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越青問鴻鈞：“仙長,  你覺得羅睺會選擇哪個呢？”

鴻鈞想了想，說道：“大概會選擇活吧，畢竟對於他而言,  活著就有希望,  不是嗎？”

蘇越青笑了一下,  說道：“可能吧。”

“對了,  後土怎麽樣了，她什麽能出世，化出輪回啊？”

鴻鈞提到後土,  語氣陡然冷淡了不少。不過這股冷淡並不是針對後土,  主要針對的是後土身後的巫族。

祖巫聯手化身天狗的舉動還是氣到他了。

鴻鈞勉強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等你把羅睺的本體煉化後我們去血海看看他吧。順便我要和巫族好好聊聊。”

說是聊聊,  但看鴻鈞的臉色顯然不止聊聊那麽簡單。

蘇越青沒有多問,  而是說起了自己尋找後土的目的：“我想借助她的六道輪回啊，等我把羅睺的本源剝離幹凈後,  我就餵他一碗孟婆湯,  送他去輪回。他還是把一切都忘了最好，忘了他的身份來歷，開始新的一生。”

鴻鈞微怔,  不知想到了什麽，面色古怪的說道：“這樣也好……後土就算沒有及時化輪回也不礙事，你可以先蘊養羅睺的魂魄一段時間。畢竟他罪孽深重，沒有了本源和修為護體,  很可能會直接被業力反噬，當場魂飛魄散。”

蘇越青聞言，不由彎著眉眼笑了起來：“我們為羅睺打算的太多了，說不定他選擇去死呢。”

鴻鈞摸了摸蘇越青的頭發,  柔和道：“我們去紫霄宮吧。”

蘇越青看著他，不由點了點頭，她跟著鴻鈞走了幾步，然後輕輕問道：“等我將羅睺的本源吸收後，我應該就是聖人了吧。”

蘇越青像是無意中感嘆了一句，鴻鈞卻好像明白了她話中的意思，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他輕輕捏了下蘇越青的手指，小聲道：“到時候，我們便結契為夫妻……如何？”

蘇越青羞澀的捂住臉，指縫中露出的雙眼卻盛滿了歡喜，她開心的低應一聲：“……好啊。”

鴻鈞伸出手將她抱住，蘇越青輕輕捶了下他的肩膀：“我們先去紫霄宮啊。”

鴻鈞遺憾的看了她一眼，微微松開了懷抱，改為牽住了她的手。

混沌天其實很遠，不過在鴻鈞的帶領下，兩人卻很快就到了。

羅睺被關押在紫霄宮最深處的地牢中，紫霄宮便是鎮壓他的地方。

當蘇越青看到羅睺的模樣時，不由微微怔住。

羅睺面色蒼白如紙，唇上幾乎沒有一點血色。

他的眼眸裏盡是枯竭，像是生機已經全部散盡。

蘇越青回頭看了鴻鈞一眼，鴻鈞正打量著羅睺，眼底不見半分動容，只有衡量。

蘇越青做了個手勢，比劃道：“仙長，我進去看看，和他說說話，你在外面等我一下？”

鴻鈞看上去好像有點心事，因此並沒有阻攔蘇越青，只是在地牢外面等待。

蘇越青停在羅睺面前，迎上他冷漠的視線，伸手戳了戳羅睺的臉，笑著問道：“羅睺，你看上去好像很衰啊，怎麽一副要死了的模樣？”

羅睺定定的看著她，冷漠說道：“我本來就要死了，不是嗎？難道你要告訴我，你良心發現了，準備自絕然後成全我？”

蘇越青挑了挑眉：“如果我是這樣打算的呢？”

羅睺移開視線，冷漠道：“不要耍我，我已經懶得再與你們周旋呢。”

羅睺知道自己這會兒不可能再翻身了，涉及生命危險，蘇越青不是那麽容易被他哄住的。就算他能哄住蘇越青，外面的鴻鈞也不是站著當擺設的。

眼看著真的沒有生路了，羅睺實在提不起精神去敷衍蘇越青了。

蘇越青並不在意他的態度，而是問道：“哪如果我讓你活呢？”

羅睺瞬間擡起了眼睛，他往前坐了一點，被鎖住的琵琶骨傳來一陣劇痛，但羅睺卻無暇顧及。

他嘶啞著聲音問道：“你什麽意思？”

蘇越青問道：“你記得文道人是怎麽金蟬脫殼的嗎？”

羅睺答道：“剝離全部的本源和修為，只留下一點本真然後奪舍一個弱小生靈？”

羅睺的呼吸亂了一點，他的眸光顫亂著，已經開始思考起了自己獲得新身體後，要如何突破極限然後重回巔峰了。

蘇越青透過羅睺那充滿野心的眼眸看到他的打算，蘇越青冷冷笑了一下，給他潑冷水道：“差不多吧，可惜我不會給你留下任何記憶。”

“就像你曾經剝離了我的記憶那樣，我會將刻著你記憶的那部分元神直接磨滅，你永遠不會再想起曾經的經歷。等後土的六道輪回建立後，我便送你去輪回。你覺得怎麽樣？”

羅睺沈默了許久，問道：“沒有了記憶的我，還是我嗎？”

蘇越青失笑道：“同樣的魂魄，為什麽不是你？”

羅睺晦暗的目光註視著她，明亮的近乎駭人：“可我覺得不是。”

蘇越青被他看的有些不適，皺起了眉。

羅睺定定的看著她，近乎魔怔的說道：“如果轉世了無數次的我還是我，那為什麽你穿越了時空後，成為的卻是我的善屍，而不是我自己？！”

蘇越青愕然的看著羅睺，說道：“羅睺，你在胡說什麽啊？！”

羅睺冷冷道：“胡說？！”

“我沒有胡說，難道你就從來都不奇怪不好奇嗎？你一個小小凡人，為什麽能成為我的善屍？就憑你那脆弱的靈魂，真的能僅憑一丁點的怨恨就與我的善屍形成共鳴嗎？！”

“而現在……你的提議看似成全了我，其實也是成全了你自己吧。只有我答應去輪回，在無數次輪回後，我才可能變成你，你才能再次重現世間——”

蘇越青冷冷的打斷他的話，說道：“我說了，我不是你。至少我不是這一世的你的輪回。我所在的時空和這個時空的歷史並不相同。”

羅睺沈默下來，半晌後喃喃說道：“可在無數年後，我還是會成為下一個你。”

蘇越青輕蔑笑道：“那你也可以選擇去死啊。”

羅睺頹然的靠著墻壁上，許久以後說道：“我要輪回。”

蘇越青輕嗤一聲，在他面前打坐好，開始動手剝奪羅睺的本源的力量，一邊施法一邊說道：“遲早要這麽選擇，剛才何必做出一驚一乍的模樣？白白惹人笑話？”

羅睺幽幽的看著她：“沒關系，雖然你已不再是我，但也知道我未來也有機會重返巔峰就行。”

羅睺沈默了片刻，說道：“雖然我真的很討厭鴻鈞，但我會忍耐下來的，只要他能幫助我成就霸業，我也不介意委身於他。”

“？”蘇越青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聽完了兩人談話的鴻鈞走了進來，輕飄飄的看了羅睺一眼，問道：“你是不想活，又想找死了？！”

羅睺閉嘴，不再繼續挑釁蘇越青了。

蘇越青冷哼一聲，直接侵入了元神，將羅睺的元神強行封閉，開始蠶食他的本源。

羅睺的主身和三屍還是有很大的區別，至少一個主身的本源就遠遠大於三屍加在一起的量。

好在蘇越青吞噬本源已經成了本能，羅睺的自我防禦能力對她來言幾乎是零，很快就在蘇越青的蠶食下潰不成軍。

蘇越青的修為和氣息風一般的增長，她腹中的崽崽也如同吃了大補之物一樣，肉身飛快的凝結。

鴻鈞感覺的到，崽崽身上的魔氣越來越重，他連忙在蘇越青後面也打坐起來，施訣將靈力傳渡進蘇越青的體內，替崽崽平穩著氣息，免得她被魔氣影響了神智，成為下一個羅睺。

不知過了多久，蘇越青終於將羅睺全部吞噬。她依言留下了羅睺的一點本真，那股本真上纏繞著不少業力。那意味著羅睺本真轉世後也將遭受劫難。

當然，大部分都被蘇越青繼承了，因為蘇越青吞噬了羅睺的全部修為。

不過蘇越青對這部分業力並不反感，對於他人而言，業力意味著劫難。但對於修魔道和殺戮之道的她而言，只要她修為足夠，那麽業力就是效果最好的補藥。

更何況，蘇越青也需要這些業力來為自己證道。

她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口說話，聲音響徹三界，充滿了威嚴，卻又一種低沈的嘶啞感，莫名有種不祥的意味，讓人心中發慌不安。

“大道在上，天道見證，吾名蘇越青，今日得證大道。

吾謂世有兩極，為善惡兩極。正極為道，惡極為魔。道魔相依，道消魔長，道長魔消。鴻鈞為道之主，吾當為魔之主。”

“魔道，立！”

隨著蘇越青的話語落下，天地驟然間開始變色。

其他聖人（雖然目前只有女媧和鴻鈞兩個例子）證道都是金蓮綻放，道音作響，異香綿延，靈雨遍地。

而蘇越青這邊的架勢不同，黑雲遮遍了洪荒的天空，太陽太陰的光芒都被遮的嚴嚴實實，暗沈的視線讓人根本看不清東西，在視覺消失後，聽覺便靈敏了不少，眾生聽到，天空中時不時傳來一陣悶響，似是雷霆發聲，然而他們眼前卻始終不見雷光閃爍，周圍充斥了可怕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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