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淩霄停了下來，有些茫然的問道：“師父，您怎麽不走了？”

“劍南，你看前面那片林子，穿過這片山林，再走一段山路，就能看到一個村子，那個村子為師我以前去過，叫做馬面溝，在天亮之前，我們就能趕到那個村子，村子的東頭有個義莊，我們到那之後，就可以歇歇腳，等天黑之後，咱們就可以繼續趕路了。”淩霄指著不遠處的那片黑乎乎的山林說道。

我循著師父指的方向看去，眉頭卻微微皺了起來，有些擔憂的說道：“師父，今天晚上的月色雖然明亮，但是那片林子裏卻黑漆馬糊的，路肯定不好走，我們又不能點火把，不如咱們繞道走吧？

淩霄老頭轉身看了一眼我，沈聲說道：“那片林子裏倒是有一條路，黑雖然是黑了點，趕著這些屍體走過去，也不是什麽大問題。若是我們繞路走，恐怕在天黑之前趕不到那個村子，這些屍體是見不得光的。”

說到這裏，他好像是又想起了什麽，對我說道：“劍南，你過來，為師給你施點法術……”

我楞了一下，磨磨蹭蹭的走了過去，茫然道：“師父，你要對我施什麽法術？”

“給你打開陰陽眼。”

“啥？”我驚呼了一聲，差點一屁股坐地上，“師父，您老人家就別跟徒兒看玩笑了，我聽大師兄說，開過陰陽眼之後就能見到鬼，我可不想看到那些臟東西。”

“這是你大師兄跟你說的。”淩霄老頭的臉突然就拉了下來。

我重重的點了點頭。

“這個臭小子！滿嘴胡說八道。”淩霄老頭憤憤然的說道。胡子差點都吹了起來。

“難道大師兄跟我說的不對嗎？師父。況且……”我有些為難。

“況且什麽？”

“況且，我從小就是陰陽眼，能看見那些臟東西。所以不太需要。”

“誰說不需要？只是開陰陽眼有很多種說法，能見到鬼只是開天眼的一種，為師現在所要給你開的陰陽眼，喚作夜視術，乃是我們祖師所創，能夠看清黑夜裏的東西，但是只能堅持幾個時辰，天一亮就自行恢覆了。”淩霄老頭耐心的給我講解道，說話間，便從隨身攜帶的布包裏摸出了兩片樹葉一樣的東西，又拿出了一個精致的小瓶子，倒了幾滴像是水的東西在那葉子上面，然後嘴裏又默念了幾聲咒語，最後才讓我走進一些。

我看著師父手裏拿著的那兩片樹葉子似的東西，好奇道：“師父，就用這兩片樹葉子，再滴上幾滴水就能成了？這夜視術也太簡單了吧！我以前聽說用樹葉擦牛眼淚會開陰陽眼。”

“你懂個屁！這哪是普通的樹葉，這乃是千年老樟樹最高處生長的葉子，吸納了足夠多的日月精華才可使用，極是少見，剛才滴的那幾滴水一樣的東西也不是水兒，那是牛的眼淚，而且是將死的牛流出的恐懼傷心之淚！”淩霄老頭怒斥道。大有恨鐵不成鋼之感。

牛在將死之時，看到屠戶磨刀霍霍，便已知道自己命不長久，當時不僅僅是恐懼死亡即將來臨，更多的還是傷心，自己辛辛苦苦為主人操勞了一輩子，耕田犁地，身負重物，沒想到老了老了，幹不動活了，便落得一個被人剝皮吃肉的下場，自然便會傷心落淚，這世間並不是只有人是又感情的，動物也一樣會有，只是它們沒有人類那般歹毒的心腸。

“噢。”我諾諾的應了一聲，站在那裏不敢吱聲了。

淩霄老頭拿著兩片滴了牛眼淚的千年老樟樹的葉子走到了我的面前，小心翼翼的將那片葉子貼到了我的緊閉的雙眼之上，稍等了片刻之後，才將那兩片千年樟樹葉拿了下來。

我只覺得雙眼之中有一種冰涼滑潤的感覺，一閃而逝，緊接著又覺得有些刺痛，只是緊閉著眼睛不敢睜開。

淩霄看著眼前我這個有些傻裏傻氣的徒弟，無奈的搖了搖頭，真是連氣都有些生不出來了，淡淡的說道：“好了，你睜開眼睛看看吧，真是一塊朽木，貧道怎麽收了你這麽個笨徒弟！”

我聽了師父的話，便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周遭的世界忽然之間一片通明，雖然不及白日裏那般看的清楚仔細，但也都看的差不多，就像是黃昏時分看物一般。不由得欣喜道：“師父！你簡直太厲害了，這夜視術果真管用！而且特別好用。”

淩霄老頭瞪了我一眼，徑直轉過了身子，走到了那些屍體的前面，再次晃動了手中的鈴鐺，對身後的我說道：“前面的那個林子裏有許多野獸，你給我機靈一點，千萬別讓那些野獸驚擾了屍體，萬一引發了屍變，那麻煩可就大了。”

我木然的應了一聲，摸著自己的腦袋問道：“師父，發生了屍變這些屍體會怎麽樣啊？會變成喪屍嗎？”

淩霄頭也沒回的說道：“若是發生屍變，你的小命肯定就沒了！喪屍，喪屍，你就知道喪屍，這些主屍變可比喪屍厲害的多。”

“啊？”我忍不住驚呼出聲，有些畏懼的看了一眼身邊的這些屍體，不自覺的又躲遠了一些。

師徒兩人一前一後，趕著這六具屍體繼續往前行走，不大會兒的功夫，便已然到了那片山林的邊緣。

這片山林從遠處看的時候，黑乎乎的一片，仿佛沒有邊際，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現在走近了一些，便又覺得這片林子像是一個野獸的大嘴，可以吞噬掉一切進入它嘴裏東西，也包括人。頭頂之上，全是樹木繁茂的枝葉，擋住了大半皎潔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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