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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說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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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衛持親過薛寶兒之後兩個人第一次見面, 薛寶兒沒想到衛持會直接過來,一時間臉頰更熱了,簡直快要燒起來。

原指望薛蟠能幫她擋一擋的, 好讓她有時間冷靜冷靜,誰知薛蟠只擋了一下, 就被衛持三言兩語給支走了。

薛寶兒紅著臉,想找點事情做轉移一下註意力, 低頭正看見長公主面前的茶盞空了,忙道:“母親, 茶涼了, 我去換壺熱的來。”

衛持走進暖亭,卻看見薛寶兒低頭要走, 伸手搶過她手裏的茶壺,笑道:“這麽多下人伺候著, 哪裏需要妹妹動手。”

也不怕燙了手。

說著將茶壺交給侍女,徑自走到長公主身邊坐下。

薛寶兒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想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卻發現那位置被衛持給占了, 只好繞過圓桌坐在長公主的另一邊。

長公主對薛寶兒回避的態度很滿意,只當她把自己剛才說的話都聽進去了,朝衛持不滿地道:“不得無禮!你妹妹一片孝心,年紀又小, 仔細嚇著她。”

嚇著她?

連皇後的壞話都敢講, 她怕過誰?

還在他面前裝。

等衛持仔細打量薛寶兒, 才發現她臉色不太對, 不由擰眉問她:“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薛寶兒輕輕點頭。

她臉熱,心亂, 想找個地方靜靜。

衛持騰地起身,由於離圓桌太近,撞得桌上茶盞亂顫,嘴上卻不饒人:“大冷天的,不舒服你跑這麽遠過來做什麽?”

“是我將她接來的。”不等薛寶兒回答,長公主先道。

薛寶兒不來,衛持如何洗刷冤屈,如何平息民怨,如何挽回風評?

今日便是薛寶兒自己不來,長公主也會強行帶她過來的。

所以她讓公主府的馬車故意等在鬧市區,故意讓人攙了薛寶兒過來,親自挽著薛寶兒的手出現在萬眾矚目的皇家圍場。

她就是想讓鬧事的人知道,薛寶兒很好,她對薛寶兒也很好,事情不是他們想象的那樣。

從她們現身圍場,現場圍觀的百姓果然熱鬧了一陣,而後便安靜下來,開始專心觀看比賽,為衛持的好球的喝彩。

長公主相信,以衛持的聰明,肯定能體會到自己的良苦用心。

衛持不想在眾人面前給長公主沒臉,對長公主的話充耳不聞,只對薛寶兒道:“我送你回去!”

說著就去牽薛寶兒的手。

四周很快響起一陣驚呼聲,內圍涼亭的女眷們紛紛朝這邊投來探尋的目光。

搶人事件轟動朝野,今天根本沒有幾個人是來觀賽的,都是來獵奇看第一手熱鬧的。

薛寶兒今日也是帶著目的來的,當然不能就這樣離開。

可憑著她與衛持相處的經驗,她深刻地知道衛持是個順毛驢,必須順著毛擼,跟他對著幹,保不齊什麽時候發瘋,幹出一些無法挽回的事情來。

“我就是在馬車裏坐久了,頭有點暈。”薛寶兒任由衛持牽著她的手,感覺渾身上下喝飽了水,恨不得原地跑幾圈撒歡。

也顧不得害羞,搖著衛持的手央求:“我想騎馬。”

小姑娘的聲音本來就軟,低聲下氣求人時更是軟得一塌糊塗,把衛持剛剛硬起的心腸都喊軟了。

“真的沒事了?”這時衛持已經將人帶出了暖亭。

冷風吹來,薛寶兒忍不住打了個寒戰,衛持停下腳步,脫了身上的玄狐大氅披在她肩上,彎下腰來三下兩下把薛寶兒裹成了一個繭。

瞬間被衛持的氣息包圍,薛寶兒都快醉了,暈暈乎乎地說了真心話:“看見你,我的病就好了。好想永遠跟在你身邊,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衛持一怔,隨即哈哈大笑。

糟糕!

眩暈過後,薛寶兒立刻捂住嘴,恨不能當場撒手人寰才好。

衛持笑著刮了一下她小巧的鼻頭,忽然斂盡笑意,彎腰平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這可是你說的!以後我去哪兒,你就跟去哪兒,永遠不分開,黃泉碧落永遠跟我綁在一起!永遠永遠!”

薛寶兒:“……”後半句不是她說的!

哪來那麽多永遠!

還黃泉碧落……

長公主坐在暖亭裏人都麻了。

這回她不會看錯,小白花似的小姑娘在衛持面前開成了一朵火紅火紅的芍藥,只幾息,便明艷逼人,禍國殃民。

再聽聽她都說了些什麽——好想永遠跟在你身邊,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長公主聽了都老臉一紅。

試問哪個男人能抵受得住?

等長公主反應過來,一大一小兩個背影已經消失在視野中了。

剛想讓人去攔,就見忠順王妃被侍女簇擁著走了過來。

此時皇後那邊還沒動靜,忠順王妃並不知道皇帝又點了衛持和安寧的鴛鴦譜,還樂呵呵地跑過來八卦。

“我才跟您提過我看上了薛讚善,想讓她給我做兒媳婦,只是孩子太小,想著過兩年再去薛家提親。您倒好,不聲不響就把事給辦了。”她心直口快道,話裏話外並沒有抱怨的意思,倒是調侃多一些。

長公主心裏直嘆氣,心說,等皇後找上你,看你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當不得真。”長公主無力地敷衍道。

忠順王妃笑著稱是,心裏卻有點為薛寶兒惋惜。

長公主說小孩子過家家,別人可不一定會這麽想,有了今日這一遭,誰還敢上薛家提親?

女兒家的清白和閨譽且先不論,單是惹上衛持,就能嚇退不少好人家。

即便衛持真心喜歡薛寶兒,以薛家卑微的門第,薛寶兒也只能委身做妾,一輩子在正室面前做低伏小。

忠順王妃走後,又有好幾撥高門貴婦過來打探消息,其中不乏有意與安國公府結親的人家,長公主只得耐著性子挨個暗示,老趙家的男人沒有在婚前納妾的先例,好讓她們安心。

王子騰的夫人陳氏級別不夠,不敢貿然到長公主面前晃悠,就帶著王熙鸞去了賈府女眷所在的暖亭。

其實王家早就收到了忠順王府的請帖,可薛家派人來問的時候,陳氏怕薛母央求她一並帶上薛寶兒,便回說沒有收到。

她以為這事只有薛家人知道。

眾人見禮過後,卻見王熙鳳笑道:“上次姨媽派人去問,回來的人說王家沒收到請帖,並不曾想舅母和鸞表妹今日能來,失禮之處還請舅母見諒。”

王熙鳳只是在為自己沒有先去給陳氏請安開脫,怕陳氏怪她,並沒有別的意思,誰知聽在陳氏耳中就變了味道。

好像王熙鳳在指責她說謊似的。

陳氏心裏堵了一口氣,又不好發作,只得硬邦邦道:“無妨。虛禮罷了。”

王熙鳳熱臉貼了人家冷屁股,茫然之餘心裏也有點不是滋味,便坐在一邊不言語了。

鳳姐到底是賈府的二奶奶,給鳳姐沒臉就是給賈府沒臉,明明是陳氏自己怕沾上薛家說了謊,心虛起來卻拿鳳姐作伐。

王夫人心裏明鏡似的,皮笑肉不笑道:“我也沒想到二嫂能來。我們這邊是托了姨太太和寶丫頭的福,莫非二嫂也是?”

既然賈府女眷什麽都知道,陳氏自然不好說早已收到請帖,剛想咬牙認下,就聽坐在旁邊的王熙鸞不長眼地替她回答:“安寧郡主請了宮學所有人,請帖一早就收到了,何須托別人的福?”

她因為薛寶兒在宮學屢遭排擠,好像她不認她這個表妹,說什麽都是錯。

她受夠了,寧可謊言被戳穿,也不想托薛寶兒什麽福。

”鸞兒!”陳氏鬧了個大紅臉,嚴厲道,“大人說話,哪兒有小孩子家插嘴的份兒!真是越大越不懂規矩了!”

王熙鸞長這麽大還從來沒被母親這樣訓斥過,頓時紅了眼圈,手指死死捏著帕子,抿緊嘴唇。

本來王熙鳳念在姐妹一場,想給王熙鸞打個圓場,可一想到陳氏剛才的冷言冷語,就打了退堂鼓。

王夫人只是冷眼看著,也沒有要解圍的意思。

偏這時惜春揚起臉,笑嘻嘻地問:“王家姐姐怎麽哭了?”

王熙鸞忍了又忍,才沒讓眼淚掉下來出醜。

耳邊忽然想起賈寶玉憨憨的聲音:“王家表姐說了謊,長輩教訓她呢,她惱了,可不就哭了?”

王熙鸞再也忍不住,輕輕抽泣起來。

陳氏更生氣了,小聲呵斥旁邊服侍的:“這裏風大,姑娘迷了眼,還不送姑娘回馬車上!”

王熙鸞百般委屈地走了。

送走王熙鸞,陳氏暗暗地松了口氣。

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的扔。薛寶兒一個卑賤的商門女進宮學才兩個月,不但討好了安寧郡主,還搭上了安國公世子衛持,逼得德寧長公主不得不出面調停,認了幹親。

王熙鸞倒好,越混越差,要不是她暗中打點,差點給退回來。

當初她送王熙鸞入宮學,可是沖著衛持去的,如今讓薛寶兒占了先機,以後說不得要托她的福。

“剛聽說寶丫頭被安國公世子搶了去那會兒,可把我嚇壞了。”

陳氏捂著心口,裝出一副後怕的樣子:“姑太太可知後來發生了什麽?寶丫頭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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