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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修改了哈,看過的親們,請回頭再看一遍,o(n_n)o~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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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都是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錦雲那個賤蹄子活該,勾得二爺連二奶奶尚在病中都不說來看二奶奶一眼,反而一來便直奔她屋裏,如今總算吃到排頭了罷,該!

周珺琬聞言,下意識去看文媽媽,就見文媽媽也正看她,主仆兩個不由對視著笑了起來。

周珺琬便嗔錦秀:“你又在這裏充什麽荊軻聶政,她本就是二爺的人,二爺去她屋裏,不原便是該的?夜了,還是讓人打水來我梳洗了,早些歇下的好。”

錦秀雖正一肚子的話想說,但對周珺琬的吩咐卻從來都是言聽計從的,當下忙屈膝應了一聲“是”,便自顧忙活兒去了。

這裏周珺琬方與文媽媽雙雙捂了嘴,偷笑起來。

笑過之後,文媽媽因不無擔憂的低聲道:“這會子二爺因羞惱尚發現不了問題出在那些糕點上,等他冷靜下來後,焉知不會疑到那上面去的?到時候找人一查,豈非什麽都知道了?我們可得早些想個萬全之策應對才好!”

周珺琬卻是一點也不擔心,反而滿臉的篤定:“媽媽只管放心罷,漫說他輕易疑不到那上面去,就算他真動了疑,也不會找人去查的!”她從小生長在市井間,見過的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尤其是男人多了去了,別說是如此攸關男人臉面尊嚴的大事,就算是些微小事,只要攸關面子,也十有八九看其重若性命的,更何況齊少游還自來自命不凡,驕傲賽孔雀?自然只有更打落牙齒和血吞的,她們就且等著看好戲罷!

文媽媽一想,也的確是這個理兒,皺著的眉頭便舒展開來,但隨即又皺了起來,“可二爺根本不來咱們屋裏,姑娘要如何發現他的‘秘密’,進展施展下一步的計劃呢?”

“他會來的!”周珺琬仍是一臉的篤定,“用不了多久,他一定會來的!”齊少游這會兒必定不肯接受自己已不行了之事,一定還會再找人試,可他的女人如今只有她和錦雲兩個,偏他還不能一直找錦雲試,不然次數一多,難保錦雲不會瞧出其中的機鋒,他不找錦雲試,便只能找她試,所以,他一定會來她屋裏,只不過是時間的早晚問題而已。

當然,他也可以去找別的女人試,不過要冒的風險可就比找她和錦雲大得多了,指不定他前腳剛從旁的女人那裏離開,他不行了的消息後腳便已傳播開了,世人皆知“家醜不外揚”的道理,她不信他不知道,她如今惟一要做的,便是守株待兔!

周珺琬料得沒錯,彼時正獨自待在倚松院正院正房的齊少游的確未往她送去的點心有問題上想過,他如今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自己年輕力壯的,怎麽會忽然在床第間就無所作為了呢?

因忙將距離上次行房至今所做過的每一件事都大略在腦海裏過了一遍,卻沒發現有任何不妥的地方,便越發恐慌起來,這要能找出癥狀來,還好對癥下藥,可眼下偏又找不出來,可怎麽樣呢,難道就這樣過一輩子不成?恐慌之餘,又有幾分說不出的羞惱和慶幸,羞惱的是被錦雲看去了他不堪的一面,慶幸的則是幸好他遮掩過去了,不然豈非要真個顏面盡失?

齊少游胡亂想了一回,到底不甘心,不信自己真個就不行了,遂行至裏間,打開床頭的暗格子,將往常藏在裏面的幾本小冊子翻出來,一頁一頁細細看了起來,暗想往日裏這些小冊子他只須看上個三五頁的,便只覺難熬得不行,必要去找人洩了火兒才好,希望今日也能如此。

但一直到將幾本小冊子都從頭至尾看了一遍,齊少游身下還是一絲反應也無,心下的恐慌便又上升了幾分,只覺天旋地轉,滿眼金星亂迸,還是咬牙拿起桌上已涼了的茶往臉上一潑,方稍稍清明了幾分。

這才躺到床上,昏昏沈沈的想起應對之策來。

本來生了病,首要該做的,便是請了太醫來瞧的,太醫們都是萬裏挑一的國手,有他們出手,自然能藥到病除,起死回生。可他這病根本比不得其他病癥,原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叫他如何開得了口?萬一太醫不慎說漏了嘴,他豈非再沒臉見人了?不行,這個法子萬萬行不通。

可如果不瞧太醫,他又怎麽能知道自己究竟害了什麽病癥呢?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罷?他如今可連妻都未娶過,膝下也沒個子嗣,果真這樣下去,世子之位豈非只能旁落,他後半輩子豈非也再無趣味可言?不行,這個法子也萬萬行不通!

……

齊少游就這樣天人交戰至天明,方紅著眼睛暗自做了決定,且先再等等,等他過兩日將養好些了,再找錦雲試過之後再做進一步的打算不遲,他就不信他真不行了,他還真不信這個邪了!

章六十七 投誠

更新時間:2013-1-14 11:49:22 本章字數:9703

展眼又是十數日過去,周珺琬的身體也已將養得差不多了,看起來氣色比之前尚要好上幾分。愛豦穬劇。請記住本站

在此期間,齊少游再未踏足過她的院子一次,每日裏來家後,不是待在外書房與府裏的清客相公們探討學問,便是獨自一人待在倚松院的小書房內苦讀,不過幾日功夫,便已堪堪瘦了一圈兒,人也憔悴多了。

瞧在闔府上下眼裏,歡喜欣慰者有之,警覺恐慌者有之,暗中關註者有之,漠不關心者也有之,但不論是哪種人,都有一個共同的想法,那就是看來此番韓家退親一事,對齊少游打擊不小啊,不然他也不會忽然就刻苦到這般地步,定是想盡快掙出一個好前程來,好叫韓家二老並韓小姐後悔。

身為齊少游的親生母親,膝下又僅得齊少游一個親生兒子,如今瞧得兒子這般刻苦用功,寧夫人不必說,自然屬於歡喜欣慰的那一類,歡喜欣慰的是兒子如此上進,何愁明年下場時不能揚名立萬順利出仕,讓她揚眉吐氣?歡喜欣慰之餘,更多的卻是心疼,心疼不過才幾日功夫,兒子便瘦了這麽多,可見身邊的人沒伺候好,長此以往,可怎麽樣?

遂決定將碧螺紅綃以外另一個得用的大丫鬟,名喚綠蘿者賞給他做通房,一來好就近打點照顧他的飲食起居,以免他連個知冷知熱的人都沒有,二來嘛,便是在他寂寞時供他消遣,也省得他去外面學壞了。

對齊少游與自己屋裏幾個丫鬟有些首尾之事,寧夫人又豈能不知道?只看在他們只得言語上一些不規則,並未有任何實質上的不規矩,所以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滿以為如今自己主動開口賞人,兒子必會高興的笑納。

卻沒想到她才提了個話頭,齊少游已是滿臉不高興的打斷了她,“之前我也不是沒讀書不上進,只沒如今這般用功罷了,娘便說我不知上進,讓我跟老三學,怎麽如今我上進了,娘卻反倒不樂意了,定要賞個人來分我的心才高興?再者,我院裏難道沒有丫頭婆子的?且先不論滿屋子的丫頭老婆,單只高嬤嬤一個,已比十個綠蘿管用了,娘就別管那麽多了,我不會餓著渴著,也不會累著的!”

雖是拒絕的話,卻說得寧夫人越發歡喜,覺得兒子是真個懂事多了,因欣慰的點頭道:“難得你有這份心,我又豈有不高興的?不過是怕你沒人照顧,累壞了身子罷了,你既不樂意,娘以後再不提這話兒便是。”

齊少游聞言,方暗自松了一口長氣,緊攥著的拳頭也悄悄松開了。

不經意擡頭,卻見侍立在寧夫人身後的綠蘿眼圈微紅,正拿滿是哀怨的目光瞅著自己,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兒,比之往日更要可憐可愛幾分。

齊少游近乎是狼狽的即刻移開了視線,不敢再看綠蘿一眼,心裏不知道什麽滋味兒。

若是換作以往,能得寧夫人賞下綠蘿這樣的嬌娃,他早歡歡喜喜的笑納了,橫豎他與綠蘿彼此有意已非一日兩日,都早盼著這一日了。

可距離上次他在錦雲床上無所作為至今,已是十數日過去了,這麽長的時間裏,他身上竟再沒有過任何反應,如此情形下,叫他怎麽敢將綠蘿收房?他甚至連去找錦雲興師問罪都不敢,就怕讓錦雲瞧出了蛛絲馬跡,更遑論再往屋裏添人?那豈不是即刻就要穿幫了,到時候他要如何收場去!

當下也不敢再在寧夫人屋裏多停留了,借口還要回去念書,忙忙辭了寧夫人,便急匆匆回了倚松院去。

夫人欲賞綠蘿與二爺做通房,卻被二爺以讀書為要回絕了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整個西寧侯府,旁人如何且先不說,齊亨當即便命人賞下了兩方端硯兩把扇子,還讚齊少游‘這才是我的好兒子!’

寧夫人自覺面上有光,越發覺得世子之位已是她母子的囊中之物,一掃連日來被韓家退親的陰霾,連走路的腳步聲都比往日輕快許多。

卻不知寶貝兒子此刻正面臨怎樣的煎熬,更不知寶貝兒子幾日下來便瘦了一圈兒不是因為讀書太用功,而是因恐慌於自己已不行了之事寢食難安所致。

寧夫人雖不知道齊少游消瘦憔悴的真正原因,周珺琬卻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不由壞心的暗想,若是讓寧夫人知道齊少游拒絕綠蘿的真正原因,不知道她會是什麽反應?會不會氣得吐血?

說起來距離上次他怒氣沖沖離開錦雲的房間至今,已經十數日了,怎麽他還沒來找錦雲再試一次,難道他已找別人試過了,一樣還是不行,所以他才那般態度堅決的拒絕了將綠蘿收房?

周珺琬思忖了一回,便喚了錦秀進來,道:“把下午我做的糕點給二爺送去罷,二爺夜以繼日的念書,我們也幫不上什麽忙,惟一能盡的心,也就只有這個了。”

錦秀並不知道其中的機鋒,她見這些日子以來齊少游都冷著錦雲,如今又拒了綠蘿,惟獨對周珺琬做的糕點情有獨鐘,哪日裏周珺琬若是忘了使人送糕點去,還會主動打發人來催,只當周珺琬在他心中終究是不一樣的,不由暗暗高興,覺得自家奶奶沒準兒還有扶正的一日也未可知,因此聞得周珺琬的吩咐,立刻便脆生生的應道:“嗳,奴婢這就送去!”

周珺琬將錦秀一臉的歡喜之色看在眼裏,約莫猜得到她在歡喜什麽,也不點破,待瞧得她腳步輕快的去了後,方與文媽媽道:“我如今身上已大好了,明兒開始,也該去給太夫人和夫人晨昏定省了,今晚就早些歇下罷,省得明兒精神不繼!”

自她“生病”以來,便再沒見過周太夫人和寧夫人,偏周太夫人以為是寧夫人讓她“生病”的,寧夫人又以為是周太夫人讓她“生病”的,她明兒倒要看看,正對上她後,她們兩個都會有怎樣的反應和說法,如果有可能,她不介意讓她們之間的關系更惡化幾分!

文媽媽聞言,不由面露憂色,低聲道:“太夫人如何且先不說,夫人如今卻是恨毒了姑娘,姑娘明兒可千萬小心些才是,省得被她尋由子磨搓。”

周珺琬點點頭:“我理會得的,媽媽不必擔心。”

主仆兩個說話之際,錦秀已提著糕點,抵達了正院的正房。

彼時齊少游正一個人坐在小書房裏發呆,面前雖擺了一本書,卻很長時間都沒翻過頁了,滿腦子都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他還這麽年輕,難道後半輩子真要這麽過下去嗎?

就聞得小廝杏奴的聲音自外面傳來:“二奶奶又使錦秀姐姐給二爺送糕點來了?”

齊少游聞言,忙將混亂的思緒甩出腦海,揚聲道:“錦秀進來!”之前他還能兩三日不吃周珺琬做的糕點才覺得心慌,可這陣子卻是一日不吃都覺得渾身不對勁兒,如今每日裏最快活的時刻,也就只有吃糕點時這麽一小會兒了。

——拜以前真正周珺琬對齊少游的癡情所賜,就算這些日子以來發生了這麽多事,就算齊少游已感覺到周珺琬跟以前相比已變了不少,卻從來不曾懷疑過她待他的真心,從來沒想到她會對他不利,更不曾將自己身上的變化與那些糕點聯系起來。

吃完錦秀送來的糕點後,齊少游自覺身上有力氣了許多,便不死心的想要再試一次,又覺得老是看那些小冊子到底是紙上談兵,自己的手則終究趕不上女子的柔軟,於是再次去了錦雲屋裏。

錦雲經過上次之事,只當齊少游不會再來她屋裏,自己自此是徹底失寵了,幾乎不曾萬念俱灰,白日裏尚且還能強打起精神到周珺琬面前服侍周旋為以後計,一到晚間卻再撐不住,泰半時間都是以淚洗面,只幾日下來,已憔悴得不成樣子。

卻不妨齊少游竟忽然來了,當下只覺天下掉下個活寶貝,真真是喜出望外,不由又擔心起自己連日來都無心打扮,以致蓬頭垢面,怕齊少游見了不喜起來,行動間不免就有些縮手縮腳。

好在齊少游並不嫌棄,只命她即刻打了水來洗漱了,好早些歇下,說這陣子也夠累的了。

錦雲懸了這麽些時日的心總算落回了原地,忙命小丫頭打了水來,自己殷勤的服侍齊少游盥洗過,自己就著殘水也洗了,然後雙雙躺到了床上去。

躺到床上後,錦雲因見齊少游只閉著眼睛,遲遲沒有動作,心下不由又打起鼓來。據她所知,二爺這些日子雖不曾來她屋裏,卻也不曾去過二奶奶屋裏,每晚都是挑燈夜讀至深夜方歇下,照理這麽些時日不沾女人身了,二爺該很急才對啊,話又說回來,二爺有多久沒沾過她,她也就有多久沒沾過二爺了,也是十分想念那種感覺……念頭閃過,錦雲試探著將手伸進被子裏,悄悄撩撥起齊少游來。

齊少游過來錦雲屋裏的本意便是再試一次,不然方才只消看一眼她那副蓬頭垢面的模樣兒,已掉頭走了,因此只閉著眼睛裝作不知錦雲的小動作,任她忙個不休。

錦雲也不敢太過放肆,先是輕撫過齊少游的胸口,然後手向下移,撩撥了幾回,還不見有反應,便有些失望又有些疑惑起來,失望的是看來二爺來她屋裏,的確是‘累了’,只為來睡覺的;疑惑的則是二爺明明就沒碰過別的女人,亦連夫人要賞人下來都被他給推了,他怎麽會任她如此撩撥都毫無反應呢?敢是在外面打野食兒了?

不過失望歸失望,疑惑歸疑惑,錦雲卻半點不敢表露出來,惟恐又像上次那般惹得齊少游大怒,鬧一個大沒臉,如今齊少游還肯來她屋裏已是她天大的造化了,就算不要水又有何妨?只要二爺來她屋裏,倚松院上下便誰也不敢小瞧了她去,已經比他直接不來好上一百倍了!

因見齊少游已發出了平穩均勻的呼吸,料想他已睡著了,只得強壓下滿腔的情思,挨近他也胡亂睡著了。

一直到確定身邊的錦雲已真睡著了,齊少游方睜開了眼睛。

經過了方才的事,就算齊少游心裏再不想承認再不願承認,也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他是真的不行了,他已算不得真男人了!

這個念頭才一閃過,齊少游的拳頭已攥得死緊,眼睛也漸漸變得血紅,若非顧忌著身邊還有一個錦雲在,就要狠狠一拳砸在床上了。

他不明白,自己明明從未眠花宿柳,從未在外面胡來過,怎麽就會忽然間染上了這樣見不得人的病呢?難道是有人暗中陷害他?對,一定是有人陷害他,不然他年輕力壯的,怎麽就會忽然不行了?關鍵他還連兒子都沒有!

想到兒子,齊少游猛地想到,自己若一直沒有兒子,那誰將會是最大的受益者?無疑將會是齊少灝,一個連傳承香火這樣最簡單最基本之事都做不到的世子,又要來何用?還不如將爵位就傳給庶子呢,橫豎庶子也足夠優秀,所差的不過是出身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至多將其養到嫡母名下去便是!

思及此,齊少游猛地坐了起來,牙關咬得死緊,額頭青筋迸裂,齊少灝,你不讓我好過,那你也休想好過,我們就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因臨睡前便已得知了齊少游去錦雲屋裏之事,故周珺琬這一夜睡得極佳,清晨起來時,氣色自是十分的好。

文媽媽見了,不由歡喜道:“之前聽二奶奶說身上已大好了,我還怕是您恐大家擔心,說的寬慰之辭,如今見您氣色這般好,我懸著的心總算可以放回去了。”

周珺琬微微一笑,接過錦秀遞上的衣裳一邊穿一邊說道:“媽媽也是因為關心我,才會這般慎之又慎的。”又問,“二爺走了嗎?”以齊少游一貫的自命不凡來看,一連兩次都在同一個女人床上無所作為,想來應當早趕在天明之前就走了罷?

“二爺卯時初刻便走了,”果然就聽錦秀道,頓了一頓,又紅著臉小聲道:“聽說錦雲昨兒個夜裏沒要水……”

齊少游都不行了,錦雲若真要了水,才真是有鬼了……周珺琬微微勾唇,又問文媽媽:“我待會兒要獻給夫人的花兒可都準備好了?”

文媽媽忙道:“都已準備妥了,二奶奶放心,只是這花兒稀松平常得緊,隨處可得,不知夫人會不會收下?”

“只要我說這花兒有安神靜氣的功效,能助人睡安穩,她便一定會收的。”周珺琬微笑說道,只看寧夫人眼圈下要擦很厚的粉才能勉強遮住的青影,便知道她是常年失寐的,更何況近來又發生了這麽多事?她失寐必定比之前更嚴重。

當下周珺琬又由文媽媽和錦秀忙活著伺候了一回,穿戴妝扮好後,方被二人簇擁著去了外間吃早飯。

吃到一半時,錦雲慌慌張張來了,一進門便向周珺琬告罪,說今兒個起遲了,請周珺琬見諒雲雲,說話間,還有意無意揉了揉後腰。

比起前幾日,錦雲今日打扮得明顯要光鮮許多,穿了一身月白的夏裙,外罩嫣紅紗衫,頭上梳著朝雲近香髻,戴了一支品紅的絹花並一支藍幽幽的蝴蝶點翠發簪,乍眼看去,竟較一身妃色對襟窄袖上襦,下系縹色彈墨裙,一頭烏發只簡單梳成百合髻插雙鋌玉燕釵的周珺琬還顯富貴幾分。

看在侍立在一旁的金鈴銀鈴等人眼裏,便禁不住暗暗發酸兼不忿起來,她們明明不比錦雲這個賤蹄子生得差,怎麽二爺眼裏偏就看不到她們,反而總要去擡舉一個自薦枕席的下流種子呢?二爺就算看不到她們,不還有二奶奶在嗎,怎麽也不該輪到那個賤蹄子輕狂才是啊!

看在周珺琬眼裏,卻暗暗好笑不已,錦雲難道沒發現任她粉撲得再厚,也沒能掩蓋住她眼瞼下的黑影,她難道出門前沒照鏡子的?還裝模作樣的揉腰呢,豈不知齊少游這輩子都再沒讓她揉腰的能力了?

當下也不多說,只笑著吩咐了錦雲一句:“你昨兒個夜裏伺候二爺累了,整好我這會子要去給太夫人和夫人請安,無需你伺候,你且回屋歇著去罷!”便自領著錦秀出了門。

周珺琬把今日請安的第一站放在了宜蘭院,本來於情於理,她都該先去萱瑞堂的,但誰叫周太夫人當日連河都還未過,便拆起她這個橋來了呢,她會心寒會怨恨,也是人之常情罷?而寧夫人雖未必會喜歡她這個人,但周太夫人的敵人她卻一定會喜歡,自然對她的投誠也十有八九會接納!

至於周太夫人會不會因此而生氣惱怒,就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了,如今形式一片大好,全朝著她預計的最好方向在發展,有沒有周太夫人的庇護,她壓根兒已不在乎了,更何況,周太夫人又何嘗認真庇護過她?不過拿她當一枚棋子罷了,她可沒上趕著被人操控的嗜好!

“琬兒給夫人請安!前陣子琬兒忽染惡疾,將養至今方算大好,以致好些時日未能來給夫人請安,侍奉夫人,還請夫人恕罪!琬兒養病期間,惟有夫人不計前嫌幾次打發跟前兒的姐姐們前去探問,讓琬兒為往常的小人之心和識人不清羞愧後悔不已,當時便暗暗拿定主意,以後只一心一意侍奉夫人,但求能為夫人分憂,以報答夫人的厚愛和大恩大德,請夫人明鑒!”

果然周珺琬投誠的話才一說出口,上首寧夫人的臉色便不自覺緩和了幾分,雖然方才周珺琬來時,她有意晾了她在廊下半晌,雖然周珺琬進來後,她一直冷著臉沒有好臉色。

但正如周珺琬所想的那樣,以寧夫人現如今對周太夫人的忌恨,只要是能讓周太夫人不高興的事,她都很樂意去做,所以對周珺琬她雖也比對周太夫人喜歡不到哪裏去,對她主動上門來投誠的態度和舉措還是很受用的。

當下因接過紅綃奉上的茶優雅的淺啜了一口,方居高臨下看向仍跪在地上的周珺琬似笑非笑問道:“你說你為往常的小人之心和識人不清羞愧後悔,可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周珺琬早料到寧夫人不會輕易相信她了,且就算她真相信了她,對她的惡感也不會就此減去分毫,遂故意做出一副恨極的樣子,按之前想好的說辭咬牙小聲道:“實不相瞞夫人,此番琬兒何以會忽然身患惡疾,患的又是何種惡疾,琬兒心裏其實並非一無所知……一筆寫不出兩個‘周’字,打斷骨頭尚且連著筋,可她卻這般心狠,一而再再而三置琬兒的生死於不顧,琬兒的心委實寒透了!琬兒也知道從前年少無知時,惹夫人生了不少的氣,琬兒如今也不敢奢求夫人的原諒,只盼以後能時常服侍夫人左右,為夫人分憂解勞做牛做馬,便心滿意足了,還求夫人千萬給琬兒這個機會!”

一席話,說得寧夫人神色不自覺又緩和了幾分,暗自忖道,雖說這小狐媚子跟老不死的一樣可恨,但這陣子老不死的也夠得意了,她豈能讓她再得意下去?橫豎老不死的早答應過少則半年多則一年便讓小狐媚子真正消失的,她何不就利用這段時間,讓老不死的手把手教出來的徒弟轉而對付她自個兒去?好歹也算是廢物利用了,等她們兩個鬥得兩敗俱傷後,她便可以輕輕松松的坐收漁翁之利了。

不然她也想不到除此以外更好的法子了,韓大人愛惜名聲,至少在未來半年裏,是一定會時刻盯著西寧侯府的,一旦傳出半點他們對小狐媚子不好的風聲,只怕韓家都會出面幹涉,如今少游又要議親了,芳丫頭也該找婆家了,她可不能因小失大!

念頭閃過,寧夫人再次開了口:“你來齊家五年多,究竟是何心性我還是有一定了解的,之前不過是被蒙蔽了,有些個分不清是非好壞罷了,如今既能知錯即改,我又豈有會不給你這個機會的?”這一次,語氣就要和緩得多了。

又命一旁侍立著的碧螺:“還不快扶你二奶奶起來,她大病初愈的人,如何禁得起這樣久跪?”

周珺琬聽在耳裏,就禁不住暗自冷笑起來,知道她不能久跪,偏還要讓她跪這麽久?面上卻絲毫不表露出來,還是先賠著笑謝過寧夫人後,方就著碧螺的手站了起來。

寧夫人便又指著羅漢床前的錦杌命周珺琬坐。

“多謝夫人擡愛,琬兒站著服侍夫人即可!”周珺琬忙賠笑辭了,趁機提出獻花兒之事,“前些日子琬兒忽然起了養花兒的心思,為此還曾特地傳過陸炳家的問話兒,想必夫人也有所耳聞罷?琬兒先還只當養花兒很簡單呢,問過陸炳家的後,方知道這其中大有學問,錦秀——”

說著揚聲喚了侯在廊下的錦秀進來,自其手裏接過一盆花兒後,方笑著繼續道:“就譬如這夜來香,琬兒先就只當其最大的用途便是散發香味,讓人聞了舒服,卻不想它還有安神靜氣的功效,前陣子琬兒夜間時常走寐,遂讓人擺了一盆在房間裏,不想竟真有效,自此果真睡安穩了。原本這東西稀松平常得緊,琬兒也不好意思拿來獻給夫人的,夫人什麽好東西沒見過?但琬兒想著,東西還是次要的,要緊的是心意,夫人日夜為整個家操勞不休,最需要的便是良好的休息和睡眠,恰好這花兒又是前陣子我自己種的,更是心意十足,於是厚著臉皮帶了兩盆兒來,還請夫人笑納!”

因是白日,夜來香並未開放到最盛狀態,故而香味兒也不甚濃烈,但卻自有一股芬芳之氣,淡淡的,十分好聞,讓人只覺十分舒服。

要是換作平常,寧夫人自不會將區區兩盆兒夜來香放在眼裏,她便是真要養花兒,也該養十八學士綠牡丹之類的,方才符合她的身份。但近幾年尤其是近日以來,她的睡眠是越來越不好了,十夜裏有八夜都是輾轉到天快亮時,才能迷迷糊糊打個盹兒,剩下那兩夜倒還能睡個囫圇覺,卻必須得點安神香,可這安神香她也不敢多用,只因太醫說過,要是用的太頻繁,是會折損她的健康乃至壽數的。

不得不說,周珺琬這兩盆兒花恰恰送到了寧夫人的心坎兒上,且東西合心意不說,她話還說得這般好聽,叫寧夫人如何說得出拒絕的話?

故而這一次,寧夫人就不止是語氣和緩得多,臉上甚至還帶出了幾分笑來:“你說得對,我什麽好東西沒見過?要緊的是你的這片心,你既說這花兒有安神靜氣的功效,整好這幾日我睡得不甚安穩,就先放房間裏試試,全了你這片孝心!”

命碧螺,“將這兩盆花兒都擺到房間裏去,仔細養著!”

“是,夫人。”

眼見碧螺應聲而去,周珺琬就垂下眼瞼,無聲的笑了起來。

章六十八 口角

更新時間:2013-1-14 11:49:32 本章字數:8233

當下周珺琬又陪著寧夫人閑話兒了幾句,齊涵芝、齊涵芳並齊涵萍姊妹三個便被丫頭婆子簇擁著來了,惟獨不見齊涵芊。愛豦穬劇。請記住本站

待三人行禮問安後,寧夫人因笑問:“你們姊妹從哪裏來?怎不見你們四妹妹?”面上雖在笑,心裏卻恨得咬牙,暗想那個小賤人必定正在老不死的跟前兒獻殷勤,就跟她那個賤人娘一樣!

果然聽齊涵芳有些忿忿的道:“從祖母處來。因祖母說想抄個《金剛咒》唪誦唪誦,所以留下了四妹妹。”

齊涵芳與寧夫人一樣討厭馮姨娘母女,尤其討厭她們能得到周太夫人的寵愛,卻並不是因為她有多麽稀罕周太夫人這個祖母的寵愛,事實上,她厭惡周太夫人,就跟周太夫人厭惡寧夫人一樣,她忿忿,只是因為她見不得周太夫人放著嫡親的兒媳孫女兒不待見,偏要去疼一個奴才和一個小小的庶女,縱得她們無法無天罷了,她不尊重不要臉面,她們母女可還要呢!

寧夫人如何不明白女兒的心情,但當著另兩個庶女的面兒,她是絕不會表露出絲毫對周太夫人不滿,也絕不會任女兒表露出絲毫來的,因笑著岔開話題道:“對了,你們小二嫂才獻了兩盆兒前陣子她親自種的夜來香給我,說最是安神靜氣,有助睡眠的,你們誰若是有興趣,也可以問她要兩盆兒,那你們屋裏便可以不必點熏香了。”

嫡母親自發了話兒,齊涵芝與齊涵萍又豈有不捧場的?都笑向周珺琬道:“既是小二嫂親自種的,那我們可無論如何都要討兩盆兒去,小二嫂可千萬不要吝惜才好。”

周珺琬忙笑道:“妹妹們喜歡,我高興尚且來不及呢,又豈會吝惜?待回去後我便打發人給妹妹們送去。”

惟獨齊涵芳正眼也不看她,擺明了不屑理她,——因著周太夫人的關系,齊涵芳本就已很不喜歡周珺琬了,此番又因她的關系,害齊少游被退了親,齊涵芳若對上她時還能有好臉子,那才真是奇了怪了!

周珺琬也不介意,仍笑靨如常,反正只要寧夫人理她就好,齊涵芳理不理她,她並不怎麽在乎!

寧夫人又與齊涵芝姊妹說了一會兒話,便說自己要去給周太夫人請安了,命大家先散了,又命周珺琬:“你也有日子沒去給太夫人請安了,這會子就同了我一塊兒去罷。”才將老不死的巴兒狗變作了自己的,她總要牽到她面前去遛遛才好。

周珺琬約莫能猜得到寧夫人不懷好意,卻並不在意,橫豎她今兒個本來就是要去周太夫人那裏的,因點頭應了:“是,夫人。”

兩人便被簇擁著,一道去了萱瑞堂。

就見周太夫人正紅光滿面的坐在當中的羅漢床上,與拿了美人捶給她捶腿的馮姨娘說笑,說到得趣處,老少二人都禁不住笑出了聲來。至於齊涵芊,則正坐在靠窗的長案前,在認真的抄寫佛經,整幅畫面看起來是要多溫馨就有多溫馨。

當然,看在寧夫人眼裏,也是要多糟心就有多糟心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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