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22離若葉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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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依然在下。
在接應地點等候已久的洛克昂終於松了一口氣，雨幕之下一個模糊的人影正慢慢走進。
離想寧提著皮箱伏在剎那背後，雖然只有一點皮外傷，但她看起來狀況很不好。提耶利亞立刻迎上去，“你們……究竟發生了什麽？”
“稍後集合在戰術指令室，現在先回去……”
剎那是真的不想再多說什麽了。提耶利亞終於點點頭，“那好。”
離想寧茫然四顧，很快就發現了菲露特的身影。她突然就笑的很輕浮，“喲……菲露特.古蕾絲。”
直呼其名麽……
洛克昂隱約嗅到一絲火藥味。
離想寧略微掙紮著，剎那便將她從背上放下。她已經不會覺得冷了，可是她還是打了個寒噤抱緊皮箱，“你們都看著我做什麽。”
“你去哪裏了？我們都很擔心你。”
阿列路亞似乎還在因為上次的事情心存不滿，可是他還是不乏關心的追問，“想，你……”
“去殺人了。”
“……”
離想寧直接堵住他的話頭，繼而轉向菲露特，“原來……我們也會有這樣對立的一天。”
“……想……”
“鄙姓離，名想寧。你已經沒有資格再那樣稱呼我了。”
菲露特跟著提高了音調，“我不能讓你一錯再錯！”
“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多嘴！”
洛克昂快步上前分開兩人。離想寧依舊沒心沒肺的笑著，回首凝望剎那的眼睛，“不要再問我為什麽了，那只是因為我喜歡你，哥哥。”
因為我喜歡你。
這就是唯一的理由。
這也是離想寧唯一一次這樣直白幹脆的說出口。
“我……喜歡你。”
她總是在笑著的。隔著雨幕剎那仍然可以看到她睫毛微微上揚的角度，可是他也聽得到。
提耶利亞忽然想起，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見離想寧的哭聲。
不管是洛克昂的逝去，還是violet的慘死。他都沒有聽過離想寧這樣聲嘶力竭的嚎啕。
“就是因為我喜歡你！這個理由你覺得夠不夠！－－”
就因為對我來說再沒有人比你更重要了。
就因為我喜歡你。
就是這麽簡單的理由而已。
離想寧不明白自己究竟在笑什麽，可是她真的覺得很好笑。
將皮箱提在手裏，不理會眾人的憂心忡忡。想徑直走進接應用小艇。
烏雲背後不時還會傳來陣陣雷聲。
“像我這樣引誘親生哥哥的女人，是不是會遭到天雷嚴懲呢？”
但是……
那也只不過是天雷而已！
戰術指令室。
“那麽，托勒密改變航向前往歐洲。”
皇小姐下達了補給結束後的第一道命令，艦船的尾推進器緩緩噴射。一陣令人不太舒服的晃動之後，窗外的風景漸漸黯淡下去。
被雨淋透的幾人沒法抱怨，因為最為淒慘的離想寧要求就地開會。
“有什麽事就快點說吧……”
“你們遭遇了利馮茲.阿爾馬克？”
“是啊。”
“……具體匯報一下情況。”
“兩敗俱傷，不過雷傑尼沒有生命危險。”
那個家夥也在？
洛克昂挑了挑眉，“那麽你們三個聯手打退了變革者，之後搶回了這個？”
眾人的目光隨即一同聚集在離想寧手中的皮箱上。
虎口拔牙的成果嗎？
提耶利亞皺皺眉，破損的皮箱看起來很眼熟。
或許可以這麽說吧……
離想寧慢慢低下頭去，“不……這裏面的是……”
幾乎承載了離家幾代人性命的東西。
“打開來看看吧。”
“潘多拉的魔盒被打開的後果……”
離想寧沒有再說下去，只是提著皮箱扭頭離去。
洛克昂頓時感覺到自己真是被耍的很慘。
“什麽嘛那家夥……”
剎那打開房門的時候離想寧正在換衣服。
他的視線猶豫了一下便停留在墻角的皮箱上。離想寧千裏迢迢冒著巨大風險搶回的東西，究竟隱藏著什麽樣的秘密？
剎那大概猜得到，這裏面會是離晚衣的手稿。兩個一模一樣的皮箱出現絕對有問題。
“出去！”
離想寧迅速用浴巾裹住自己，惡狠狠的瞪他一眼。
剎那很沒有自覺地無視她的抗議，走進去脫下還在滴水的外套扔到一邊。
目前他的圍巾都是由離想寧手織完成，選擇最優質的毛線保證戴起來不會覺得癢。可是脖子上這條紅色的同樣濕透了，於是也一起摘下來準備清洗。
“……我在換衣服，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補給工作已經完成了，伊安在格納庫處理就好。你直接換睡衣吧……”
“不管我要換什麽衣服，你都得先出去。”
離想寧突然發覺自己的抗議是如此的無力。
剎那很古怪的看她一眼，走上前摸摸她的額角確認她沒有發燒之後，才放下心來自去洗澡。
是啊，所謂“從頭到腳都被看光光然後沒有半點吸引力的女人”。
會這樣吐槽她的人啊……
你現在還好嗎？
你……還會覺得寂寞嗎？
可是，我很寂寞。
只套單薄的睡裙讓她覺得有一點冷。
離想寧托著下巴對著皮箱繼續發著呆，桌上的牛奶開始漸漸涼掉。
剎那盯著她目無表情的看了一會，伸手提起皮箱決定把它打開。
“你確定嗎？”
“……”
“這裏面的東西，已經害死了我所有的親人。”
離想寧只是陳述著事實，“你真的要打開它嗎？”
剎那略一躊躇，想便走上去把皮箱奪下來扔到一邊。
“已經夠了……”
想深吸一口氣，剎那察覺到她的肩膀也在微微顫栗。“我已經輸不起了。”
剎那默默頷首，想於是靠過去，埋首在他胸口，“香水味，還有……眼淚的味道。”
“……想想。”
“或許叫妹妹比較好，不是嗎？”
剎那緩緩將她攬在胸口，檸檬草的味道聞起來竟多了幾分苦澀。
“一直以來，我都忽視了你的感受。”
將手臂慢慢圈緊，剎那能夠感覺到她的呼吸也是冰冷的。
“我選擇面對，選擇戰鬥……並且自以為是的認為這樣對你也比較好。可是，想想並不想戰鬥。”
“……我……”
“我會保護你的。所以，不要再勉強自己了。”
剎那輕輕摩挲著她的側臉，“你可以笑，更可以哭。不要再壓抑自己，不要再佯裝堅強了……我會和你一起承擔的，我，我們……”
“我們？……”
這樣的稱呼真的可以嗎？
這樣的柔情繾綣，這樣的旖旎暧昧……這一切，真的能夠屬於我嗎？
“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我知道。”
“但是現在，這已經是不可能的……”
離想寧只能竭力按捺慌亂的心跳。
“不會的。想想，我們……”
“總會有那麽一天的。會有那麽一天，我會看著你，看著你離開我……不管是菲露特還是瑪麗娜……你總是要離開我的。”
－－“剎那，我總是陪著你的。”
快要被忘卻的誓言。
“我會看著你，娶妻生子。我會看著你的新娘像我現在這樣站在你身邊……我還會強迫自己強顏歡笑去學著祝福你，我總要面對這一切的。”想竭力按住自己的心臟處試圖讓它別再跳動，“對吧？因為你是，我的哥哥。”
“你別這樣想。”
“我不能不這樣想！你明白我想要的是什麽嗎？我根本不想做你的什麽妹妹，我怨恨著和你相同的血緣。我想要和你在一起，不是作為兄妹的關系，而是攜手一生的伴侶！”
願得一人心，白首永不離。
等到一切風景都看透的時候，我還想要陪在你的身邊看細水長流。
原本只是很簡單甚至可以說卑微的心願而已，於我，卻是如此的蒼白遙遠，不可企及。
“哥哥……我的……哥哥……”
前天夢見了兔子。
昨天是鹿。
今天卻不是你……
剎那無言，靜靜聆聽她破碎的囈語。想想覺得痛苦嗎？因為他的關系，因為血緣的阻隔，想想一直在痛苦著……麽。
“你覺得只要在一起就可以了嗎？”
剎那低聲嘆息著，猛然將懷中散發著檸檬芬芳的冰涼身體抱起向後放倒在床上。
“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
那麽這份罪孽，我替你承擔。
如果這就是你的願望。
如果這樣能夠讓你不再折磨自己。
如果這樣能夠替你減輕亂倫的罪惡感。
離想寧突然回憶起仿佛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那個溫柔的清晨。
那是他第一次對她許下的誓言。
……“那麽我會保護你的。”
那時候的一切都是那樣的美好，陽光的溫柔，他的溫柔，世界的溫柔。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陽光被烏雲所阻擋，和他之間因為血緣而劃下不可逾越的鴻溝。至於這個世界，殘酷的讓她深惡痛絕。
如果這個世界再不改變的話……就幹脆毀滅掉好了！
這瘋狂的想法讓她不自覺的戰栗一下。
然而很快她就意識到，自己並不是因為殺戮的狂躁在顫抖。
剎那正俯身全力壓制住她的抵抗，這蠻橫的力道好像讓她回到庫爾吉斯那個不堪的夜晚，被細雨迷失的心臟。
離想寧試圖掙紮，但很快卻又放棄了抵抗。
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你想要證明什麽呢？”
攤軟在他身下的想輕聲呢喃著，散落滿床的長發，撕扯半開的衣衫，檸檬草的酸甜挾帶著些許頹糜氣悠遠綿長。息剎那突然意識到想想竟然是如此的柔弱而狼狽。
“……你又能證明什麽呢？”
究竟是在問他，還是在問自己？
她不知道。
只是覺得很累，就連活著，也是如此的疲憊與悲涼。
剎那終於放開身體的桎梏，茫然的站起身註視著黯淡的紫眸。
離想寧沈默，他亦無言。
終於，剎那伸手替她整理好淩亂的衣衫，拉過薄毯蓋回身上。再俯身撿起制服外套披在身上，一語不發的推門離去。
隨著他關門的動作，房間裏再次安靜下來。濃密的黑暗窒息般壓迫著想的神經，她甚至覺得自己快要瘋掉了！
自私，貪婪，癡妄，嫉妒。
原來，她就是這樣的存在。
原來她的心，已經被憤怒與悲傷填滿了。
原來……她早已，走上了自己織就的末路。
（宅：尼瑪你倒是推啊！e：剎那同學不帶你這樣的啊！宅：脫光了扔在一邊不管，你還是不是人類了！e：你這樣天理難容啊！某想：……你們能不能別再繼續集體感嘆號了……）
離晚衣。
莞莞似伊，伊人難挽。
名字是最簡單的言靈……
那麽，離莞伊。
這個名字才更加適合你吧。
“財富，智慧，與權柄。”
利馮茲眼中閃動的流光隱藏著深不見底的風暴。
“被……托付的東西。”
力量曾經一度趨向於集中到他的身邊來。
抑制力在他的打壓下也在一點點衰退，最終消泯殆盡。
然而，現在。
那原本應該熄滅的火種卻再度燃燒起來。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早知如此，當初就應該徹底的斬草除根。”
裏維夫的眼底竟然掠過一絲狡黠的快意。
利馮茲.阿爾馬克。
反對你的力量正在壯大，抑制力正在集結。
等到你們兩敗俱傷的時候，就由我，來代替你們……引導這個世界！
“伊奧利亞……”
300年前，你賦予了我們力量。
你制定了詳細的計劃，我也正遵循你的意志，將其一步步實現。
然而，你卻早早的安排好抑制力量。
流亡者……被放逐的力量。
他們在蠢蠢欲動了啊……伊奧利亞，這也是你預料之中的嗎？
你的心，還是導向了人類一方。
那麽，我們變革者究竟為何而存在！
蘇格蘭。
降落在山間的托勒密掀起了一陣風壓。
登機閘很快延伸出去，皇小姐扭頭向提耶利亞確認時間，“特工暗號上所說的就是這裏嗎？”
“是的。”
那麽人呢？
離想寧提著琴盒一並步出，簡單的四下環顧，忽然覺得眼前的風景有一些莫名的熟識。時值深秋，天地間也盡是黯淡的顏色。
自古逢秋悲寂寥。
前方是一片枯黃的高草地，背後則是落葉不斷的叢林。
黃昏的餘暉還在眷戀著這片土地遲遲不肯離去，幾人先後走下艦船相顧無言。
王家的私人專機很快出現在視野裏。
“真是的……非要約在這種奇怪的地方見面。”
“那是因為我們也要避開盤查。”
王家兄妹隨即走下專機，王留美今天的裝扮倒是很具有中國風，緊身旗袍襯托著玲瓏的曲線愈發風情萬種。
離想寧真心覺得以她的背景家世不去做什麽交際花女特務那簡直是暴殄天物。
“各位，好久……”
“別廢話！出資建設衛星武器的是不是你們？”
洛克昂冷冷的目光讓王留美有些不太舒服，然而她還是昂首含笑，不亢不卑，“我沒有回答你們的義務。我只是天人的特工，你們無權過問我的行動。”
“小姐……”
“紅龍，把東西交給他們。”王留美似乎已經不想再繼續這場談話。於是後退半步，踏過一片較為平整的草地。
皇小姐對著伊安微微頷首，後者了然，跟著紅龍前往提取物資。阿列路亞灰色的眸中閃過一絲憂愁。
“……我們……”
離想寧淩厲的眼神不經意間對上王留美的雙眼，只一秒，王留美便扭過頭去不再直視她的目光。
搬運工作慢慢進行，天色也漸漸暗了下去。
王留美仍然在那塊草地上來回踱步，提耶利亞狐疑的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樹林間的風聲愈發古怪。晃動的灌木叢中忽然鉆出一個身披坎肩提著油燈的女人。
這個人？
提耶利亞頓時怔住，“katharon的……”
席琳.巴赫蒂亞爾！
眾人立刻面面相覷，洛克昂和席琳同時開口，“為什麽你（們）會在這裏！”
觸動傳感器的就是這些人嗎？
席琳後退半步敏感的環顧四下，“有何貴幹？”
“是你自己突然冒出來的，這話應該由我們來問。”
“……你們，難道是來找瑪麗娜的？阿紮迪斯坦的事情出現轉機了？”
王留美這才離開了那片草地，舉止優雅的撩開一抹碎發，“你們果然在這裏呢……”
利馮茲.阿爾馬克那奇怪的吩咐果然有意義。
“你是聯邦的人？”席琳只覺得背後一陣冷汗。如果在這裏遭遇保（分）安局的鎮壓，瑪麗娜和孩子們就危險了！
“這就是你的目的嗎？”沈默已久的離想寧終於開口。
“是的，另外還要我帶一句話給你。”王留美杏眉一挑，“今夜的祭品在此為您獻上，血債血償……”
“是麽……”
離想寧立刻打斷了她的話頭，走上前對著錯愕的王家兄妹詭譎一笑。
“既然要討回血債，那麽就讓我先把滅族之仇跟你好好算清楚！”
將琴盒提在左手的同時騰出右臂彎過手肘，電光火石之間已經死死扼住王留美的咽喉。離想寧的表情依舊波瀾不驚，仿佛手下正鉗制的只是一個可以隨意拆毀的玩具。
我上次沒有殺你，不代表我不想殺你，更不代表我以後都不會殺你！
最先反應過來的紅龍擡腳便向她的腦袋踢來，離想寧俯身閃開，掄起琴盒重重的撞在紅龍的腹部。看似不經意的一招卻讓他當即口吐鮮血，深谙中華武術精髓的林睦寧早就教會她何謂一擊致命。
紅龍勉強支撐身體想要近身將王留美拽回身邊，離想寧當然不會給他這個機會。反身回旋一腳將他整個人踢倒，同時拔出小腿處暗藏的匕首紮進紅龍的掌心將他的手臂釘在地上！
洛克昂頓時感到背後一陣冷汗之後寒毛倒豎。
太危險了。
危險的生物。洛克昂甚至覺得她是不可戰勝的。
十指連心，右掌被刺穿的紅龍再也無法忍耐發出陣陣呻吟。可是他還是極力向王留美伸出另一只手。
“留……留美。”
“你究竟在做什麽！是那個女人把violet的生體資料出賣給政（分）府的！你想要報仇的話現在就應該去殺了她！”
王留美歇斯底裏的尖叫著，骨肉相連，血濃於水。
不計代價舍身保護她的那個人，是她的哥哥。無論她多麽多麽怨恨，他始終是無可取代的親人。
提耶利亞的表情有一瞬間的錯愕，隨即扭頭質問席琳，“她說的是真的嗎！”
“就是她！為了替克勞斯爭奪中東支部的絕對領導權甚至不惜出賣自己的同志，主動聯系聯邦洩露violet的資料！”
試圖轉移仇恨的王留美字字堅決擲地有聲。洛克昂跟著攥緊了拳頭，“你！……怎麽能……”
席琳眼中的慌亂被她強行壓抑下去，能否乘著對方內訌混亂之際及時逃走呢？
“哦，那個啊。我知道啊……”
離想寧的表情平靜如死水，這樣淡然的語氣讓王留美倍覺恐懼。
她還是人類嗎？她還有感情嗎？她的心還存在嗎？
“明明不是我的錯……”離想寧摸出一枚鋼針，抵住王留美細膩光潔的肌膚一點點逆流而上。
被這冰冷的針尖抵住氣管，王留美全身都在不自覺的顫栗著。
“為什麽……明明……”
“是啊……明明你是最無辜的。”離想寧替已經只能發出嗚咽聲的她把話說完，“你是不是這樣認為的呢？”
“你是無罪的……”
“這一切都與你無關……”
“你就是這樣認為的，是嗎？”
王留美驚恐的瞪大了雙眼，黝黑的瞳孔中反映著死神般的血紅雙眸。
離想寧的笑靨璨若繁花，剎那頓時感到心口一陣刺痛。
天使般的少女用一如既往的甜美聲線發出來自地獄的聲音。
“就因為你的身上留著王家的血，我也要把你推進地獄裏永不超生！”
我們……是被放逐者。
我們被迫只影流離。
然而，我們的存在……
“最終的審判終將到來，沒有人能夠逃脫流淌於血液中的原罪！”
指尖猛一發力，鋼針便深深刺入王留美的咽喉伸出。她徒勞的掙紮著，卻因為聲帶受損而發不出半點聲音。
離想寧隨性放開手，王留美的身體便軟作一團攤倒下去。
一針封喉。
阿列路亞感覺到自己的手心裏開始冒出綿密冰冷的細汗。雖然這個人並不值得同情，可是離想寧的殺人手法還是讓他不寒而栗。
紅龍頹然的掙紮著，試圖靠近妹妹漸漸涼掉的屍體。離想寧低頭看他一眼，一腳踩住他的手腕。順手拔出紅龍掌心的匕首，黏膩的鮮血也遮擋不住鋒芒的銀光。
離想寧的動作幹脆利落，劃斷他的氣管給他一個痛快。
紅龍明白，這是她最後的憐憫。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而你，也是一個兄長。
前後加起來不過10秒鐘，王家兄妹居然雙雙隕命。
天人一眾陷入了沈默。
某種程度上來說，背叛組織，投靠變革者，出資建造衛星武器蔑視人命……這樣的人也算是罪有應得。
可是。
皇小姐的目光裏又多了一重晃動的不安。這樣的殺戮無度真的可以嗎？
離想寧的存在越來越讓她感到危險與不安。
正欲開口之際，匕首上的流動的月光已經掠過她的雙眼。離想寧提琴在手正快步沖向叢林的方向。
提耶利亞再次轉回身，席琳已經趁眾人的註意力都集中在離想寧身上時悄悄逃走了。
“想想！”
剎那來不及再和眾人溝通，立刻追進叢林裏去。眾人再次面面相覷，洛克昂按捺住心底的不安，“我去，你們收拾好這裏。”
提耶利亞似乎還有些許不安，皇小姐卻按住他的肩膀，“夠了，現在先把這邊處理好。”
至少，讓這兄妹兩人入土為安吧。
與此同時。
遠處的高地。
旁觀這一切的妮娜.崔尼蒂已經笑的花枝亂顫。
“啊哈哈哈哈～真過癮！大小姐，你的美貌到底也會被人掩埋，碾作泥土任由蛆蟲啃噬啊！”
“很有趣啊……”利馮茲的聲音回蕩在腦海。
“兇戾嗜血的女人……雖然我很討厭這個家夥，但是這露骨的殺戮快感還真是讓人心潮澎湃～”
“同感呢……”
利馮茲的笑意越來越陰郁深沈。
果然……
為我的末路，繪上痛楚的燦爛。
就連追想，也滿是絕望的色彩。
山間的農莊。
狂奔而回的席琳推門便大喝，“克勞斯！趁現在快跑！”
“如果我是你，也許會靜靜等候死亡的救贖。”
離想寧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門口，清冷的聲線如同鋼琴的淺唱般泠泠低吟。
“開什麽玩笑！”
席琳猶自想要舉槍反抗，離想寧已經躍至她面前熟練的劃斷她的槍管。
屋內的腳步聲也開始變得雜亂起來，瑪麗娜快步前來開門，鮮血正從席琳的肩膀的傷口處奔湧而出。
“天吶！”
不待她驚呼出聲，席琳已經撲過去將她退回屋子裏，“帶著孩子們快跑！”
離想寧的指尖再次攥住一枚鋼針，可是另一只手卻緊緊握著她的手腕把她拉的向後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剎那低低開口，“別這樣，想想。”
“……我要是非殺不可呢？”
“你就算殺了她，violet也不會回來了。”
冤冤相報何時了？
“想想，放手吧。”
“我不要……”
“殺戮並不能減輕你的痛苦，只會一再延長仇恨的鏈鎖。”
剎那固執的緊握她的手腕不再讓她前進半步。
驚魂未定的瑪麗娜茫然的看著無聲對峙的兩個人，離想寧默默註視著她，眸中的血色轉化為最純粹的鮮紅，在月光下淋漓欲滴。
“如果我殺了她，你會恨我的，對吧。”
離想寧如此肯定的說著。
剎那只是輕輕搖頭。想便掰開他的桎梏強行將被攥的生疼的手腕抽出來。“我知道了。”
“我……說到底，只是作為一個殺人機器被培養長大而已。”
少女平靜的側臉在月光下朦朧如霧。
“不再殺戮的話，我的人生還能夠剩下什麽呢？”
我會孤獨終老。
我將一無所有。
“別再說這麽悲傷的話了，殺戮與仇恨只會讓你越陷越深。”
瑪麗娜推開席琳的手毫無畏色的走到想面前，“我們要相互理解。只有相互理解，相互原諒，才能泯卻仇恨，找到充滿希望的未來。”
“那樣的未來不屬於我。”
離想寧沒有讓她再說下去，“我已經沒有未來可言了。”
又是一陣狂亂的腳步聲，中彈倒下的katharon同志口中還在呼喊著，“克勞斯！快跑！”
這麽快就追過來了嗎！
席琳立刻推著瑪麗娜躲回屋裏，墻壁上隨之留下一串彈痕。剎那不由想分辯便一把將她拽到自己背後退到身後的密林裏。“保（分）安（分）局？”
屋裏的三人來不及處理同伴的屍體便帶著孩子們急急向密道裏逃竄，瑪麗娜略有遲疑，“剎那……”
“他們想要自保是絕對沒有問題的，你先考慮考慮自己吧！”
席琳強行把她按進密道裏，提起油燈跟著躍下，“無論如何，也要確保孩子們的安全。”
“但是……”
槍聲還在繼續。克勞斯為了掩護他們還在孤身奮戰。
席琳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扭過頭去帶著一幹人等走向密道深處。細細聆聽，上方的槍聲越來越混雜。
天人……
如果，他們能夠出手的話……
席琳很快放棄了這個天真的想法，對她恨之入骨的離想寧還有可能施以援手嗎？
利用叢林的陰影掩藏身形的兩人默默觀察著雙方的戰況。
肩部負傷的克勞斯還在強自支撐著，保安局想要沖進屋裏也只是時間問題。
剎那當即摸出佩槍向外瞄準，黑夜裏銀色的槍口寒意凜凜。
幾乎讓他感覺不到溫度的小手卻握住他的槍管。離想寧的細語如絲，“我去。”
白色的身影於是躍出叢林，打開暗扣將琴盒扔上高空，輕型連狙便從中滑落而出。熟練的跳起在空中握緊槍管反身架在肩上，向黑暗籠罩的荒草從中瞄準。
殺戮，才是我的人生。
甚至沒有看一眼瞄準鏡，遠距離盲狙的她依舊彈不虛發。一陣點射之後，槍聲戛然而止。
離想寧最為谙熟的滅口是屠戮。
克勞斯一臉錯愕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這一幕，離想寧如同一場風暴行雲流水般劃過，卻又在瞬息之間歸於平靜。
被拋起的琴盒剛好掉落在她身邊，離想寧隨意的接住琴盒將連狙收回。“你記得……”
“……？”
“你也欠我一條命，遲早有一天我會討回來的。”
風一般的女子轉身消失在他的視野中。
托勒密。
將王家兄妹的屍體掩埋，同時完成補給。提耶利亞還是憂心忡忡的望著遠處。
“……想……”
只有在滿足你的殺戮欲望之後才能平靜下來嗎？
林間的槍聲驚起了一群覓食的飛鳥。
“那是！”
“怎麽了？”
提耶利亞和阿列路亞相對點頭，一同提槍沖進了叢林深處。
只見離想寧的槍口朝天。
艾紐跪坐在地上一語不發，身後是舉槍瞄準離想寧的洛克昂。
提耶利亞約莫明白了怎麽回事，剎那依舊靜默，神情肅穆站在一邊。
“根本沒有什麽利馮茲.阿爾馬克的攻擊……那天是你開槍射殺violet的，是吧？”
“是的。”
艾紐沒有徒勞的辯解，只是輕輕點頭。
“因為……格殺令。倪紫苑必須死。”
艾紐的神情罕見的從容而憂傷，她只是轉身對著洛克昂搖搖頭，“萊爾，這是我欠她的。”
“你只是被控制了！她沒有資格奪走你的生命！”
“我沒有！現在……我只認同自己的意志，自己的心。再沒有人能夠控制我……我，是我自己。”
艾紐直起上身直面離想寧，勇敢的說出自己的心聲，“你問我我的心在哪裏，那麽我告訴你，我的心在我這裏！……我，就只是艾紐.雷特納爾！”
艾紐，returner。
歸來之人。
離想寧默默放下了槍口，“5年前……你哥哥也像這樣用槍指著我們。”
那一幕提耶利亞是親眼目睹的，於是他微微頷首心下了然。
“那個時候，尼爾.迪蘭提選擇了饒恕……”
“哥哥……”
“那個時候我對他說，剎那是獨一無二的，你賠不起。”
現在想來，那明明是她最初的告白。這一句“獨一無二”的重量，剎那是否能夠承受的起？
“如今，你的艾紐同樣是獨一無二的。我也賠不起……”
離想寧恬淡的側臉在月光下多了一重悵惘難言的意味。
“我並非殺人，只是在進行一場名為殺戮的游戲而已……我的殺戮，只是一眾徹底否決其存在的行動。被我殺死的，根本就不配為人。”
“……所以，我現在已經不能殺你了。艾紐。你的想念，我已經不能否決了。”
你不再是利馮茲的奴隸。
你只是你自己。
“活下去吧。努力活下去，和洛克昂一起.…”
“傾盡所有，不顧一切的到他的身邊去！”
這片楓林便是這份想念的見證。
君之眷戀，日夜牢記。
往日溫存，歷歷在目。
歸人之心，留待君處。
但願他日，與君長伴。
俯身擁抱泣不成聲的艾紐，洛克昂覺得自己正擁抱著整個世界。
這樣就好了。
只要你在我身邊。
只要能夠牽著你的手。
便，再也不會感到害怕了。
拋下緊緊擁抱的兩人，幾個聚能燈泡自覺的返回艦船。
對這一切感到雲裏霧裏不知所謂的阿列路亞追問許久，提耶利亞的回答永遠只有一個。
“誰知道呢？”
的確是誰都不知道。
剎那依舊沈默著站在旁邊，任由離想寧打開皮箱取出另一個文件袋。
紙制的檔案袋因為年深日久已經開始腐朽剝落。
離想寧拿起打火機，一點星火之後，昏黃的火焰開始調皮的舔噬著檔案袋。
剎那陪著她一同看著這份文件逐漸打著卷兒發黃轉黑，直到化為焦末。
“還清了，媽媽……我們……”
就讓這一切永遠的沒入地獄吧。媽媽，我們終於不用再被迫流離。
“結束了。全都……結束了。”
宅：漫長的人物關系鋪墊終於結束了。
e：是啊是啊……可是剎那同學還是沒有擺脫“除了推倒我什麽都可以～”的窘境。
宅：你要知道群眾的需求與呼聲，再不推倒就2012了哇～
某想：推推推，你就知道推！
六道：我真心懷疑剎那到底是不是男人。脫了脫摸的摸還能把持住不越雷池……剎那同學你到底哪來的這份定力！
剎那（撫額）：其實這是因為她“嗶－－”的時候會“嗶－－”
宅（驚）：剎那同學居然也會被消音？你到底是想要說什麽禁句！！
e：難道說……
離想寧（天外傳音）：你～想～說～什～麽～！！
剎那：……
六道：有問題，有大問題，這句話絕～對有問題！
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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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應地點等候已久的洛克昂終於松了一口氣，雨幕之下一個模糊的人影正慢慢走進。
離想寧提著皮箱伏在剎那背後，雖然只有一點皮外傷，但她看起來狀況很不好。提耶利亞立刻迎上去，“你們……究竟發生了什麽？”
“稍後集合在戰術指令室，現在先回去……”
剎那是真的不想再多說什麽了。提耶利亞終於點點頭，“那好。”
離想寧茫然四顧，很快就發現了菲露特的身影。她突然就笑的很輕浮，“喲……菲露特.古蕾絲。”
直呼其名麽……
洛克昂隱約嗅到一絲火藥味。
離想寧略微掙紮著，剎那便將她從背上放下。她已經不會覺得冷了，可是她還是打了個寒噤抱緊皮箱，“你們都看著我做什麽。”
“你去哪裏了？我們都很擔心你。”
阿列路亞似乎還在因為上次的事情心存不滿，可是他還是不乏關心的追問，“想，你……”
“去殺人了。”
“……”
離想寧直接堵住他的話頭，繼而轉向菲露特，“原來……我們也會有這樣對立的一天。”
“……想……”
“鄙姓離，名想寧。你已經沒有資格再那樣稱呼我了。”
菲露特跟著提高了音調，“我不能讓你一錯再錯！”
“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多嘴！”
洛克昂快步上前分開兩人。離想寧依舊沒心沒肺的笑著，回首凝望剎那的眼睛，“不要再問我為什麽了，那只是因為我喜歡你，哥哥。”
因為我喜歡你。
這就是唯一的理由。
這也是離想寧唯一一次這樣直白幹脆的說出口。
“我……喜歡你。”
她總是在笑著的。隔著雨幕剎那仍然可以看到她睫毛微微上揚的角度，可是他也聽得到。
提耶利亞忽然想起，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見離想寧的哭聲。
不管是洛克昂的逝去，還是violet的慘死。他都沒有聽過離想寧這樣聲嘶力竭的嚎啕。
“就是因為我喜歡你！這個理由你覺得夠不夠！－－”
就因為對我來說再沒有人比你更重要了。
就因為我喜歡你。
就是這麽簡單的理由而已。
離想寧不明白自己究竟在笑什麽，可是她真的覺得很好笑。
將皮箱提在手裏，不理會眾人的憂心忡忡。想徑直走進接應用小艇。
烏雲背後不時還會傳來陣陣雷聲。
“像我這樣引誘親生哥哥的女人，是不是會遭到天雷嚴懲呢？”
但是……
那也只不過是天雷而已！
戰術指令室。
“那麽，托勒密改變航向前往歐洲。”
皇小姐下達了補給結束後的第一道命令，艦船的尾推進器緩緩噴射。一陣令人不太舒服的晃動之後，窗外的風景漸漸黯淡下去。
被雨淋透的幾人沒法抱怨，因為最為淒慘的離想寧要求就地開會。
“有什麽事就快點說吧……”
“你們遭遇了利馮茲.阿爾馬克？”
“是啊。”
“……具體匯報一下情況。”
“兩敗俱傷，不過雷傑尼沒有生命危險。”
那個家夥也在？
洛克昂挑了挑眉，“那麽你們三個聯手打退了變革者，之後搶回了這個？”
眾人的目光隨即一同聚集在離想寧手中的皮箱上。
虎口拔牙的成果嗎？
提耶利亞皺皺眉，破損的皮箱看起來很眼熟。
或許可以這麽說吧……
離想寧慢慢低下頭去，“不……這裏面的是……”
幾乎承載了離家幾代人性命的東西。
“打開來看看吧。”
“潘多拉的魔盒被打開的後果……”
離想寧沒有再說下去，只是提著皮箱扭頭離去。
洛克昂頓時感覺到自己真是被耍的很慘。
“什麽嘛那家夥……”
剎那打開房門的時候離想寧正在換衣服。
他的視線猶豫了一下便停留在墻角的皮箱上。離想寧千裏迢迢冒著巨大風險搶回的東西，究竟隱藏著什麽樣的秘密？
剎那大概猜得到，這裏面會是離晚衣的手稿。兩個一模一樣的皮箱出現絕對有問題。
“出去！”
離想寧迅速用浴巾裹住自己，惡狠狠的瞪他一眼。
剎那很沒有自覺地無視她的抗議，走進去脫下還在滴水的外套扔到一邊。
目前他的圍巾都是由離想寧手織完成，選擇最優質的毛線保證戴起來不會覺得癢。可是脖子上這條紅色的同樣濕透了，於是也一起摘下來準備清洗。
“……我在換衣服，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補給工作已經完成了，伊安在格納庫處理就好。你直接換睡衣吧……”
“不管我要換什麽衣服，你都得先出去。”
離想寧突然發覺自己的抗議是如此的無力。
剎那很古怪的看她一眼，走上前摸摸她的額角確認她沒有發燒之後，才放下心來自去洗澡。
是啊，所謂“從頭到腳都被看光光然後沒有半點吸引力的女人”。
會這樣吐槽她的人啊……
你現在還好嗎？
你……還會覺得寂寞嗎？
可是，我很寂寞。
只套單薄的睡裙讓她覺得有一點冷。
離想寧托著下巴對著皮箱繼續發著呆，桌上的牛奶開始漸漸涼掉。
剎那盯著她目無表情的看了一會，伸手提起皮箱決定把它打開。
“你確定嗎？”
“……”
“這裏面的東西，已經害死了我所有的親人。”
離想寧只是陳述著事實，“你真的要打開它嗎？”
剎那略一躊躇，想便走上去把皮箱奪下來扔到一邊。
“已經夠了……”
想深吸一口氣，剎那察覺到她的肩膀也在微微顫栗。“我已經輸不起了。”
剎那默默頷首，想於是靠過去，埋首在他胸口，“香水味，還有……眼淚的味道。”
“……想想。”
“或許叫妹妹比較好，不是嗎？”
剎那緩緩將她攬在胸口，檸檬草的味道聞起來竟多了幾分苦澀。
“一直以來，我都忽視了你的感受。”
將手臂慢慢圈緊，剎那能夠感覺到她的呼吸也是冰冷的。
“我選擇面對，選擇戰鬥……並且自以為是的認為這樣對你也比較好。可是，想想並不想戰鬥。”
“……我……”
“我會保護你的。所以，不要再勉強自己了。”
剎那輕輕摩挲著她的側臉，“你可以笑，更可以哭。不要再壓抑自己，不要再佯裝堅強了……我會和你一起承擔的，我，我們……”
“我們？……”
這樣的稱呼真的可以嗎？
這樣的柔情繾綣，這樣的旖旎暧昧……這一切，真的能夠屬於我嗎？
“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我知道。”
“但是現在，這已經是不可能的……”
離想寧只能竭力按捺慌亂的心跳。
“不會的。想想，我們……”
“總會有那麽一天的。會有那麽一天，我會看著你，看著你離開我……不管是菲露特還是瑪麗娜……你總是要離開我的。”
－－“剎那，我總是陪著你的。”
快要被忘卻的誓言。
“我會看著你，娶妻生子。我會看著你的新娘像我現在這樣站在你身邊……我還會強迫自己強顏歡笑去學著祝福你，我總要面對這一切的。”想竭力按住自己的心臟處試圖讓它別再跳動，“對吧？因為你是，我的哥哥。”
“你別這樣想。”
“我不能不這樣想！你明白我想要的是什麽嗎？我根本不想做你的什麽妹妹，我怨恨著和你相同的血緣。我想要和你在一起，不是作為兄妹的關系，而是攜手一生的伴侶！”
願得一人心，白首永不離。
等到一切風景都看透的時候，我還想要陪在你的身邊看細水長流。
原本只是很簡單甚至可以說卑微的心願而已，於我，卻是如此的蒼白遙遠，不可企及。
“哥哥……我的……哥哥……”
前天夢見了兔子。
昨天是鹿。
今天卻不是你……
剎那無言，靜靜聆聽她破碎的囈語。想想覺得痛苦嗎？因為他的關系，因為血緣的阻隔，想想一直在痛苦著……麽。
“你覺得只要在一起就可以了嗎？”
剎那低聲嘆息著，猛然將懷中散發著檸檬芬芳的冰涼身體抱起向後放倒在床上。
“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
那麽這份罪孽，我替你承擔。
如果這就是你的願望。
如果這樣能夠讓你不再折磨自己。
如果這樣能夠替你減輕亂倫的罪惡感。
離想寧突然回憶起仿佛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那個溫柔的清晨。
那是他第一次對她許下的誓言。
……“那麽我會保護你的。”
那時候的一切都是那樣的美好，陽光的溫柔，他的溫柔，世界的溫柔。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陽光被烏雲所阻擋，和他之間因為血緣而劃下不可逾越的鴻溝。至於這個世界，殘酷的讓她深惡痛絕。
如果這個世界再不改變的話……就幹脆毀滅掉好了！
這瘋狂的想法讓她不自覺的戰栗一下。
然而很快她就意識到，自己並不是因為殺戮的狂躁在顫抖。
剎那正俯身全力壓制住她的抵抗，這蠻橫的力道好像讓她回到庫爾吉斯那個不堪的夜晚，被細雨迷失的心臟。
離想寧試圖掙紮，但很快卻又放棄了抵抗。
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你想要證明什麽呢？”
攤軟在他身下的想輕聲呢喃著，散落滿床的長發，撕扯半開的衣衫，檸檬草的酸甜挾帶著些許頹糜氣悠遠綿長。息剎那突然意識到想想竟然是如此的柔弱而狼狽。
“……你又能證明什麽呢？”
究竟是在問他，還是在問自己？
她不知道。
只是覺得很累，就連活著，也是如此的疲憊與悲涼。
剎那終於放開身體的桎梏，茫然的站起身註視著黯淡的紫眸。
離想寧沈默，他亦無言。
終於，剎那伸手替她整理好淩亂的衣衫，拉過薄毯蓋回身上。再俯身撿起制服外套披在身上，一語不發的推門離去。
隨著他關門的動作，房間裏再次安靜下來。濃密的黑暗窒息般壓迫著想的神經，她甚至覺得自己快要瘋掉了！
自私，貪婪，癡妄，嫉妒。
原來，她就是這樣的存在。
原來她的心，已經被憤怒與悲傷填滿了。
原來……她早已，走上了自己織就的末路。
（宅：尼瑪你倒是推啊！e：剎那同學不帶你這樣的啊！宅：脫光了扔在一邊不管，你還是不是人類了！e：你這樣天理難容啊！某想：……你們能不能別再繼續集體感嘆號了……）
離晚衣。
莞莞似伊，伊人難挽。
名字是最簡單的言靈……
那麽，離莞伊。
這個名字才更加適合你吧。
“財富，智慧，與權柄。”
利馮茲眼中閃動的流光隱藏著深不見底的風暴。
“被……托付的東西。”
力量曾經一度趨向於集中到他的身邊來。
抑制力在他的打壓下也在一點點衰退，最終消泯殆盡。
然而，現在。
那原本應該熄滅的火種卻再度燃燒起來。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早知如此，當初就應該徹底的斬草除根。”
裏維夫的眼底竟然掠過一絲狡黠的快意。
利馮茲.阿爾馬克。
反對你的力量正在壯大，抑制力正在集結。
等到你們兩敗俱傷的時候，就由我，來代替你們……引導這個世界！
“伊奧利亞……”
300年前，你賦予了我們力量。
你制定了詳細的計劃，我也正遵循你的意志，將其一步步實現。
然而，你卻早早的安排好抑制力量。
流亡者……被放逐的力量。
他們在蠢蠢欲動了啊……伊奧利亞，這也是你預料之中的嗎？
你的心，還是導向了人類一方。
那麽，我們變革者究竟為何而存在！
蘇格蘭。
降落在山間的托勒密掀起了一陣風壓。
登機閘很快延伸出去，皇小姐扭頭向提耶利亞確認時間，“特工暗號上所說的就是這裏嗎？”
“是的。”
那麽人呢？
離想寧提著琴盒一並步出，簡單的四下環顧，忽然覺得眼前的風景有一些莫名的熟識。時值深秋，天地間也盡是黯淡的顏色。
自古逢秋悲寂寥。
前方是一片枯黃的高草地，背後則是落葉不斷的叢林。
黃昏的餘暉還在眷戀著這片土地遲遲不肯離去，幾人先後走下艦船相顧無言。
王家的私人專機很快出現在視野裏。
“真是的……非要約在這種奇怪的地方見面。”
“那是因為我們也要避開盤查。”
王家兄妹隨即走下專機，王留美今天的裝扮倒是很具有中國風，緊身旗袍襯托著玲瓏的曲線愈發風情萬種。
離想寧真心覺得以她的背景家世不去做什麽交際花女特務那簡直是暴殄天物。
“各位，好久……”
“別廢話！出資建設衛星武器的是不是你們？”
洛克昂冷冷的目光讓王留美有些不太舒服，然而她還是昂首含笑，不亢不卑，“我沒有回答你們的義務。我只是天人的特工，你們無權過問我的行動。”
“小姐……”
“紅龍，把東西交給他們。”王留美似乎已經不想再繼續這場談話。於是後退半步，踏過一片較為平整的草地。
皇小姐對著伊安微微頷首，後者了然，跟著紅龍前往提取物資。阿列路亞灰色的眸中閃過一絲憂愁。
“……我們……”
離想寧淩厲的眼神不經意間對上王留美的雙眼，只一秒，王留美便扭過頭去不再直視她的目光。
搬運工作慢慢進行，天色也漸漸暗了下去。
王留美仍然在那塊草地上來回踱步，提耶利亞狐疑的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樹林間的風聲愈發古怪。晃動的灌木叢中忽然鉆出一個身披坎肩提著油燈的女人。
這個人？
提耶利亞頓時怔住，“katharon的……”
席琳.巴赫蒂亞爾！
眾人立刻面面相覷，洛克昂和席琳同時開口，“為什麽你（們）會在這裏！”
觸動傳感器的就是這些人嗎？
席琳後退半步敏感的環顧四下，“有何貴幹？”
“是你自己突然冒出來的，這話應該由我們來問。”
“……你們，難道是來找瑪麗娜的？阿紮迪斯坦的事情出現轉機了？”
王留美這才離開了那片草地，舉止優雅的撩開一抹碎發，“你們果然在這裏呢……”
利馮茲.阿爾馬克那奇怪的吩咐果然有意義。
“你是聯邦的人？”席琳只覺得背後一陣冷汗。如果在這裏遭遇保（分）安局的鎮壓，瑪麗娜和孩子們就危險了！
“這就是你的目的嗎？”沈默已久的離想寧終於開口。
“是的，另外還要我帶一句話給你。”王留美杏眉一挑，“今夜的祭品在此為您獻上，血債血償……”
“是麽……”
離想寧立刻打斷了她的話頭，走上前對著錯愕的王家兄妹詭譎一笑。
“既然要討回血債，那麽就讓我先把滅族之仇跟你好好算清楚！”
將琴盒提在左手的同時騰出右臂彎過手肘，電光火石之間已經死死扼住王留美的咽喉。離想寧的表情依舊波瀾不驚，仿佛手下正鉗制的只是一個可以隨意拆毀的玩具。
我上次沒有殺你，不代表我不想殺你，更不代表我以後都不會殺你！
最先反應過來的紅龍擡腳便向她的腦袋踢來，離想寧俯身閃開，掄起琴盒重重的撞在紅龍的腹部。看似不經意的一招卻讓他當即口吐鮮血，深谙中華武術精髓的林睦寧早就教會她何謂一擊致命。
紅龍勉強支撐身體想要近身將王留美拽回身邊，離想寧當然不會給他這個機會。反身回旋一腳將他整個人踢倒，同時拔出小腿處暗藏的匕首紮進紅龍的掌心將他的手臂釘在地上！
洛克昂頓時感到背後一陣冷汗之後寒毛倒豎。
太危險了。
危險的生物。洛克昂甚至覺得她是不可戰勝的。
十指連心，右掌被刺穿的紅龍再也無法忍耐發出陣陣呻吟。可是他還是極力向王留美伸出另一只手。
“留……留美。”
“你究竟在做什麽！是那個女人把violet的生體資料出賣給政（分）府的！你想要報仇的話現在就應該去殺了她！”
王留美歇斯底裏的尖叫著，骨肉相連，血濃於水。
不計代價舍身保護她的那個人，是她的哥哥。無論她多麽多麽怨恨，他始終是無可取代的親人。
提耶利亞的表情有一瞬間的錯愕，隨即扭頭質問席琳，“她說的是真的嗎！”
“就是她！為了替克勞斯爭奪中東支部的絕對領導權甚至不惜出賣自己的同志，主動聯系聯邦洩露violet的資料！”
試圖轉移仇恨的王留美字字堅決擲地有聲。洛克昂跟著攥緊了拳頭，“你！……怎麽能……”
席琳眼中的慌亂被她強行壓抑下去，能否乘著對方內訌混亂之際及時逃走呢？
“哦，那個啊。我知道啊……”
離想寧的表情平靜如死水，這樣淡然的語氣讓王留美倍覺恐懼。
她還是人類嗎？她還有感情嗎？她的心還存在嗎？
“明明不是我的錯……”離想寧摸出一枚鋼針，抵住王留美細膩光潔的肌膚一點點逆流而上。
被這冰冷的針尖抵住氣管，王留美全身都在不自覺的顫栗著。
“為什麽……明明……”
“是啊……明明你是最無辜的。”離想寧替已經只能發出嗚咽聲的她把話說完，“你是不是這樣認為的呢？”
“你是無罪的……”
“這一切都與你無關……”
“你就是這樣認為的，是嗎？”
王留美驚恐的瞪大了雙眼，黝黑的瞳孔中反映著死神般的血紅雙眸。
離想寧的笑靨璨若繁花，剎那頓時感到心口一陣刺痛。
天使般的少女用一如既往的甜美聲線發出來自地獄的聲音。
“就因為你的身上留著王家的血，我也要把你推進地獄裏永不超生！”
我們……是被放逐者。
我們被迫只影流離。
然而，我們的存在……
“最終的審判終將到來，沒有人能夠逃脫流淌於血液中的原罪！”
指尖猛一發力，鋼針便深深刺入王留美的咽喉伸出。她徒勞的掙紮著，卻因為聲帶受損而發不出半點聲音。
離想寧隨性放開手，王留美的身體便軟作一團攤倒下去。
一針封喉。
阿列路亞感覺到自己的手心裏開始冒出綿密冰冷的細汗。雖然這個人並不值得同情，可是離想寧的殺人手法還是讓他不寒而栗。
紅龍頹然的掙紮著，試圖靠近妹妹漸漸涼掉的屍體。離想寧低頭看他一眼，一腳踩住他的手腕。順手拔出紅龍掌心的匕首，黏膩的鮮血也遮擋不住鋒芒的銀光。
離想寧的動作幹脆利落，劃斷他的氣管給他一個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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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而你，也是一個兄長。
前後加起來不過10秒鐘，王家兄妹居然雙雙隕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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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種程度上來說，背叛組織，投靠變革者，出資建造衛星武器蔑視人命……這樣的人也算是罪有應得。
可是。
皇小姐的目光裏又多了一重晃動的不安。這樣的殺戮無度真的可以嗎？
離想寧的存在越來越讓她感到危險與不安。
正欲開口之際，匕首上的流動的月光已經掠過她的雙眼。離想寧提琴在手正快步沖向叢林的方向。
提耶利亞再次轉回身，席琳已經趁眾人的註意力都集中在離想寧身上時悄悄逃走了。
“想想！”
剎那來不及再和眾人溝通，立刻追進叢林裏去。眾人再次面面相覷，洛克昂按捺住心底的不安，“我去，你們收拾好這裏。”
提耶利亞似乎還有些許不安，皇小姐卻按住他的肩膀，“夠了，現在先把這邊處理好。”
至少，讓這兄妹兩人入土為安吧。
與此同時。
遠處的高地。
旁觀這一切的妮娜.崔尼蒂已經笑的花枝亂顫。
“啊哈哈哈哈～真過癮！大小姐，你的美貌到底也會被人掩埋，碾作泥土任由蛆蟲啃噬啊！”
“很有趣啊……”利馮茲的聲音回蕩在腦海。
“兇戾嗜血的女人……雖然我很討厭這個家夥，但是這露骨的殺戮快感還真是讓人心潮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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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追想，也滿是絕望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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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奔而回的席琳推門便大喝，“克勞斯！趁現在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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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想寧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門口，清冷的聲線如同鋼琴的淺唱般泠泠低吟。
“開什麽玩笑！”
席琳猶自想要舉槍反抗，離想寧已經躍至她面前熟練的劃斷她的槍管。
屋內的腳步聲也開始變得雜亂起來，瑪麗娜快步前來開門，鮮血正從席琳的肩膀的傷口處奔湧而出。
“天吶！”
不待她驚呼出聲，席琳已經撲過去將她退回屋子裏，“帶著孩子們快跑！”
離想寧的指尖再次攥住一枚鋼針，可是另一只手卻緊緊握著她的手腕把她拉的向後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剎那低低開口，“別這樣，想想。”
“……我要是非殺不可呢？”
“你就算殺了她，violet也不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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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放手吧。”
“我不要……”
“殺戮並不能減輕你的痛苦，只會一再延長仇恨的鏈鎖。”
剎那固執的緊握她的手腕不再讓她前進半步。
驚魂未定的瑪麗娜茫然的看著無聲對峙的兩個人，離想寧默默註視著她，眸中的血色轉化為最純粹的鮮紅，在月光下淋漓欲滴。
“如果我殺了她，你會恨我的，對吧。”
離想寧如此肯定的說著。
剎那只是輕輕搖頭。想便掰開他的桎梏強行將被攥的生疼的手腕抽出來。“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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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再說這麽悲傷的話了，殺戮與仇恨只會讓你越陷越深。”
瑪麗娜推開席琳的手毫無畏色的走到想面前，“我們要相互理解。只有相互理解，相互原諒，才能泯卻仇恨，找到充滿希望的未來。”
“那樣的未來不屬於我。”
離想寧沒有讓她再說下去，“我已經沒有未來可言了。”
又是一陣狂亂的腳步聲，中彈倒下的katharon同志口中還在呼喊著，“克勞斯！快跑！”
這麽快就追過來了嗎！
席琳立刻推著瑪麗娜躲回屋裏，墻壁上隨之留下一串彈痕。剎那不由想分辯便一把將她拽到自己背後退到身後的密林裏。“保（分）安（分）局？”
屋裏的三人來不及處理同伴的屍體便帶著孩子們急急向密道裏逃竄，瑪麗娜略有遲疑，“剎那……”
“他們想要自保是絕對沒有問題的，你先考慮考慮自己吧！”
席琳強行把她按進密道裏，提起油燈跟著躍下，“無論如何，也要確保孩子們的安全。”
“但是……”
槍聲還在繼續。克勞斯為了掩護他們還在孤身奮戰。
席琳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扭過頭去帶著一幹人等走向密道深處。細細聆聽，上方的槍聲越來越混雜。
天人……
如果，他們能夠出手的話……
席琳很快放棄了這個天真的想法，對她恨之入骨的離想寧還有可能施以援手嗎？
利用叢林的陰影掩藏身形的兩人默默觀察著雙方的戰況。
肩部負傷的克勞斯還在強自支撐著，保安局想要沖進屋裏也只是時間問題。
剎那當即摸出佩槍向外瞄準，黑夜裏銀色的槍口寒意凜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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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沒有看一眼瞄準鏡，遠距離盲狙的她依舊彈不虛發。一陣點射之後，槍聲戛然而止。
離想寧最為谙熟的滅口是屠戮。
克勞斯一臉錯愕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這一幕，離想寧如同一場風暴行雲流水般劃過，卻又在瞬息之間歸於平靜。
被拋起的琴盒剛好掉落在她身邊，離想寧隨意的接住琴盒將連狙收回。“你記得……”
“……？”
“你也欠我一條命，遲早有一天我會討回來的。”
風一般的女子轉身消失在他的視野中。
托勒密。
將王家兄妹的屍體掩埋，同時完成補給。提耶利亞還是憂心忡忡的望著遠處。
“……想……”
只有在滿足你的殺戮欲望之後才能平靜下來嗎？
林間的槍聲驚起了一群覓食的飛鳥。
“那是！”
“怎麽了？”
提耶利亞和阿列路亞相對點頭，一同提槍沖進了叢林深處。
只見離想寧的槍口朝天。
艾紐跪坐在地上一語不發，身後是舉槍瞄準離想寧的洛克昂。
提耶利亞約莫明白了怎麽回事，剎那依舊靜默，神情肅穆站在一邊。
“根本沒有什麽利馮茲.阿爾馬克的攻擊……那天是你開槍射殺violet的，是吧？”
“是的。”
艾紐沒有徒勞的辯解，只是輕輕點頭。
“因為……格殺令。倪紫苑必須死。”
艾紐的神情罕見的從容而憂傷，她只是轉身對著洛克昂搖搖頭，“萊爾，這是我欠她的。”
“你只是被控制了！她沒有資格奪走你的生命！”
“我沒有！現在……我只認同自己的意志，自己的心。再沒有人能夠控制我……我，是我自己。”
艾紐直起上身直面離想寧，勇敢的說出自己的心聲，“你問我我的心在哪裏，那麽我告訴你，我的心在我這裏！……我，就只是艾紐.雷特納爾！”
艾紐，returner。
歸來之人。
離想寧默默放下了槍口，“5年前……你哥哥也像這樣用槍指著我們。”
那一幕提耶利亞是親眼目睹的，於是他微微頷首心下了然。
“那個時候，尼爾.迪蘭提選擇了饒恕……”
“哥哥……”
“那個時候我對他說，剎那是獨一無二的，你賠不起。”
現在想來，那明明是她最初的告白。這一句“獨一無二”的重量，剎那是否能夠承受的起？
“如今，你的艾紐同樣是獨一無二的。我也賠不起……”
離想寧恬淡的側臉在月光下多了一重悵惘難言的意味。
“我並非殺人，只是在進行一場名為殺戮的游戲而已……我的殺戮，只是一眾徹底否決其存在的行動。被我殺死的，根本就不配為人。”
“……所以，我現在已經不能殺你了。艾紐。你的想念，我已經不能否決了。”
你不再是利馮茲的奴隸。
你只是你自己。
“活下去吧。努力活下去，和洛克昂一起.…”
“傾盡所有，不顧一切的到他的身邊去！”
這片楓林便是這份想念的見證。
君之眷戀，日夜牢記。
往日溫存，歷歷在目。
歸人之心，留待君處。
但願他日，與君長伴。
俯身擁抱泣不成聲的艾紐，洛克昂覺得自己正擁抱著整個世界。
這樣就好了。
只要你在我身邊。
只要能夠牽著你的手。
便，再也不會感到害怕了。
拋下緊緊擁抱的兩人，幾個聚能燈泡自覺的返回艦船。
對這一切感到雲裏霧裏不知所謂的阿列路亞追問許久，提耶利亞的回答永遠只有一個。
“誰知道呢？”
的確是誰都不知道。
剎那依舊沈默著站在旁邊，任由離想寧打開皮箱取出另一個文件袋。
紙制的檔案袋因為年深日久已經開始腐朽剝落。
離想寧拿起打火機，一點星火之後，昏黃的火焰開始調皮的舔噬著檔案袋。
剎那陪著她一同看著這份文件逐漸打著卷兒發黃轉黑，直到化為焦末。
“還清了，媽媽……我們……”
就讓這一切永遠的沒入地獄吧。媽媽，我們終於不用再被迫流離。
“結束了。全都……結束了。”
宅：漫長的人物關系鋪墊終於結束了。
e：是啊是啊……可是剎那同學還是沒有擺脫“除了推倒我什麽都可以～”的窘境。
宅：你要知道群眾的需求與呼聲，再不推倒就2012了哇～
某想：推推推，你就知道推！
六道：我真心懷疑剎那到底是不是男人。脫了脫摸的摸還能把持住不越雷池……剎那同學你到底哪來的這份定力！
剎那（撫額）：其實這是因為她“嗶－－”的時候會“嗶－－”
宅（驚）：剎那同學居然也會被消音？你到底是想要說什麽禁句！！
e：難道說……
離想寧（天外傳音）：你～想～說～什～麽～！！
剎那：……
六道：有問題，有大問題，這句話絕～對有問題！
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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