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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修改了哈,看過的親們,請回頭再看一遍,o(n_n)o~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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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大不同。

亦連她的笑容和聲音都是一如既往的柔媚,“二爺,您醒了?奴家這便伺候您起身!對了,爺的衣衫昨兒個夜裏吐臟了,奴家已讓人拿去清洗了,這會子說不得要委屈爺先穿穿奴家這裏準備的衣衫了,還請爺別嫌棄!”

但齊少游還是自她眼裏瞧到了幾分躲閃和不自然,也感覺到了在她以為他沒註意時,不時偷偷投到他身上的懷疑和探詢,甚至還帶有幾分輕視的目光。

齊少游不能忍受這樣的目光,最重要的是,茉莉方才說是她幫他換的衣衫,也就是說,她必定已發現了他的秘密,不然不會露出那樣的目光!

他的秘密被發現了!以後他將再沒臉見任何人!什麽爵位,什麽榮耀,什麽富貴榮華高高在上,都將再與他徹底無緣,他這一輩子都完了!

齊少游雙耳“嗡嗡”作響,滿腦子都只剩下這麽一個念頭,只覺自己猶如被當眾扒光了衣服般無所遁形,再不能忍受茉莉站在自己面前,因歇斯底裏的大吼起來:“滾,滾出去,立刻給我滾出去,滾——”

章一三三

更新時間:2013-1-16 13:00:47 本章字數:3487

萱瑞堂發生的事,周珺琬第一時間便知道了,齊少游一夜未歸之事,她也很快便得知了,見四下無人,因壓低了聲音與文媽媽感嘆:“我原還想著二爺好歹讀了這麽多年書,又蒙夫人悉心教導了這麽多年,應當是大爺一個強有力的對手才是,大爺只怕得很費一番心力,方能將他打敗。愛豦穬劇卻沒想到,他竟這般沈不住氣受不得辱,半點沒有大局觀念,我還真是高估他了!”語氣裏是毫不掩飾的輕蔑與不屑。

文媽媽卻一副早在意料之中的表情,“並不是姑娘高估了他,而是他本來就只有這麽點本事。他是讀了很多書,是蒙夫人悉心教導了多年,可那又怎樣?他打小兒便自認自己是齊家惟一的嫡子,將來定要襲爵的,自然心高氣傲,受不得半點氣,何況昨兒個是被逼著當眾給一個他遠遠瞧不上的人下跪?只怕慪也慪死了,哪裏還顧得上去想什麽大局?”

想起素日裏齊少游談及齊少衍一口一個“瘸子”,談及齊少灝一口一個“賤種”時那種高高在上的蔑視和鄙棄,周珺琬不得不承認文媽媽看人看得很準,只可惜當初真正的周珺琬被齊少游迷了心竅,不然有文媽媽這麽個通透人兒在身邊,她但凡能聽進去後者三五句勸,料想也不至於落到最後一屍兩命那般下場!

只可惜現在再來感嘆這些,早沒了意義……周珺琬正感慨著,就聽得文媽媽道:“也不知大爺那邊怎麽想的?是不是一切都安排得毫無破綻了?”

周珺琬一下子回過神來,“大爺既然出手了,必定是有十成十的把握,媽媽且不必擔心。”說話間,眼前不期然浮過齊少衍似笑非笑的雙眸,她的心跳不由漏了一拍,因忙岔開話題:“對了,沈家那邊怎麽樣了?我算著日子,沈冰也該出小月子了,料想就這幾日,他們就該上門來鬧騰了!”

文媽媽見問,來了精神,拍手道:“還能怎麽樣,不過是貧困潦倒、狗咬狗的挨日子罷了。當日姓崔的雖允許他們帶了細軟出去,但他們在崔家過慣了好日子,又豈是能再過回窮日子的?老的想著好容易沒了人壓制,還能不趁此機會好生松快幾日?把杜氏的細軟偷了泰半出去典當供自己吃喝玩樂;小的幾個不用上學了,也是有樣學樣兒,對著杜氏又哄又騙的,兼之沈冰那裏又離不得藥和補品,如今他們雖才只離了崔家不到一月,竟已將這幾年杜氏積攢的銀錢花得差不多了!杜氏自是不依,幾次三番與沈添財理論,都被沈添財以‘等冰丫頭進了侯府,你還愁沒銀子花沒好日子過?’為由堵了回去,一言不合甚至還會動手,如今的沈家且熱鬧著呢!”

沈添財和杜氏如今還做著沈冰能進侯府的美夢呢?周珺琬就忍不住嘲諷的勾起了唇角,也罷,且讓他們再做幾日美夢,等夢醒時,才能更氣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主仆二人正說著話兒,冷不防就聽得錦繡的聲音自外面傳來,“二爺回來了!”伴隨著話音落下的同時,齊少游已裹著一股冷風大踏步沖了進來,錦繡則慌慌張張的跟在後面。

周珺琬忙止住話頭,笑著迎上前屈膝見禮:“爺怎麽這個時辰回來了……”

“都給爺滾出去!”話沒說完,已被齊少游厲聲打斷。

周珺琬這才註意到齊少游的臉蒼白得嚇人,眼睛也是血紅得嚇人,一副受了天大打擊的模樣兒,她不由心下一動,就算被逼著給那張瘋子當眾下了跪,料想他也不至於就失態至如廝模樣,難道?

她忙沖文媽媽和錦繡使了個眼色,待二人屈膝行罷禮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後,方柔聲道:“爺這是怎麽了?敢是誰惹爺生氣了不成……唔……”

一語未了,她已被齊少游一把抱了個滿懷,片刻方在她耳邊啞聲道:“琬兒,怎麽辦,我的秘密被人發現了,怎麽辦?你幫我想想,我到底要怎麽辦?”聲音裏滿滿都是顫抖和恐慌。

難怪他白臉赤眼,失魂落魄的,原來是齊少衍雙管齊下,已經出手了!

周珺琬心下說不出的暢快,連被齊少游抱著也覺得不是那麽難以忍受了,面上卻是一派的驚慌失措,“怎麽會這樣?這般隱秘的事,旁人怎麽就能發現得了?那人現在在哪裏,二爺有沒有讓他千萬別說出去?這可怎麽是好,萬一那人嘴不嚴,將事情宣揚開來,二爺以後可要怎麽見人?怎麽辦,怎麽辦……”著急得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齊少游早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大亂了方寸,連自己是怎麽離開得意樓怎麽回的侯府都渾渾噩噩的想不起來,只知道自己迫切的需要找個貼心人來傾吐一下商量一下,是以才會一回來便直奔周珺琬屋裏。

卻沒想到周珺琬知情後會慌成這樣,也是,她不過區區一介女流,難道遇事還能比他一個大男人更有主意不成?是他病急亂投醫了!

想通了這一點,齊少游很快松開周珺琬,頹然的癱坐到了一旁的榻上。

完了,世人都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他與那茉莉不就過幾夜露水姻緣罷了,原便沒有什麽過硬的交情,如今被她知道了他這般大的秘密,又豈有不訴諸於旁人知曉的?只怕這會兒就已有旁人知道了亦未可知,到時候再一傳十十傳百的,他後半輩子可就真徹底完了!

他昨兒個該死的為什麽要出城?為什麽要一個人不帶?為什麽要跟李延賢去吃酒?又為什麽要吃醉啊?如果他一開始就不負氣出城,豈非就不會遇上李延賢,他的秘密豈非也可以保住了?

齊少游正自怨天尤人,又聽得周珺琬急聲道:“二爺,到底那人是誰?到底他是怎麽發現二爺秘密的?如今事情既已出了,咱們再去後悔也是於事無補了,倒不如想想,能不能讓那人管好自己的嘴,抑或是直接將人給送到外地去?如今事情也就才出了幾個時辰,真安了心要補救,未必就來不及,爺想想是不是這個理兒?”

一席話,說得齊少游大夢初醒般回過神來,猛地站起來身來道:“琬兒你說得對,如今事情已然出了,再後悔也已是惘然,倒不如想想該怎麽補救的好!我這就找那人去,不管付出什麽代價,都要讓她永遠管好自己的嘴!”

說話間,暗暗拿定主意,那茉莉若是識相就最好,若不然,就別怪他心狠手辣,讓她一輩子都再開不了口了!

目送齊少游一陣風般離開後,文媽媽方進了屋裏,有些緊張的問周珺琬:“二爺這是怎麽了?沒給姑娘什麽氣受罷?”她在外面聽著屋裏雖一直都安安靜靜的,卻仍不能放心。

周珺琬微微一笑,好心情的答道:“他的隱疾被人發現了,他這會子都快急死過去了,哪裏還顧得上給我氣受?媽媽不必擔心,只管等著看好戲即可!”若此事果真是齊少衍的手筆,那就必定還有後著,只怕不出三兩日,有關齊少游已不是男人的消息便會在京城傳得風一股雨一股,到時候她們可不是又有好戲看了?

文媽媽聞言,怔了一下,方笑道:“想不到大爺這般雷厲風行,說動手便兩邊一道動手,這下侯爺是想不封大爺為世子都不成了,大爺總算可以為自己正名,為連夫人討回一個公道了!”

相較於自己能請封世子,拿回自己應得的東西,齊少衍心裏怕是更願意連夫人還活著,母子可以共享天倫罷?周珺琬暗暗嘆息,同時忍不住再次痛恨起寧夫人來,你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沒錯,但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就是不該,如今你們母子落得這般下場,完全是罪有應得!

齊少游出去不到一個時辰,便又急匆匆的折了回來,一回來便鐵青著臉喘著粗氣道:“那人已不知去向了,我問遍了周圍的人,都說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周珺琬早約莫猜到會有這樣的結果了,故作驚訝的問道:“怎麽會這樣?好好兒的一個人,總不會憑空白地的就消失了罷?一定有人看見他朝哪個方向走了,爺不妨再多派幾個人去查查!”

說完見齊少游兀自喘著粗氣不說話,因又道:“那人到底是誰?俗話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就算他已經離開了京城,總該有人知道他是哪裏人士,家住哪裏罷?爺不如派人快馬加鞭先趕去他家裏,到時候來個甕中捉鱉。”

齊少游聞言,半日方咬牙切齒道:“那人是個妓子,本來姓誰名誰是哪裏人士連老鴇都不知道,我上哪裏甕中捉鱉去?”那個該死的賤人,必定是怕他事後找她麻煩,所以他前腳一離開,她後腳便畏罪潛逃了罷?

想起方才再去得意樓時,老鴇和其他人不時偷偷投向自己怪怪的目光,齊少游確信茉莉在臨走前,一定將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不然眾人不會那樣看他!他就忍不住後悔起自己晨起時,為什麽沒有直接結果了茉莉來!

------題外話------

半夜又給痛醒了,是肉痛,不是骨頭,應該不是缺鈣,哎,傷不起啊——

章一三四

更新時間:2013-1-17 11:30:57 本章字數:3461

“……哎,你聽說了嗎,二爺好長時間都在床上無所作為,如今已算不得男人了!”

“你聽誰說的?這話可亂說不得,當心傳到主子們耳朵裏,扒了你的皮……不過你到底聽誰說的,可信不可信?你可別哄我玩兒啊……”

“咱們倆什麽交情,我哄誰也不會哄你啊!是真的,我是聽我親家家大嫂說的,她男人在回事處當差,經常可以出門,據說這話兒一開始是從二爺常去的那家青樓傳出來的……如今整個京城只怕十停人裏有七停人都知道這事兒了,咱們府裏知道的只怕也不少,我昨兒個還聽洗衣房的人悄悄兒議論此事呢,怎麽你竟半點風聲都沒聽到?”

“我哪裏比得上你消息靈通,沒聽到風聲不是很正常的事兒嗎?你快與我說說,這事兒可真是不真?二爺可才二十幾歲呢,正是該生龍活虎的時候,怎麽就會忽然不行了呢?他不是夜夜都歇在二奶奶屋裏,聽說也常要水的嗎?難道這些都是假的?”

“嗐,說句不好聽的,若是你家男人忽然不行了,你會打著鼓兒敲著鑼的鬧得人人都知道?首先要做的難道不是幫他遮掩?只怕二奶奶也是有苦說不出呢,白擔個專房專寵的名聲了……”

“呸,你男人才不行了呢!難怪我前兒個瞧見二奶奶一派無精打采的樣子,原來是讓守活寡鬧的,嘻嘻……”

“可不是,這守活寡的滋味兒可不好受,你只看咱們前邊兒巷子的周寡婦就知道了……說來二奶奶也是新近才因二爺專寵而得勢的,只怕二爺寵她是假,想封她的口是真罷?難怪二爺不敢娶妻室,這要真娶了位新二少夫人進門,這家醜只怕早揚到外面去了……”

周珺琬站在假山旁的高臺上,居高臨下看著底下自謂躲得很好,可以任她們肆無忌憚偷懶和嚼舌根,因而正說得眉飛色舞、口沫橫飛的兩個婆子,面上雖是一派的冷然,心裏卻是無比的暢快。愛蝤鴵裻

自那日齊少游驚慌失措的回來,說他的秘密已被人發現至今,已是好幾日過去,有關他已算不得男人的傳言,也早已在府裏傳得風一股雨一股。當然,下人們都是背著主子私下裏在傳,並不敢太過火,只是這類事情就好比那久曠的幹草,只要一點火星就足以燃起熊熊大火,下人們自謂做得隱秘,又豈能真半點風聲都不傳到主子們耳朵裏?

就譬如周珺琬院裏,這幾日就不止一個人在偷偷看她時,露出懷疑和同情的目光,亦連錦繡都在對上她時,好幾次欲言又止,最後卻到底什麽都沒說,只是在之後服侍起她來時,更加的經心周到,看她的目光也時不時的帶出幾分憐惜。

再就是短短幾日功夫,齊涵芳已打過好幾個人的板子,也掌過好幾個人的嘴了,卻都說不出什麽正當理由,只是漲紅著臉反覆的說一句‘這些狗奴才該打’!

還有齊涵芝姊妹幾個說話行事也比先更謹慎小心幾分,無事時都待在各自屋裏,輕易連門都不出半步。

周珺琬心裏當然知道眾人為何拿同情憐惜的目光看她,也知道齊涵芳為何會那般生氣齊涵芝姊妹三個為何會那般小心謹慎,但面上卻始終一副一無所覺的樣子,仍然該做什麽做什麽,半點不受這些傳言的影響。事實上,她巴不得這些傳言愈傳愈烈,最後傳得人盡皆知才好!

而她的希望也終究得以實現了,如今西寧侯府可不就是近乎人人、時時都在傳齊少游不行了之事?

“聽說這幾日,二爺都是歇在外書房的,想來是事發了,再沒臉進內院來了……真是,既然明知自己不行了,又幹嘛還要去逛青樓呢,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嘛……”

那兩個婆子猶自口沫橫飛的說著,周珺琬掃一眼身後跟著的錦繡半夏等人,見幾人都是一臉的憤怒,憤怒之外,又夾雜著幾分同情和了然,知道火候已經差不多,是時候該發飆了,因沖最近的文媽媽使了個眼色。

文媽媽便幾步上前,居高臨下對著那兩個婆子喝罵起來:“我把你們兩個嘴巴生蛆的下流種子,大天白日的不好好幹活兒,就知道躲著偷懶亂嚼舌根,你們眼裏還有沒有主子!你們幾個還楞著做什麽,還不把這兩個老貨給我拿下!”後一句話,是對錦繡半夏幾個說的。

錦繡半夏幾個聞言,便幾步繞到假山下,將早已嚇呆了的那兩個粗使婆子給揪到了周珺琬面前。

那兩個婆子先還有些楞楞的,沒料到自己二人躲得這般隱秘,竟也會被抓個正著,可真是倒黴透了頂,及至被踢中膝蓋跪到周珺琬面前後,方後知後覺的回過神來,當即便殺豬一般告起饒來:“二奶奶饒命,二奶奶饒命啊,奴婢們知道錯了,知道錯了……”

周珺琬一張臉冷若冰霜,“知道錯了,哦?那你們倒是說說,你們究竟錯在哪裏?”

“這……”那兩個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膽子再在周珺琬面前重覆方才的話,只得繼續沒口子的告饒,“奴婢們真知道錯了,求二奶奶饒命……”

周珺琬卻只是冷笑:“連自己錯在哪裏都不知道,我如何饒得你們!今兒個若真饒了你們,只怕明兒那些個無中生有的話就更要傳得滿天飛了!文媽媽,打她們四十大板,再革了米糧即刻攆出去,永不許再踏進三門一步!”

“是,二奶奶!”文媽媽忙大聲應了,不顧二人的鬼哭狼嚎,召了幾個粗使婆子來,自拖了二人去二門外,當著來來往往的人們行刑不提。

那兩人當眾挨了板子,又被革去了米糧,以後再領不到差使,是既失了面子又失了裏子,又豈有不恨周珺琬的?在府裏時還不敢說什麽,一被擡回自個兒家中後,便都撿那最惡毒最汙穢的字眼大罵起周珺琬來,說她‘活該守活寡,活該明兒死了沒人養老送終’雲雲,惹來四周西寧侯府的家生子們都來打聽經過瞧熱鬧。

以致事後不過才幾個時辰,有關‘二爺是真不行了,二奶奶今兒個為此事惱羞成怒,發了好大的火兒,還打了兩個婆子板子’的事,便已在西寧侯府“悄悄兒”的傳開了。

周珺琬因使了人去外書房請齊少游進來商量對策,然齊少游卻只把自己關在書房裏,誰也不見,亦連飯菜都不讓人送進去,也不知道幾日下來,他人到底怎麽樣了?

又過了一日,事情越演越烈,竟連齊亨那裏也聽到了風聲,因使了人來傳周珺琬去問話兒。

本來這樣事兒是不該由做公爹的來問兒媳婦的,——雖然周珺琬原算不得齊亨正經的兒媳婦,但如今寧夫人“病”成那樣,指望她顯然是不可能了,而要派別人去問,齊亨又信不過且怕其問得不清楚,到時候沒準兒還得他親自出馬,因只能腆下老臉親自上陣。

當換了一身絳紫衣裙,梳了一個嚴肅圓髻的周珺琬到得齊亨日常起居的夢華軒時,離齊亨使人來傳她已是大半個時辰過去,說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單獨覲見這偌大侯府的主人,自然得打扮得正式些莊重些。

夢華軒內的擺設,倒是出乎周珺琬意料的簡潔,她原本還以為,作為當家人起居的地方,這裏不定怎生奢華呢,卻見屋裏從家俱到陳設都普通至極,惟有墻角博古架上的幾樣古董稍稍值錢些,瞧著才有一些富貴人家的氣息。

周珺琬進去時,齊亨並不在屋內,但她依然眼觀鼻鼻觀心的沒有四處亂看,只靜靜的站著等候齊亨。

好在沒等多久,一臉威嚴的齊亨便進來了,周珺琬因忙屈膝見禮:“妾身見過侯爺!不知侯爺這會子傳妾身過來,有何吩咐?”

齊亨淡淡掃了她一眼,方沈聲開門見山道:“你如今管著家,想必這幾日府裏的風言風語你也多少聽說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頓了一頓,有些不自然的又問道:“你是少游的枕邊人,他,到底怎麽了?”

這是在問她求證齊少游是否真的不行了……周珺琬一下子漲紅了臉,好半晌方紅著眼圈,聲若蚊蚋道:“侯爺既已聽說了,妾身也就不敢再瞞著您了,二爺他,的確是……不行了……”

齊亨聞言,沈默了好半晌,方道:“是什麽時候的事?”其實心裏已約莫猜到是什麽時候的事了。

周珺琬小聲道:“回侯爺,已有好一段時日了……一開始妾身便勸二爺好生找個太醫瞧瞧,二爺卻無論如何不肯,夫人也是這個意思,便一直拖到了今時今日這般局面……也因此,二爺才無論如何不肯答應娶妻的!如今夫人病成那樣兒,妾身人言輕微,也頂不了什麽事兒,惟有侯爺才能拉二爺一把了,求侯爺定要為二爺做主!”

說完“噗通”一聲跪到地上,深深叩下了頭去,心裏已是等不及看寧夫人知道齊亨已知道齊少游沒有生育能力後,會是什麽反應了。

章一三五

更新時間:2013-1-18 11:37:35 本章字數:3456

周珺琬只在夢華軒待了不到一刻鐘便離開了,齊亨既已問到他想要的了,自然沒有再久留她的必要。愛蝤鴵裻

“姑娘,侯爺沒為難您罷?”她才剛一走出夢華軒的大門,一直侯在外面的文媽媽便幾步迎了上來,滿臉緊張的問道,侯爺向來是輕易不過問內院事,也不召見內眷的,亦連幾個女兒都幾乎從未單獨召見過,今兒個卻忽喇喇召見了周珺琬,也不知是福是禍。

周珺琬微微一笑,安撫性的拍了拍文媽媽的手:“沒事兒,侯爺不過白問我幾句話罷了,媽媽不必擔心。”說著眉頭微蹙,“倒是二爺,我聽說今兒個午飯又沒吃是不是?媽媽陪我瞧瞧二爺去罷!”

發生這樣的事,但凡是個男人都覺得接受不了沒臉見人也是常事,但像齊少游這樣,遇事什麽補救措施都不做,只知道縮頭烏龜般躲起來連人都不敢見,卻又不敢真躲到一個任何人都找不到地方的懦夫,卻也委實少見!

主仆兩個相跟著到得齊少游的外書房,正好碰上他的貼身小廝德寶德順在門外苦苦哀求:“二爺,人是鐵飯是鋼,您不吃飯怎麽成啊,萬一餓壞了身子,可怎麽樣呢?”、“二爺,您心裏不痛快,打罵奴才們都使得,可千萬別糟踐自己個兒的身體啊,果真出了什麽好歹,奴才們可就真萬死難辭其咎了!”

作為公認的未來世子的貼身小廝,德寶德順平日在西寧侯府還是很有幾分體面,底下人見了,也大多要賠笑稱一聲“爺”的,是以二人向來都很意氣風發。

然這幾日,二人卻再意氣風發不起來,反而都一副懨頭懨腦,如喪考妣的樣子,皆因他們都深知“主榮奴貴,主損奴傷”的道理,即便齊少游真如傳言所說的不行了,那也是他們的主子,是他們安身立命的根本,果真讓齊少游將自己折騰出個什麽三長兩短來,他們也別想活了!是以連日來二人苦勸齊少游吃飯比誰都起勁,奈何都沒什麽效果就是了。

“二奶奶來了!”見德寶德順誰都沒註意到她們的到來,文媽媽因提高聲音喊了一句。

德寶德順二人聞言,忙雙雙迎了上前見禮:“小的見過二奶奶!二奶奶,您來得正好,二爺今兒個又是什麽東西都沒吃,也不肯開門讓奴才們進去服侍,再這樣下去,奴才們擔心……”說到最後,聲音裏已明顯帶出了幾分哭腔。

周珺琬也是一臉的愁容,但仍安撫二人道:“你們這幾日辛苦了,但你們是二爺最親近最信任之人,如今正是二爺最需要你們的時候,說不得只能委屈你們多費心了!你們放心,待二爺順利度過這個難關了,二爺和我都不會虧待你們的!”

說得德寶德順二人愁容稍減,爭先恐後的表忠心道:“二奶奶言重了,伺候二爺原便是奴才們的本分,哪裏當得起二奶奶這般說?”

周珺琬點點頭,又安撫了二人幾句,才行至門前,柔聲向裏說道:“二爺,我是琬兒,你開開門,讓我進去,我有重要的事與你說,行嗎?”

半晌沒有動靜。

周珺琬只得又敲了一次門,“二爺,我真有重要的事與你說,適才侯爺召見我了,你開開門,好嗎?”

這一次,終於有動靜了,卻不是齊少游聽話的開了門,而是將什麽東西“哐當”一聲砸在了門上,還伴隨著他嘶啞的聲音:“滾,都給我滾!我誰都不想見,都給我滾!”

她又不是今日才知道他不行了之事,他卻至今才來覺得羞臊恥辱,覺得沒臉見她,難道不覺得太遲嗎?周珺琬暗暗諷笑,倒是沒再繼續敲門,橫豎人還沒死就好!

滿臉愁容,眼圈微紅的離了齊少游的外書房,周珺琬並沒有就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宜蘭院瞧寧夫人,寶貝兒子出了這麽大的事,總得告訴當娘的一聲,讓當娘的也幫著分擔幾分不是?

王大貴家的與郭媽媽顯然也聽說了府裏的傳言,見到周珺琬後,好幾次都欲言又止,眼裏則盛滿了擔憂與緊張。

周珺琬想了想,因命其餘眾伺候之人都退了出去,又叫文媽媽守住了門口,方苦著臉問王大貴家的和郭媽媽,並未有意壓低聲音:“想必二位媽媽也已聽說了連日來府裏的那些傳言罷?”直接告訴寧夫人,哪有讓她“無意”聽說了此事效果來得好?

王大貴家的與郭媽媽見問,對視一眼,都沈重的點了點頭,片刻方遲疑的問道:“敢問二奶奶,只不知此事真是不真?奴婢們還聽說方才侯爺召見了您,問的可也正是此事?”若此事是真,二爺真再沒了生育能力的話,夫人和她們後半輩子還有什麽指望?就算是她們小門小戶,也斷沒有將家業傳承給一個連香火都不能傳繼的兒子的,更何況侯府這樣的勳貴人家?!

周珺琬就一下子紅了眼圈,好半晌方低聲道:“二位媽媽對夫人忠心耿耿,原算不得外人,我也就不瞞你們了,那些傳言,都是真的,二爺他,的確已不行了……其實這事兒早不是一日兩日了,早在夫人還未病倒之前,二爺就已經……,偏此事又不宜張揚,所以二爺連大夫都不敢瞧,就怕一旦張揚開來,一發不可收拾。誰知道事情到底還是被張揚開了,甚至連侯爺都知道了,如今侯爺還不定對二爺怎生失望呢,這可如何是好?偏大爺的腿又說不準哪日就能被治好了,到時候侯爺眼裏哪還能瞧得見二爺?早知道會如此,當日我就算是拼著一死,也該勸二爺好生請個大夫來瞧瞧的,嗚嗚嗚嗚,都是我的錯……”

邊說邊哭,說到最後,已是忍不住哭出了聲來。

直把王大貴家的和郭媽媽哭得如大冬天被人忽然投到了冰窟窿裏一般,渾身上下瞬間涼透了。

本來二人聽了那些傳言後心裏雖都有所懷疑,但猶抱著最後一線希望,二爺若真不行了,又怎能專房專寵二奶奶,又怎能時常要水?二奶奶也情願空背個名頭守活寡?可見傳言當不得真!

卻不想,此事竟是真的,還是二奶奶親口說二爺是真不行了的,如此一來,她們的後半輩子可還有什麽指望?不但她們,亦連她們一大家子的後半輩子都完蛋了!

這樣的念頭讓王大貴家的與郭媽媽六神無主,萬念俱灰,隨即也都忍不住低聲哭了起來。

見二人哭了,周珺琬因又哭道:“我本就年輕,經過見過的事少,偏夫人如今臥病在床,不能討她老人家示下,二小姐又是未出閣的姑娘家,也斷沒有與她商量這樣事兒的道理,就想著二位媽媽老成持重,定能為我出出主意,誰知道二位媽媽卻只知道哭,再這樣下去,可如何是好?”

有意無意間,聲音越來越大,“如今大爺的腿眼看著治愈有望,二爺卻偏出了這樣的事,這會子更是因大受打擊,連著好幾日水米不進,任誰都不見了,如此此消彼長之下,咱們這一房可還有什麽指望?我一個閨閣弱女,又管得了哪頭的是,嗚嗚嗚嗚……”

王大貴家的與郭媽媽正自心慌意亂,倒是沒想到不過就她們三個人,周珺琬實在沒必要這麽大聲,反被她說得又羞又愧,忙都拭了淚,不好意思道:“原是我們沈不住氣,倒叫二奶奶笑話兒了……”

“你們方才說什麽?那個賤種的腿不是已瘸了二十多年了嗎,怎麽可能還治得好?”話沒說完,裏間的門忽然被大力拉開,寧夫人赤紅著眼,猙獰著臉出現在了三人面前。

王大貴家的與郭媽媽忙一左一右迎了上去,賠笑道:“夫人,您一定是聽錯了,方才我們什麽都沒說,您如今身子正虛,還是回床上躺著好生歇息罷。”一行說,一行用力架住寧夫人,便要往裏間拖。

卻被寧夫人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甩開了,幾步行至周珺琬面前,抓了她的肩膀惡狠狠道:“你把話給我說清楚,那個賤種的腿怎麽可能還治得好?還有少游的事,明明瞞得那般隱秘,知情的就只你我他三人而已,說,是不是又是你在背後搗鬼?你個賤人,你個掃把星,自從你來了,我們母子就沒一天順心過,今兒個我非殺了你不可!”

周珺琬一臉的驚懼,說出的話卻鋒利如刀,僅夠她們二人聽得見:“天理昭昭,報應不爽,這都是你們母子應得的報應,與我何幹?”

直弄得寧夫人越發氣上加氣,原本還抓著周珺琬肩膀的雙手,竟一下子掐上周珺琬的脖子,用盡全力瘋狂的搖晃起來,顯是真想要了周珺琬的命!

只可惜她終究在床上躺了這麽久,原本沒病也折騰出幾分病了,力氣再大,又能大到哪裏去?才只短短一瞬,已被王大貴家的和郭媽媽拉開,不管她如何掙紮,硬拖進了內室去,只餘下歇斯底裏的咒罵:“你這個賤人,我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周珺琬充耳不聞,整了整衣襟,才神色自若的退了出去。

章一三六

更新時間:2013-1-21 12:00:17 本章字數:3404

齊少游到底還是沒能再將自己關在書房不吃不喝不見人多久,在周珺琬去夢華軒見過齊亨的第二日,齊亨便親臨了齊少游的小書房,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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