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62章 失約

關燈
離善樸叫泓澄進來,吩咐泓澄不要將他受傷的事外傳,以免軍中動蕩。

告訴府中的人,就說他有事出門一趟,其他的不必提起。

泓澄掀起被角,見他雪白的裏衣上沒有血跡,精神尚可,放心地領命退去。

離善樸服下八珍湯,吃了於木槿強塞給他的止痛藥丸後安心地睡下。

在中箭那一刻他就明白了朱錦融的陰謀。

那支箭是萼州獨有的,朱錦融想用萼州的箭射殺了唐棣,離間他與唐玉山之間的關系,借由唐玉山的手殺了他,進一步挑起萼州與從棲山莊的爭端。

此時他劫後餘生,不願去想朱錦融是如何逃出武州監牢、朱錦融與餘望言二人是否還活著,他只想盡快好起來去見唐棣,之後再去處理這些事情。

泓澄回府辦完了離善樸吩咐的差事,聽門仆說玄龍馬已經自己回來了,便連夜去醫館探望了四名侍衛。

他們雖然傷的很重,好在沒有性命之憂,知道離善樸已經醒了,繃著的弦終於放松下來,五個人一起梳理著前日發生的事。

書房裏,唐棣當著離善樸的面誇讚徐常容,泓澄在場覺得尷尬,說去南城門看看,不過是找個借口出門去。

離善樸心裏自然清楚,隨口應了。

泓澄從離善樸的書房出來,騎著馬悠然向南城門行去,無意間聽見街上有人議論,說醉春樓的秦楓姑娘去寺廟上香途中被人劫走了。

醉春樓,那裏是唐棣布下眼線,盯著朱錦融的地方。

泓澄隱約覺得秦楓這個名字有些耳熟,思索了半晌才想起秦楓正是在朱錦融身邊的眼線之一。

朱錦融已經入獄待斬,誰會突然劫走了秦楓?

泓澄心裏不安,調轉馬頭準備回府稟報給離善樸。

剛到府門口就聽門仆說離善樸騎著玄龍馬,帶著四個侍衛火急火燎地出門去了。

泓澄心頭一顫,知道定是出了大事。

玄龍馬是離善樸的寶貝,他只會在校場內騎上幾圈,平日裏極少騎著它出門。

況且玄龍馬速度驚人,主城的街道上人來人往,極難駕馭它,離善樸定是騎著它出城去了。

泓澄揚起馬鞭拼命追趕,好在趕上了,在生死攸關時刻救下離善樸。

四個侍衛把朱錦融帶人埋伏在城外的岔路口,原本射殺的目標應該是唐棣、離善樸中的是萼州的箭告知給泓澄,朱錦融借刀殺人的陰謀清晰明了。

至於那支箭,不會是餘望言在刺史府的兵械庫偷的,多半是朱錦融身邊的黑衣人前兩日趁著戰時在南城門外撿到的。

那八個黑衣人的招式套路各不相同,除了兩個用短刀的像是蟹鉗幫的刺客,其餘六人身份不明。

朱錦融和餘望言逃走兩日有餘,想要抓捕他們需要離善樸的手令去調動大批人馬,離善樸吩咐不可將他受傷之事傳揚出去,抓捕的事只能緩緩了。

泓澄當即騎馬去東城門,命守衛見到朱錦融和餘望言進城當場拿下,其他的事都等離善樸養好傷再說。

這日清晨,久未露面的太陽散著柔和的光芒。

唐棣剛剛梳妝完畢,穿著一件桃花色的緞地收腰長裙,在臥房外的玉蘭樹下伸著懶腰。

和煦的微風卷著露水,吹得她粉嫩的面頰濕乎乎的。

她是唐玉山唯一的女兒,但從小到大,她的生日並不熱鬧,不過就是擺下一桌她愛吃的,唐玉山陪著她一起喝上幾杯。

楊君蘭鮮少露面,因為按照楊府的習俗,主子在成年之前過壽會折了福氣。

況且兒的生日是娘的苦日,大肆慶祝有違孝道。

唐玉山一直覺得委屈了女兒,在唐棣及笄那年,本想把整座從棲山的首領們全部都找來給女兒慶祝生日,但楊君蘭覺得女兒年紀還小,過生日不宜搞的太隆重。

唐玉山不敢違了楊君蘭的意思,加上唐棣自己也不在意,這些年的生日就這樣簡簡單單地過了。

唐棣去北面正房內叩拜了母親,欣喜地告知父母離善樸答應過她,今日一早會來從棲山看她。

唐玉山當即命人去殺雞宰羊,又問秋天獵的野鹿還有沒。

楊君蘭喜形於色,瞟了眼唐玉山嗤笑道:“冰窖裏放了一冬天的陳舊東西,你這糙漢吃了便罷了,如何能給離公子吃?”

唐玉山趕忙拉著楊君蘭的手賠笑,“那小子愛吃,野鹿肉咋都比別的肉好吃!”

說完見楊君蘭仍沒有點頭,不敢擅作主張,安靜地坐著等待楊君蘭的安排。

除了唐棣愛吃的,楊君蘭又以款待貴賓的標準定下幾個菜,連菜裏的配料都親自定好了,唐玉山這才命人按夫人的吩咐去準備午膳。

唐棣笑望著父母,半晌後起身回房,用過早膳便跑到從棲山莊的大門外,站在南面的石階口處等著離善樸。

接連幾日的春雨給從棲山染上一抹綠意,唐棣拈著石階旁的樹枝,指尖輕輕觸碰著剛剛抽出的嬌嫩新芽,細小的露珠匯集在一起,順著她纖細的手指滑向手背,鉆進衣袖裏,清清涼涼的。

直到太陽高高地升起,石階下仍是靜悄悄的,不見離善樸的影子。

唐棣又累又渴,有些失落地回家去了。

晌午,房中擺了一桌子菜,都是按照楊君蘭的吩咐精心準備的。

唐玉山親自開了一壇酒,倒了兩大碗,拉著女兒坐在身邊。

“不等那小子了,咱爺倆先喝。”說完端起碗兩口灌下,嘴裏發出滿足的嘶哈聲。

見唐棣像是有些不快,夾了一塊她愛吃的清蒸鱸魚放在她碗裏。

“那小子磨磨唧唧的,等他來了,爹幫你收拾他!再讓他把剩菜剩飯全打掃了!”

唐棣被唐玉山哄的哈哈大笑,為他倒滿酒,陪著他一起幹了。

酒足飯飽之後,唐棣命人把沒有動過筷的一整只醬肘子給唐武送去,躺在榻上小憩了片刻。

醒來後叫葫蘆進來幫她重新梳了妝,跑到門口的空地上,蹲下來一邊望著石階口,一邊擺弄著各色鵝卵石。

日頭西斜,終於聽見石階口有動靜,唐棣拍拍手上的塵土,興奮地起身小跑過去。

只見醉春樓的阿富面色凝重,心急火燎地跑來,半跪下道:“小姐,秦楓姑娘前日被人綁走了,今早才在東門內的一處破房子裏找到,已經遇害了,不知道是誰下的手,官府還在追查。”

唐棣略一蹙眉,難道是朱錦融?

不可能,徐大俠說他已經被抓了,那會是誰呢?

離善樸答應她一早就會過來,這會兒早都過了晌午了,他還沒有來,會不會出了什麽事了?

唐棣心裏不安,回去強拉上唐武,騎著快馬奔萼州而去。

唐武用過午膳後又吃了一整只醬肘子,撐的肚子滾圓,在馬背上顛的快要吐了,一路上不停地抱怨唐棣。

徐常容的消息不可能有錯,朱錦融快死的人了,咋可能又跑到萼州來。

再說離善樸府上那麽多侍衛,一個個兇神惡煞,跟門神似的,誰能傷得了他!

唐棣沈著臉不理他,手中的馬鞭甩得飛起。

離山腳下不遠的岔路處,唐棣瞧見前方的地上有一大片紅褐色的血跡,她猛地拉緊韁繩,跳下馬背,跑過去一看,地上有不少打鬥的痕跡,血腥味仍清晰可聞。

唐武跟著上前,摸著下巴道:“不會是山裏的野獸睡醒了,跑這來開葷了吧?”

唐棣盯著地上的血跡沒有開口,不知怎的,她突然覺得心裏一陣發慌。

唐武一張大臉湊到她跟前,無奈又不解地道:“你說你瞎惦記啥,這血跡怎麽也有兩天了,兩天前你相好的在家忙成啥樣你又不是沒看見,他咋會跑這來?”

說著翻身上馬,細長的眼睛垂著,嘴裏無聲地嘟囔幾句。

唐棣跟著上馬,深吸了一口氣,一路狂奔到萼州東門。

萼州城內一片祥和,沒有半點異樣。

唐棣心安了些,在離府門前下馬,小跑著上前問道:“離善樸呢?他在嗎?”

門仆忙躬身回道:“唐姑娘,公子他有事出門了。”

“去哪兒了?”

“應該是到軍中去了。”

“泓澄呢?”

“泓首領跟著一起去的。”

大戰剛剛結束沒幾日,離善樸忙著軍中的事也很正常,又有泓澄跟著,不會有事的,看來他要晚上才能去從棲山看她了。

唐棣慌亂的心徹底平靜下來,騎著馬奔回從棲山莊繼續等他。

橙紅色的晚霞退去,天上閃起了點點星光,等了一整天,終究沒有等來心愛之人。

唐棣獨自趴在窗邊的桌案上,看著窗外暗藍的天空。

離善樸忙於軍務,沒空來看她,她自然能夠理解,可他竟然都不曾派人來說一聲,她無比的失落,氣惱著暗下決心,即便離善樸明日來看她,她也不要理他。

於宅裏,滿屋的燭光把屋內照的通亮。

於木槿扶著離善樸起身,褪去他的衣衫,拆開包紮的嚴嚴實實的細布,看著他胸口和背後的傷口。

比預想的還要好些,取來傷藥給他敷上,又用細布為他重親包紮好。

輕拍著他的肩膀笑道:“你小子細皮嫩肉的,恢覆的還挺快,年輕真是好!”

說著端起侍從送剛進來的桂圓蓮子粥送到他手邊。

之前離善樸的傷口劇痛難忍,沒有半點胃口,這會兒沒那麽痛了,才覺得腹中饑餓,頷首謝過於木槿,接過粥碗喝的幹幹凈凈。

他小心地向後挪動著身體,靠坐在床頭上,自覺身上的傷已無大礙,輕提著嘴角看著於木槿。

於木槿端來清茶給他漱口,瞥見他殷切的眼神,無奈一笑,“怎麽,想那位姑娘了?等不及要見她?”

離善樸耳垂微微紅了,“於兄,我想明日出門一趟。”

“看不出你小子還挺癡情的。”

於木槿浸濕了帕子遞給他擦手,“想去就去吧,不可騎馬,坐轎子去,快去快回,回來後直接來我這,我再幫你看看傷口。”

離善樸連連點頭,略顯局促地問道:“於兄,可否借紅紙、筆墨一用?”

於木槿看著他害羞的模樣,心中了然,命侍從馬上去準備,隨即笑著搖頭,鐵樹一旦要開花,還真勢不可擋呢。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