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2-4 13:41:24 字數：3075

“公主，奴婢為您量尺寸，請您張開臂膀。”細細的聲音響在我右側，我側目，一身規矩的宮裝，桃色綃帽上玉簪斜插，仍掩不去出眾的氣質，像朵白菊。

我張開手臂，左手裏仍然拿著海葵，輕輕搖動著頭上長長的翎羽，慢悠悠的問：“你叫什麽名字”。

“奴婢叫奴桑。”她熟練的拿著絲帶幫我量起尺寸，耳朵後面有朵刺青，熟悉刺目。

我用手撩起她的發絲，定睛看那個刺青，心跳慌亂。她沒有說話，面頰酡紅，彎腰量著我的腰圍，身上散發出的淡淡的海棠花香。

“奴桑，奴桑”，我喃喃的念著她的名字，想起多年以前奴煞總站在小小的我身後一語不發的樣子，“以後你就留在我身邊吧。願意嗎？”母親看了看奴桑，仔細研究的目光裏夾雜著不可置信，我已經多年不要侍從了。

“奴婢願意，不過，公主要等奴桑把您這次參加觀禮的衣服做好。”奴桑有點執拗的回答讓我心頭暖暖的。

“好呀，好呀，那你做好了就送來，以後就留我身邊。”我終於有點開心的事情可以好好開心了，我知道她肯定和奴煞有點什麽關系，那個刺青和奴煞爹爹耳朵後面的幾乎一模一樣。

巫蠱婆婆說過那是家族的圖騰，那他們應該是一家人。奴桑量好尺寸母親退下了綃織軒的宮女，綃女們窸窸窣窣的游出大殿。

“靈羽，怎麽好端端的點個綃女做侍從？”母親忍不住好奇，她淡綠色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溫柔著。

“鮫綃的宮女們，應該算是半個貴族吧？”我反問她，目光看不出任何端倪。然而此話一出，母親必然知道我的意圖，多年前奴煞的那件事情我是不可能釋懷的。

“算是的，你自己掂量著辦吧。”母親眼裏閃過淚光，我轉身忽視的那一刻心裏其實很難過。

我回到我的宮殿，當年母親為我建造的宮殿，起名“福樂宮”，希望我永遠幸福快樂。我也擁有自己的海巫了，一個年輕的海巫，黑色的袍子，銀白的頭發盤成一個滑稽的葫蘆形發髻。

不知道為什麽，我不喜歡這個叫“龍蓮”的海巫，總是讓我覺得看到就想跑的感覺。龍蓮迎面游出宮殿，雪白的緞裙被水波撩起，裙擺倏然飄散開來，與黑色的袍子在風中繾綣，驚艷如一朵怒放的雪蓮花，極其醒目。

龍蓮是母親送給我的10歲生日禮物，就在那年我失去了奴煞，得到了自己的海巫護衛，她取代了奴煞的位置，去取代不了他在我中的地位。

龍蓮望著我的目光裏有些許小心翼翼，她的白凈的玉面此時愈加顯得蒼白，輕輕開啟小口：“公主，您回來了。”

“恩啦，我想吃點東西，你去準備點。”我不想看見她，總是想辦法差遣她離我遠點。龍蓮總是好脾氣的對我笑，她咬著嘴唇笑道：“好的，您想吃點什麽。”

“隨便吧，什麽都行。”不知道為什麽，她愈發懂事聽話，我就愈加反感的要命。

“那我給您準備點水果吧，您總是喜歡是肉食不太好。”龍蓮絮絮叨叨的說著。我懶得搭理她了，應了一身，進了寢室側躺在榻上，手裏把玩著翡翠的筆筒，慢慢的合上眼睡下了。

夢境裏，依稀還是那個10歲的我，在浩瀚無邊的南海裏游蕩著，無數巨大的海蛇纏在我身上，我幾乎要窒息死掉的那一刻，一道白光刺穿了纏在我脖子上的蛇，松開了。

玄德無殤奮力驅散了所有的海蛇，找到我的時候，他用力憤怒的搖晃我小小瘦弱的身軀，喊聲嘶啞瘋狂：“小東西，你不要命了？為了他你可以不要命了？”

我哭著抽泣，滿眼恐慌，心裏害怕，嘴裏一時說不上話，啞啞的掙紮：“放開我，你放開我！”

“公主，公主，您醒醒。公主，公主醒醒，快醒醒。”龍蓮在我耳邊擔心的聲音讓我暮然一驚，睜開眼，一場夢而已，我嚇的一身汗。

當年，那個不是一場夢，回想夢境裏的一切歷歷在目，我驚恐的搖頭：“那些，那些，原來都是真的。”

“公主，您沒有事吧？”龍蓮一只小手搭在我額上，眼神緊張，忽然怔怔的看著我。

我才發現，不知道是在夢境裏還是在醒來的那一刻，眼眶裏一滴冰涼的淚滾落在她搭在床榻邊緣的手背上。

“公主，您沒有事吧？”龍蓮一只小手搭在我額上，眼神緊張，忽然怔怔的看著我。

我才發現，不知道是在夢境裏還是在醒來的那一刻，眼眶裏一滴冰涼的淚滾落在她搭在床榻邊緣的手背上。

龍蓮憂心忡忡的看著我，我嘴裏有點難受的潮濕，可能真的有點發燒了，海裏的族類感覺嘴裏潮濕八成都是發燒。“我沒事，龍蓮我想吃點果子。”我有點虛弱的聲音說完，龍蓮有點無賴的站起身，去端果子。

龍蓮端了我最喜歡吃的蛟龍果，火紅帶刺的外殼掰開，裏面的白色果肉入眼，透明晶亮的汁溢出來。我一口一口的吃著蛟龍果，心裏一團亂，頭上長長的翎羽的顏色暗了下來。

“公主有什麽心事，龍蓮可以為你分擔麽？”龍蓮略帶不安的聲音詢問我，關切的眼神讓我心裏暖暖的，討厭不起來，也高興不起來。

“你收拾一下，我沒什麽事情，你去吧墨雷哥哥送給我的古琴拿過來，今天想彈點曲子。”我悠悠的說的心不在焉，思緒糾結在10年前的那場事故中。

龍蓮蒼白的臉上暈開一個彌足珍貴的笑容，“好的。我這就去拿。”她麻利的收拾好我吃完的蛟龍果的殘局，迅速回了書房。看著她黑色的袍子，我心裏說不出的落寞，龍蓮啊，你真的很好。

待龍蓮將古琴搬過來，我有點爆發的彈著曲子，一首接一首的撫琴，挑、撥、抹著琴弦，音調時而激蕩時而舒緩，急切的發洩著心中的情感，毫無音序。

這是墨雷哥哥送我的古琴，同樣是10歲的那個生日宴上，冰藍色的頭發的墨雷哥哥送給我的，讓所有姐姐們羨慕不已。

一首《長相守》彈得千回百轉，我情緒漸漸隨著琴音緩和了下來，記憶的大門打開……

回憶裏，無殤牽著我的小手緩緩走進繁華的宴會，兩個一大一小紫色的光點在宴會上像鉆石一樣有著璀璨閃耀的光芒。

母親眼裏有說不出的驚訝，她本已經宣布小公主靈羽身體有點不適，不能參加生日宴會，讓好奇看我模樣的眾家有點失落。

讓眾家大跌眼鏡的是宴會開始不一會，公主居然和天界天帝七王子手牽手閃耀登場。

母親綠色的華發那天盤出華麗的發髻，淡綠色的眸子裏溫柔似水，她坐在正中的案後面，站起身向我伸出瑩白的手：“靈羽到娘親這裏來。”

母親綠色的華發那天盤出華麗的發髻，淡綠色的眸子裏溫柔似水，她坐在正中的案後面，站起身向我伸出瑩白的手：“靈羽到娘親這裏來。”

我腳下像是有強力膠粘住一般，一步都挪不動的看著母親。忽然牽著我的大手握緊了我的小手，耳邊有溫熱的氣息：“我們可是說好的，就看你的表現了哦。這是我們的秘密，不可以洩露出去。”

我轉過身子，看見無殤大仙彎下腰在我耳邊輕聲言語，他烏黑的長發傾瀉下來，水波撩起柔柔軟軟的輕輕擺動，我一時無語，想到他可以就奴煞爹爹，點點頭，乖乖的朝母親走去。

母親安排我在她身邊坐下，此刻心裏感覺溫柔的母親無比生疏，我睜著大眼睛眼神空洞的看著大殿裏群歡的眾家，心裏不是滋味，奴煞爹爹本來應該也在此列的，或許，我還可以捉弄他給讓他跳跳舞給我看看的。

母親躬身摟著我，低聲哄道：“靈羽還在怪娘親麽？奴煞走了，娘親送你一個更好的護衛。”

“我不要。”我咽了咽口水，盯著她看。

“靈羽，你要知道這麽多年以來沒有人違反祖制，若是你認一個下等鮫人做義父，娘親是要上報天帝的，天帝必然責罰娘親對你有失管教。對我們整個鮫族也是不利的，以後誰還遵守族規？”母親激動的解說著趕走奴煞的原因。

“那你為什麽要趕走他，不做義父就不做義父，你趕走奴煞爹爹做什麽？”我不服氣的嚷道。

聲音些許大了點，鄰近的桌邊有人側目，投來疑惑的目光，我耳朵邊上響起無殤大仙的密室傳音：“小靈羽，不要忘記我們的約定哦。”我攥緊手心裏的綃裙，忍下脾氣，看看無殤坐在靠近我們的案上飲酒吃東西，似乎剛剛那句話是我聽錯了，只是幻覺，卻教人不敢大意。

母親只當是我使小性子，壓低聲音勸說：“靈羽要聽娘親話，娘親送你的生日禮物，你看喜不喜歡。”我低頭不語。

“龍蓮，出來吧！”母親喚道，“從此以後，你就是公主的護衛了。”龍蓮黑色的袍子戴在頭上，遮著半邊臉，看不清她的表情，黑色袍子底下露出雪白的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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