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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酸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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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興為見宋善寧忽然頓住,敏銳地擡頭,順著她視線方向看過去,“殿下?”

宋善寧收回目光,“沒什麽。”

謝諶不知何時已經離開,錢興為沒有看到什麽值得註意的,也就收回了視線,他看向河畔漸暈的暮色,問:“殿下,臣知道附近有一個不錯的酒樓,不如讓臣請殿下一道用膳如何?”

宋善寧委婉道:“今日有些累了,不打擾錢世子了。”

她帶著碧螺就要離開,錢興為眸光微暗,“殿下,您是不是對臣有什麽誤解?”

宋善寧一楞,“錢世子怎麽這麽說?”

錢興為語氣徐徐,“臣總覺得,這幾次與殿下見面,殿下總是有意避著臣,您是不是聽到了什麽?”

他頓了頓,眸光中的打量幾乎不再掩飾,“又或者看到了什麽?”

宋善寧勉強掛著笑,扶著碧螺的手卻不自覺地收緊,“錢公子多慮了,我只是不習慣與生人相處。”

碼頭已經被惠國公府的人團團圍住,兩人旁邊並無旁的人。

錢興為溫和一笑,“殿下,您應當也知道皇後娘娘的意思,臣想著,我們不如再彼此了解一些?”

這話幾乎已經算得上是挑明了,宋善寧無法再繼續裝傻,她輕輕蹙起眉頭,回身看他,“錢世子,這不合規矩。”

錢興為臉色微變,“殿下,您這是什麽意思?”

宋善寧這次沒有退開,因為她知道,若是這時候露出半點怯意,就會永久落了下風,“錢世子,無論母後與你說了什麽,我們都不該如此相處。”

她歪了歪頭,看著兩人之間算得上是親密的距離,露出一絲疑惑的表情,“都說錢世子清風朗月,總不會要做出這等引人非議的事吧?”

“君子之風”的帽子一扣下來,錢興為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再繼續說下去了,他主動推開,“是臣失禮,讓殿下見笑了。”

方才他也說過這話,是帶著淡淡的縱容,這回的語氣卻不一樣,好似是頗有興趣的逡巡。

宋善寧不敢再與他多說,只怕他會發現什麽蛛絲馬跡。

敷衍地寒暄幾句之後,宋善寧與碧螺上了馬車,碼頭上的錢興為遠遠望著她離開的背影,給身邊的護衛使了個眼色,“遠遠跟住她,再派人好好查查她這兩個月來都做了什麽,見了什麽人,無論是誰,都要稟告。”

宋善寧的馬車拐出了繁鬧的街巷,她撩開簾子,已經看不見燕雲河畔。

碧螺是婢女也是半個護衛,自小是習武的,她探出半個身子,分辨著四周的聲音,“殿下,有人跟著咱們。”

宋善寧抓緊了身側的衿帶,雖然早有預料,但也有些緊張,她深呼一口氣,“先回公主府。”

隔著一道車簾,車夫低聲答應,“是。”

馬車三拐四拐地回了公主府,宋善寧回房更衣,碧螺來回稟,“殿下,跟著的馬車已經消失了。”

宋善寧卻沒有松懈,她說:“巷口定然還有錢興為的人在,今晚不出去了。”

“是。”碧螺問,“那謝公子那邊?”

在看見謝諶出現的那一刻,宋善寧便給碧螺遞了暗示,後來謝諶悄無聲息地離開,便有暗衛跟上,以防失去消息。

宋善寧問:“他回廷安侯府了?”

碧螺剛剛收到回信,點了點頭,“是的。從碼頭離開之後便回去了。”

宋善寧也不能分辨謝諶到底是何意,她頭疼地撫了撫額,“叫人繼續守著吧,若是他明天出門,便來告訴我。”

“是。”

每次遇見錢興為,都會有心力交瘁的感覺,碧螺端來晚膳,但是宋善寧沒有什麽胃口,勉強喝了兩口湯,便回房間沐浴預備早些睡下。

但即便是早早就躺在了床上,卻沒有半點困意,白日裏錢興為朝她投來的目光好似一一覆刻在了腦海裏,兩個月前的那個夢再度回籠,交叉著鞭笞她的神經。

夜裏不知驚醒了多少次,最後還是睜眼盯著帳子,直到天亮。

錢興為對她的態度過於勢在必得,每次他看向自己,宋善寧都覺得他是在看自己爪下的獵物,帶著一股子不緊不慢地縱容。

她先前想著,林皇後就算是要指婚,也不會太急,以至於在朝臣之中留下把柄,可是現在錢興為的態度讓她動搖。

林皇後定然是許給了他什麽,他才會這般有恃無恐。

可是謝諶那邊,幾乎算得上是沒有半點進度。

她捶了錘酸痛的眉心,翻身下床,“銀梭——”

銀梭帶著婢女進屋來伺候她洗漱穿衣,她倚在椅背上,由著銀梭給她挽發。

“謝諶那邊有消息了麽?”

銀梭道:“剛剛送來的信,謝公子已經出門用早膳,不出意外的話,回出城去跑馬場跑馬。”

宋善寧點點頭,“好,梳了便利的發髻,再找一身男裝來,我們去城外等著他。”

半個時辰後,宋善寧換了一身墨藍色的男裝,兩腕的袖子緊緊束住,長發也利落的紮成了一個馬尾,她戴上輕巧的帷帽,帶著碧螺從後門出了公主府。

確認沒人跟蹤之後,上了一輛絲毫不顯眼的馬車,一路奔向城門外。

出城的路引也是假的,是宋彥成幫她弄來的,就是為了平日行事方便。

她吩咐人將馬車停在護城河邊上的一顆柳樹旁,既能納涼,也能觀察城門口的動向,這次沒有等太久,大約一刻鐘後,就隱隱看到謝諶帶著荊陽騎馬飛縱而來。

眼看就要過來,宋善寧及時下車,不偏不倚地攔在了馬路中間。

她張開雙臂,做足了攔車的架勢,謝諶卻並未拉住韁繩,四蹄飛揚的奔馬眼看著就要從她身上踏過去,一旁的碧螺眼看就要沖上前護在宋善寧的跟前。

但她始終一動未動,只是雙眸緊緊閉著,闔住的睫毛不住地顫,暴露了她的害怕。

馬蹄在宋善寧面前揚起的那一刻,謝諶及時勒住了韁繩,馬頭直接被拉偏,沒有碰到她分毫。

謝諶高坐在馬上,看著眼前這嬌弱又大膽的姑娘,不知道該說什麽。

宋善寧在這時睜了眼,看到他的動作,賭贏了似的,露出篤定的笑。

謝諶問:“殿下怎麽不躲開?”

宋善寧說:“你不會撞我。”

謝諶自己都不知道,為何要糾結這個問題,“若是我一時失手,真的從殿下身上踏過去呢?”

宋善寧看著他深沈的雙眼,抿了抿唇,答:“不會的。”

她沒有說原因,但是謝諶瞧著一旁臉色不善的目光,忽然懂了。

碧螺的動作躍躍欲試,腳步輕盈,上次織錦一行遭逢亂馬,好像就是她出手控住了失控的馬車。

她的武藝不低,怪不得一個金尊玉貴的公主敢只帶一個小宮女就大搖大擺的上街。

謝諶忽然勾了勾唇。

這似乎是宋善寧認識他以來,第一次見他笑,可他除了唇邊的弧度,眼裏卻沒有任何笑意。

不像笑容,更像是涼薄的嘲諷。

宋善寧背著手,纖細的手指被拉扯的生疼,心口更是惴惴得冰冷一片。

果然,謝諶開口,“殿下既然已經為自己安排了第二條路,又何必糾結於我?”

作者有話說:

男人一旦開始吃醋,就是動心的前兆(迫不及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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