰。
二十、
蘇決離開寺廟後不久，舒難陀也很快結束了自己的修習，他知道蘇決是對的，寺廟對於他們的感情來說已經太小，無法拋棄未來，就只能踏上未來去尋找。
踏出寺門的那一瞬，是迎面而來的嘈雜世界，以及轟隆隆不斷前進的時間。
舒難陀回到王子的位置，他舉止親民，佛理精深，又加上熟知民間商貿，贏得了很多人的敬仰。而蘇決雖一直維持著他的紈絝公子形象，卻憑自己的聰慧識人一邊尋找著神鼓，一邊讓黑騎的將兵對他愛戴有加。
而他們兩人少年時期在寺廟共同修習的那些趣事，也被曾經與他們一起生活過的人所津津樂道，漸漸成為街頭巷尾的軼聞。
深秋，陽光下金色的樹葉，讓人陡生一種朦朧之美。
這天，舒難陀約了蘇決去一處偏僻城墻，幾年裏他們早將驃國的那些人煙稀少卻又風景獨好的地方都尋了個遍，如此青春的歲月裏，有一個人與你共同探索，包括愛以及國土，何其幸運。
舒難陀到的早，看蘇決喘著氣爬上來後，忍不住調侃，說你成天的跑舞坊玩樂，怎麽沒練出點體力？
蘇決仰天白眼，說大哥我是花錢去看，又不是自己上場。
舒難陀更得意，說你常去的那家舞坊，現在已經算是王族名下的了。
蘇決看他，心想這是不是有點酸，說你大老遠把我叫來就為了說這個？你學會嘚瑟了？
舒難陀瞥他，不承認，說我就是順帶提一提，這跟我要說的正事有關系。
蘇決不信，抱著胳膊等他說。
舒難陀看著他認真答道，父王要我去長安獻樂。
去長安，這三個字像是一把巨大的鑰匙，讓時間的齒輪終要走到前路交錯的那一刻。
蘇決按下心中震動，皺著眉頭說，自己的父親為了一己私欲奪權，獻樂之行必然加害於你，我們要想個萬全之策。
舒難陀站在他身側，默然無語。
蘇決心思敏銳，即刻又說，自己是伽羅那之子，若是舒難陀心有芥蒂也是無妨。
舒難陀拉住他，無奈笑，說不是想這個，萬全之策沒有你怎麽行。
蘇決微舔下唇，你說什麽？沒聽清。
舒難陀提高點音量，又說，沒你怎麽行。
蘇決得意的笑，然後見舒難陀朝他伸出手掌，老規矩了，他拍了一把握住，彼此平舉在胸口。
可等他想抽回手，去發現舒難陀沒肯松，笑眼彎彎的，於是他心領神會，先發制人的一拽，將對方拖到身前，右手撫著臉頰，唇齒相貼。
吻過一陣分開，蘇決看著呼吸加快，幾乎被自己挑到情動的舒難陀，用獨特的戲謔口氣問道，王子殿下，這樣夠了嘛？
舒難陀用行動回答了他，兩人貼著城墻，再度糾纏。
此時蘇決的長安大計尚未籌謀，幾句話也是出自肺腑，即便心中念動，也總覺的與彼此無妨。
然而正如這城墻上輕柔吹過，綿延千裏的秋風一樣，唯有回首時，才知人世間命運的改變，總是來的悄無聲息。
但總有幾段場景，幾幅畫面，你願意拿全部的記憶去貯藏。
真喜歡落葉與飛花起舞
“餵，買菜的，你叫什麽名字？”
“這是我的好兄弟蘇決。”
我無心往來禍福
“以後你也可以騙我一次，不過僅限一次。”
“我跟你兄弟一場，真心不想騙你。”
愛中人最懂刀鋒冰刺骨
“蘇決是我的朋友，我信任他。”
“如果我爹找你麻煩，我替你擋。“
恩怨相隔半步
“在對他立誓。“
“至始至終，我不會傷害他。”
有同道百折千回不知苦
“舒難陀，你知道你背後是什麽？”
“驃國和南詔都將陷入無邊的戰火。”
我本是愛的信徒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就該是擋在別人前面的那個英雄？”
“打醒我吧，叫我明白自己交錯了兄弟。”
問前程是劫是緣終相負
“蘇決你有夢麽？”
“我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為了一個偉大的目標。”
相思盡頭菩提樹
“你喜歡我。”
“原諒我。”
“王子殿下，這樣夠了嘛？”
清稚的童聲詢問道，一個十四來歲的少年，提著桶水搖搖晃晃的走來。
“足夠了，謝謝你。”
舒難陀擡起頭，示意少年將水桶放到一邊，自己依舊仔細的用雙手將樹根邊的泥土壓實。
“要不要我幫您澆水？”
“不了，我自己來。”
“王子殿下，您種的是菩提樹嘛？”
小少年眼睛溜圓，不停的好奇提問。
“是願望。”
舒難陀並不厭煩，有一句便答一句。
“願望？那為什麽不種在自己家裏，而要種在寺廟裏呢？”
“因為種在開始的地方，即使將來消失了，也依然停在眼睛裏，輕而易舉的就能回想的到。”
少年搖頭不解，跑過去看慢慢為樹苗澆水的舒難陀，視線相交時卻又被震的說不出話來。
那是怎麽樣的眼神呢？
如此溫和與平靜，仿佛深幽的湖水，不見一絲波瀾，卻能將整個天空的故事深深掩埋。
隔了很久，當舒難陀在樹下默默念完最後一句，轉身欲走時，少年忍不住又問。
“菩提樹會結果子嘛？”
舒難陀笑起來，摘下一片樹葉放到少年手中，他說。
“會的。”
有樹曰菩提，昔佛在世，高可數百尺，佛坐其下得悟大覺。所結金剛子，無堅不摧，可渡人世三劫，然百年開花百年熟，凡人栽樹者，見葉不見果。
緬甸，外景片場。
“哎喲！燙死我了！”
林更新左手捧著一碗泡面，右手直往褲子上擦，剛才從樹上不知道掉了什麽下來，砸到了他的面碗裏，幾滴熱湯濺的他直叫喚。
“幹什麽呢？”
胡海峰湊頭去看，林更新立馬用筷子把‘罪魁禍首’夾出來示眾。
“這是菩提子吧？挺少見的，更新你運氣不錯。”
胡海峰看了陣子，終於認出來，說東西沒毒，這面想吃還能吃。
“哦……”林更新看著這莫名的果實猶豫，最後還是往桌上一放，繼續吃他的泡面。
沒兩口，遠處一聲暴喝，於導提著大寶劍殺了過來。
他喊，林更新！你衣服怎麽又撕一口子，我不削你不行！
林更新大叫救命，一溜兒小跑往樹後躲，於導逮住他揮刀要砍，胡海峰沖過去攔，大喊夏大俠，舒難陀不能砍，他是我兄弟。對面秋瓷炫正無聊，見了立馬趕來湊熱鬧，也往於導面前一欄，喊著夏大俠不能砍，他還欠我錢呢。
呢字音還未落，看見宣璐站一旁石凳上，舉著個手機，說別看別看，你們繼續啊，我發個微博。
於導怒上心頭，寶劍一摔，說你們這是要反啊！
眾人笑的打跌，聲音傳了半個片場。
那棵被圍著的菩提樹，枝粗葉茂，高聳筆直，樹上幾只燕雀嘰喳。
樹下，一片清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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