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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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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筱轉念一想,若秘籍真的掉在那無人的狹谷裏也還好,總比被其他人拿到要強。

而且師父的裹腳布文筆向來沒有重點,就算被人看到,大約也會以為是某個愛寫野史的書生,依附仙俠野史,杜撰的大段胡言亂語吧……

如此自我安慰一番後,小筱的心情稍微緩解,可是依舊還是不死心地到處張望。

餘靈兒見她一直低頭找東西,就問她在找什麽,小筱只是含糊說自己的包裹丟了,沒了換洗的衣服。

餘靈兒便很慷慨地將自己的裙子拿給小筱穿——當初她看到魏劫給小筱買了那麽多漂亮裙子,很是羨慕,所以也磨著唐有術給她買了兩件小裙子。

雖然裙子的式樣沒有小筱的那麽華貴,但是勝在嬌俏可愛,裙紗也飄逸得很。

就是小筱現在胳膊的蛇麟都變成金色的,這可不好搭衣服的顏色啊!

小筱跟餘靈兒難得有如此英雄所見略同的時刻,一起看著金燦燦的胳膊齊齊嘆了一口氣。

然後小筱尋了後山的一處潭水,先是好好的泡一泡,洗了洗身上的焦黑炭碎。

此時天色微亮,當溪水映照出她的臉兒時,小筱定睛細看都有種驚艷地感覺,自己似乎變得更好看些了……

倒不是容貌模樣發生了改變,而是她的眉眼間照比從前更是帶了些孤高冷艷,就連眼角也如鳳眸一擺微微吊了起來,給人以幾分冷傲淩厲之感。

而眼角的那一顆紅痣也更加鮮紅欲滴。她現在眉目間流露出的神態,連自己看著都覺得陌生,就好像……就好像那五只鳳冷冷瞥人的清冷之感。

該不會是因為附著了五只鳳,她也帶了些鳳的習氣吧?阿彌陀佛無量天尊!她不太愛吃蛇肉,希望別被些鳳凰給同化了!

不過現在的容貌倒是有了幾分大宗宗主不怒自威的威儀感,小筱覺得自己若是不說話,倒是比二百年後的靈芷珊還有一代大能的氣勢呢!

她又看了看自己脖頸上的彩鳳印記,就算用水用力搓洗,那些印記也沒有變淺的跡象。

只是希望它們老實些,別總像魔珠似的給她添麻煩就是了。

說到魔珠,小筱閉合上眼睛,試著感受它的存在,那魔珠如今噤若寒蟬,似乎都不敢深眠了。

當小筱試著跟它說話時,它終於抖著聲音道:“死丫頭,故意的吧?竟然弄了五只鳳凰附身!你若想讓我走,我乖乖走就是了。可如今鳳凰附著在你的脖頸處,我他娘的可怎麽離開啊!”

小筱依舊閉眼問:“那你可清楚,這鳳凰為何會附著在我身上,該是怎麽弄掉它們?”

魔珠依舊抖著嗓子道:“我若知道,老早就告訴你了!還會等到現在?不過它們剛剛涅槃重生,依附在你身上也都在深眠,我這才敢發聲說話。他當年不過帶出了一只黑鳳凰,你卻一口氣帶出五只來?你到底是什麽來歷,竟有這麽大的神通?”

小筱知道這魔珠是從魔尊魏劫體內煉化出來的魔性,自然也經歷了魏劫原本軌跡裏的所有劫難。

聽它提起黑鳳凰,小筱便知道自己沒有猜錯,魔尊魏劫當年帶出來的烏鴉,真的是只黑鳳凰。

想到這,小筱又問:“那……當年魔尊帶出的那只黑鳳凰如今到哪裏去了?”

魔珠聽了冷笑了幾聲:“天地不容許的不祥之物,還會有什麽下場?他帶那東西出來,也是存著自己的心思,最後自然是……”

魔珠的話還沒有說完,餘靈兒的喊聲傳來,問小筱洗完了沒有,魏劫給大家烤了兔肉,讓她快來吃。

小筱沒有應,繼續讓魔珠將話講完,可是魔珠卻像是損耗了元氣一般,再次陷入了沈默。

小筱嘆了一口氣,顧不得再臨水自賞,趕緊攥了攥濕漉漉的頭發,穿戴好裙子,便塔拉著鞋子,跟大家一起吃這一頓遲來的宵夜。

魏劫的廚藝是有目共睹的,就算身在野外,只一把野蔥,外加隨身攜帶的椒鹽,就能將兔肉炙烤的外焦裏嫩。

他先掰了一只兔腿給小筱,然後又拿起巾帕繞到了小筱的身後,很自然地給她擦濕漉漉的頭發。

小筱如今有些死豬不怕開水燙,也懶得跟魏劫避忌小節了,只任著他擦。饑腸轆轆的她得先吃兩口香肉解一解餓。

餘靈兒看著魏劫給小筱細心地擦拭長發,倒是有些羨慕。這個魏劫一向待人冷言冷語的,不過對小筱可是真好。

這個崔小筱可真是吃定了這個徒弟了……

圍著篝火,大家也都是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處說話。魏劫給小筱擦好了頭發,就拉拽著她去了一處角落裏吃東西說話。

等吃了半只兔腿,小筱也有閑心問魏劫那邊的進展了。

當初他們尋到殘頁時,那殘頁已經千瘡百孔了,不知魏劫有沒有順利送回陰司。

魏劫聽了她問,沈默一下道:“送倒是送回去了,但是祖母說能不能混過去,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小筱想著原本軌跡裏衛家的遭遇,心裏也是有些不愜意,就是不知送個千瘡百孔的殘頁回去,能不能減少衛家的罪孽,最起碼不要弄個滅門的悲劇出來。

接下來她便跟魏劫說了白日看見了鬼石崖行館新主人——永寧郡主的經過。

璨王居然在臨死前特意將這裏的行館轉贈給永寧郡主,必定有陰謀在裏面。

可惜小筱並非二百年前的人,對永寧郡主其人也知之甚少。

魏劫之前曾經細細打探過璨王,對於這個璨王頗為愛寵的侄女永寧郡主也有些了解。

這位郡主的父親是常山王,按道理說應該是璨王的異母兄弟,據說是先帝跟個女道士所生,然後寄養在了宮裏一個嬪妃的名下。

雖然常山王的出身有些來路不正,但頗受先帝喜愛,雖然也是早早分封出去,可是每年的皇恩封賞不斷,而常山王的一個小兒子之前還過繼給了璨王。

小筱聽到這裏,突然想到:如果按照原來的軌跡,璨王就會扶持這個過繼來的小兒子登上皇位,成為一人之下的攝政王。

這麽看來,小郡主的父親跟璨王的關系莫逆,屬於能互相送兒子的那種。

可是璨王若就是夏遠松的話,那過繼的兒子,也就是夏元松的孫子。他實際是扶持了自己的孫子做了新帝。

難道……夏元松舍棄了璨王的身份,又瞄上了常山王,這才將鬼石崖這麽重要的地方封賞給了常山王的女兒?

魏劫聽了小筱的分析,慢慢搖頭道:“常山王的做派跟璨王不同,這位王爺喜好飲酒宴客,終日流水酒席不斷,那個夏元松雖然可以返老還童,但恐怕很難徹底改頭換面,更難以替代這樣喜好玩樂交友的王爺,不然很快就會被熟悉常山王的人看出破綻……”

小筱想了想道:“那個璨王做事,向來深謀遠慮,如果他有心替代常山王,應該也能想出瞞天過海的法子。”

不過以後若是有機會,她若見到常山王,應該能看出破綻。若是知道璨王的下落,最起碼太子那邊也好有些防備。

不然一旦這奸王又醞釀出什麽陰謀來,只怕又要是一場天下浩劫……

一時間,眾人吃了宵夜後,便要開始補覺了。

無論小筱的修為再如何提高,一日三餐作息雷打不動,打坐靜修之後,就得睡覺。

更何況她死裏逃生,只想好好睡一覺,回一回精神。

最了解她的,自然是她的首席大弟子,就在她方才洗澡的時候,他已經悶聲不響地割來了幹草,打好了草甸子,還在草甸子上撲了衣服。

這樣小筱就可以在幹燥隔涼的草甸子上美美地補覺了。

當小筱躺在草甸子上時,忍不住拉著魏劫的手,想看看他手腕有沒有愈合。

魏劫卻誤會了,以為她不想讓他走,所以摸著小筱的頭發道:“乖,你放心睡覺,我哪也不去,就這麽守著你。”

說完,他真的坐在小筱身邊盤腿打坐了起來。

他沒有跟小筱說實話,雖然他手腕流的血好將養,可是方才痛哭時流出的心頭血,卻最傷元氣。

他擁有一半的女魅血脈,自然也有女魅一族的短板——那就是不能大悲動情,一旦動情哭泣,總是要傷及自身的。不過魏劫卻絲毫沒有後悔方才流出的血淚。

他知道,就是憑借自己的這點心頭血才從鬼門關處拉拽回了小筱。

但是他需得趕緊調息打坐固本培元,而且最近幾日,都不宜再動真氣打鬥,不然很容易亂了丹田真氣……

小筱看著魏劫調息的側臉,一時覺得心裏微微發甜。

魏劫閉上了眼睛,她便可以肆無忌憚地看他。

魏劫方才雖然死不承認,可是小筱猜到了,他一定是以為自己不行了,就流出了血淚……

從小到大,似乎只有娘為自己流過眼淚。可是娘卻早早不在了。

她本以為這輩子,除了娘和師父,她再也不會遇到會為她傷心落淚的人了。

魏劫——這個曾經讓她噤若寒蟬的魔頭名字,不知為何,此時在心裏默念都浸滿了說不出的甘甜。

想到這裏,小筱嘴角噙著一抹笑,閉眼睡著了。

只是原本打坐的魏劫,卻突然睜開眼睛,遙望著前山的那處佛掌觀鳳臺。

那裏似乎有人影晃動,應該也是在眺望後山……

此時此刻,就在那處高臺之上,永寧小郡主意猶未盡地手搭涼棚往遠處了望,嘴裏喃喃道:“什麽動靜都沒有,哪有什麽傳說中的鳳凰啊?”

昨晚,她聽聞山上的工匠跟侍衛通稟,有鳳凰和仙人在天上飛,便特意急急坐了馬車來看。可惜好不容易來到高臺上,到處都是一片安靜,偶爾傳來鳥獸鳴聲,壓根不見什麽鳳凰啊!

就在這時,她身後有人冷冷道:“鳳凰臨世,乃千載難逢之盛景,豈是隨便看得到的?若是真有,來日方長,你總歸是能看到的。”

聽了這話,永寧郡主轉身看向了身後的父親,依舊有些失望道:“都說向鳳凰祈願最靈,我希望見到鳳凰,也是為了給父親您祈福啊。不然您的傷總是不好,可該怎麽辦?”

說這話時,她一臉心疼地看著常山王臉上纏著的繃帶。

父王之前在參加夜宴時,湖上泛舟,誰知遭遇到了土匪偷襲船只,幸好被侍衛及時救下。

可是船上被那些土匪潑灑了菜籽油,又放了火,父王不幸被毀了容,幸而得了神醫救治,但是想要恢覆也需得月餘的時間。

永寧郡主心疼父王,所以才想著要跟鳳凰祈福,為父王積攢一下福氣。

聽了女兒如此至孝,臉上裹滿了繃帶的常山王,用帶著煙熏後特有的嘶啞聲音低語:“已然傷成這樣,豈是祈福能好的?,郎中不是說本王只需要慢慢將養就是了。倒是你,馬上要出嫁了,卻整日到處亂跑,明日便回王府準備成婚吧。”

聽了父王的話,一向任性的永寧郡主倒是乖巧應下。

父王自被火灼之後,性情大變,不再喜歡通宵達旦地宴飲,更不喜歡見外人。

這在以前都是無法想像的,不過人逢巨變,而性情改變,也沒有什麽稀奇的。

聽了父王說還想在高臺上吹風散心後,永寧郡主便自退下,去了行館休息。

而常山王負手站在高臺上,凝望山高林密的後山。

其實他來得可要早得多,自然也是將小筱與五只鳳凰搏鬥的場景一一看在眼中。

不受天命之人……果真是厲害,居然能一舉反擊,燃燒了五只鳳凰!

看來魏劫的火焚之劫,還是由那個丫頭給頂了!

她的命可真夠硬的,竟然能以沒有完全入魔之身,生生抗下這一大劫。既然如此,他倒要看看,這個崔小筱接下來一路是要成魔,還是成仙!

想到這,常山王裹滿了繃帶的臉在微微顫動,似乎是在笑。

看了一會,他終於負手轉身離開了這高臺,只是走下臺階的步調,緩慢透著些老態,倒是與他正當壯年的年齡不甚相符。

不過很快,他便慢慢直起了腰,松開手,像個穩健的中年人一樣,朝著山下走去。

再說後山修整的一行人,除了小筱以外,都沒有再睡。

因為小筱說過今日乃是靈山符宗老祖的祭日,唐有術的寶貝竹筐裏還備下了香燭,紙銀錠一類的祭品。

只等著宗主起身,大家再去墳地叩拜。

奈何宗主大人因為跟鳳凰打架損耗了元氣,似乎有一睡不起的架勢,魏劫低頭連聲呼喚了幾遍,也不見小筱起身。

餘靈兒不免擔憂道:“小筱……是不是生病了?從來沒看見她這麽賴床過呀?”

魏劫伸手摸向小筱的額頭和脖頸,卻發現脖頸印有鳳紋的地方,真的很燙!

小筱在睡夢裏似乎也不是很安穩,緊閉的眼皮不停微顫,似乎陷入深深的夢魘中……

小筱的確在做夢。

甚至她都知道自己陷在了一個醒不來的夢境裏——因為她又回到了那處鳳凰山谷。

只是那些在枝頭歇息的五只鳳凰身形好像比她初見時大得多,好像看不見她似的,怡然自得地站在梧桐樹枝上梳理著羽毛。

小筱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梧桐樹下的草叢裏孤零零地躺著一只灰撲撲的蛋,只是這蛋殼未碎,還是完好如初的樣子。

她記得魏劫說過,這是代表不吉的黑鳳凰蛋,是被故意擠出鳳巢的。

沒有母體的孕育,它只能慢慢變涼,等著風幹石化。

小筱看著那蛋孤零零的樣子,怪是可憐,想走過去撿起它。

就在這時,為首的那只赤鳳突然發出一陣嘶鳴,幾只鳳凰警醒,紛紛展翅朝著谷口飛去。

小筱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影沖天而降,伴著一陣腥風落在了鳳凰谷底,驚得那些鳳凰發出陣陣長鳴。

待看清了來人,明知是夢,可小筱還是忍不住嚇了一跳。

因為那怪人……跟魏劫長得好像啊!

可是與魏劫慵懶不羈的風姿不同,那個眉眼同魏劫肖似的男人半邊臉都長著斑斕的蛇鱗,握著與天鬥的健壯手臂上也同樣蛇鱗密布,整個人看起來陰郁沈沈,那一雙紫眸裏暈染得也是化解不開的殺氣,整個人看去有種望而生畏的魔氣。

他明明看不見崔小筱,可是小筱在與他對視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被他散發出來的殺氣震懾,一時竟然不敢動了。

那五只鳳凰顯然被這布滿蛇麟男人身上的魔性吸引,興奮地跳起了餐前之舞,然後也像對待小筱那般,開始一起圍攻那個蛇麟男子,想要大快朵頤。

跟小筱的狼狽閃躲不同,這個蛇鱗男子出手非常狠毒,招招抓向那些鳳凰的咽喉,幾次用利齒去咬鳳凰的脖頸,惹得鳳血迸濺,

他甚至還扯斷了兩只鳳凰的漂亮翎毛,疼得那兩只鳳發出鬥雞般的叫聲。

小筱在一旁默默看著,竟有一種“學到了”的恍然感——原來對付這些兇鳥,就該使出殺雞宰羊的手段,與之相比,她先前實在是太溫柔了!

可惜好漢難敵五鳥,當那五只鳳凰一起向男人噴火的時候,蛇鱗男人避無可避,也像小筱一樣,被燒成了焦炭。

可是他也拼盡最後一份氣力,一劍將那五只鳳劈斬落地,擰斷了它們的脖子。

那五只鳳凰也開始騰騰自燃,跟著蛇鱗男人一起墜落谷底。

明知道他不是自己的徒兒魏劫,可是小筱還是忍不住想叫他,可是自己喉嚨似被什麽壓住了,怎麽也叫不得。

小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頹然倒臥在草地上,身上烈火依舊騰騰燃燒……

那種灼痛的滋味,小筱是親嘗過的,痛極了!

可那男人卻硬是挺著不吭聲,只痛苦的磨著牙,然後入魔般怒吼:“老天,你要迫我到何時! ”

那一聲裏,竟是勘破人世苦楚的悲涼絕望!

小筱聽得心頭一陣猛顫,淚眼竟是不自覺地溢出了眼眶,她想要去抱住那個滿身傷痕累累的男子,卻仿如被定住般一動也不能動。

男人的身體在燃燒,而他則朝著那溪水邊艱難爬去,似乎是想要熄滅身上的火焰,給自己降溫。

奈何他已然沒有氣力,爬到一半,就爬不動了。

可就在這時,許是受了那灼熱烈焰的吸引,原本掉落在梧桐樹下的那顆灰蛋,竟然在一陣風的吹動下,咕溜溜地朝著那男人的方向滾動而去。

此時男人的身上赤焰真火尚未熄滅,他渾身滾燙極了。

那蛋卻仿佛挨靠上了羽毛蓬松的母鳥,抖著蛋殼往男人滾燙的胳膊上鉆。男人皮膚灼傷,被蛋這麽一撞疼極了,不由得悶哼了一聲。

那蛋好似生怕再被拋棄了一般,立刻老老實實挨在他的手肘裏,小心翼翼而又萬分貪婪地汲取他身上的熱量。

男子感覺到當這顆蛋挨上來時,自己身上的熱量都被吸收了,那種灼痛的感覺也減輕了許多。

等他終於緩過一口氣,便伸出焦黑的手抓握住了那顆蛋,瞇眼審視了一下後,再次將它放到了胸口。

這下那灰蛋更加歡實地吸著男人身上的熱氣,蛋殼都開始微微變得紅彤彤了。

那五只被男人捏死的鳳凰涅槃重生後,體型一下子變小了很多,再不敢靠近用一雙死魚眼瞪著他們的男人,便老老實實飛落在樹上,歪著頭看著男人懷裏的蛋。

小筱都不知自己看了多久,只是覺得鳳凰山谷裏的光線昏暗變換不停,當那男人終於慢慢坐起身時,他懷裏的蛋殼也開始碎裂開來。

當蛋殼裏鉆出一只濕漉漉黑漆漆的小家夥時,那渾身黑炭的男人明顯被醜到了,忍不住皺眉將它扔甩了出去。

剛出殼的雛鳥似乎被甩得疼了,忍不住發出奶聲奶氣的“嘎嘎”叫聲,聽起來有些像……烏鴉。

這雛鳥認母的情結甚深,就算被男人毫不留情地一掌甩開,卻仍然抖著小小的肉翅膀堅持不懈地滾了過來,很是委屈地撲回男人的懷裏,還用自己稚嫩的小尖嘴啄他微微裂開的焦炭外殼,然後沖著男人討好的又是“嘎嘎”叫了兩聲。

顯然它覺得男人也是烏漆墨黑的模樣,母子黑得很相稱,黑黝黝的娘親也沒資格嫌棄它醜吧?

可惜男人的心腸顯然比他的蛇鱗外表還要冷硬,毫不留情甩開了小雛鳥,然後起身準備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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