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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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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g市的風俗,大年初一是親戚鄰裏走動的日子,初二則忌出門拜訪他人。

宣渺他爹走得早,留下這一對孤兒寡母。小時候宣渺就是個人人嫌棄的拖油瓶,叔伯家的人都不待見,由吳青梅一手帶大,因此並沒什麽可以往來的親戚。

吳青梅對此倒是無所謂,用她的話來說,那些親戚從前把他們當皮球似的踢來踢去,現在見著風光了又回來套近乎。自己可沒那麽不計前嫌的大肚量,與其打他們身上的主意,不如去銀行貸款。

雖然早就從宣渺的口中領略過了吳青梅的直爽個性,但在聽到這一番發言之後,紀優還是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

“咱們這兒也沒什麽親戚會來,阿渺的朋友倒是不少,不過也沒有這麽一大早就來拜訪的,他們前一天熬了夜,第二天都要睡到中午呢,”吳青梅道:“宣靈去找隔壁的朋友玩了,我也打算去找小區的劉姐說說話,你們倆啊鑰匙拿上,想在家裏待著還是想出門都隨意,回家吃不吃午飯也隨意,反正都是昨天的剩飯。”

宣渺將鑰匙揣兜裏,說:“我和紀優出去走走吧,雖然是剩飯,也得去買點兒新鮮的蔬菜。”

提到這個,紀優就想起宣靈曾經和自己說過,宣渺在別墅旁邊自己開辟了個小菜園。既然有這麽個菜園,那幹嘛還要去菜市場重新買?

他把這事一說,宣渺無奈地嘆了口氣。

“有是有,但最近沒怎麽照顧,估計都焉了。”

雖然這麽說了,紀優還是止不住好奇,宣渺就把人帶過去看了。

說是小菜園,其實也就是拿矮圍欄圈了塊十平的小地,上頭罩著個半透明的膜。

紀優掀開一瞧,裏頭的土都凍的和水泥一樣硬邦邦的,更別提還有什麽蔬菜存活了。

“宣靈說你挺用心的啊,怎麽就成這樣了?”

“之前折騰得多,後來麽,”宣渺睨了他一眼:“時間都花在你身上了,就把這事給忘了。天一冷,我媽也懶得再種了。”

紀優道:“你少把我說的像禍國殃民的狐貍精似的。”

既然小菜園派不上用場,二人只好開車去離這兒不遠的一個菜場。

大年初一,出來買菜的人沒有前一天那麽多了,卻依然擁擠。人們踩過雪地後鞋底上帶了些冰渣,走幾步就融化成一灘。

紀優把尖下巴都縮圍巾裏,聽著旁邊的幾個阿姨在那兒和菜販講價,宣渺拉著他往蔬菜區走:“腳下當心點。”

紀優挑了幾顆白菜和蘿蔔,老板一說價格,驚得他險些把自己舌頭咬下來:“這麽貴?”

老板兜著個暖水袋直笑:“這不過年嘛。”

宣渺結了賬,兩人提著一袋菜往停車的地方走去。菜市場這兒前段時間剛修了路,不方便開進來,宣渺將車停在一條胡同外頭了。

“果然,這一到過年,就什麽理由都不用想了,不管是勸架還是賣東西,打車加錢,人家一句過年了,直接給你封死。”

紀優一邊用手稱著袋子裏的菜有多重,一邊走到車前,正要拉開車門,被宣渺攔住。

“車胎癟了。”

紀優低頭一瞧,果然,之前還圓鼓鼓的車輪胎不知道什麽時候癟了一大半:“剛才還好好的呢,怎麽回事,紮釘子上了嗎?”

車裏頭沒備胎,宣渺打了個電話,等待之餘,他彎下腰仔細看了看輪胎,隨之目光一凜。

“你上車。”

紀優一楞,問:“上什麽車,這胎不是還癟著呢嘛?”

宣渺抿緊了嘴,一手打開車門讓他進去,一邊扭頭觀察四方。

車胎上有刀劃的痕跡,這胎是人為紮破的。

胡同的角落裏,幾個人影正緊緊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見過了會兒還沒有其他人出現,這才從暗處走了出來。

“渺哥,好久不見了。”

宣渺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反手將紀優推進了車裏,聲音也嚴肅地繃緊了:“把車門鎖死,千萬別出來。”

紀優栽倒在位置上,手忙腳亂地爬起來,從車窗中看見五六個男人一步步逼近。

不用說話,這幫人面上的表情就已經說明了來意不單純。

紀優按著門把就想往外推,宣渺在外頭死死地壓住。

他放下車窗,壓低聲音道:“你要做什麽?”

“車胎壞了,我上去也沒有用,”宣渺側過臉道:“照我說的做,車門都鎖死,無論如何都不要自己下來。”

“開什麽玩笑,那你怎麽不上來和我一塊兒!”

聽見這話,宣渺居然還有心情笑了聲:“他們要找的是我的麻煩,我和你一塊鎖裏頭,他們更開心,甕中捉鱉,直接汽油潑上來,一把火燒了省事。”

“相信我,”他輕輕敲了敲窗戶,眉目一如往常的英挺鋒利,帶著讓人心安的力量:“在這兒等我。”

幾個男人見他無視自己一般低聲和車裏頭的人說話,也跟著瞥了一眼,笑道:“渺哥,這麽久不見,身邊的人我都不認識了。車裏頭那位是誰,新來的弟兄?”

“看著不像啊,”旁邊的人應聲道:“這麽瘦瘦弱弱白白凈凈的,能拿得動家夥嗎?”

最先說話的男人朝他頭上拍了一記:“你他娘的,拿不拿得動家夥有什麽要緊,長成那樣,屁股撅得夠高不就得了?”

說罷便淫邪地笑作一團。

宣渺冷眼看著他們一唱一和:“大碗疤,你這嘴是越來越臭了。”

被稱為大碗疤的男人手裏頭夾著根煙,聞言毫不在乎地吐出口煙:“渺哥,我之前跟著你混的時候,兄弟們說話可不比這個好聽,你那時候都不發火,這會兒為了車裏那位,嫌棄起我嘴臭了?”

宣渺道:“嘴巴再臭,道上的規矩你應該還沒忘,要說什麽,咱們一邊解決去。”

大碗疤桀桀地笑了兩聲,朝旁邊的人道:“聽見沒,渺哥寶貝著車裏那位呢,哥幾個,都學學渺哥怎麽疼人的!”

剩下幾個人聽了,眼珠一轉,心裏頭已經活絡起來。這兩人關系一看就不幹不凈,也沒聽說過宣渺身邊有過什麽人,要是他真寶貝車裏那小白臉,用他來威脅宣渺,豈不是更好?

宣渺聞言笑了,從懷裏抽出根煙,朝他招招手:“來,借個火。”

他這態度哪兒像是面對仇家,和跟著自己的親兄弟說話沒兩樣。幾人一怔,不知道他唱的這是哪出。

大碗疤將打火機扔過去,宣渺接住,打完火後順勢往口袋裏一塞,極其順手。

他幽幽吐出口煙霧:“大碗疤,你該讓我說你什麽好,別學人家小姑娘,少看點電視裏那些偶像劇,你真以為我會為了個不起眼的情人做到什麽程度?”

大碗疤面上笑容一滯,宣渺又冷笑道:“我只是嫌你們手段太低級,道上的糾葛,拿別人床上的事瞎摻和。”

大碗疤這下是徹底沒心情再和他皮笑肉不笑地裝下去了,把煙頭一吐,翻著嘴唇道:“手段低級?宣渺,你話說得輕巧,不用點低級手段,怎麽能堵得上您呢。這年你過得舒服,可知道我們幾個兄弟連睡都睡不安穩?”

“你們睡得安不安穩我一點兒也不關心,”宣渺道:“有腦子的人都知道,自作自受這個詞是什麽意思。大碗疤,你既然有那個魄力去賭,就要做好可能傾家蕩產的覺悟。”

“說得好聽!”大碗疤目眥欲裂:“就差那麽一點兒,當時場上都是你的人,你要是動動手幫個小忙,我用得著落到今天這番田地?”

“你是我什麽人,犯得著我煞費苦心地替你尋活路,替你賺身家?”宣渺也將煙頭掐了,湊近兩步,居高臨下地望著他:“當初,你賣了丘哥,學會了恩將仇報。今天,我再教你一個詞。”

“願賭服輸。”

-當初,你賣了丘哥。

大碗疤猛地睜大了眼,額上冷汗涔涔往下落。

他知道,他果然一切都知道!

所以他和秦毅聯手打造了這一切,引誘自己去賭,引誘自己跳入火坑。這一切都是陷阱,都是為了替丘燁報覆他!

還不等他心驚,宣渺已經先一步地做出了動作。

他剛才借機靠近,兩人間的距離越縮越短,短到鼻尖都快抵到一塊兒的時候,大碗疤面前寒芒一閃,宣渺一直貼著掌心的短刀終於尋到機會,猛地揮向大碗疤的臉龐。

皮肉劃開的聲響輕微得幾乎難以捕捉,大碗疤只覺得嘴角一涼,大片血霧瞬間噴發而出!

宣渺握著短刀,當胸一踹,將大碗疤踹倒在地,接著轉身就跑。

剩下的幾個人都被這短短兩秒內發生的變故給嚇呆了,大碗疤往後倒在他們身上,竟然也帶得另一個人也跟著一塊兒摔倒了。

離他最近的人低頭看清了那傷疤,抖著聲音道:“怎麽……怎麽辦,疤哥,疤哥的嘴……”

大碗疤搖搖頭,從地上撐著坐了起來,捂著不斷流血的嘴,望著宣渺逃走的背影,厲聲道:“追,快追!”

這的確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幾人見他還有力氣站起來,顧不上其他,把足了勁就追了過去。

大碗疤半曲著身子,扭頭望了一眼旁邊白著臉扒著車窗,像是被嚇傻了的紀優,猶豫一秒,跟著他們一塊兒往宣渺的方向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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