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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他是個假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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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轉瞬即逝, 眨眼的功夫九月快到了。一年之中皇宮最忙的有兩個月份,一個是二月除夕,一個就是九月中秋了。九月除了中秋, 對於太監宮女們還有一個重要的日子——驗身。

一年一度的驗身日只要是奴才就沒有逃得掉的, 皇宮制度十分完善且嚴苛,太監由凈身房總管太監領頭, 宮女由接生的穩婆主導。同是驗身, 因著每年都能查出幾個假太監,凈身房檢查尤其仔細。宮女就寬松許多, 有懷孕的灌下一碗落胎藥, 沒懷孕的走個過場就完事。

這日霜落到酒醋面局辦差,正巧碰上當值的羅柄祥。與往日樂呵呵的樣子不同, 羅柄祥坐在宮門前愁眉苦臉的。霜落走過去, 只聽他嘆了口氣, 霜落在他身旁坐下, 問:“你怎麽啦?”

羅柄祥不說話, 只是嘆氣。霜落聽他嘆氣, 不由自主地也跟著嘆氣。

羅柄祥奇怪,這丫頭平日很少發愁,怎的今日比自己還喪喪的, “你呢,又怎麽啦?”

霜落撇撇嘴:“我的對食阿吉最近不開心, 但我不知道他為什麽不開心。他不開心我也不開心, 見到你不開心我就更不開心了。”

羅柄祥差點被這丫頭繞暈, 聞言說:“興許他就這樣吧,我記得他以前性子就難捉摸。他不開心你就問他嘛,男人哄哄就好了。”

“他最近都不怎麽和我說話, 我想哄也找不到辦法。”

羅柄祥建議說:“他平日喜歡什麽你就做什麽,按照他的喜好來。”

霜落想想,阿吉喜歡什麽呢?好像也沒什麽特別喜歡的。不過最近他好像特別喜歡親她,與以前輕輕的親不同,每晚都抱著她親個沒完沒了,有時候霜落都懷疑自己要被親斷氣兒了。

不僅喜歡親她,還總在霜落身上摸來摸去。前幾次隔著衣服,後來他的手就解開衣服帶子伸進來了。

有時候摸她的小肚子,有時候摸她的胸口,霜落實在不明白有什麽好摸的。一個人在家裏時她也學著阿吉在自己身上摸摸,可是好奇怪,自己摸沒有阿吉摸的舒服。

霜落想:那今晚就讓阿吉親久一點,算是哄哄他吧。

霜落在酒醋面局辦完差,回浣衣局時雲芝問她:“上次給你的那些書看的怎麽樣了,我只有和一風堂借了一個月,明日該拿回去還人家啦。”

霜落這才想起自己根本沒怎麽看。她本來是想找時間好好學的,後來書籍被魏傾發現,魏傾不給她看還藏起來了,非說什麽可以親自教她,因此霜落就把看書的事情忘記了。

霜落不好意思告訴雲芝自己沒看,她怕說了雲芝惱怒。於是霜落便回答:“我省的了,明日給你送回來。”

夜裏下值後,霜落照常在十三所和長慶門的交界處等魏傾。這是她近來的習慣,每回都能在路上等到魏傾,再拉著魏傾高高興興回十三所。不過自從上回發生假山後頭的那件事,霜落就不敢靠近假山那塊了,她躲的遠遠的,見到假山都恨不得繞道走。

已經是八月的尾巴,暑熱消散夜裏涼風陣陣,空氣中飄散著茉莉的香味。霜落從花壇裏隨手撿了一朵被雨打落的月季,她一片一片數著花瓣,數一會擡頭望一會,數到第三十五片時才見魏傾遠遠地朝她這邊走來。

霜落扔下月季,眼中笑意彌漫就要小跑過去。她已經邁開了步子,卻忽然看見大道上一個陌生的背影攔住了魏傾的去路。

那身姿窈窕豐韻,一看便知道是個女人。霜落心頭忽然升起一股危機感,她沈默地走近,裝作在散步的樣子。

沒走幾步,就聽到一個動聽的聲音說:“我做了塊手帕本想送給霜落丫頭的,不過這幾日都見不著她人。你是她的對食,不如你幫忙拿給她吧?”

啊呸!

霜落當即就翻了個大白眼,這聲音不是錦雲又是誰。這個錦雲還真是消息靈通,也不知道從哪兒打聽到的消息魏傾夜裏會從此處經過,她肯定是有預謀的。

小姑娘叉腰氣鼓鼓的站在錦雲身後,她倒想看看阿吉會不會收下那塊帕子。霜落發誓,要是魏傾敢收下,霜落今晚就收拾小包袱回浣衣局去。

她正思忖著要不要再走近一點點,就看見魏傾朝她招手:“過來!”

錦雲隨即轉身,也看見了霜落,當時臉色就變了。不過她反應快,馬上又換上一副人畜無害的笑臉,也沖霜落揮手:“快過來呀。”

霜落氣鼓鼓地走過去,魏傾捏捏她的腮幫子:“誰又惹你了?不是說過不用來接我麽,出來不帶傘也不怕下雨。”

霜落用眼角的餘光瞪她,模樣又嬌又俏:“我不來豈不是給你們幽會的機會?幸好我來了……”

“胡說八道什麽?”魏傾明顯不悅道。

錦雲馬上解釋說:“你誤會了,阿吉這麽好才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情。我是真想和你做朋友,喏,這條帕子送你……”

錦雲一說話霜落就炸毛,霜落接過那塊帕子看了看,問:“送我的是吧?”

錦雲點頭,下一秒卻見霜落徒手將帕子撕成兩半,丟在地上踩一腳,再踩一腳,說話飛揚跋扈好不囂張:“既是送我的東西,我想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謝謝你咧,下次記得送塊結實點的。”

錦雲沒想到這丫頭竟然如此不給她面子,當時就急了:“你何必如此小氣白白浪費我一番心意。”

霜落踩了兩腳還覺得不解氣,又命令魏傾:“你也必須踩兩腳。”

錦雲:……

等了一會,就見魏傾黑色靴子蹋在帕子上,拉上霜落將她的臉擠成肉嘟嘟的一團:“回去了,笨蛋。”

魏傾的目光一秒都沒落在旁人身上。

一路上霜落都不大高興,進屋她就把魏傾壓在門上,威脅說:“你不準和她說話。”

魏傾:“我一句話都沒和她說。”

“也不準看她!”

“不看,只看你。”

霜落舒坦了,胳膊勾著魏傾脖頸和他接吻。小姑娘今晚特別主動,又香又軟恨不的整個人都黏到他身上來。霜落有樣學樣,先描摹他的唇形,再伸出舌頭去舔他的牙齒。

每回她這樣魏傾腦子都很亂,控制不住地勾著她的腰把人往前帶一點。等吻累了,魏傾就把人抱到床上去,小姑娘躺在喜慶的大紅被子上,臉紅,唇也紅,甚至連露在衣衫外頭的脖頸也染上一抹緋色,渾身都透著一股嬌艷欲滴的魅惑。

像花朵。

魏傾再次俯身,亂著呼吸親上去。

霜落不說話了。她覺得自己學壞了,知道怎麽做能讓魏傾高興,怎麽做讓他難受。她的手來到魏傾腰間,又臊紅著臉起身拉好床頭的帷幔,黑貴妃喵嗚一聲別過頭去打翻燭臺,燈光熄滅周遭黑暗襲來。

黑暗給人莫名的勇氣,魏傾拉著她的手,咬在她的頸側,他喑啞著嗓子,像撒嬌,又像渴求:“你也疼疼我吧。”

霜落好像又回到了那處花壇旁,這回她手中握著的還是一朵月季。她一層層,一片片剝開月季的花瓣,露出裏頭嬌嫩無比的花蕊。她以手溫暖它,只等淡粉的花瓣變紅,露水全部落進土裏。

這一夜霜落睡的不踏實,她好像明白了什麽,又好像什麽都不明白。次日再路過那方花壇,昨夜暴雨只見一地殘花敗柳,浸著雨水的花瓣落在泥地裏,真真是惹人憐惜。

她紅著臉一口氣跑回浣衣局,等進了下堂從黑色布包裏頭掏出書本放在床榻上。

雲芝掀開簾子進屋,有意無意地打量她:“總覺得你今日怪怪的,哪裏不舒服麽?”

霜落搖頭,她跑過來的,還在重重喘息,腦子裏如同湧入一股亂流。

雲芝數了數,說:“沒錯就是這麽多本,咦,這本怎麽壞了?”

霜落沒好意思實話實說,她把責任推脫到黑貴妃身上,“家裏的貓撕咬壞了,我賠你銀子。”

雲芝擺擺手:“沒事!”說罷又攬著她坐下說悄悄話,“這些書沒給阿吉看見吧?”

霜落心虛,謊話張開就來:“沒有。”

“那就好!他是太監,我怕他看見這些書受刺激。你知道吧,太監……身體殘缺見不得這些玩意,但是呢你又不會和他過一輩子,等以後出宮找個真正的男人就知道了。”

霜落想起昨夜,心裏一陣慌亂,她的心裏隱隱有些猜測,但又不敢確定。“雲芝,太監那處凈身後是什麽樣子,你見過嗎?”

聞言雲芝嚇了一跳。雲芝這姑娘雖然餿主意多,膽子又大的不像個女人,但人家是一本正經的黃花閨女。“你問這個幹嘛?都說太監凈身凈身,但是我哪裏知道到底怎麽凈,凈完以後什麽樣子呢?我又不是男人,又不是凈身房的總管,你為什麽想起問這個?”

事關阿吉的身家性命,霜落不敢說實話。她就是覺得……自己好像找了個假太監做對食……

結合昨晚,還有魏傾的相貌,舉止……霜落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她的對食怎麽看怎麽不像太監啊。可是霜落又不敢去問魏傾,這種事情怎麽開口呢?難道問人家你到底有沒有被切過嗎?

霜落一顆心七上八下,煩死了!

還是雲芝懂的多,又說:“不過我聽說太監也分好多種情況,有些小時候就切了但沒切幹凈,每年驗身時候驗出來又要再挨一刀。還有些呢,就是壓根沒切混進宮來的。前者挨一刀後能不能活命看天意,後者嘛……”

霜落緊張到吞咽口水:“怎麽樣?”

雲芝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殺頭!”

咕咚一聲,霜落一顆心沈至水底。

這……阿吉到底是沒切幹凈,還是一點都沒切呢?

霜落捂著腦門徹底陷入絕望,雲芝見她一副吾命休矣的表情,擔憂道:“你到底怎麽啦?說出來我幫你想辦法嘛。”

霜落要哭了,這種事情她沒經歷過眼下六神無主真不知道怎麽辦,她眨巴眨巴眼睛淚珠滾下來:“嗚嗚嗚……我找的對食物好像是個假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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