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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暗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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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藻宮後殿內,身著金銀絲鸞鳥朝鳳繡紋朝服的秦雨柔端坐於眾妃上首,她將左右兩側眾妃嬪掃視了一遍,隨後冷笑一聲,玉手將一直拿在手中的厚厚冊子啪的一聲摔在了眾人跟前。

“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 她冷冷道“睜大你們的眼睛好好瞧瞧這起居註!”

華美人臉色慘白,那本起居註堪堪摔到她身前,書冊面朝上翻開來露出一個個墨黑色的小楷:十八日帝翻碧美人綠頭牌宿歡宜宮;十九日帝翻碧美人綠頭牌宿歡宜宮;二十日帝翻碧美人綠頭牌宿歡宜宮;二十一日......”整整一個月,全翻的是那個賤人的牌子。華素雲深深吸了口氣,彎腰撿起地上的起居註。那賤人進宮之前,她也曾如此獨霸起居註一整頁,沒想到風水竟轉的那樣快,她才不過剛剛承寵半月,她命中註定的克星便緊跟著進宮了。

秦雨柔站起身緩緩走到華素雲身前,“啪!”的一聲,她手起掌落,重重的甩了華素雲一個耳光。臉上熱辣辣的疼,華素雲捂著半邊臉驚駭的看向秦雨柔。

“素雲,我幫你那麽多,幫你進宮,幫你向師尊求情,沒想到你是這麽沒用的廢物。不,你連廢物都不如。朱成碧一進宮,你便連皇上的衣角都留不住,真是白費了我的一番苦心!”眾目睽睽之下,秦雨柔字字誅心。鳳藻宮全場頓時鴉雀無聲,其餘妃嬪盡皆一顆心提了起來。

“貴妃娘娘,是素雲沒本事,沒本事留住皇上。”華素雲捂著半邊臉緊緊咬住唇角,臉上的痛根本比不上自己的心痛,她已是淚流滿面。

“哭有用嗎?若是哭能解決問題的話,你大可以去皇上面前哭。今日我請諸位來,可不是來看你們在我們前哭哭啼啼的!”秦雨柔冷冷道,隨後轉身又走到另外一個妃子跟前“玉妃,你說呢?”未等那位妃子回答,她又面對眾人再次問道“各位都有什麽想法,今日在這裏的都是好姐妹,大家可以放心的暢所欲言!”

“貴妃姐姐都沒有辦法,我們又能有什麽好辦法,左不過只能坐看這只妖精在後宮興風作浪,反正我早就不得聖寵,我那裏跟冷宮比也差不多!”一位妃子抱怨著說道。

“就是,她朱成碧修煉的就是媚術,那魅惑人可是一流的,她那一顰一笑就連我們女人看了都難免動心,何況皇上就愛她那騷樣兒,我們又能有什麽好辦法呢?”另一位妃嬪亦如此說道。

“那碧妃原本死了,現在竟又活生生的重新進宮,簡直就是陰魂不散,也不知她到底是什麽變的,說是妖精,妖精竟死了還能重新活過來?

我還真是聞所未聞。”又有一妃嬪滿是醋意的說道。

數名妃嬪你一言我一語,言語中將朱成碧批鬥的體無完膚,只是卻沒有一個能出個有效的主意,能讓皇帝重新在後宮雨露均分。

秦雨柔只是冷眼瞧著眾妃嬪自行討論,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嘲諷的笑容。

“娘娘,老奴給您請安!”慶喜嬤嬤竟在此時推門而入,她氣喘籲籲的懷抱一個水缸跪在秦雨柔身前又道:

“娘娘,妖妃娘娘們課程已經講畢,奴婢特來歸還煉妖水。”

“嗯,是慶喜啊!本宮聽說你教的很好,有立竿見影之效,辛苦你了!”秦雨柔朝跪著的慶喜擡了擡手“起來吧,將煉妖水先擱在外間,一會兒胭脂會去收取的。”

“是,娘娘!”慶喜肥碩的身軀又哼哧哼哧的懷抱大水缸出去了。華素雲看到她將練妖水放在大殿的一處不顯眼的角落裏,她心中不覺一動。

“練妖水?那是何物?”一位妃嬪問出了她想問的話。

“是取自妖物死後身上的屍水,對於妖族來說是劇毒之物,肌膚若沾之則立時腐爛,無藥可解!”秦雨柔別有深意的說道。她滿意的看到下首站立的華素雲眼中一亮。

秦雨柔又裝腔作勢的將眾妃嬪一個不拉的數落了一遍,緊接著卻又賜了不少地方上剛進獻宮中的胭脂水粉及珠寶釵環給眾妃嬪。揉搓的她們是又哭又笑,典型的打一巴掌再給顆蜜糖。妃嬪們卻都吃這套,自鳳藻宮走出後各個心滿意足心情舒暢兼滿腔鬥志。

“娘娘料事如神,那華美人果然偷偷去取了一小瓶煉妖水藏了起來。”胭脂神神秘秘走到柔貴妃身旁小聲說道。

秦雨柔嘴角勾起一絲冷笑“華素雲當初求了宗主這才能變幻容貌與朱成碧有了八分相似。如今正主竟然又活著入宮,她在皇上心中一直不過是一件替代品,華素雲焉能不恨之入骨?哼!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朱成碧,我要叫你在這宮裏寸步難行!”

“所有事情都逃不過娘娘的掌上乾坤!”胭脂諂媚道。

秦雨柔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寂寥神色“是嗎?”她攤開自己的掌心舉到眼前“除了他,我都能盡在掌心。可我最想要得到的人,卻總在我認為快要得到的時候被那賤人搶去!”她緩緩合上手掌眼神漸漸變得陰狠起來“朱成碧,敢跟我搶皇上?也罷,華素雲,我就再助你一臂之力,這次,可千萬不要再讓我失望了!”

五月半,貴妃生辰將至,秦雨柔近年來娘家勢力扶搖直上,她父親左丞相秦軒

卻從不以權勢壓人,因此朝臣中威信甚高。朝臣們在秦軒帶領下紛紛上折恭賀貴妃生辰,聲勢之大,隱隱有取皇後代之之勢。後宮眾人也漸漸忙碌起來,都在為即將到來的貴妃壽宴做準備。秦雨柔本人之意是一切從簡,然而貴妃例制在那裏,再如何從簡,禮不可廢,很多東西都難以減省。軒轅鋒寒近日因一直在準備微服蒙城之事,因此所有的事情全是秦雨柔自己操持。

六月十五,秦雨柔生辰之日終於來臨。

秦雨柔身著如意緞繡五彩祥雲朝服,頭梳如意高寰髻,面若中秋曉月,嘴角含笑,溫柔的端坐於宮中最大的汀香水閣主位。水閣外藍天白雲,楊柳湖綠,好似印在窗上一般,好一個明媚晴日。禮部鳴生辰禮炮二十發,司儀官按品級宣各級妃嬪徐步進內朝賀。半晌過後,妃嬪濟濟一堂坐滿了汀香水閣。禮樂部的宮娥們奏響絲弦,一曲《賀生辰》歡快喜悅。

秦雨柔卻註視著右側下方一桌空空如也,朱成碧竟未來賀!她正欲發怒,司儀官卻在此時唱道“皇上駕到!皇上親賀柔貴妃生辰,賜東珠十二對,碧鐲兩雙,雲雪五彩緞織錦十匹,玉如意一對.......”一大串名貴珍寶隨著司儀官高亮的喉嚨唱出,引得坐下妃嬪各個艷羨不已。

“臣妾恭迎聖上,臣妾謝皇上賞賜!”秦雨柔粉面含春,快步走至水閣入口向剛踏進門檻的軒轅鋒寒見禮。

“今日愛妃生辰,朕特來祝賀,愛妃快請起。”軒轅鋒寒擡了擡手示意她平身。秦雨柔剛笑著站起身,那笑容便有些牽強“臣妾剛才還在想碧妹妹是否身子不適因而未來,原來竟是和皇上一起同來。”

朱成碧笑意盈盈朝秦雨柔蹲下請安“姐姐大喜,妹妹恭賀姐姐生辰!妹妹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禮物,這是我自己親自命工匠打制的一套金釵,還望姐姐不要嫌棄。”她話音剛落,跟在身後的幽若便手托著紅絨布的盒子恭敬獻上。

“妹妹親自督辦的賀禮自然是好的,不用看了。”幽若正要將盒子打開,秦雨柔手掌輕輕一揮狀似無意道。胭脂上前接下了禮盒,至始至終那盒子都沒有被打開過。

軒轅鋒寒既然來賀自然坐了首坐,緊挨著他的便是今日的壽星柔貴妃,其餘妃嬪皆按品序坐於下首,唯有一人例外。朱成碧被皇帝留下,緊挨著他另外一側坐好。朱成碧朝夾雜在眾妃中的佘妃點點頭,其餘射過來的或是嫉妒或是諂媚的目光全都被她選擇性的忽視了。唯有一個人的目光她卻不能忽視,那竟然是帶著恨意的目光,朱成碧回

看過去時,華素雲便不著痕跡的扭轉了視線。

“愛妃今日安排了什麽好節目,朕近日很忙,怠慢之處還請愛妃海涵才是!”軒轅鋒寒對身旁的秦雨柔道。

“皇上日理萬機,一定要多註意龍體才是。今日臣妾借生辰之機,便大膽懇請皇上多坐片刻,看完臣妾精心準備的一曲霓裳歌舞吧!”秦雨柔懇切道。

往日妃嬪生辰,皇帝不過走個過場,略坐一杯茶的時間便會離開。今日秦雨柔既然親自開口,軒轅鋒寒也不好太佛其面子“愛妃如此說來,朕就看完歌舞再走,若是不好,可要打愛妃板子哦!”

“姐姐準備的歌舞自然是極好的,只不知今日領舞之人是何人?是否姐姐親自上場獻舞呢?”朱成碧註意到華美人竟然悄然退出了汀香水閣,心中冷笑,故意問道。

“領舞何人,容臣妾先打個啞謎,皇上看過自然便知!”秦雨柔不著痕跡的將話轉開,隨後她端正坐好,雙手輕輕拍了兩下。

不遠處汀香水閣正對面的湖心亭原本被黃色帳幔圍的嚴嚴實實,隨著柔貴妃發出的開始信號,湖心亭周圍的水面竟冒出一朵朵五彩蓮花。一個個身著彩衣的樂舞女子自湖心亭後乘著一葉葉竹編小筏緩緩四散蕩開。每一只小筏之上都站了兩名樂舞女子,隨著幽幽絲弦聲起,她們甩開長長的水袖,開始和著音樂在竹筏上翩翩起舞。

“小山重疊金明滅,鬢雲欲渡香腮雪,懶起畫蛾眉,弄妝梳洗遲,照花前後鏡,花面交相映,新帖繡羅襦,雙雙金鷓鴣!”一個婉轉動聽的女子歌聲幽幽自幔帳後裊裊透出。

湖心亭四周的黃色帷幔隨著她優美的歌聲緩緩滑落,現出其妖嬈的身材曲線。那女子梳著朝雲髻,身著煙水百花裳,香帕蒙面只露出一雙迷夢一樣的美眸。女子被眾樂舞眾星拱月般環繞於湖心亭,她彩袖飛起,隨即亦合著絲弦於亭中翩然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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