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是真少了些，沒想到，那婦人家還真是窮啊！就給你了三個銅板”淩霄的話讓我一楞，他果然是視財如命嗎?那家人都窮成那樣了，他還忍心讓我多收點。

“哼！果然是貪財如命，一毛不拔的鐵公雞。”我小聲嘀咕著。

“你說什麽？”淩霄轉頭看著我。

“啊！弟子沒說什麽。師父.....”我有些猶豫，要不要告訴他我沒收那婦人的錢呢！其實收不收都一樣，多收幾個銅板，都不夠他喝酒的。

一番掙紮後，我還是決定告訴他。

“那個……師父……弟子沒收那婦人的錢。”

“你沒收，那這錢?”

“是弟子自己的，弟子怕你責怪，那家人實在太窮了，真的是家徒四壁。”

“唉，算了，難得你有仁慈之心，這也是好事。為師這輩子算是造孽太多，趕屍這行呢賺的是死人錢財，做之有損陰德，給人算命，會道破天機。前幾天又殺了許多土匪。所以多行善積德也是必需的。”

我聽到這不免有些欣喜，淩霄也不是那麽看重錢財，那以後自己除了可以撈些油水外還可以救濟一下那些窮苦的人。

淩霄見我喜形於色，不由得打擊道:“ 別以為以後可以妄自拿主意亂來，這錢以後該收必須得收，就是人家窮到一家人只穿一條褲子，你也必須收。”

正在興頭上的我一聽，臉色一沈，心裏暗道:還以為你真那樣仁慈，敢情僅僅是嫌少不在乎啊。

淩霄與我一同出了村子，我以為要往柳青鎮趕，誰知淩霄帶著我直奔村口的義莊。林家村的義莊，比馬面溝的義莊豪華不少。因為靠近柳青鎮，所以，整個村子也比馬面溝繁華。

如今只剩下那具忠心護主的男屍，這一夜，我與淩霄，在義莊，簡單湊合一下，一躺下就睡得死死的，幾日來的奔波的確讓我們勞累不堪。

林家村是一個小村子，村中人口不過五百，比馬面溝村大一半，村子被一條河流分成兩邊，這條河流一直流到柳青鎮。也就是小菩提河。

林家村形成的時間比柳青鎮時間長，柳青鎮不過百年，林家村，卻已經形成千年。這裏是小菩提河的下游，所以很早之前就形成了陸地。曾經還是個港口，來往商販會在這裏歇腳。地勢得天獨厚，資源豐富，又處在商業繁華地帶，所以生活在這裏的村民日子過得十分富裕。

按照規矩，我與淩霄從早上休息到晚上。等到傍晚十分，他才又趕著那具屍體往柳青鎮走。等到趕到柳青鎮時，天已經完全黑了，街上沒有什麽人，特別是淩霄一搖動那個攝魂鈴，路邊的行人都唯恐避之不及。最後淩霄索性走了一條沒什麽人的小巷子。

這是最後一家了，淩霄趕著屍體一刻不停的趕到男屍家裏。到了男屍家裏，淩霄麻溜的處理了屍體。這個男子家裏也只有一個母親，婦人同樣哭的不能自己，我在一旁，也覺得甚是難過，又讓我想起了我娘。

我想安慰她，又不知怎樣安慰，也許一直以來都是小冉安慰我，我習慣了，所以自己才會這樣，一時不知說些什麽。

處理好一切，如今只剩下最後一家，也就是子母兇屍的那一家。

因為我身體裏屍毒未清，所以我們在悅來客棧住了幾天，給我休養生息。自然還是不要錢，小冉給老板造成的心理陰影，怕是這輩子也難以忘卻，老板又敬重淩霄。我泡了幾天的糯米水，頓覺神清氣爽。

幾天時間裏，我仍然忘不掉柳香館的味道，經常溜出去，跑到柳香館。柳月兒又長大了些，還是經常來柳香館幫忙。柳十娘依舊每天樂呵呵的忙著，仿佛時間在這裏是靜止的。我坐在一張桌子上，獨自喝著酒。是柳十娘自釀的桂花酒，不易醉人，還清香甘甜。

在客棧停留了幾日，我們又重新上路了。一路上，淩霄沒有說過一句話，氣氛沈悶的可怕，我也找不到任何話題，一方面因為婦人而覺得難過，又想到，等會去到那個女子家裏，淩霄要怎麽解釋，無論怎麽解釋，那個女子家裏，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死者為大，原本自己的女兒就倔強，好不容易盼回具屍體，如今，連屍體都沒有了。這些人，也許因為淩霄的名氣，也許因為別人介紹，但既然選擇相信他，也就一定相信他的本領，現在，丟了屍體，和親人不好交代，以後也就沒人會信任他。最重要的是，可能以後沒人會讓他趕屍了，這樣他就賺不了什麽錢。也許這才是淩霄老頭發愁的真正原因。

淩霄愁眉苦臉的往前走，我默默跟在他身後。因為與屍體呆的時間久了，所以，我們的身上有一些味道，路上的行人都掩鼻避開，淩霄也不大在意。

“師父，不如，我們去柳香館看看吧！”我終於忍不住了，決定打破這氣氛。

淩霄聽到我說的話突然停住了。轉過頭看著我，一臉茫然，好像不明白我為何突然這麽說。

“師父，您不記得了嗎？你曾經讓我監視過柳香館的柳十娘，這附近的街坊鄰居都認識。而且她本事不是一般的大。或許她有什麽辦法也不一定。”

淩霄狐疑的看著我，還是不太明白我說的話：“許家鎮的人，柳十娘又不認識。而且，你忘記為師曾經告訴過你，不要去招惹她。”

我想了想，淩霄的確說過。只好沈默，他說的不無道理。這種去接受別人冷言冷語的事，和她無關。

許家鎮，距離柳青鎮還有一段距離，大概幾十裏。我和淩霄走的異常艱難，每走一步，都不想再走下去。

僅僅一天的路程，我與淩霄整整走了三天，最後一天我們終於抵達許家鎮。才到鎮口，就看到許員外紅腫著眼，在鎮門旁迎著我們。

許員外，沒有看到淩霄身後有他女兒的身影，有些焦急，左顧右盼。淩霄嘆口氣走上前去，對許員外說：“許員外，貧道對不起你。”

“淩師父，你這是從何說起？”許員外茫然的看著淩霄。

“令愛的屍身，貧道已經處理過了，實在撐不到許家鎮了。”淩霄語氣裏滿是歉意。

許員外眼裏噙著淚水，滿是失望。不過他畢竟是大戶人家，也沒有不依不饒，只淡淡說了句：“謝謝淩師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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