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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章 壯哉大滿地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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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瓷瞪著那雙烏溜溜的眼睛仿佛不可思議的瞧著他——這還是那個笑笑,粉唇玉頰糯軟無辜,微挑的鳳眼帶著那種淡淡的朦朦的無害的神情,像初醒時分的片刻美好,叫人舍不得移開視線。

可是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剛剛在說些什麽啊,用這樣的臉,這樣的神情——

寶瓷大氣不敢出,吸進去的一口氣就在胸口憋著,向後傾著身子卻又努力不讓自己被嚇得跑掉。

笑笑他長得太美,完全是凡人規格之外,寶瓷是不知道將來要什麽樣的女孩子才能配得起他這副相貌,她可是從來都沒有半點非分之想的!

——只是能心無雜念到從第一次面對笑笑這副容貌還能論斤賣肉包包子的,寶瓷你也很凡人規格外了。

“——我,我還……沒想過……”

寶瓷略局促,笑笑突然說這種話叫人怎麽心無雜念——

笑笑淺淺一笑,笑得頗讓人眼暈,竟然還向她靠了靠——寶瓷用力傾著身子動也不敢動,只能看著笑笑清水出新蓮一般純凈的臉上絲絲縷縷生出幾分魅惑來,貓兒似的漸漸靠近……

“那你現在想,我們以後都在一起,好不好~?”

寶瓷頓時只覺腦袋裏一團混亂——好不好~?還好不好~?那拐著彎兒的軟綿綿的語調是怎麽回事??

她腦袋裏頓時蹦出——色、誘——兩個大字,不,這絕對不是真的!是錯覺,是錯覺!

——可是笑笑靠的好近!漆黑的眼睛帶著朦朧的無辜在等著她的回答,密密長長的睫毛好像每一下都刷在心上。他的皮膚怎麽可以這麽白細!?即使離得這麽近竟然都看不到瑜瑕!

寶瓷再後傾下去會失去平衡的,兩人的距離近得已經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被笑笑這樣貼近著,連心臟像被揪住了一般,呼吸都困難起來。

大腦缺氧的結果是她深吸一口氣,驀地站起來,險些把笑笑仰面掀翻。

“——我們!先解蠱!”

對!解蠱第一,心無雜念!

笑笑被撞得趔趄一下,只坐穩了也不站起來,兩條白白的手臂放在膝蓋上,似不經意間從袖子裏露出來,仰面瞅著她問道:“那如果解不了呢?”

——誒?

“你會讓我咬一輩子嗎?”

“……”

——哪裏不太對!?

寶瓷只覺一陣小風颼颼的冷,頓時身子一扭沖進茅屋——“薩瑪婆救我!!”

——年輕人的事,薩瑪婆才不要理咧。

——※——※——※——

寧寧在石屋前跪得兩腿早沒了知覺——沒知覺好啊,沒知覺不知道痛啊。可是隨之而來的麻癢不能忍~~!

寶瓷寶珞師父該不會真的要他跪上一整晚?還是根本把他給忘了??再這樣跪下去他可以自己就給他翹掉不用東方獄華動手。

可是,就算這樣也要倔強的給他跪在這裏嗎?

寶珞遠遠的瞧著,搞不太懂。

明明自己都體弱多病手無縛雞之力隨便捏一捏就死了,卻怎麽那麽倔強,他在堅持些什麽呢?這麽柔弱得一塌糊塗,是哪裏來的力氣呢?

她沒心思練功。

時不時的看著這邊,總覺得寧寧下一刻就要倒了。可他晃晃悠悠卻又跪穩了。然後又是一陣晃悠,看得直叫人鬧心。

可是她不知道這種時候能做什麽,也只能木然站那遠遠看著。直到寶瓷跑來瞧見他,“還跪著吶?”

笑笑不知幾時跟在她身後一起來了,看看寧寧,既然他和寧寧是一起來的,那也應該一起跪才對。於是他說了一句:“那我和寧寧一起跪。”就要跪下。

寶瓷驚了一下竟不知他幾時跟來了,見他要跪就一把攔了,跪一個還不夠啊?

她走到石屋前喊道:“師父,天都要黑了!你米缸裏怎麽什麽都沒有啊,該不會我們不在的三個月你就光吃薩瑪婆的野菜吧?”

怪不得整天面有菜色——就算他不吃飯總得讓他們吃飯啊。

寶瓷說完東方獄華大概也意識到天快黑了是該吃飯的時候了,他通常是想不到按時就餐的,自己習慣了,只是苦了兩個從小跟著他的徒弟。

他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眼睛陰沈沈的掃過四個娃兒,這回倒是齊了。

視線最後落在寧寧身上,寧寧頓時跪直了身體打起精神絕不認輸。

“叫他上山去打,你們誰也不許跟去。”

寶瓷寶珞的臉色微變,“師父——”

“不是想說連打個獵都是在刁難吧?”他的語氣聽不出什麽喜怒目光卻是淩厲,這既然是講好的就容不得反悔,要麽去,要麽認輸。

可是這不是寧寧身嬌肉貴手無縛雞之力的問題啊——這裏是滿地又不是別處,林子裏地勢覆雜很難打到獵物不說還凈是毒蟲,就是當地人也不會天黑以後滿山亂跑啊!這不是要他去自生自滅麽!

所以說寧寧是傻帽!在這裏隨便什麽小事他也都不可能完成,做什麽約定啊!

“那我去!”

——反正東方獄華也沒規定要抓什麽回來,他就是逮只蛤蟆也能炒盤菜!

寧寧趁著天未全黑立刻就要起身,人還沒站起來就嗷一聲又倒回去,兩條腿頓時麻癢難忍不聽使喚。

東方獄華只哼一聲返回屋內不再理會,留下寧寧跟只蹬腿的兔子似的抽抽著,寶珞默默的蹲下來,往他腿上戳了戳。

“別碰嗷嗷~~”

可是這麽說會更想戳哎……

寶珞又戳了兩下,寶瓷還在一旁一本正經的點頭道:“這樣血活的比較快。”

總算等寧寧爬起來,找了根樹枝給他當拐杖,三人便目送他一瘸一拐顫顫巍巍的走了。

屋裏傳來東方獄華的警告聲,“你們不許去幫他。”

寶瓷沒好氣的應道:“不去不去,我們就在這裏——我去薩瑪婆那裏借鍋總可以吧!”

她給寶珞打了個眼色,便往薩瑪婆的茅屋去了。

——※——※——※——

一入夜,滿地的林子就像鬼故事裏出現的場景。不是伸手不見五指,而是暗琉璃藍般的顏色,在月光下樹林影影綽綽像泛著白色。怪鳥和蟲鳴將對無處不在的蟲的聯想無限放大。

——男子漢要有擔當啊,他來了滿地,無論面對什麽都不能退。

嗚……爹,娘,可他也覺得這樣有點傻啊~~!

他不求別的,蒼蠅也是肉,隨便抓到什麽都行!

可是耳邊突然呼嘯而過一直巨大的甲蟲,他哪裏有什麽膽量去抓,嗷一聲抱頭蹲下。只覺從被甲蟲翅膀掃過的地方開始,雞皮疙瘩無限蔓延。

忽然草叢裏響起某種窸窸窣窣的聲音,毫不間斷宛如滑行——他腦子裏瞬間閃過一個念頭,蛇!

事關性命他怕也得擡頭,一轉頭卻看到一只蛇頭正對著自己,已經張開大口露出一對毒牙——

他該尖叫還是直接暈倒?

在那張血盆大口向著他撲來的時候,一支箭卻橫空而來正正穿透了蛇頭。

寧寧也不知自己是被那張血盆大口嚇傻了還是被那支箭嚇傻了,小小的一顆蛇頭,偏上寸許那劍就直接紮在他身上了。

他楞楞看著一人從天而降般從樹上跳下來,一身滿地獵戶的服飾半敞著胸襟露出結實的胸膛,看來也未過二十的年紀,高鼻深目相貌朗朗,蹲下來看一眼蛇確實死了,對寧寧問道:“沒事吧?”

這一刻他對寧寧來說宛如天神啊~~!

寧寧頓時滿懷感激熱淚盈眶,“多謝壯士!!我沒事!”

活著太好了~~嚶嚶~~

對方笑一笑,“你沒事那就好了,不用謝我,是寶瓷讓我來的。”

——誒?

寧寧拎著條死蛇被青年送回去,蛇頭已經砸爛了,看不出被箭穿過的痕跡。

“我不能露面,就送你到這裏。我們遲些再見。”

不等寧寧有機會再問什麽,青年似乎怕被東方獄華發現,便匆忙離開了。

既然遲些還能再見,那到時再好好答謝他吧!寧寧於是急忙趕去“覆命”——東方獄華顯然沒想到他會回來,活著,帶了獵物,還這麽快。

他縱是充滿狐疑,三個娃兒卻事不關己,他們可是一直都在這裏呢。

只是,是他下的命令,不許任何人去幫寧寧。

所以他們這頓晚飯的葷腥……就只有一條蛇。君安寧已經內牛滿面的預見到餐桌上那慘無人道的爭奪了……

——※——※——※——

以東方獄華對人的排斥,能忍著寧寧和笑笑在這裏晃已經是極限了。過夜那是想都不用想的。

寶瓷拍拍正因為饑腸轆轆加全身酸痛而沮喪的寧寧,“走了,去村裏找地方給你們過夜,你想睡外面啊?”

寧寧有氣無力的掛在笑笑身上被他背去村裏,遠遠的沒有進村子寶瓷便又囑咐道,“別忘記規矩——不可以提起我和寶珞,東西倒是可以吃一吃,我托了熟人照顧你們,他拿來的水和食物你們可以放心吃……”

難怪今天的晚飯寶瓷寶珞格外兇悍毫不手下留情,想到等一下可以有東西吃,沮喪也減輕了不少。

他正要問,“寶瓷,在山裏救我的那個是……?”

話音未落已經看到等在村外的青年,寶瓷嗷一聲撲上去,“滿吉~~!”

“寶瓷丫頭。”

山裏的孩子早當家,滿吉比他們也沒有大太多歲,但明眸皓齒的一笑,已初現了男人的成熟味道。

有輕微戀兄情結的寧寧對展雲傾和他這樣的人最沒抵抗力了——雖然,他戀的是笑笑的兄。反正兩人從小一起長大,笑笑的大哥就是他的大哥,也沒差。

滿吉熟稔的抱著寶瓷拎了一圈,才剛剛把寶瓷放下來,笑笑驀然近前,緊挨著兩人沒什麽表情的站在那裏……

滿吉愕然了片刻,如此近距離的跟他大眼瞪小眼——笑笑只是淡淡瞅著他讓人頗為莫名,而壓力最大的卻是還被笑笑背在背上的寧寧……滿吉大哥別看他啊,他也不知道笑笑這是在幹嘛啊~~

他們總不能一直傻站著,寶瓷打破僵局道:“這是滿吉,他是薩瑪婆的第二個孫子。”

寶瓷曾經對他們說的輸給師父的薩瑪婆的兒子和孫子,那就是滿吉的爹爹和大哥了。不過那兩個人在輸給師父之後已經跑了,所以如今只剩下他和薩瑪婆。

他沒有和薩瑪婆住在一起,而是守著村子裏的祖屋。不過倒因為這層關系而熟識了寶瓷寶珞。寶珞性子冷淡些不那麽容易相處,他跟寶瓷的關系倒是很好的。他那裏有空屋子,又沒有閑雜人,給笑笑和寧寧這種外人借住再適合不過。

笑笑背著寧寧跟他進村,寧寧知道緣由之後忍不住問道:“那你不怪寶瓷寶珞師父啊?”

這雖然還不到家破人亡卻也妻離子散了,可是他竟然一點都沒有責怪,還暗地裏幫著寶瓷麽?

滿吉邊走邊笑道:“在滿地這種事並不稀奇的,願賭服輸,本也是爹爹和大哥去招惹了人家,又技不如人,輸了還不履行承諾跑掉了——當然我也不希望他們丟掉性命,但也不能因此就責怪寶瓷寶珞的師父吧。”

——胸襟如此寬廣,為人又客觀正直,寧寧越發有好感了。

“滿吉大哥,你剛剛救了我的命,若有什麽我能做的盡管開口,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滿吉只是笑了一笑,似乎也沒指望他什麽。笑笑可不知道……這樣隨便許下承諾,合適嗎。

不管怎麽說這一晚總算能睡個安穩覺,不用擔心有人會害他們,不用擔心突然冒出來的小鬼。沒有野外的毒蛇猛蟲……

笑笑看著完全放松下來呼呼大睡的寧寧,他可一點也輕松不起來。

在此之前只有他和寧寧才是寶瓷的“自己人”,從未見寶瓷對任何人如此的親昵。疏忽小事,可是要吃大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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