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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我雖然留著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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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來,我的記性越來越不好了,時常忘記東西放在何處,翻上半天才能找到,所幸還沒丟過東西,要是丟了重要的東西,那可就讓人頭疼了。

這不,我返回住處翻找了半天,才找到我原來的衣服,將這件衣服穿整齊,簪好頭發,我這才裝出一副急迫的樣子,返回青銅派。

此時武林盟的人和青銅派中的掌事者都聚到了大堂裏,我正打算進去,許久未見的柳思思忽然闖到我面前。

“你還活著!”她一把捉住了我的手,眼裏都是驚喜,“太好了,你還活著!”

這丫頭對我還有些情分,但眼下不是逗她玩的時候,我拍拍她的頭,一側身,邁進大堂中。

“罔樨!”

被呼喚的罔樨楞了一下,懷疑地看著地面,似乎在懷疑自己的耳朵,見他這樣,我也能理解,估計是被眼下的局面弄蒙了,我也不強求他作何反應,轉而向武林盟主拱手:“見過盟主!”

武林盟主是認得我的,因為這些年都是我代替罔樨去武林盟開會,盟主似乎還挺待見我。此刻,盟主見我來了,雙眼一亮:“是王一啊,你來得正好,我正詢問罔掌門一些要緊的事,可罔掌門不肯開口……”

“我們掌門最是守信,他若不說,怕是與人約好保密,不願食言,但掌門的事我大多都知道,您大可問我。”我對他笑了笑。

聽到解疑有望,盟主立刻轉身朝向我:“究竟是何人將這發冠交於他的?”說著,露出一臉探究的神情的盟主拿起了那枚發冠。

還真是趕上了。將這發冠交給罔樨的,自然是我,他不說,自然是心裏還對我存著最後的希望,但他已經不願再與我對視了。

縱然心裏波濤暗湧,我仍能做到面上毫無異色,上前接過了發冠:“這個?這是我交於他的。”

此話一出,大堂一片寂靜,始終沒有擡頭的罔樨也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在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時,罔樨已經走到了我面前,他緊緊地抓住了我的手腕:“你知道這是什麽東西?”

“發冠啊,有什麽不對嗎?”我佯裝純良。

盟主也回過神來,一雙頗有迫力的圓眼緊緊盯著我:“王一,這發冠是從何處得來的?”

“是老掌門的老友之子托付於我的,”我掙開罔樨的手,走到罔樨擋不到的地方,“我下山去查前朝寶藏的謠言,結果遇上了一個人,說是老掌門有一物保存在他父親那裏,如今托我還給掌門。”

“那你可見到那人的容貌?”

“沒能看到,他戴著面罩。”我故作疑惑,“一開始我也不願意收下這物件,但他又出示了老掌門的信物,就是這個。”說著我拿出了一個玉質掛墜,“老掌門當年確實長佩戴此物,不過您也知道……那之後就不見了,沒想到還能找回來,所以我就信了他的話。這發冠有什麽問題嗎?”

話說到這個地步,盟主心裏就該有數了。

當年肅清青銅派的主力是華玉門,甚至連武林盟都沒能插手,其他小門派也不過是在周圍輔助圍攻,若說有人能取走老掌門身上之物,必然是華玉門的人。

華玉門的疑點不止如此。

之前劫持罔樨時,我所用的毒也是華玉門特有的無音散,這毒並不難解,但它毒就毒在若是中招者不知情,就會被這毒生生拖死,而且我也不怕外人察覺不到這事——那幾個華玉門弟子來捉罔樨時已經喊出了這毒的名字,便是察覺不妙,也來不及掩藏了。

我臨走之前還喊過“你們竟敢違背主上的意思,看主上怎麽收拾你們”這種話,這話不是白喊的,為的就是要讓人誤會我與華玉門弟子有關,前來暗殺罔樨。

腦洞大的人估計已經把其中的隱藏劇情給腦補完了。

可能盟主也沒想到這些事能這麽順利地串在一起,更想不通對方為什麽如此執著地想要暗殺罔樨,於是將懷疑的矛頭指向了我:“王一,這些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詞,你畢竟是青銅派的副掌門,而且,這些日子以來你一直沒現身,你不知道青銅派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我皺眉:“盟主若說是挾持了我家掌門這件事,我當然知道,但我信他的品性。”

“那這些日子你除了調查謠言,還做了什麽事?”

問得好。

我長舒一口氣,臉上矯揉造作的表情歸於平靜。

“緬懷故人。”

武林盟主聞言,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再沒有問我什麽。

當年青銅派的事情,一直是他心裏的一根刺,聽到我的回答,他必然再也問不出什麽話。

青銅派的人也都低下頭去,他們應該也都記得,老掌門、主母、墨夷八還有許多師兄弟師姐師妹,當年都如何消失不見的。而青銅派門人又是如何無奈地將這些已逝之人葬在了遠離青銅派的荒山野墳中。

為了達成目的,就算是這種沾著人血的感情牌,我也拿得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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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銅派與前朝餘孽勾結的罪名,算是勉強摘除了。

官府的人緊追著上山調查一番,但除了那三個被盟主認定是後來放進去的金塊和近期才封死的密室,他們也什麽都查不到,這是自然,青銅派本就是清白的,不清白的只有我一個而已。官府的人只能無功而返。

和容成約好的時間還有兩日半,我完全可以在青銅派再繼續修養兩日。

罔樨完全是躲著我走,即便我故意與他撞面,他也只會沈默著露出覆雜的眼神,儒雅俊秀的臉上再無溫度——很顯然,他這是記仇。

真是難得,他很少記仇,估計我在祠堂說的那番話刺激到他了。確實,我自己都覺得我說的真不是人話,也沒什麽好辯解的,那裏半數的牌位都是我恩人的牌位,我不但抹黑青銅派的名譽,還對諸位先人這麽不敬,確實罪該萬死,但對那些受到顛簸的牌位,我沒有絲毫愧疚之情。

人死了就是死了,牌位也不過是茍活於世之人自己理不清扯不斷的牽扯罷了。我恨這些牽扯。

若能讓罔樨高興一點,把牌位供在那裏也無妨,我一直是這麽想的。如今罔樨不高興了,所以我願意去整理好那些被擾亂了牌位。這樣,日後他也不至於恨我恨得牙癢。保持在普通恨意的成都就好了,太恨我的話,鐵皮銅臉厚顏無恥的我也是會難過的。

我沒想到,我前腳到了祠堂,他後腳就進了祠堂,一見是我,轉身就想走,但看著我手中拿著牌位,腳下還是停住了。可他也沒別的動作,他只是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我,那眼神讓我心虛不已。

“罔樨。”我實在發毛,忍不住出了聲。

罔樨沒有答話,但有動作,他默默地走過來,取走我手裏的牌位,將其放在正確的位置。

他不說話,我也不敢說什麽,只能在他身後呆立著,緊張到後頸肉發酸。

我看著他將牌位一個一個放回原來的位置,大氣不敢出。

“你不解釋一下嗎?”

我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心道不對,急忙擡起頭來,發現罔樨沒有回身看我,這才暗自松口氣——我哪有什麽可解釋的,只有能坦白的,但我不打算坦白。

興許是因為我沒出聲,罔樨忍不住怒氣,轉過身來,硬拉著我走出祠堂。我沒有掙紮的理由,順從地跟著他走了出去。

“你不說話是默認了嗎?”他將我手腕握得生疼,“那發冠和藏寶圖是怎麽回事?你為什麽要扮成已故之人?你為什麽要幫別人抓我,之前在祠堂時你怎麽說得出那些話,你為什麽要說謊,你……”

他極為壓抑地呼了一口不太連貫的氣,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睛裏,滿是擠壓到變形的怒氣。

“在懷花樓時,你為什麽要離開我身邊?明明那麽危險!”

最後一句話幾乎要讓我落淚,但我眼眶幹澀得發疼,疼得像我此刻的胸腔一樣,心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地疼。

我想說點什麽,我真的想回應他些什麽,但我那套油嘴滑舌的套話一到了罔樨面前就徹底失效,即便我想糊弄過去,也根本發不出聲音。面對這樣的罔樨,我再也說不出一個謊言,我只能看著他,小心翼翼地控制著瘋狂的情緒,幾度張開嘴,想要吐出真實的話語。

把這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訴罔樨吧——我不止一次地這樣想過。就這麽放棄秘密,把一切都交給罔樨來選擇,讓他和我一起承受,反正我已經自私了這麽久,不差這一點了……

可要真的這麽做,我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垃圾了。

罔樨他什麽都不該知道,他只要成為一個優秀的掌門就足夠了,憑什麽把那些他本來就不用承受的選擇,再扔到他身上?

好不容易終於有了選擇的權利,至少……少欠他一些吧。

我收回眼神,閉好了嘴。

“你還是不願說,是嗎?”他的眼神漸漸變得深沈,“要怎麽樣你才肯說實話?”

我俯首,搖了搖頭。

他本是個極有原則的人,直到此刻還能壓著怒氣質問我,已經是挑戰他的極限了,如果繼續沈默,他也許會動手也說不定。如果他真的動手,那樣倒也好。

他忽而收緊了抓著我的手,被抓住的腕骨像是要裂開了,要是能解氣,那就隨他捏成什麽樣吧。

正在我這樣想的時候,突然後頸一痛,還未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時,我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暫時停更,過段時間接著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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