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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進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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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川海回府後與離善樸徑直走進書房,修書給梁王,稟明餘望言勾結武州,於城外射殺萼州主帥。

兒子身受重傷險些性命不保,怕他擔心,所以才隱瞞至今。

唐玉山雖為山寨頭領,但二十年來從不驚擾尋常百姓,攻打武州時曾親率部下協助守衛萼州東門。

此次他親赴從棲山,唐玉山親口承諾永不與梁王為敵,請求梁王收回成命,赦免唐玉山及從棲山莊眾人。

江州已初定,請求梁王準許他辭去江州刺史一職,另覓賢者改善民生造福百姓。

至於乘勝攻下武州一事,梁王一直沒有松口,他思來想去決定暫且不提。

兒子深愛唐姑娘,此時需得先解決了從棲山的事,把兒子的親事定下再說。

順州城內,李宏圖坐於梁王宮的大殿上,聽陸逢時詳細稟報離川海在江州的一舉一動。

半個月前,離川海上書請求帶三萬萼州軍返回萼州,與兒子一起乘勝追擊馬本初,一舉攻下武州。

李宏圖思索良久終是心中難安,拖延了近半月,只答應離川海返回萼州的請求。

至於那三萬萼州軍,則以江州初定,不宜調離城中軍隊為由駁回,將三萬萼州軍暫交由陸逢時統領。

主將崔英氣不過,忍不住與離川海抱怨了幾句,不料竟傳到陸逢時的耳中,陸逢時當日便寫密信稟報給李宏圖。

加之李宏圖收到離川海派人送來的餘望言已經死在從棲山上的奏報,對離家父子的忠心越發懷疑,當日便回信給離川海,命他回到萼州後立即帶兵剿滅從棲山,並急招陸逢時進京。

果不其然,離川海並沒有遵從他的諭令。

雖然離川海信中句句在理,但仍免不得讓李宏圖如芒在背。

直到看到信末,離川海主動辭去江州刺史一職,李宏圖才松了口氣。

離川海行事一向謹慎,除了崔英將軍的抱怨外,從未被陸逢時抓到過把柄。

陸逢時即便想詆毀他也沒有憑據,說了些他招納新兵、整編軍隊,安撫百姓的瑣碎之事後便無事可奏。

李宏圖緊繃的身子難得放松下來,把離川海的奏報輕輕放在一邊。

陸逢時面無表情,端平了雙臂,身子弓成九十度奏道:

“王爺,離刺史自從到任江州以來,殫精竭慮,深受百姓愛戴,他的公子才華出眾,臣聽說離公子當年高中榜眼,深得前朝皇帝賞識,要留他在身邊為官,王爺有這對父子輔佐,大事可成。”

他看似無心的一句話倒是提醒了李宏圖,李宏圖松散的目光變得幽深,思忖了片刻,執筆修書一封,命人快馬送往萼州。

綿綿春雨如煙似霧,晶瑩的水珠沿著梧桐的新葉滑落,滴入土壤中消失不見。

樹下的小草綠的發亮,被雨水滋潤後變得格外有精神。

亭子裏,離善樸與父親一邊品茶一邊說起他與唐棣之間的趣事,離川海頗有興致地聽著,捋著胡子時不時輕笑。

離善樸自幼家教極嚴,他本以為父親為人正直不阿,不會容許他做出逾矩的事來。

可當他為了與唐棣的感情,先是退了婚,後又求著父親不要出兵攻打從棲山,父親卻成全了他的心願,甚至忤了梁王的諭令。

他心底慚愧又感激,原來父親對他的疼愛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多,而他能做的,便是今後與唐棣一起在他老人家身邊盡孝,讓他頤養天年。

侍從撐著雨傘跑來說梁王特使求見,見離川海點頭,轉身出門去,片刻後帶著個青衣人進門來。

那人單手貼在胸前,像是怕懷裏的諭令被雨水打濕了,進了亭子後從前襟翻出一支信封雙手奉上。

“離大人,這是梁王命卑職給您的。”

整整過去五日了,離善樸終於等來了梁王的批覆,忙起身走到父親身邊。

見那並非詔令,只是一封普通的信,信上沒有提及從棲山的事,只說請他父子二人來京小聚。

離川海捋了捋胡子,向特使道:“請大人回稟梁王,就說本官與犬子明日一早動身進京。”

特使得令,俯身一禮後跟著侍從退去。

離善樸眉間微蹙,小聚?梁王為何突然召他父子進京?

“爹,近日梁王對陳偲遠將軍如何?”

“還是老樣子,一直壓制著。”

離川海放下書信,目光深邃,“梁王自從納了王家侄女,對文丙兄頗為器重,陳老將軍為梁國立下汗馬功勞,卻被梁王打壓,自然心中不悅。”

“陳妃一直無所出,他為了女兒不得不忍讓些,若是陳妃生下世子,以陳老將軍的性子,怕是與梁王之間不會如當下這般太平了。”

離善樸拿起梁王的信又細細地瞧過一遍,信中措辭極為客套。

王世伯的兵力與父親相差甚遠,即便深受梁王器重,短期內也無法為他開疆擴土。

梁王當下還是要倚仗父親,應該不會做出對他們父子不利的事來,不過還是要防備些才好。

離善樸扶著父親回房歇息,命泓澄立即去往從棲山,把他明日一早進京的事告知唐棣。

為了方便照顧父親,離善樸與離川海同乘一輛馬車,第二天天剛亮便從萼州西門駛出,由二十幾名離府的侍衛騎馬守衛著,沿著瀘水河邊向西北而行。

車裏備下了離川海平日裏喜歡的吃食及飲品,眾侍衛身上也背了不少幹糧和水。

晌午時分一行人在河邊稍停了片刻,給馬餵了些草料,之後接連路過三座鎮子都沒有停車,直到傍晚前才在郊外歇息。

幾個侍衛奉泓澄的令去附近搜尋,片刻功夫竟抓了粗壯的漢子。

穿著一身黑衣,頭上裹著黑巾,在鼻下打了個結遮住半張臉,袍子裏貼身斜插著根三尺長的棍子,下方抵在腰帶處,上方從後領口支出。

眾侍衛押著漢子向泓澄稟報:“首領,此人鬼鬼祟祟地跟在後面,不知是何居心。”

“是我是我!”

那漢子見了泓澄,忙用力推開侍衛,把頭上的黑巾扯去,揚起長滿絡腮胡的臉展覽了一圈,侍衛們這才認出他來。

“唐武,你咋來了?”泓澄見他一副劫匪的打扮,又好氣又好笑。

“還不是唐棣讓我來的!”

唐武愁眉苦臉地揉了揉肚子,“我早起只吃了兩個燒餅,跟著你們跑了一整天,到現在還沒吃飯,餓的我都準備跟著馬兒一起吃草了,要不咋會這麽容易被你們抓住?”

“誰不讓你吃飯了?”

“你們跑那麽快,到鎮上也不停車,我哪有閑工夫去買吃的!”

泓澄當然知道,只是忍不住想跟他杠上兩句。

“你在這等會兒。”說完,強忍著笑走到的馬車車窗前。

“公子,唐武跟著來了,說是唐姑娘讓他來的。”

棣兒讓他來的?難不成她怕我被梁王強留在京,找個通風報訊的?

離善樸美滋滋地揚起嘴角,拈起一塊點心送到父親手中,向泓澄道:“他用過飯沒?”

“回公子,還沒。”

離川海在車上,泓澄不敢描述唐武餓的眼冒金星的醜態,一本正經地說道。

“唐武是誰啊?”離川海邊吃點心邊問。

“爹,他是唐伯伯的外甥,唐棣的表兄。”

“既然還沒用飯,叫他過來一起用些吧。”

泓澄領命,走回唐武身邊,見他正抱著侍衛們給他的幹糧頭也不擡地狼吞虎咽,背上插著的棍子隨著他的頭輕輕擺動。

泓澄吃過這棍子的虧,向後退了一步。

“唐武,我家大人請你過去一起吃。”

“啥……啥?”

唐武驚的猛一擡頭,把嘴裏塞的幹糧強咽下去,噎得直翻白眼,擡手抹了把粘在圓滾滾的鼻頭和絡腮胡子上的幹糧渣子。

“我我我吃飽了,嘿嘿……”

泓澄斜眼瞟著他,抽出他衣袍裏的棍子扔在地上,撇了撇嘴道:“大人叫你,跟我過來。”

唐武嚇得恨不得當場裝暈,又怕丟了從棲山莊和唐棣的顏面,小心地向前張望。

只見馬車邊上鋪了張墊子,一個神情肅重的老人正和離善樸一起看向他,只得雙手攥著衣袍前襟,跟在泓澄身後,腳底下刺啦刺啦地蹭過去,滿臉的橫肉不受控制地亂抖。

“大人,公子,唐武來了。”

離川海捋著胡子打量著他,溫和地道:“孩子,別怕,坐下吃吧。”

離善樸向父親身邊挪了挪,給唐武騰出一大塊地方,“唐武,坐這來。”

唐武受寵若驚,摸著腦後僵硬地嘿嘿兩聲,拘謹地坐下。

瞟著食盒裏的半只燒雞饞的直咽口水,不好意思吃,只拿了塊點心塞進嘴裏。

離川海把燒雞推到他跟前,他雖緊張的心裏砰砰亂跳,卻終究抵擋不住美味的誘惑,推脫了一番後抓起來吃的幹幹凈凈。

吃飽之後站起來對著離川海深深鞠了一躬,奔逃一般跑開了。

離川海含笑望著他的背影,眼角的皺紋擠的深了些,命眾侍衛帶著他一起進京,又讓泓澄包了一包點心給他路上吃。

連著兩日,離川海每次用飯都會叫上唐武,唐武雖還是緊張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但至少能控制住臉上的橫肉不再亂顫。

每每吃完對著離川海父子傻笑一聲,跑去泓澄那拿回棍子塞回袍子裏,趴在馬背上小憩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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