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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爭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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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後,離善樸顧不得用膳,稍稍整理過衣裝便穿過離府後院的角門去到刺史府,召集府內文武官員部署軍務,一切安排妥當後已近黃昏。

離府內,泓澄依照離善樸的吩咐,親自挑選了百十名侍衛,把府內外圍的鐵桶一般,又派了高手暗地裏留意府外可疑人的一舉一動。

一切安排停當,等離善樸從刺史府回來,泓澄立刻請了他的好友於木槿過來幫他診脈。

於木槿年逾三十,自幼跟隨名師學習醫術,行醫近二十年,早已是萼州城的名醫,經他手救活的危重病患不計其數。

於木槿為離善樸開了藥,讓他先服用三日,三日後再來幫他覆診,離善樸起身送於木槿出門,被於木槿阻止,叮囑他務必要多休息,切勿再著涼,免得病情加重。

離善樸每每見了於木槿都心生羨慕,若幼年能學習醫道,或許現在他也能像於木槿一樣,懸壺濟世,救死扶傷。

夜幕初降,寒風四起,離府門前的侍衛輪換一番,大門西邊不遠處蹲著一個挑著擔子賣桂花糕的漢子,雙手抄著袖子,凍得絲絲哈哈,眼睛緊盯著離府的大門,不一會兒起身向一條小巷子裏走去。

巷子裏早有兩個黑衣漢子在候著,見他過來,湊到一起竊竊私語。

忽然間,一道白影飛過,那三人慌著從靴筒中抽出匕首,只見一道白色的劍光閃過,三人手腕上同時被劃出一道口子,流血不止,手中的匕首紛紛掉落在地。

那三人捂著手腕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嘆了一聲,“須臾劍!”

白衣人手中的劍鋒頂在賣桂花糕那漢子的胸口,“你們是什麽人?”聲音雖有三分怒意,卻潤如冷玉一般。

那漢子哆哆嗦嗦沒待說清來歷,另外兩人互相使個眼色,施展輕功剛要逃走,忽地劍光一閃,紛紛口吐鮮血,摔下地來。

二人當即磕頭如搗蒜,“徐大俠饒命,我們只是奉命來打探消息的!”

徐常容鮮少殺人,又見離府門外戒備森嚴,想來離善樸已經有了防範,問清楚來由,也不為難他們,放他們離去了。

離府內,泓澄引著徐常容到離善樸房中,地上的暖爐裏火燒得正旺,離善樸剛吃了藥,手中捧著書冊在燈下讀著,見徐常容衣衫單薄,眉眼間略有疲態,命侍從煮了杯熱茶給他。

徐常容飲了幾口,身體漸漸暖和起來,看著離善樸道:“剛剛我在外面見到幾個探子,想必你已經知道他們的來歷了。”

離善樸低著頭為他添了茶,“我猜都是馬本初的人,他覬覦萼州已久,不敢輕易出兵,所以就暗地裏動手。”

徐常容見他了然於心,點了點頭。

“還有河邊的,我猜也是馬本初的人。”

說到河邊的刺客,離善樸擡眼,語氣故意加重了些。

徐常容微微一笑,坦言道:“不錯,前日我從茶樓出來,受泓侍衛所托,隨你到從棲山以南,見有四個刺客跟著你,我幫你解決了三個,剩下一個留給你。我查過,那群黑.道受雇於武州一個叫朱錦融的,正是馬本初的手下。”

離善樸眉眼低垂,神色不明,捂著胸口咳嗽兩聲,徐常容問道:“可找大夫看過了?”

離善樸點頭,“已經看過,無礙,用幾日藥就好了。”

徐常容端起茶飲了一口,雙眼打量著離善樸,輕笑道:“善樸,所謂患難見真情,若不是有此遭遇,你又怎能與那位唐姑娘朝夕相處?受些風寒也值得。”

離善樸回憶起與唐棣一起躲避刺客,一起在破廟過夜,背著她上從棲山的過往,眼底清淺的笑意轉瞬即逝,一抹黯然隨之而來。

“徐兄此舉甚為不妥,我已有婚約,與唐姑娘說好了不再相見,如此一來,只會讓彼此徒增煩惱罷了。”

他胸口處又是一陣鈍痛,微微蹙著眉,握著茶杯的手緊了又緊。

徐常容的目光從他的手與臉之間掃過,將他神色的細微變化看的一清二楚,“哦?同你定親的那位姑娘是你自己選的?”

“是家父為我選的,卻是我親口應下的。”

“可曾下了聘書?”

“不曾,只是口頭約定了三年後辦婚事。”

徐常容起身走到窗前,推開窗,看著窗外的梧桐樹,雪白的衣帶飄如輕煙,“善樸,你可記得六年前你我在古華山的山頂初見,坐在青松翠柏之下,借著月色對弈。”

“那日你金榜高中,風光無限,你卻同我說,你心底最想做的其實是個醫者,當日我對你說,人這一生,貴在遵從本心。”

想起當年初見,那一晚的徹夜長談,離善樸內心激蕩,那是他第一次與旁人暢聊心事,毫無保留,暢快淋漓。

他起身走到徐常容身邊,與他並肩望著窗外,半晌無言。

徐常容轉頭看著他,言辭間溫和懇切,“善樸,婚姻關乎人的一生,你若真的喜歡唐姑娘,何不再去爭取一二?離老大人是個明理之人,相信他會諒解的。”

“爭取”這兩個字對於離善樸來說無比陌生,他自幼放棄學醫專心學文考科舉,中了榜眼後放棄進京為官,熄滅了扭轉乾坤,拯救萬民於水火的熱情。

從小到大,他從未替自己爭取過,但他並不後悔,頂多算是惋惜,因為說到底,父親從未逼迫過他,只是為他指了一條路,他自己遵照著走過來而已,而他心中所想,也從未堅持過。

他幼年喪母,與父親相依為命,他尊重父親,感激父親的付出,父親的提議他不忍拒絕。

但是這一次,若是依從父親的意思與王姑娘成親,他知道,他必定會後悔。

對於唐棣,他用情已深,與其將來後悔,彼此間痛苦,倒不如同父親說明,還來得及挽回。

二人站在窗邊良久,離善樸一直沒有言語,但徐常容從他篤定的目光和舒展的眉眼中,讀懂了他的決定,欣然一笑,善樸,若你能沖破心中束縛,與心愛的姑娘終成眷屬,也不枉我頂著寒風在河邊守你一夜了。

徐常容常年四處游歷,無拘無束,不願卷入割據的各方勢力與江湖紛爭,他時常出入客棧酒館,聽駐足的客人說的多了,對各方局勢頗為了解。

聽聞離川海領兵出征,馬本初虎視眈眈,心裏惦記離善樸才急著趕來萼州看看,如今馬本初明的打不過就來暗的,竟然派刺客來行刺,雖離善樸已有防備,徐常容仍放心不下,決定在萼州城多呆些日子。

唐棣回到從棲山後足足睡了一天一夜,被叫醒了吃藥時也是昏昏欲睡,直到第二日午後燒才終於退了,漸漸清醒過來,覺得全身都輕快了不少,只是睡得太久身上有些酸痛,伸個懶腰坐起身來。

唐玉山聽見裏間有動靜,趕忙過來坐在床邊,伸手在她額頭上摸了摸,喜得眉開眼笑。

“丫頭,你可算醒了,再不醒你老子我今晚還得睡外邊那榻上。”

唐棣揉揉眼睛,“爹,離善樸呢?他走了嗎?”

唐玉山和楊君蘭日夜守在她身邊照顧,她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問起離善樸,唐玉山心裏一酸,沈著臉沒好氣地吼道:“那小子今早就走了,你個死丫頭,見了他比見你爹娘都親!”

唐棣撅著嘴,神情失落,指尖不停地搓著被角,“那塊木頭走了更好,我才不想見到他。”

楊君蘭親自端著藥碗進來,看著她服下,摸她的額頭,確認過燒已經完全退了,才給她裹的嚴嚴實實,抱回房中休養。

唐棣腳踝處傷的不輕,不方便到處走動,只能躺在床上,她眼前浮現著前日在破廟中離善樸幫她看腳上的傷、她發燒時脫下外袍裹在她身上,守在她身邊悉心照料、擁她在懷裏餵她喝水、背著她上從棲山……

每一幕都好像在眼前一般,抿著嘴,把離善樸害她受傷的事拋諸腦後,心底湧上一縷前所未有的甜蜜溫存。

昨日在從棲山莊門口,爹爹從離善樸的背上接過她,她燒得昏昏沈沈,卻清晰地記得離善樸當時悵然與不舍的眼神。

在河邊,她問離善樸喜不喜歡她,離善樸一直沒有回答,如今不需要他回答,她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唐棣回想著離善樸俊美的臉、溫暖的胸膛和肩背,不由得臉頰發燙,縮在被子裏蒙著頭嬌笑起來。

良久,她側起身,從床邊的櫃子裏取來那支右下角繪著蘭花的信封,抽出書信,手指輕輕摩挲著信上的八個字,“豈不爾思,室是遠而”。

她與離善樸僅僅一日未見,竟像是分別了許久,對他的思念如同潮水一般湧來。

“那塊木頭怕是永遠都不會說想我吧!”

她想起離善樸曾經退他的信,微撅著嘴把信仍在一邊,向後一仰枕在手上,突然間美目一閃,坐起身,叫葫蘆去把占五找來,吩咐了一通,看著占五出門去,嘴角勾出一抹狡黠。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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