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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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重生
原來槐桑封印魔界之時恰好便是風懷情渡劫之時。
那時雖然琰王魔君已死，但是他離開之時盜走了存放在太白金星處的風家卷軸，這樣一來，四張卷軸都落到了魔族手中。
魔族死了一個魔王，一個火魔使，但其他三位魔使還在，他們便拿著四張卷軸徹底摧毀了若水之濱的封印。
少了這道封印，三界對魔族來說便如探囊取物，不再有任何顧忌和屏障，他們可大舉攻入，首當其沖便是人界。
人界瞬間陷入了阿鼻地獄，幾乎八成的城池都被魔族控制住，死傷不計其數。
接著便是修真界，修真界的修士與下界的神仙負隅頑抗，卻仍舊不是魔族的對手，特別那些渡劫期的高手幾乎已經全部殞命。
這些天來看似平靜，其實仙界為了這事已經焦頭爛額，以如今的實力，一時間根本阻擋不了這麽多的魔族。
對付魔族的最後一個辦法，其實就寫在最後那張風家卷軸之中，只是這道口訣不是當年朔光仙子寫的那個，而是槐桑聖尊轉世前篡改的。
因此當日他打開卷軸之時，那最後一道口訣並不如先前幾道浮現在空中，而是只有槐桑一人看見。
先前他抓住了閻王魔尊，並且握著這道卷軸，大家都以為一切都將塵埃落定，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最後還是到了這個地步。
那時開始，槐桑便做好了以自身封印魔界的準備，五百年前這事也該他來完成，最後因為九轉琉光鐲連累了朔光，此生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再重蹈覆轍。
這件事與其讓她知道，做出當年的選擇，不如全由他一人承擔。
於是他故意疏遠她，忽略她，說那些絕情的話，全是為了不至於讓她做傻事。
他本以為沒有什麽能阻止他跟凡歌在一起，只是沒想到即便再活一世也依舊要走向分離的結局。
彼時三界如此水深火熱，風懷情也沒想到自己竟在這個節骨眼渡了天劫。
他的天劫雖然不如槐桑和沐凡歌的驚心動魄，可也算是九死一生。
他也在渡劫之後恢覆了前世的記憶，原來他前世便是與朔光仙子一同修煉，一同飛升成仙的柘木仙君。
當年是他對朔光多有虧欠，這才令槐桑聖尊乘虛而入。
他對朔光始終放不下，希望能補償她，五百前那一戰沒有戰死，後來反倒與槐桑聖尊一同再入輪回，為的就是能再遇到朔光，與她再續前緣。
沒想到就算是這一世，他仍然被衛素心所迷惑，雖然恢覆了一部分兩人的記憶，可終究是沒能走到一起，終究還是被槐桑捷足先登。
他渡過天劫，按理說應該第一時間便去仙界報道，可是那時修真界猶如修羅場，他留下來與修士們共進退。
可是魔族實在太多，就算他以仙君的實力，也消耗不起。
就在危機之時，槐桑聖尊從天而降，他捏破指尖，用身上鴻昀始祖的上古精血化出封魔法陣，這這道法陣原本只在他掌心，隨著咒語的催動，封魔陣越來越大，如一頂巨傘罩了下來，漸漸將所有魔族都囊括其中。
這陣法對修士和凡人全無作用，魔族被罩住卻發出陣陣哀鳴，瞬間幹癟下去。
一開始血只從槐桑的指尖流出，後來漸漸他的七竅也流出了通紅的血液，他整個身體隨著血液的流逝，越來越蒼白，越來越透明。
最後殘存的一絲意志發現了不遠處的風懷情，他將九轉琉光鐲交給了他，要他帶回仙界，親手交給朔光仙子。
叫她不要恨他，也不要難過。
這是他從出生開始，便承擔的使命。
這是當年父神囑咐他的責任，他要庇佑三界，也是在庇佑凡歌。
最後柘木仙君問他風家卷軸上的口訣，他便如實告訴了他。
九轉琉光得造化，一念須臾化乾坤。瀚海迷津動天地，神木有心鎮八方。
這便是萬象卷軸之中，所有的口訣，一切緣由的開始，一切邪惡的終結。
他那唯一的一顆心回到了槐桑聖樹之上，聖樹重新煥發生機，往後的神仙便不必擔心會受傷，會消亡，他們的元神都可以回到樹上，變回一片葉子，吸取聖樹的精血，再修煉回原身。
而他自己便在精血耗盡，魔界再次封印回若水之濱之後，消散於無形。
這一次，他的神力足夠強大，他什麽卷軸，什麽口訣都沒留下，只留下這不再受惡意侵襲的永固人間。
故事聽完，沐凡歌臉上面無表情，令人看不出情緒，柘木仙君見狀很是擔憂，將九轉琉光鐲交給她，又跟著她回了渙春園。
她倒是神色如常，仿佛一切與她無關一般，想來她沒有恢覆前世記憶，也許對槐桑聖尊依戀不深，如今聖尊離開，也是為了三界太平，為了天下蒼生完成自己的使命，理所應當。
若她真能如此想得開，那也好。
沐凡歌見他目光奇怪，以為他沒來過渙春園，便要帶他到處去看看，渙春園說是個園子，其實地方倒挺大，足足占了一個山頭，風景光怪陸離，湖泊山林，千姿百態。之前她一直守著這聖樹，一步未敢離開，現在倒是也想去看看，那風光，與九轉琉光鐲中可有兩樣？
柘木看她神色之間猶如尋常一般，並無異樣，也沒再提槐桑聖尊之事，他又想著盡快去見天帝，因此不再耽擱，辭別離去。
他一走，沐凡歌便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她不知道該做些什麽，心中好像忽而空了一塊，先前心裏也不好受，想通之後就像是一下放下了包袱，現下的這種空卻如虛空一般，無窮無盡，無法填補。
她錯了，錯得簡直離譜，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她一個人被蒙在鼓裏。
她先是感到被愚弄的憤怒，為何他如此自負，獨斷，他憑什麽將她當做一個傻瓜一樣，憑什麽要這麽對她？
所有人都知道魔界兜不住了，所有人都知道他必須得犧牲，除了她，除了她這個比天底下所有人都在乎他的人。
他就這麽狠心地走了，狠心地連一句好話都沒說，也讓她沒有將話說完。
她還有好多事想跟他一起完成，還有好多話像說給他聽。
可是他們最後的告別，卻弄得十分尷尬，十分難堪，讓她往後再回想起來，只會更心痛，更傷心。
她還是恨他，這一點沒有改變。
他明明已將什麽都打算好，將什麽都想到，卻不讓她知道他要離開，她接受不了他的離去，可也接受不了他騙她說他不愛她，這算什麽？為了她好？可是他有問過她的感受嗎？他知道她聽到這些從別人的口中傳來，她心裏有多痛，有多苦，有多後悔嗎？
他不知道，這個膽小的自私鬼，只顧著自己去做大英雄，卻把這個永遠的傷痕留給了她。
她永遠也不會原諒他。
因為只有恨，能填補她心裏那被挖去的一塊肉，才能接受他已經離去的事實。
她腳步踉蹌，靠著槐桑聖樹坐了下來，如果他的心當真在這裏面，可否感受到她……
不知她渾渾噩噩過了多久，一道藍色的光芒在渙春園門口處閃現。
一個靚麗的倩影不多久出現在她面前。
“合歡……公主……”她擡起頭來，仿佛光線太強烈，她需要瞇起眼才看得清眼前這名明艷如初的少女，“你來是為了……？”
“我來找你。”說著她彎下腰，將地上那個，不知道什麽時候從沐凡歌手中滑落的九轉琉光鐲撿了起來，交還到她手裏。
“你來找我……？”沐凡歌木然地收下，又問了一遍。
“是，”合歡公主轉過投去，看向不知名的遠處，“我來找你說個故事。”
其實渙春園這個地方對合歡公主來說並不陌生，因為她曾在這裏呆過一段時間。
六百年前，那一天似乎碰巧是炎山君渡劫成仙的日子，恰逢仙界的論仙會，一時間聚集了大量天上人間的神仙，她的父王舜濟龍王亦在此列。
那時候仙界還很強大，特別是有槐桑聖尊這個後盾，幾乎無所畏懼，別看舜濟龍王如今如此囂張，年輕的時候很是恭謹順從，他幾次前來都為了求見槐桑聖尊，他想看看這鴻昀始祖留下來的唯一血脈究竟是什麽樣的品性，他也想看一看那傳說中承載著眾仙命脈的槐桑聖樹究竟是什麽樣子。
可是那時槐桑孤傲得很，不願被人打擾，他幾次求見都被拒之門外，於是這一次他向天帝獻上了他們東海泉眼的夔牛角杯，望天帝能替他求個情。
天帝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可惜聖尊的脾氣他也知道，聖尊不想見的人無論如何都見不到，若是自己貿貿然去求情，只會惹他厭煩，如此一來適得其反。
於是他借花獻佛，順水推舟，便將這只無比稀罕，天上人間僅此一只的夔牛角杯送給了槐桑聖尊，如此舜濟龍王便不好再說什麽。
那時他有一個調皮搗蛋不亞於男孩的小龍女，名喚合歡，她方才出生不久，性子卻已經膽大包天，無“惡”不做，他沒想到的是，他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合歡公主竟會附身於這只夔牛角杯之上，潛入了渙春園中。
那時舜濟龍王癡迷一個鮫人公主，她的母妃並不受寵對合歡的存在不甚上心……加上下人怕受懲罰刻意隱瞞，此事竟然被瞞了下來，他也是在後來一個偶然的機會才發現他小女兒做的好事，不過那已是後話了。
槐桑對這個杯子很是滿意，有一段時間中到哪裏都帶著這個杯子，偶爾小酌一口便很歡喜。
合歡隨著這個杯子徒然來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碰到這個奇怪的人，這才感到害怕起來，她瑟縮在杯中不出來，偷偷觀察著這個男子。
這個怪人長得可好看極了，她在東海中也見過不少美男子，她的幾位哥哥都長得十分英俊，唇紅齒白地挑不出毛病來，可若是跟眼前這人比起來，竟然又差了十萬八千裏，連他的一個手指頭都及不上。
她越看越是覺得歡喜，他有時候會搖頭晃腦，說些誰都聽不懂的癡話，有時候又會忽而哈哈大笑起來，但他更多的時候，總是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呆著，喝酒，或是看日出，看日落，不知在想些什麽，似乎很孤寂的樣子。
她猶豫了很久，糾結了很久。
她很想出來跟他說說話，可她那時還是小孩的樣子，她竟然覺得有幾分羞澀，當他每每飲酒，將唇瓣貼到杯沿的時候，她總是會羞紅了臉，心裏撲通撲通狂跳起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可是她知道自己很喜歡很喜歡這個人，她的姐姐們長大後都嫁給了別的男人，她想她若是長大，誰都不要，就要眼前這個人。
可是還沒等她鼓起勇氣，他便進入了一百年一次的休眠當中，同時渙春園來了一個不知名的仙子，再之後的事情，她也是後來聽別人說起才知道，因為自從那位仙子來了之後，聖尊就將夔牛角杯不知扔在了哪個角落裏，再也沒有拿起過。
那之後的故事想必人人都知道了，朔光仙子和槐桑聖尊先後隕落，她也重新回到了東海。舜濟龍王非但沒有責罰她，反而將她奉若珍寶一般，言聽計從，她的哥哥姐姐們都離開了，只有她一人留了下來，並非舜濟龍王不舍她出嫁，而是她自此以後誰都看不上，心中只有那個天上的槐桑聖尊，舜濟龍王雖然不明就裏，可也沒有強迫她。
人人都說聖尊已死，仙界已經沒有槐桑聖尊，可是她不相信，那樣一個比神仙還神仙的人怎麽會死呢，不管他究竟是不是死了，她都願意等，他要是永遠都不出現，她此生也就永遠做一個老姑娘，反正父王寵她，也不會趕她走。
就這樣她等啊等，一眨眼的功夫五百年過去，在東海之濱的通元洞府，很偶然的一次機會，她見到了修真界江家的二公子，江輕石。
不知道為什麽，雖然他的樣子有所改變，可是她就是篤定，那人就是當年的槐桑聖尊，他們曾朝夕相對了那麽久，她絕不會認錯人。
她不知道他究竟為何會變成這個樣子，可是這時候她若說他就是聖尊，恐怕也沒人會信，於是她只是纏著舜濟龍王與江輕石定了親。
她看起來永遠一副少女的樣子，其實比江輕石足足大出六百來歲，可她就喜歡纏著他喊他“江哥哥”，只是這樣看著他，她就覺得幸福極了，她想問一問他可否還記得當年那只夔牛角杯，她好想告訴他，她已經長大了，她已經是大姑娘了，她可以做他的新娘。
她不是不知道，槐桑聖尊和朔光仙子的故事，可是那又如何，管他什麽朔光仙子，還是朔月仙子的，反正這輩子，她先與他定了親，他便是她的……
可惜的是，這一切從頭到尾都是她一個人的自作多情，她永遠也不會是他故事當中的主角，他也永遠不會垂青與她。
她明白地太遲了，當她明白過來的時候，命運再一次上演，他心中還是只有朔光仙子一人，最後他為了三界，殞身衛道，早就魂飛魄散。
說完故事，合歡擦幹了自己的眼淚，這個故事已經埋藏在她心底五百年了，事已至此，她還有什麽好說的，是該放下了。
“對……對不起。”沈默了良久，沐凡歌才結結巴巴說道，若她是個不相幹的人，聽完這個故事絕對會替她遺憾和痛心，可她恰恰便是這個故事關鍵的轉折點，她很感謝那時候的朔光仙子，是她的及時出現，是她放棄了柘木仙君而選擇了槐桑聖尊，才有了這輩子她與江輕石之間的緣分。
“不必說對不起，是我自己……是我們有緣無分。”她頓了頓，又道，“所以你以為他那麽死腦經又癡傻的性子，認準了一個人便不會再變，不論你究竟是不是朔光仙子，還是沐凡歌。”
“你真的覺得他已經消失了嗎？”兩人沈默了半晌，合歡最後說道，“就像上次那樣，我相信他就在這世上的某個角落裏，就在某一處，等著我去發現，沐凡歌，我們不如打個賭，這一次，看誰先能找到他。”
合歡走後，沐凡歌竟真的信了她的話，也許是她潛意識中願意相信這個說法，她不再一直呆在渙春園中，除了每日照看槐桑聖樹，跟須臾人聊天之外，天上人間，她走遍了很多地方，她每次都會不厭其煩地去問太白金星，問他是否算到了聖尊轉世，可每次都得到否定的答案。
聖尊走後，她因為九轉琉光鐲，而在仙界地位超然，天帝都對她禮讓三分，因此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去麻煩太白金星，他也不敢有任何怨言。
又過去了很久很久，沒有一千年，也有五百年，這一天像往常一樣，沐凡歌又走進了兜率宮，這一次太白金星卻一改常態，欲言又止，似乎話裏有話。
“我知道仙君不相信。”沐凡歌直截了當道。
“哦？”太白金星明知故問道，“不相信什麽？”
“不相信聖尊還活著。”沐凡歌露出倔強的目光，顯然她從沒有放棄過。
“不，我相信。”太白金星摸了摸長長的白胡子，湊近了她，神神秘秘道，“老夫昨日夜觀天象，終於參悟了一件事情。”
“什麽事情？”
“仙子所求的事情。”滿意地見到沐凡歌露出驚喜的表情，他也不再賣關子，繼續說了下去，“也許槐桑聖尊確實轉世，只不過他不在我們這個世界，而是去了另一個世界，因此仙子才會遍尋不到。”
“什麽世界？”
“那是一個與這裏截然不同的，不相信鬼神的世界。”說著，太白金星那深思而探究的目光放在了遠處蒼茫的星海之間。
地球，2092年8月5日下午五點，凱特貴族高校門口，一群一群系著領帶穿著西裝的少男少女蜂擁而出，門外的停車場早就停滿了接送各位少爺小姐的豪華轎車。
就在這時，不知從哪裏冒出了一個……女人，穿得仿佛那些陳舊古裝劇裏的對襟長裙，頭上盤著覆雜的發型，整個人竟然有幾分疏離的氣質，然而這一切印象都被“嘭”、“哎呦呦”的一連串的聲音所破壞，只見她以一個極詭異的姿勢摔在了地上。
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地上，而是擁有五千名學生的凱特貴族高校放學後的校門口的地上。
而且還是以這麽詭異的開場白，七十幾年前的穿越劇也不敢這麽放的，那是要被審核的。
一時間這個女人被學生們圍了起來，大家七嘴八舌地評頭論足起來。
“哇，好長的頭發……”
“長得也不錯，皮膚好白啊。”
“唔……你們發現沒有，她有點像電視裏拍‘不會掉’假發洗發水廣告的XX誒～”
“誰說的，明明是像那個‘舒服點’隱形姨媽巾的XXX多一點嘛，小童你什麽眼神嘛……”
“哈哈，這哪裏是個女的，我看是個男的……”
“對，男扮女裝，絕對的……”
聞言，剛剛醒過來的沐凡歌，差點又沒背過氣去。
“咳咳，我……我叫沐凡歌，是新來的古代史助教……今天初來乍到，還請大家多多指教。”沐凡歌終於從地上爬了起來，來了一個九十度的大鞠躬，心中暗罵太白金星辦事不靠譜，選的什麽時間地點，也太引人註目了吧。
“切～好老土的名字哦。”
“是哦，長得挺漂亮的，沒想到是古代史的助教，無趣……”
“哇，這麽說來她是老師，沒想到她年紀都這麽大了……”
“走吧，走吧，散了吧，古代史我最討厭了，最好以後別讓我碰到她。”
說著人群漸漸散開，她伸長脖子望了望，似乎沒有找到那個她熟悉的身影。
她失望地收回目光，暗中捏了捏拳頭，不論面對什麽，她都不會放棄的。
她尷尬地攏了攏耳邊的散發，沒想到這些小鬼頭還挺難纏的，其實什麽古代史她也是一知半解，不管了，先混進去再說。
於是她暗中挺直腰背，大闊步地走進學校。
“沐老師？”聽到這個聲音，她的腳步順勢頓住，整個人都緊張地僵住了。
“沐助教？”那人接著又嗤笑了一聲，“什麽鬼，我看你還是乖乖回學校回爐重造吧，像你這樣表裏不一的人，壓根不適合做老師。”
沐凡歌轉身，一身墨綠色剪裁得體的西服，襯得他身材健碩，飛揚的眉目，似笑非笑的嘴角，是她日思夜想，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我……你……”她一激動，眼眶一紅，差點掉下淚來。
“怎麽，被我說中了？”他蹙眉，“說中了，也不至於要哭吧，這招可不管用。”
“不是的……你聽我說，我有話要跟你說……”
“江二少，車來了，我們走吧。”她話還沒說完，便被一旁一身黑衣帶著墨鏡的男子打斷，接著便見他上了一輛黑色轎車，看都沒看她一眼，關上車門離開了她的視線。
她的心終於落了下來，無論如何，她終於找到他了，這一次，她什麽都沒有忘，她有的是時間，與他慢慢周旋，讓他知道，本仙子可不是那麽好惹的！
遠去的轎車上的江二少一轉眼便瞥見倒車鏡裏那女人露出傻傻的笑容，不知為何，後背發涼，心頭的煩悶愈勝，不由多看了她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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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槐桑封印魔界之時恰好便是風懷情渡劫之時。
那時雖然琰王魔君已死，但是他離開之時盜走了存放在太白金星處的風家卷軸，這樣一來，四張卷軸都落到了魔族手中。
魔族死了一個魔王，一個火魔使，但其他三位魔使還在，他們便拿著四張卷軸徹底摧毀了若水之濱的封印。
少了這道封印，三界對魔族來說便如探囊取物，不再有任何顧忌和屏障，他們可大舉攻入，首當其沖便是人界。
人界瞬間陷入了阿鼻地獄，幾乎八成的城池都被魔族控制住，死傷不計其數。
接著便是修真界，修真界的修士與下界的神仙負隅頑抗，卻仍舊不是魔族的對手，特別那些渡劫期的高手幾乎已經全部殞命。
這些天來看似平靜，其實仙界為了這事已經焦頭爛額，以如今的實力，一時間根本阻擋不了這麽多的魔族。
對付魔族的最後一個辦法，其實就寫在最後那張風家卷軸之中，只是這道口訣不是當年朔光仙子寫的那個，而是槐桑聖尊轉世前篡改的。
因此當日他打開卷軸之時，那最後一道口訣並不如先前幾道浮現在空中，而是只有槐桑一人看見。
先前他抓住了閻王魔尊，並且握著這道卷軸，大家都以為一切都將塵埃落定，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最後還是到了這個地步。
那時開始，槐桑便做好了以自身封印魔界的準備，五百年前這事也該他來完成，最後因為九轉琉光鐲連累了朔光，此生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再重蹈覆轍。
這件事與其讓她知道，做出當年的選擇，不如全由他一人承擔。
於是他故意疏遠她，忽略她，說那些絕情的話，全是為了不至於讓她做傻事。
他本以為沒有什麽能阻止他跟凡歌在一起，只是沒想到即便再活一世也依舊要走向分離的結局。
彼時三界如此水深火熱，風懷情也沒想到自己竟在這個節骨眼渡了天劫。
他的天劫雖然不如槐桑和沐凡歌的驚心動魄，可也算是九死一生。
他也在渡劫之後恢覆了前世的記憶，原來他前世便是與朔光仙子一同修煉，一同飛升成仙的柘木仙君。
當年是他對朔光多有虧欠，這才令槐桑聖尊乘虛而入。
他對朔光始終放不下，希望能補償她，五百前那一戰沒有戰死，後來反倒與槐桑聖尊一同再入輪回，為的就是能再遇到朔光，與她再續前緣。
沒想到就算是這一世，他仍然被衛素心所迷惑，雖然恢覆了一部分兩人的記憶，可終究是沒能走到一起，終究還是被槐桑捷足先登。
他渡過天劫，按理說應該第一時間便去仙界報道，可是那時修真界猶如修羅場，他留下來與修士們共進退。
可是魔族實在太多，就算他以仙君的實力，也消耗不起。
就在危機之時，槐桑聖尊從天而降，他捏破指尖，用身上鴻昀始祖的上古精血化出封魔法陣，這這道法陣原本只在他掌心，隨著咒語的催動，封魔陣越來越大，如一頂巨傘罩了下來，漸漸將所有魔族都囊括其中。
這陣法對修士和凡人全無作用，魔族被罩住卻發出陣陣哀鳴，瞬間幹癟下去。
一開始血只從槐桑的指尖流出，後來漸漸他的七竅也流出了通紅的血液，他整個身體隨著血液的流逝，越來越蒼白，越來越透明。
最後殘存的一絲意志發現了不遠處的風懷情，他將九轉琉光鐲交給了他，要他帶回仙界，親手交給朔光仙子。
叫她不要恨他，也不要難過。
這是他從出生開始，便承擔的使命。
這是當年父神囑咐他的責任，他要庇佑三界，也是在庇佑凡歌。
最後柘木仙君問他風家卷軸上的口訣，他便如實告訴了他。
九轉琉光得造化，一念須臾化乾坤。瀚海迷津動天地，神木有心鎮八方。
這便是萬象卷軸之中，所有的口訣，一切緣由的開始，一切邪惡的終結。
他那唯一的一顆心回到了槐桑聖樹之上，聖樹重新煥發生機，往後的神仙便不必擔心會受傷，會消亡，他們的元神都可以回到樹上，變回一片葉子，吸取聖樹的精血，再修煉回原身。
而他自己便在精血耗盡，魔界再次封印回若水之濱之後，消散於無形。
這一次，他的神力足夠強大，他什麽卷軸，什麽口訣都沒留下，只留下這不再受惡意侵襲的永固人間。
故事聽完，沐凡歌臉上面無表情，令人看不出情緒，柘木仙君見狀很是擔憂，將九轉琉光鐲交給她，又跟著她回了渙春園。
她倒是神色如常，仿佛一切與她無關一般，想來她沒有恢覆前世記憶，也許對槐桑聖尊依戀不深，如今聖尊離開，也是為了三界太平，為了天下蒼生完成自己的使命，理所應當。
若她真能如此想得開，那也好。
沐凡歌見他目光奇怪，以為他沒來過渙春園，便要帶他到處去看看，渙春園說是個園子，其實地方倒挺大，足足占了一個山頭，風景光怪陸離，湖泊山林，千姿百態。之前她一直守著這聖樹，一步未敢離開，現在倒是也想去看看，那風光，與九轉琉光鐲中可有兩樣？
柘木看她神色之間猶如尋常一般，並無異樣，也沒再提槐桑聖尊之事，他又想著盡快去見天帝，因此不再耽擱，辭別離去。
他一走，沐凡歌便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她不知道該做些什麽，心中好像忽而空了一塊，先前心裏也不好受，想通之後就像是一下放下了包袱，現下的這種空卻如虛空一般，無窮無盡，無法填補。
她錯了，錯得簡直離譜，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她一個人被蒙在鼓裏。
她先是感到被愚弄的憤怒，為何他如此自負，獨斷，他憑什麽將她當做一個傻瓜一樣，憑什麽要這麽對她？
所有人都知道魔界兜不住了，所有人都知道他必須得犧牲，除了她，除了她這個比天底下所有人都在乎他的人。
他就這麽狠心地走了，狠心地連一句好話都沒說，也讓她沒有將話說完。
她還有好多事想跟他一起完成，還有好多話像說給他聽。
可是他們最後的告別，卻弄得十分尷尬，十分難堪，讓她往後再回想起來，只會更心痛，更傷心。
她還是恨他，這一點沒有改變。
他明明已將什麽都打算好，將什麽都想到，卻不讓她知道他要離開，她接受不了他的離去，可也接受不了他騙她說他不愛她，這算什麽？為了她好？可是他有問過她的感受嗎？他知道她聽到這些從別人的口中傳來，她心裏有多痛，有多苦，有多後悔嗎？
他不知道，這個膽小的自私鬼，只顧著自己去做大英雄，卻把這個永遠的傷痕留給了她。
她永遠也不會原諒他。
因為只有恨，能填補她心裏那被挖去的一塊肉，才能接受他已經離去的事實。
她腳步踉蹌，靠著槐桑聖樹坐了下來，如果他的心當真在這裏面，可否感受到她……
不知她渾渾噩噩過了多久，一道藍色的光芒在渙春園門口處閃現。
一個靚麗的倩影不多久出現在她面前。
“合歡……公主……”她擡起頭來，仿佛光線太強烈，她需要瞇起眼才看得清眼前這名明艷如初的少女，“你來是為了……？”
“我來找你。”說著她彎下腰，將地上那個，不知道什麽時候從沐凡歌手中滑落的九轉琉光鐲撿了起來，交還到她手裏。
“你來找我……？”沐凡歌木然地收下，又問了一遍。
“是，”合歡公主轉過投去，看向不知名的遠處，“我來找你說個故事。”
其實渙春園這個地方對合歡公主來說並不陌生，因為她曾在這裏呆過一段時間。
六百年前，那一天似乎碰巧是炎山君渡劫成仙的日子，恰逢仙界的論仙會，一時間聚集了大量天上人間的神仙，她的父王舜濟龍王亦在此列。
那時候仙界還很強大，特別是有槐桑聖尊這個後盾，幾乎無所畏懼，別看舜濟龍王如今如此囂張，年輕的時候很是恭謹順從，他幾次前來都為了求見槐桑聖尊，他想看看這鴻昀始祖留下來的唯一血脈究竟是什麽樣的品性，他也想看一看那傳說中承載著眾仙命脈的槐桑聖樹究竟是什麽樣子。
可是那時槐桑孤傲得很，不願被人打擾，他幾次求見都被拒之門外，於是這一次他向天帝獻上了他們東海泉眼的夔牛角杯，望天帝能替他求個情。
天帝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可惜聖尊的脾氣他也知道，聖尊不想見的人無論如何都見不到，若是自己貿貿然去求情，只會惹他厭煩，如此一來適得其反。
於是他借花獻佛，順水推舟，便將這只無比稀罕，天上人間僅此一只的夔牛角杯送給了槐桑聖尊，如此舜濟龍王便不好再說什麽。
那時他有一個調皮搗蛋不亞於男孩的小龍女，名喚合歡，她方才出生不久，性子卻已經膽大包天，無“惡”不做，他沒想到的是，他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合歡公主竟會附身於這只夔牛角杯之上，潛入了渙春園中。
那時舜濟龍王癡迷一個鮫人公主，她的母妃並不受寵對合歡的存在不甚上心……加上下人怕受懲罰刻意隱瞞，此事竟然被瞞了下來，他也是在後來一個偶然的機會才發現他小女兒做的好事，不過那已是後話了。
槐桑對這個杯子很是滿意，有一段時間中到哪裏都帶著這個杯子，偶爾小酌一口便很歡喜。
合歡隨著這個杯子徒然來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碰到這個奇怪的人，這才感到害怕起來，她瑟縮在杯中不出來，偷偷觀察著這個男子。
這個怪人長得可好看極了，她在東海中也見過不少美男子，她的幾位哥哥都長得十分英俊，唇紅齒白地挑不出毛病來，可若是跟眼前這人比起來，竟然又差了十萬八千裏，連他的一個手指頭都及不上。
她越看越是覺得歡喜，他有時候會搖頭晃腦，說些誰都聽不懂的癡話，有時候又會忽而哈哈大笑起來，但他更多的時候，總是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呆著，喝酒，或是看日出，看日落，不知在想些什麽，似乎很孤寂的樣子。
她猶豫了很久，糾結了很久。
她很想出來跟他說說話，可她那時還是小孩的樣子，她竟然覺得有幾分羞澀，當他每每飲酒，將唇瓣貼到杯沿的時候，她總是會羞紅了臉，心裏撲通撲通狂跳起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可是她知道自己很喜歡很喜歡這個人，她的姐姐們長大後都嫁給了別的男人，她想她若是長大，誰都不要，就要眼前這個人。
可是還沒等她鼓起勇氣，他便進入了一百年一次的休眠當中，同時渙春園來了一個不知名的仙子，再之後的事情，她也是後來聽別人說起才知道，因為自從那位仙子來了之後，聖尊就將夔牛角杯不知扔在了哪個角落裏，再也沒有拿起過。
那之後的故事想必人人都知道了，朔光仙子和槐桑聖尊先後隕落，她也重新回到了東海。舜濟龍王非但沒有責罰她，反而將她奉若珍寶一般，言聽計從，她的哥哥姐姐們都離開了，只有她一人留了下來，並非舜濟龍王不舍她出嫁，而是她自此以後誰都看不上，心中只有那個天上的槐桑聖尊，舜濟龍王雖然不明就裏，可也沒有強迫她。
人人都說聖尊已死，仙界已經沒有槐桑聖尊，可是她不相信，那樣一個比神仙還神仙的人怎麽會死呢，不管他究竟是不是死了，她都願意等，他要是永遠都不出現，她此生也就永遠做一個老姑娘，反正父王寵她，也不會趕她走。
就這樣她等啊等，一眨眼的功夫五百年過去，在東海之濱的通元洞府，很偶然的一次機會，她見到了修真界江家的二公子，江輕石。
不知道為什麽，雖然他的樣子有所改變，可是她就是篤定，那人就是當年的槐桑聖尊，他們曾朝夕相對了那麽久，她絕不會認錯人。
她不知道他究竟為何會變成這個樣子，可是這時候她若說他就是聖尊，恐怕也沒人會信，於是她只是纏著舜濟龍王與江輕石定了親。
她看起來永遠一副少女的樣子，其實比江輕石足足大出六百來歲，可她就喜歡纏著他喊他“江哥哥”，只是這樣看著他，她就覺得幸福極了，她想問一問他可否還記得當年那只夔牛角杯，她好想告訴他，她已經長大了，她已經是大姑娘了，她可以做他的新娘。
她不是不知道，槐桑聖尊和朔光仙子的故事，可是那又如何，管他什麽朔光仙子，還是朔月仙子的，反正這輩子，她先與他定了親，他便是她的……
可惜的是，這一切從頭到尾都是她一個人的自作多情，她永遠也不會是他故事當中的主角，他也永遠不會垂青與她。
她明白地太遲了，當她明白過來的時候，命運再一次上演，他心中還是只有朔光仙子一人，最後他為了三界，殞身衛道，早就魂飛魄散。
說完故事，合歡擦幹了自己的眼淚，這個故事已經埋藏在她心底五百年了，事已至此，她還有什麽好說的，是該放下了。
“對……對不起。”沈默了良久，沐凡歌才結結巴巴說道，若她是個不相幹的人，聽完這個故事絕對會替她遺憾和痛心，可她恰恰便是這個故事關鍵的轉折點，她很感謝那時候的朔光仙子，是她的及時出現，是她放棄了柘木仙君而選擇了槐桑聖尊，才有了這輩子她與江輕石之間的緣分。
“不必說對不起，是我自己……是我們有緣無分。”她頓了頓，又道，“所以你以為他那麽死腦經又癡傻的性子，認準了一個人便不會再變，不論你究竟是不是朔光仙子，還是沐凡歌。”
“你真的覺得他已經消失了嗎？”兩人沈默了半晌，合歡最後說道，“就像上次那樣，我相信他就在這世上的某個角落裏，就在某一處，等著我去發現，沐凡歌，我們不如打個賭，這一次，看誰先能找到他。”
合歡走後，沐凡歌竟真的信了她的話，也許是她潛意識中願意相信這個說法，她不再一直呆在渙春園中，除了每日照看槐桑聖樹，跟須臾人聊天之外，天上人間，她走遍了很多地方，她每次都會不厭其煩地去問太白金星，問他是否算到了聖尊轉世，可每次都得到否定的答案。
聖尊走後，她因為九轉琉光鐲，而在仙界地位超然，天帝都對她禮讓三分，因此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去麻煩太白金星，他也不敢有任何怨言。
又過去了很久很久，沒有一千年，也有五百年，這一天像往常一樣，沐凡歌又走進了兜率宮，這一次太白金星卻一改常態，欲言又止，似乎話裏有話。
“我知道仙君不相信。”沐凡歌直截了當道。
“哦？”太白金星明知故問道，“不相信什麽？”
“不相信聖尊還活著。”沐凡歌露出倔強的目光，顯然她從沒有放棄過。
“不，我相信。”太白金星摸了摸長長的白胡子，湊近了她，神神秘秘道，“老夫昨日夜觀天象，終於參悟了一件事情。”
“什麽事情？”
“仙子所求的事情。”滿意地見到沐凡歌露出驚喜的表情，他也不再賣關子，繼續說了下去，“也許槐桑聖尊確實轉世，只不過他不在我們這個世界，而是去了另一個世界，因此仙子才會遍尋不到。”
“什麽世界？”
“那是一個與這裏截然不同的，不相信鬼神的世界。”說著，太白金星那深思而探究的目光放在了遠處蒼茫的星海之間。
地球，2092年8月5日下午五點，凱特貴族高校門口，一群一群系著領帶穿著西裝的少男少女蜂擁而出，門外的停車場早就停滿了接送各位少爺小姐的豪華轎車。
就在這時，不知從哪裏冒出了一個……女人，穿得仿佛那些陳舊古裝劇裏的對襟長裙，頭上盤著覆雜的發型，整個人竟然有幾分疏離的氣質，然而這一切印象都被“嘭”、“哎呦呦”的一連串的聲音所破壞，只見她以一個極詭異的姿勢摔在了地上。
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地上，而是擁有五千名學生的凱特貴族高校放學後的校門口的地上。
而且還是以這麽詭異的開場白，七十幾年前的穿越劇也不敢這麽放的，那是要被審核的。
一時間這個女人被學生們圍了起來，大家七嘴八舌地評頭論足起來。
“哇，好長的頭發……”
“長得也不錯，皮膚好白啊。”
“唔……你們發現沒有，她有點像電視裏拍‘不會掉’假發洗發水廣告的XX誒～”
“誰說的，明明是像那個‘舒服點’隱形姨媽巾的XXX多一點嘛，小童你什麽眼神嘛……”
“哈哈，這哪裏是個女的，我看是個男的……”
“對，男扮女裝，絕對的……”
聞言，剛剛醒過來的沐凡歌，差點又沒背過氣去。
“咳咳，我……我叫沐凡歌，是新來的古代史助教……今天初來乍到，還請大家多多指教。”沐凡歌終於從地上爬了起來，來了一個九十度的大鞠躬，心中暗罵太白金星辦事不靠譜，選的什麽時間地點，也太引人註目了吧。
“切～好老土的名字哦。”
“是哦，長得挺漂亮的，沒想到是古代史的助教，無趣……”
“哇，這麽說來她是老師，沒想到她年紀都這麽大了……”
“走吧，走吧，散了吧，古代史我最討厭了，最好以後別讓我碰到她。”
說著人群漸漸散開，她伸長脖子望了望，似乎沒有找到那個她熟悉的身影。
她失望地收回目光，暗中捏了捏拳頭，不論面對什麽，她都不會放棄的。
她尷尬地攏了攏耳邊的散發，沒想到這些小鬼頭還挺難纏的，其實什麽古代史她也是一知半解，不管了，先混進去再說。
於是她暗中挺直腰背，大闊步地走進學校。
“沐老師？”聽到這個聲音，她的腳步順勢頓住，整個人都緊張地僵住了。
“沐助教？”那人接著又嗤笑了一聲，“什麽鬼，我看你還是乖乖回學校回爐重造吧，像你這樣表裏不一的人，壓根不適合做老師。”
沐凡歌轉身，一身墨綠色剪裁得體的西服，襯得他身材健碩，飛揚的眉目，似笑非笑的嘴角，是她日思夜想，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我……你……”她一激動，眼眶一紅，差點掉下淚來。
“怎麽，被我說中了？”他蹙眉，“說中了，也不至於要哭吧，這招可不管用。”
“不是的……你聽我說，我有話要跟你說……”
“江二少，車來了，我們走吧。”她話還沒說完，便被一旁一身黑衣帶著墨鏡的男子打斷，接著便見他上了一輛黑色轎車，看都沒看她一眼，關上車門離開了她的視線。
她的心終於落了下來，無論如何，她終於找到他了，這一次，她什麽都沒有忘，她有的是時間，與他慢慢周旋，讓他知道，本仙子可不是那麽好惹的！
遠去的轎車上的江二少一轉眼便瞥見倒車鏡裏那女人露出傻傻的笑容，不知為何，後背發涼，心頭的煩悶愈勝，不由多看了她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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