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最近心情不太好。”穿著恐龍睡衣的小孩抱著一只半人高的藏獒脖頸坐在地毯上，粉粉嫩嫩的小臉蛋上滿是‘愁容’，奶聲奶氣道：“都不理我們了。”

她可愁了。平時爸爸就不太理會人，媽媽在場的時候還多說兩句，媽媽不在的時候都懶得說話，但是現在媽媽都不理她了……

這讓戚諾一面愁一面心虛。

“小巴，是不是我們上次偷吃雞翅膀的事情被發現了，還是偷偷藏的零花錢……”

半人高的藏獒任由這個小家夥抱著它的脖頸，不緊不慢地窩了下去，這只藏獒已經很老了，牙齒都很稀疏了，但對待這個孩子卻是家裏最耐心的一個。

小娃娃忽然湊到它的耳邊，一副小孩子交換秘密的語氣道，“可是今天是媽媽生日哦。”媽媽並不太喜歡過生日，爸爸就更不喜歡媽媽過生日了。小娃娃如同小大人一般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短短胖胖的小手摸了摸下巴，十分慎重地感嘆道：“爸爸太會吃醋了。”

家裏的門忽然被推開了，黃昏橘紅色的光從門外照耀進來，滿室陽光。

戚諾擡眸看去，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絲毫不見心虛，巴掌大的笑臉上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爸爸。”

來人穿著西裝，淡色的唇微微抿著，透著淡淡的距離感，他朝著她點了點頭，環顧了四周之後才開口問道：“她呢？”

“媽媽在臥室，今天都沒有下來吃飯，也沒有理我。”

男人頷首，沒有說話。小家夥卻從地毯上爬了起來，抱著他的小腿，巴巴地看著他，“爸爸……”

“？”

“今天是媽媽的生日哦。”

戚晨科示意自己知道了。這小家夥的性格不知道遺傳自誰，黏人的很，但並不讓人生厭。小家夥絲毫沒被自家父親的冷漠給嚇到，相反抱著小腿仰著小腦袋，十分期待地道：“那我們今年還要‘收拾’禮物啊？”

收拾……禮物？

某人剛準備上樓的腳步忽然頓住了。

於是，父女兩個坐在家裏的地毯上，開始拆快遞。

戚諾每年都很期待這件事情，媽媽的生日總會有很多人寄禮物過來，媽媽從來不辦生日宴會這種東西，很多人送禮物一般都是快遞。但是爸爸和她都會先‘處理’好所有寄到家裏的禮物，然後篩選可以給媽媽看的，期間可操作的東西太多了，可以偷偷摸摸藏點零花錢。

當然也有很重要的準則。比如章豫這個人的所有快遞都不能給媽媽！比如玫瑰花這種東西要堅決抵制！

比如姜恒叔叔寄過來的糖，她就可以藏私。還有表叔的，不出意外又是些奇奇怪怪的紙。這個可以扔掉。媽媽和爸爸都不喜歡長得很好看的表叔，但是表叔每次看到媽媽都會笑得很開心，然後詭異地看看自己，就開始跟媽媽講很奇怪的話。

“當初就叫你做基因改造技術，說不定生出來的還是個天才。天曉得你們兩個怎麽生出來這麽個笨蛋的，你們兩個也不笨啊。”

“滾！”

“我當年就覺得戚家這小子很陰險狡詐，奉女成婚，嘖嘖，真不要臉。不過，我最近在做一個自閉癥患者的康覆實驗，要不……”

“滾！”

“你能換句話不？”

“滾遠點！”

“真是無情啊，我可是是你長輩。”

“我報警了。”

表叔：……過……過分！

處理完一堆快遞，天色已經很晚了，那邊的小家夥枕著小巴就睡呼呼了，小巴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戚晨科起身抱起熟睡的小家夥，把放到她房間，順道把恐龍帽子裏的糖抖落在枕頭旁，然而掀開枕頭，滿滿當當的一堆糖。

而剛才被撕掉的紙一張就值好幾萬了。

戚晨科：……的確不怎麽聰明，絲毫沒有遺傳到自己和金露的智商……

沈默英俊的男人走出房間，給小巴換了狗糧和清水。小巴沒有立刻湊上去，相反搖著尾巴，烏溜溜的眼裏滿是擔憂，沖著戚晨科小小地汪了一聲。

男人面無表情，眼眸卻微微柔軟了下來，他開口道：“沒事的。”

只不過今年是她三十歲生日而已。

這幢房子並不大，金露很排斥很大空蕩的別墅。

臥室裏面黑暗一片，只有一個身影抱著自己坐在床邊的角落，他在柔軟的床上坐了下來，伸出了手，將她抱入懷中，她的長發如瀑，諾諾的樣貌基本遺傳自她，卻始終沒有她這般出色，他低眸，吻了吻她的臉頰。

金露突然開口了：“今天是我三十歲生日。”

她本來就沒想過結婚，但是期間懷孕了，這件事情也就這樣定下來了，出乎意料，兩邊的家長都很樂意這門親事。

周啟雪：嗯，大的總不結婚，先把小的料理了再說，帶壞了可咋整。

戚父戚母：滿意，滿意，相當滿意。尤其是每當有人含沙射影說金露是為了戚家家產才出嫁的時候——他倆‘不經意’地道：“小妍名下房產好幾億。”“小妍上次送了我帝王綠的鐲子，聽說要好幾千萬。”“聽說晨科的年薪還沒有到小妍的零頭……”

眾人：……他們兒子不要面子的嗎？

“嗯，生日快樂。”

金露聞言卻忽然噗嗤一聲笑出了聲，直接拉著他的領帶，吊兒郎當地湊了過去親了他一口，話語間透著一股□□|裸的調戲道：“禮物不會又被你扔掉了吧？很囂張啊？！”

方才還冷靜的男人瞬間面紅耳赤，領帶在她手上迫不得已彎著腰，但仍然強作淡然地看著她。

“都說了要留下來補貼家用……”

“……”

他小聲地開口：“……我養的起。”

“養得起？就那個笨蛋？”金露聳了聳肩，十分‘惡劣’地‘嘲諷’著自己生出來的小家夥，“在枕頭底下藏著一堆糖，然後把股份轉讓書給當做折紙折了個風車去泡小哥哥的笨蛋，你確定咱家能養得起？”

戚晨科陷入詭異的沈默：……

“……應該，可以。”

這麽不確定的語氣還真是難為他了，說完這句話的男人忽然順著她拉著領帶的力道低眸，目光灼灼，“我們可以……”

“再生一個？”

“恩。”某人慎重地點了點頭。

金露笑靨如花，然後否決了這個提議，“不行！家裏有一個笨蛋已經夠頭疼了，再來一個還了得！”說著說著，她擡眸，黑色純粹的眼眸之中情緒微妙，十分愉悅地威脅道：“你這次要是再敢做手腳，明年我就敢給你買一身綠色裝備。”

要是再敢做手腳？

再？

戚晨科沈默了兩秒之後，才結結巴巴道：“你……知道……”

“廢話。”金露仰頭親了他一下，漫不經心道：“要不然你以為你能成功？”簡直蠢死了，但金露並不排斥結婚生子，所以也就順水推舟了。這麽看起來，自家那個小笨蛋的智商可能遺傳自這個人。

“乖乖陪我這個晚上，然後我陪你過完這輩子。”她說。

他俯身，親了親她的額頭，“好。”

金露跟他說過很多話，但是從沒有告訴過戚晨科背後的真相，沒有告訴過他她的無數個輪回。但是金露總覺得他似乎隱約猜到了。他不問，她也沒說。

然後兩個人就真的坐在陽臺上，過完了金露第一個三十歲的生日。無數個輪回中第一個，也許也可能是最後一個。

天空的星星很亮，亮的就像映入了人的眼底。

金露看著天上的星星，又看著身旁的人，她想，能活著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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