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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我們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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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

伴隨著貓叫一起響起的,還有門板後響起的“喀沙喀沙”聲,是貓爪子在撓門。

我走到門前,將門開了一條縫,一只黑白色的獅子貓靈巧地閃身鉆了進來,它脖子上系了根細皮帶,皮帶上掛著小指末端指節大小的竹筒。

貓看著我,眨了眨眼,調轉方向,很是懂事地跳到了桌子上,後腿蹲伏前腿直立,尾巴繞在前腳上,它挺起毛絨絨的胸膛,似乎是等著我把竹筒摘下來。

這只好似成了精的貓平時被墨夷養著,名字和它的花色相同,叫“烏雲覆雪”,尾巴、後背、後腦勺和上半張臉是黑的,其餘地方是白的,模樣很有意思。難得被取了這麽個雅致的名,但四個字叫起來總覺得麻煩,所以墨夷平日裏喚它時,還是叫它愛稱,“老烏”。

老烏天生聰穎,當老烏還是小烏的時候,我在山腳處遇著了它,那時候罔樨剛做掌門沒多久,青銅派裏秩序混亂危機四伏,正是我焦頭爛額心力憔悴之時,本來是不想管這貓的,畢竟野貓在山上活得也算不錯,但小烏死乞白賴地巴在我腿上,好似一塊肉補丁,我沒辦法,就帶回住處了,正巧被墨夷看到,他一見這貓就喜歡,於是幹脆把貓交給墨夷養著。

誰知道墨夷是怎麽養的,竟養出個貓精來,不但像是能聽懂人話的樣子,而且好像還明白事理,現在更是厲害,還學會了秘密送信。

這掌門居所旁人不易進,但卻難不倒老烏,它不但能進來,還能進來得悄無聲息,而且不怕被發現,之前有幾次罔樨忽然回來,老烏反應相當敏捷,三兩下就躲到了床底,等罔樨走了以後,我再去床底看,老烏早就跑沒了蹤影。

自從容成尋被捉住後,墨夷可能察覺到了什麽,就放了老烏出來,貓的嗅覺和敏銳度不是人能比的,老烏一出馬,立馬就在掌門居所找到了我,還附帶墨夷的紙條一張。

巧的是罔樨給我的紙筆還在,於是我寫了一張紙條,表明我所在位置,並告訴對方我現在一切安好。自這之後,我和墨夷就一直通過老烏來交換信息,從而得知了青銅派的現狀。

通過之前的前朝寶藏事件的順利解決,門人倒是團結了許多,畢竟前段時間青銅派的人在江湖上處處碰壁,若是自己再分崩離析,那日子就更難過了。

借著此事,罔樨的掌門形象一下子偉岸了許多。早早有人傳說,說他是被人迫害才遠走他鄉數年不得歸,一回來就遇上了前朝寶藏的謠言和外部壓力,立即又下山去調查實情,沒想到被那華玉門倒打一耙,在蒙受冤屈身受重傷後,仍能一心為青銅派著想,為了不被華玉門的人套話,罔樨一直忍辱負重保持緘默,直到副掌門出來說明實情,這才得以洗清誣枉,將那些貿然上山的有眼無珠之徒又趕下了山去。

而在江湖上,青銅派的名聲變得越發地好,畢竟低調多年,一朝出事,便是此等牽扯朝堂與江湖兩方的大事,此前已經明慧之士覺得此事有蹊蹺,不應過早下定論,奈何人多口雜、人心各異,如今有武林盟主下定論,風向自然也就徹底變了,誰若再像之前一樣抨擊貶低青銅派,定會被人認定為盲目從眾目光短淺之徒。青銅派這些年所做的善舉也紛紛被人提起,於是名聲也隨之變好了。

得到這些消息,我挺高興。

作為報酬,我每次會給老烏一截魚幹,當然,這是每天吃飯時我偷偷藏起來的……幸好罔樨喜歡吃魚幹,不然就沒有小吃來犒勞老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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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老烏帶來的紙條和之前的那些基本的詢問有所不同,墨夷開始問我,是否需要幫助。

這話的意思是想幫我逃出去,但問題其實在於我能不能逃出去……

罔樨離開住處的時間並不多,估計只是在必要時去處理好門派事務,其餘時間他都會留在這裏。他很沈默,要麽看書,要麽看我,除去更衣外,連睡覺我們都是在一張床上睡的,雖然是什麽都不做單純只睡覺的睡覺,但一旦我想搞點小動作,他就會立刻醒過來,目光也瞬間恢覆清明,盯著我,目光帶有警告意味。

如此嚴密的看守,使得我毫無偷偷做手腳的空隙,也就很難找到逃走的時機……

話雖如此,但我吧……其實希望罔樨能一直在我身邊,再久也不會膩,就算不說話也沒事。曾以為不能再與他活著相見了,最初幾年連信也不敢寄,滿肚子酸水地聽著他的消息,後來終於敢寄信了,每次收到信都要翻來覆去看好多遍,他寄回來的特產也根本不舍得用不舍得吃,都分門別類地收了起來。任光荏苒,長路漫漫,與他分離了那麽久,終於得以相守片刻。

說來也不過是短短幾日的相伴,怎能抵消幾載鬥轉星移、眼前物是人非。

我們都不是以前的樣子了。

現在還未到扳倒華奇正的最佳時機,所以我沒必要現在就離開青銅派,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在見證華奇正覆滅之前,能一直留在罔樨身邊。

即便故意摒棄感情因素,掌門居所也還是我最佳的留身處。

之前我所做的事並不太光彩,無論是下山後非但未能平息謠言反而讓謠言四起的失職,還是“錯收”贓物發冠讓掌門備受責難之事,都讓我的立場變得十分微妙。雖說墨夷還想著如何幫我,但難保其他人也能這麽想。我當初用一番說辭糊弄過武林盟主,但在自己人面前,反倒並不是那麽容易解釋,而且有些事也確實沒法解釋,要想搪塞過去,就只能說謊。但謊言這東西,說的越多,漏洞就越大。而且,即便我圓得再好,也總會有人憤懣不滿。

尤其是罔家幾個世代以來積攢的那些死忠粉,他們本就懷疑我圖謀不軌、意欲對罔樨取而代之,現在出了這些事,怕是巴不得我能曝屍荒野再也別回來,之前因為自作主張替我訂婚的堂主們,估計也想要一個更加符合他們期望的副掌門。

這樣不受待見,怕是一出門,就要被那幫子舞文弄墨的肌肉書呆子明裏暗裏諷刺一通了。雖說罔樨的名聲日漸高漲,但若是有心人借我的題發揮,扯到罔樨數年未歸掌門失職上,事情就會變得更加麻煩。

如此看來,偷偷躲在掌門居所中,確實更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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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門專用的居所,和祠堂一樣,是青銅派所在的山上最古老的建築之一,因為是建給掌門住的,所以一開始就用了很好的材料,以致其他建築物都翻新了好多遍,唯獨掌門居所還是原來的樣子,積年累月,十分老舊。加之過去數年無人居住,空閑許久,如今雖然添了新的擺設,但還是常給人一種幽深陰暗的感覺。

小時候,此處似乎並非如此,我總覺得,記憶裏的掌門居所,是個更溫暖祥和的地方。

我和罔樨第一次見面也是在這裏,那時長輩們帶我來青銅派,我被放在院中,罔樨忽而靠過來嚇唬我,又要我替他去拿玉簫,我那時還坑了他一把,想起來真有意思。

那柄讓我和罔樨結怨亦結緣的玉簫,現在就掛在墻上,隨著日光變幻色彩。不知出於什麽心思,在罔樨面前我不太好意思拿起它,但罔樨不在時,我時常取下它,端詳再三,也不知這玉簫是不是有什麽特別的講究,我吹了好多次,總是吹不響,又不好意思問罔樨,就只能看看。

不過我本就是個不通音律的人,對這種事也沒什麽執念,就算吹響也只是吹響而已,若這漂亮的玉簫有靈性,想必也是不願意被我當成哨子來吹的。

不知道罔樨是不是發現了什麽,今個回來時,他忽然看著玉簫看了好一會,接著便轉頭來看我,還若有所思地笑了笑。近日來我老實了很多,罔樨似乎也終於暫時放下了心結。但我實在搞不明白他在想什麽,心裏卻有種忽然被發現的羞恥感,我也不曉得這是怎麽回事,就只能偏過頭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你喜歡它?”罔樨沒明說,但我知道他指的是那柄玉簫。

“挺好看的……”難道玉簫本身還有什麽禁忌?說起來這玉簫好像是主母留下的,我見罔樨把它掛在這裏,以為只是尋常的擺設,難不成還是有意義的,若真是如此,我妄動遺物,還試著吹了好多次,豈不是太冒犯了?

罔樨伸手一邊取下玉簫,一邊說:“我娘當年非常喜歡它,連我都不能隨便碰。”

“抱、抱歉。”果真如此,我真是欠考慮……

罔樨倒不像是要責怪我的樣子,語氣輕快:“你可知它為何如此受我娘喜愛?”

“……因為貴?”玉簫的原料如此罕見,肯定是相當貴重了,不過主母的品位向來很好,應該不是這麽單純的價值原因,於是我又補了一句,“這樣流光溢彩的材質,應該是世間難尋的無價之寶,才能讓主母喜愛。”

罔樨嘆了口氣,將玉簫放在了我手裏:“你啊……你以為我娘是沒見過世面的暴發戶嗎?”

我只能被迫接過玉簫,不知所措地捧著:“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再想想。”

還能是什麽原因?人喜歡一樣東西,若不是這東西極有價值,便是極有意義,可我又不是主母,哪能知道玉簫有何意義?只能瞎猜:“這是……你母親的好姐妹相贈之物?”

罔樨失笑,用筋骨分明的指關節敲了敲我的額頭:“我爹要是聽到你這話,一定會氣得用劍柄敲你腦袋。”

“啊,是老掌門送給主母的?”

罔樨點點頭:“正是,而且這玉簫是有特殊含義的。”說著話,他忽然有點微妙的不自在,“按那含義來說,這玉簫……我是該交給你的。”

聽到他這麽說,我一下子怔住了,手中的玉簫也變得滾燙。他卻還盯著我,雙眼閃閃發亮,就好像在期待著什麽一樣。

“原來……原來它是身為副掌門的證明之物啊,那確實該給我了。難怪它一直被收在房間裏,畢竟老掌門執掌門派的時候副掌門之位是空缺的。”我使勁笑了笑,“也不對,這麽來說,一直輔佐老掌門的主母就算是副掌門了嘛,玉簫的確該在她手中。”

依他所言,這玉簫大概是罔家傳於歷代當家人之妻的信物吧。我暗自嘆了口氣,不是我真的傻,只是不得不裝傻充楞。

罔樨挑眉看著我,張了張口,好似咽下去幾句話,又將玉簫拿了回去:“……算了,現在還不能給你。”

玉簫離開我手中時,我心中有些失落,但也松了口氣。不給是最好的,即便我想要它,它也不該屬於我。

收回了玉簫的罔樨瞇起眼睛:“你好像放心了?”

“不、不是,怎麽會,我這是嘆息!嘆息!身為一個優秀的副掌門,怎會不想要身份之證?你要不然還是把它給我……”

罔樨將手中的玉笛挽了個花,轉到背後,表情忽然變得認真:“我爹曾經用玉簫為我娘吹了一曲,但不知為何,這玉簫缺了最關鍵的一部分,所以它現在無法奏響。”

我有點傻眼。

“但我總會找到那一部分的……等到玉簫可以響的那一天,阿一,我吹給你聽。”

他露出了真切的笑容:“到時候,就算你不願收下這柄玉簫,也得收下。”

罔樨這次露出的笑容太自然,完全不同於之前那些應付場面的假笑,自從上次見到這個笑,我就一直惦念著,沒想忽然又能見到,便連腦子都轉不動了。我下意識地對他點了點頭,罔樨看起來很高興,他捧起我的臉,親了親我的額頭。

我陷在他的笑容裏,久久不能回神。

作者有話要說:  墨夷小時候和罔樨吵架

墨夷:肯定又是你,把我餵貓的魚幹拿去吃了!我這次一點鹽都沒放,什麽味都沒有,也就你喜歡吃魚幹,才能吃得下去!

罔樨:沒有,我一點都不喜歡吃魚幹。

墨夷:你!你睜著眼睛說瞎話!阿一!你來幫我作證!他是不是喜歡吃魚幹?!

王一:沒錯,他……

罔樨對王一使用絕技【真心一笑】

王一:他一點都不喜歡吃魚幹。【眩暈】

氣爆的墨夷瘋狂記仇:罔樨偷魚幹,罔樨迷惑阿一,罔樨強行秀恩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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