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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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青梧語調輕快, 鳳王也無惡意，風鸞暫時安下了心。
她又叮囑了幾句，才帶著其他人跟隨駁獸離開。
很快, 周圍就恢覆了寂靜。
而原本在師尊面前信誓旦旦的青梧也安靜下來。
其實他並非完全不怕鳳王，終究是樹妖之子，對著神獸自然沒有那般坦然。
只不過青梧是個聰明的少年, 總歸是不願意讓師尊擔心的。
這會兒同門中只剩下了自己，他便不講話，只管朝著四周圍看, 很快發現對鳳王心存敬畏的不止自己一個。
盧安垂手而立，表情沈靜。
總是穿梭的靈獸也消失不見, 有些稍稍靠近就像是察覺到了什麽似的掉頭就跑。
甚至原本該嘰喳不停的鳥雀都沒了聲音，全都乖巧地站成了一排，瞧著甚是規矩。
這讓青梧有些驚詫, 下意識道：“它們好像很怕你。”
話音剛落, 他便自覺失言, 嚇得哆嗦了一下，連枝葉都微微搖晃。
正站在梧桐木上的鳳王再次睜開眼睛, 開口道：“它們並非怕本王，只是感受到了本王身上的威壓, 故而不敢上前罷了。”
青梧見他並未生氣，不由得松了口氣, 隨後就止不住好奇：“為什麽我感覺不到？”
鳳王語氣淡淡：“往好了說，是本王對梧桐木向來寬容。”
“往壞了說呢？”
“是你修煉不到家，警惕心也不足, 合該回去多多閉關才好。”
青梧：……哦。
不過鳳王倒也沒有指責他的意思, 很快便道：“以你的年紀, 能有如此修為，其實算不錯，只是半妖在世間行走本就艱難，還是要快人一步才好。”
青梧茫然：“之前我在凡間界的時候，那些人對我確實不好，但在修真界倒也沒覺得艱難。”
原本在緩緩踱步的鳳王動作微頓，昂頭看著頭頂的幾篇梧桐樹葉問道：“凡人欺負你了？”
青梧老實回答：“嗯，他們把我腿打斷了。”
“你竟沒反抗？”
“當時我什麽都不懂，如果不是師尊救我，只怕早就死了。”
青梧說得簡單，可任誰都知道事情比沒有如此輕松。
半妖之身，落到了惡人手中，還斷了一條腿，只怕過程極其慘烈。
雖然鳳王不見喜怒，可盧安已經隱約察覺到自家王上頗為不快。
只是青鸞鳥雖然出生於丹穴山，與鳳王甚至有點親緣關系，但終究沒有過太多相處，此時也不知道如何勸說。
而鳳王已經緩聲問道：“那些人呢？”
青梧回答：“師尊全殺了，化成粉粉了。”
鳳王眼睛微瞇：“揚了嗎？”
青梧脆聲道：“早就揚啦，連靈魂都碎掉了。”
鳳王這才緩緩點頭，一旁的盧安也松了口氣。
而青梧雖然單純，但勝在心思靈透，他聽得出鳳王對自己的關切，便好奇問道：“你為什麽會問我的事情啊？”
鳳王重新閉上了眼睛，尾羽也懶懶的垂落，過了一會兒才道：“本王對梧桐樹總是多一份關切。”
這話聽上去透著幾分敷衍，換成旁人，怕是不會再問，還要慶幸自己能得到鳳王青眼。
可青梧不一樣，他是被狼養大的，後來到了雲清宗也鮮與外人接觸，性子耿直的厲害，這會兒直接戳破：“我不信，梧桐樹那麽多，怎麽可能關心的過來。”
盧安一個激靈，多少年了，還是頭一遭聽到這樣對著自家王上說話的。
想要過去捂他的嘴，可……梧桐樹的嘴在哪兒？
以前不曾發覺，現在才想到，這些樹妖連嘴都沒有，是怎麽說話的？
可鳳王卻沒有生氣，反倒和緩了語氣，輕聲道：“看起來，植物成精以後都是爽直脾氣，倒是難得。”
“除了我還有誰？”
“本王要尋一株人參。”
青鸞以為他要進補，便問：“野山參嗎？”
沒想到，一直看上去高傲冷淡的鳳王竟是驟然柔和下來：“不，她說過，野山參不夠正經，她是正經人參。”
青梧：……？？？
而鳳王也沒再避而不談，直接說道：“若本王觀瞧不錯，你與我山中一株靈樹有所牽連，雖然不知是何關系，但總歸與丹穴山有關，本王自然會照拂一二。”
青梧還在思考野山參的問題，沒有第一時間反應。
一直到盧安輕咳一聲，他才猛的回過神，急忙忙問：“可是我的娘親……還是爹爹？”
盧安溫聲道：“靈樹為雌，但你與她的關系尚且不知。”
青梧有些著急：“那她現在何處？”
盧安搖頭：“不清楚，她雖然修煉多年，也知道在山中修行遠比在修真界中高效，可她對外面的一切好奇太過，結果就被一個途徑丹穴山的男子帶走了。”
青梧沈默片刻：“怎麽覺得這個故事剛剛聽到過……師尊的娘親靈姬不就是這樣嗎？為什麽總有這樣的事情呀。”
盧安一臉無奈，他其實也很想知道為什麽。
鳳王則是冷聲道：“身為天地靈物，承受靈氣造化，修行本該是分內之事，本王著實不知，情之一字就這麽重要，無論如何都要去尋。”
青梧連連應和：“王上說得對，我師尊也總是這麽講。”
鳳王回道：“合該如此。”
結果青梧又跟了句：“那王上你找人參精一定不是為了什麽情情愛愛的吧？”
“……”
“咦，你怎麽不說話了，睡著了嗎？”
片刻過後，鳳王突然道：“幸好你是半妖，不然，做本王的床架子也是不錯的。”
青梧：…………？？？
與此同時，風鸞已經前往了神島大殿。
雖說神島之上靈獸不少，但殿內外卻空蕩蕩的。
駁獸也沒有進門，而是行了一禮後便側身讓出道路，靜靜地站到了一旁。
風鸞邁步而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洛卿澤。
此時的洛教主依然是一身錦衣，雖然過了十年，但容顏並無任何改變。
不過相較於之前在雲清宗，如今的他沒有再掩飾自己的半鮫身份，隱約能窺見鮫人特有的耳廓，還可以看到耳後的淺色鱗片。
單從顏色上來說，長璆的著實是像極了他。
而在洛卿澤旁邊安坐的便是攸寧，猛一看到風鸞竟是沒有第一時間認出來。
長發披散而下，沒有任何精致裝飾，發絲蜿蜒垂地，因為是側對著幾人，擋住了小半張臉，竟是看不清楚容貌。
風鸞腳步微頓，還沒等細瞧，就聽攸寧說道：“還沒弄好嗎？我感覺到風鸞他們已經來了，這樣可怎麽好相見？”
洛卿澤略略擡頭，瞧見了風鸞後，嘴角便微微勾起，露出了一抹笑。
而同一時間，風鸞聽到了墨寅倒吸冷氣的聲音。
她便問道：“你怎麽了？”說罷，還伸手輕輕附在了黑虎禿了一塊的額頭上，“可是剛剛的雷電讓你受了傷？”
墨寅這才想起來自己現在還處於“腦門兒有坑”的狀態，急忙忙趴下去，擡起自己的前爪去捂住了大腦袋，然後才縮著脖子對著風鸞小聲嘀咕：“我只是有些驚訝，這人實在是太好看了些。”
“我以為你上次已經見過他了。”
“那時候洛教主一直被神女抱著，後面直接帶走送去神殿，我沒有時間仔細觀察。”
“不是因為太餓了，所以顧不上別的嗎？”
“……少宗主，人類的美德就是在於看破不說破。”
風鸞聞言，嘴角勾起一抹輕笑，倒也不在多提，轉而道：“你作為靈獸，也能分出人的美醜。”
墨寅皺了皺鼻子：“我早晚也是能化人的，肯定要早早見識一些，這樣才能化得好看點，不然，萬一和碧瞳不般配怎麽辦？”
大抵是早就知道眼前黑虎對自家小徒弟的別樣心思，加上風鸞這段時間見慣了各種感情線，故而此時並未有所驚訝。
她只是好奇：“靈獸化人，原來還能自選容顏啊。”
墨寅回道：“尋常的自然不行，只有修為高深的才能如此，像是剛剛見到的那個鳳王，他的人形不過是他淺眠姿態中的一個，想成什麽樣子就成什麽樣子，我雖然是兇獸，但是修為足夠，也是可以選的，而大多數精怪都會保持一部分獸形時候的特征，”聲音微頓，它的語調變得頗為得意，“像是碧瞳就是碧綠的貓眼，那是我見過最漂亮的了。”
風鸞沒說話，因為自家劍靈那熟悉的平鋪直敘的聲音再次出現：
【傾聽吧，詠讚吧，無人不崇敬愛情的甜蜜，無人不渴望溫柔的蜜語，任務“暗戀中的真心情話”1/1完成，獎勵即將下發，請耐心等待。】
因為這不是系統第一次傳達任務完成，故而風鸞沒有打斷，而是等到他說完以後才在心中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系統在任務下發的時候，其實是失去語音的控制權的，都是按著既定的數據讀出來。
於是他略想了想，才回道：【大概就是，聽到情話以後就能出現吧。】
風鸞不解：“情話的意思是否就是有感情的話語？”
【對。】
“那以前為什麽沒有？檀伐對晏晏，長璆對十八娘，算起來，我似乎也對你說過。”
前面倒還罷了，說到最後一句時，系統著實被嚇了一跳，劍身都跟著哆嗦了一下，急忙忙解釋：【不不不，宿主誤會了，我們和他們可不一樣。】
風鸞不解：“都是感情，有何不同？”
系統只恨現在沒有網絡，無法打開千度百科，只好現編詞兒：【他們都是甜甜的愛情。】
“那我們呢？”
【甜甜的……友誼？】
風鸞眨了眨眼，臉上若有所思。
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系統也終於註意到了重點：【任務是暗戀中的，之前那些都是明著，一點都沒遮遮掩掩，還全是破鏡重圓，大抵是因為這個才不符合的吧。】
而此時的墨寅已經接著道：“以前只聽主人隱約說過洛教主姿容絕世，世間難有匹敵，如今一見才知主人所言非虛。”
風鸞便把目光挪到了他身上，聲音難掩驚訝：“爹爹還和你說過這些？”
墨寅認真點頭：“當然了，我是主人的靈寵，除了家人，便數我最親近，他當然什麽都會告訴我。”
風鸞多問了句：“那他為什麽和你說洛卿澤？”
墨寅坦然道：“因為他說，你大師兄和二師姐就是從他那裏截胡搶來的，讓我以後遇到長得特別好看的人就躲遠點，免得被他報覆。”
風鸞：……
哦。
而另一邊，洛卿澤一邊從懷中取出錦盒一邊道：“莫要著急，我剛剛去海底龍宮，就是想要為你換來此物，讓你在結契大典上佩戴，總要試試看喜不喜歡才好。”
換成尋常女子，得知情郎遠去龍宮只為了取一樣東西討自己歡心，怕是不管對方取來什麽都要說喜歡的。
但是攸寧卻一下子嚴肅起來，開口道：“那你趕緊拿出來吧，正巧風鸞在，讓她幫我瞧瞧。”
說罷，她便眉眼流轉，偏頭看了過來。
風鸞明顯聽到了身邊的墨寅再次倒吸一口冷氣。
顯然它也沒有留心過摘掉面紗後的神女姿容有多絕世傾城。
只能說對於當時餓了千年的黑虎而言，吃喝顯然是第一要務。
說起吃喝，自己此番帶著墨寅到北海神島，其中一項目的就是要讓它多吃些，好好飽一下肚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到結契大典。
不然真的怕這兇獸餓極了去抓其他靈獸做燒烤。
風鸞大抵是此時心思平緩，輕松自在，想的事情也頗為隨意。
不過她面上不顯，輕輕邁步走上了臺階，站到了攸寧身邊。
只見攸寧手上正捏著一朵紫花，看起來剛剛便是用這個簪發的。
面前便是拿著錦盒的洛卿澤，雖然不知道裏面裝的具體是何物，但光從上面的靈氣波動上就能感覺到其中必不是凡品，便道：“既然是洛教主特地尋來，想必是合適的。”
攸寧卻搖頭：“不一定，當初我們還不相熟的時候，他也送過我不少物件。”
系統很好奇：【難道送的不好嗎？】
攸寧自然聽不到系統所言，但她已經接著道：“都是上好珍品，但我佩戴不上。”
風鸞不解：“這是為何？”
攸寧面無表情：“你見過將珊瑚礁放在頭上的嗎？或者比頭還大的貝殼？”
風鸞：……
系統：突然覺得神女能和洛教主在一起，必然是真愛。
而洛卿澤對這些的記憶仍然有些模糊，心中卻覺得那些東西沒什麽不好的。
在他看來，攸寧是他見過的最美的人，無論如何都是美的，佩戴什麽都無損她的美貌。
只不過那些在系統看來明顯帶著後現代審美風格的裝飾並不符合神女的喜好，洛卿澤也就識趣的沒有給自己辯解，只管將手上的錦盒打開。
瞬間，便有純白光芒閃耀而出。
風鸞下意識地瞇了下眼睛，然後才朝裏面細瞧，只見其中是一支步搖。
作用的材質非金非玉，上面有著精美雕刻，想來是洛卿澤從海中尋來的，瞧著通透明亮，攸寧拿起來時，上面如同流銀一般的光華竟是蔓延開來，纏繞上了攸寧的指尖，看著甚是瑰麗。
但最引人註目的並非是這些，而是垂下來的珍珠流蘇。
每一刻珍珠都格外圓潤，大小分毫不差，白的格外純粹，在陽光照射下，微微搖晃時反射出的光亮好似星光一般。
最難得的是流蘇比起尋常的步搖長了許多，但卻不會隨便亂擺。
當洛卿澤親手將它簪入攸寧鬢間時，長發竟是自動挽起，露出了神女的容顏，在珠光的映襯下，恍如天女下凡。
饒是對穿戴不甚講究的風鸞，此時眼中也難掩驚艷：“這個看起來很襯你。”
攸寧輕撫，點頭道：“倒是方便，以後就不用自己梳頭發了。”
風鸞著實沒想到這層，下意識地挽了一下自己耳邊碎發，想著，或許找個日子自己也可以下海瞧瞧，弄個梳子，以後能省下不少事情。
而洛卿澤已經取出了玄空寶鏡，捧在手上，溫柔地送到了攸寧面前。
雖然這寶鏡是神器，同時也是洛教主的本命法器，可在此時此刻，它就像是一個尋常鏡子，拿來讓心上人攬鏡自照。
攸寧也不客氣，坦然端詳著鏡中的自己，然後就露出了笑容。
她沒有說謝，也沒有點頭，而是伸出手，用柔軟的指尖輕輕地在洛卿澤的手背點了點。
下一秒，洛教主便手腕翻轉，將神女的指尖包裹其中。
風鸞對次並沒什麽反應，依然在琢磨著要不要去做梳子。
倒是一直單相思中的墨寅像是受不了刺激，默默將爪子轉移下來捂住眼睛，希望這樣可以遮擋住一些來自於戀愛的耀眼光芒。
也因此露出了自己額上被雷劈出來的小坑。
攸寧恰巧瞥見，神情微楞，而後驚訝道：“它怎會如此？”
風鸞無奈，雖說得見鳳王的事情並不算秘密，但其中諸多細節一時半會兒也解釋不清，便只能籠統道：“它說了些話，讓鳳王不太歡喜。”
神女雖不知內情，但大抵也猜到這是嘴給腦袋惹了禍。
聽上去像是褻瀆神獸的惡行，可因著黑虎此時的造型過於別致，甚至有些好笑，攸寧便不擔心，甚至隱隱有著笑意，開口寬慰：“不妨事，鳳王應該是同你們開玩笑呢。”
墨寅擡起虎目，小聲問：“當真？”
攸寧回道：“自然，這世上可沒人真見過鳳王生氣。”
墨寅眨眨眼睛，想說，這可不像，那鳳凰分明有仇就報絕不拖欠。
可還沒等他開口，就聽神女接著道：“畢竟死人不會開口，真惹到他的怕是連魂靈都留不住。”
墨寅：……
那沒事了，它也覺得鳳王是天底下第一大度人！
大抵是因為黑虎的模樣過於委屈，攸寧不忍，便將原本捏在手上的紫花彈了過去。
很快，花朵落在了拿出露出的皮肉上，悄然綻放。
墨寅先是一驚，然後就擡起身子，努力往自己頭頂看，眼睛都快看對眼了，嘴裏道：“這是什麽？”
一邊說一邊要伸出爪子去扒拉。
自己一介猛虎兇獸，怎麽能戴花兒！
可下一秒，就聽攸寧道：“鳳王對你雖然是小懲大誡，但神獸降下來的雷罰可不是輕易能痊愈，若是不管，你這塊怕是用上一年都長不出新的獸毛來，這紫花有治療之功，你帶上幾日也就能好了。”
……哦，那沒事了。
聽了這話，墨寅立刻頓住動作，然後老老實實地重新趴在地上，嘴裏念叨著：“多謝神女，戴就戴，反正這裏沒人認識我，只要……只要碧瞳看不到就行了。”
而攸寧重新加了幾道法術，確定花朵起了效果，這才重新看向了風鸞，笑道：“在我印象裏，鳳王雖然持重，但鮮與人有所接觸，他能與你說那樣久的話，想來是投緣的。”
風鸞心思微動，便輕聲問道：“鳳王不喜人類？”
攸寧想了想：“也不算，他其實在對待所有眾生時都沒有兩樣，全都一視同仁。”
風鸞松了口氣：“這便好……”
話音未落，就聽攸寧道：“他只是對那些拐走他山中精靈的男男女女頗為不喜，我也挺好奇的，為什麽人總是能把妖帶走？”
……
風鸞沈默片刻，才輕聲道：“我原想要請他幫忙，修覆魔界禁制，但現在看來不能成行了。”
“哦？為何？”
“我父親就拐……嗯，是邀請母親靈姬同游。”
攸寧著實沒想到還有這一層，面上難掩驚訝，竟是直接松開了洛卿澤的手，轉而輕握住了風鸞的手腕，上下打量後道：“原來你是靈姬的孩兒。”
風鸞也是一驚：“神女知道我娘親？”
“自然是知道的，靈姬乃是丹穴山的守山娘子，我也是見過的，只是沒料到你竟是她的孩子。”
“為何？”
“你倆長得可一點都不像。”
對此，風鸞也不否認，畢竟那張畫像中的白衣女子確實與她沒有什麽相似。
不過攸寧對此並不十分在意，她很快就笑道：“魔界禁制的事情只管放心，鳳王不入凡塵，這才不沾染俗世，可他並非對什麽都漠不關心，魔界禁制關乎兩界平衡，甚至會波及妖界，為了那些靈獸靈鳥，鳳王大抵也不會拒絕。”
這話讓風鸞安心不少，眉眼也舒展了些。
系統卻突然問道：【那個，宿主，咱們宗門的道修比例少，這個你知道吧。】
風鸞對他從來都是有所回應，這會兒自然也在心中回道：“確實如此。”
【宿主其實也為了我宗人類道修的比例做出了突出貢獻。】
“嗯，為什麽突然說起這個？”
【就是，我很好奇，你的娘親是人嗎？】
這話聽起來有些怪，但卻讓風鸞也是一楞。
這一刻，她大抵明白了之前長璆在看到自己身上長鱗片時候的心情了。
當人當久了，突然發現自己可能不是人的時候，難免會有所沖擊。
於是風鸞便重新看向了神女，斟酌了一下字句，才問道：“我娘親是道修嗎？”
攸寧毫不猶豫：“不是。”
風鸞：……
系統：壞了壞了。
攸寧又道：“靈姬出身於丹穴山中的世家大族，靠著家傳靈氣世代守護丹穴山，並不需要修煉便可以擁有強大的力量和長久的壽命，想來若不是他跟著你爹爹出了山，怕是一輩子都不會修道，也不會有飛升的機會了。”
風鸞：……幸好。
系統：恭喜宿主！咱們宗門的人類比例依然穩定！
而攸寧並沒有發現風鸞的表情變化，她輕嘆道：“其實有一個能夠傳承守護神島的家族是很好的，我原也想著要收徒，只是時機不對，加上後面趕上了仙魔大戰，這才耽擱了，最近這些年也在找尋，可終究找不到符合眼緣的好苗子。”
這會兒心思初定的風鸞便也有了淺笑，溫聲道：“倒也不急，我之前收徒也不是一帆風順，有緣分便好了。”
“你說你和你徒弟有緣分嗎？”
“不，我的意思是，我和我收徒的方式有緣分。”
攸寧頗感不解，系統默默看天。
而風鸞接著道：“其實我此番前來帶了不少賀禮，恭喜你們結契大典，只不過其中有一樣需要等你們親眼見過才好決斷。”
說罷，她便伸出手，握住了腰間的玉牌。
同一時刻，正在海邊的水湄兒只覺得腰間微震。
她指尖輕點，然後就聽到了自家師尊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十八娘和長璆來神殿。”聲音微頓，“記得繞開東南方向，那邊，有樹有鳥。”
水湄兒顯然不清楚那邊有鳳凰，還有個被鳳凰當成臨時床架子的青梧。
女鮫慣是聽自家師尊的話，並未多問，應了一聲就松開了玉牌，快步朝著海邊而去。
長璆已經和雲十八娘一起坐著一葉舟在海面上停留了許久，此時已經回到岸邊。
但他們並沒有與其他修士們閑談，而是尋了清凈處說話。
水湄兒走上前去，還沒靠近，就聽到長璆的聲音傳來：“若我身世不明，你在意麽？”
一聽這話，女鮫便頓住腳步，自覺不該聽墻角，也不好打斷人家說話，但又礙於師尊的吩咐不得不上前。
就在猶豫時，雲十八娘的聲音已經傳來：“不會的。”
“謝謝你……”
“你已經是半條魚……不，是四分之一條魚了，我連這個都接受，還有什麽在意的？”
長璆：……
顯然，這話太過直白，長璆著實有些接不下去。
而水湄兒聽了卻是心中失笑。
這些年和雲十八娘接觸頗多，自然知道這雲霞妖待人接物從來都面面俱到，特別是能在檀伐那樣精明的樓主手下找到教導爐鼎的工作，自然是聰慧伶俐，長袖善舞的很。
偏偏在長璆面前卻是格外坦誠。
不過也正因如此，才越發顯得長璆與旁人不同。
水湄兒琢磨著，自家宗門給他倆舉行結契大典的日子估計也不遠了。
倒是可以和大師兄陸離建議一下，等到修覆好了魔界禁制，修真界恢覆平靜，他們也大操大辦，光邀賓客，把這次送出去的禮都收回來！
嗯，她可太聰明了。
一邊想著，水湄兒一邊故意加重了腳步走上前去。
長璆發覺她靠近，第一時間將雲霞妖護在身後。
待看清楚了來人，這才放下了戒備，笑道：“不知道友前來所為何事？”
水湄兒回道：“我也不想打擾你們的，只不過師尊有令，要讓我們同去神殿，想來是神女和洛教主都在，他們想要見見你吧。”
長璆顯然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原本溫和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眉眼間再次露出了近鄉情怯一般的淺淺慌亂。
雲十八娘知道他的心思，便主動伸出手，輕挽住了他的手臂，故意讓語氣輕快：“我隨你同去。”
長璆下意識搖頭：“還是別了，若是……若是真的出了什麽岔子，還是別牽連你才好。”
雲十八娘卻道：“你想多了，我只是去看美人，和你可沒什麽關系。”
長璆只覺得對方在寬慰自己，不由得道：“好，我們同去，只是十八娘以後莫要如此為了我而委屈自己。”
雲霞妖很是不解：“我不委屈啊。”她真的只是想要去見美人。
但她越是這麽說，長璆就越是感動。
水湄兒冷眼旁觀，自然知道倆人的心思，自己也不好明說，只能強忍著笑，與他們一同朝著大殿而去。
還未靠近，長璆便遠遠看到有三個人影出現在廣場之上。
紅衣的自然是風鸞，長袍的便是剛剛匆匆見過一面的洛卿澤。
而在兩人中間，是個紫衣女子。
因為是側對著他們，所以長璆並不能完全看到對方的模樣，只覺得她頭上的步搖好看得驚人。
即使只是流蘇輕搖，都像是點亮了滿天星光。
長璆下意識問道：“這是誰？”
雲十八娘此時已經完全不看他了，一雙眼睛直勾勾的往那邊看，開口時，聲音都好像墜入雲端一般如夢如幻：“神女攸寧。”
長璆微驚，還想細問，結果就看到神女已經轉頭看來。
沒有面紗遮掩，面容就這樣直接撞進了幾人的眼中。
這一瞬間，長璆就站立在當場，無論如何都邁不開步子了。
哪怕一個字沒說，單單從他的臉色上，雲十八娘就讀出了熟悉的“我不配”三個大字。
這讓雲霞妖很是無奈，但自己也不好說些什麽。
畢竟她只是來加入這個家的。
與此同時，攸寧也看到了長璆。
原本在和風鸞商討上虛宗之事的神女突然停下話音，眸子望著遠處的青年。
縱然中間相距了半個廣場，可她的目光實在太過專註，眼神也幾經變化。
從驚訝，到打量，到最後的激動。
風鸞將這些都看在眼中，不由得戳了戳劍柄，心道：“看起來我們沒找錯人，神女確實認出他了。”
系統則是語氣感慨：【以前的相逢場面見過不少，不是被前女友找上門，就是被前男友追過來，雖然能完成任務，但少不得有一番雞飛狗跳，如今能有這樣的母子重逢，倒是極其令人感動。只是，不知為何神女不記得她有一子。】
這其實也是風鸞心中的疑問，不過倒也不急於一時。
而攸寧已經率先開口道：“那是誰？”
風鸞聽得出她話語中的激動，便放緩了聲音道：“他叫長璆。”
“皮球的球？”
“……不，是‘撫長劍兮玉珥，璆鏘鳴兮琳瑯’的璆。”
神女眨眨眼，嗯，不知道，不過問題不大。
她重新望向了青年，臉上笑意更深：“看上去，他的天資十分過人。”
風鸞輕點頭：“嗯，天生的靈根靈骨，還有仙氣，很是難得。”
攸寧則是微抿嘴唇，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輕聲道：“真好，可真好。”
隨後，她就轉頭去看洛卿澤。
洛教主好似心領神會一般，對她微微頷首。
風鸞見狀，便微微側過身子，不準備打擾到接下去的溫馨場景。
卻沒想到攸寧竟是一把將她拽住了。
還沒等風鸞驚訝，就聽攸寧道：“你先別走，我看人不準，這方面又沒經驗，還要等你幫我參詳一二。”
風鸞楞住。
系統也很震驚：【我家宿主也沒經驗啊！我家宿主還單身呢，怎麽會教人當媽！】
風鸞便道：“我怕是不行。”
攸寧十分堅持：“可我認識的人裏面，就只有你會。”
鳳鸞隱約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便試探地問道：“……會什麽？”
攸寧笑了笑，放輕了聲音：“你說，我要是收他做徒弟，怎麽樣？”
風鸞：……
系統：？？？
作者有話說：
攸寧：我覺得可以！
洛卿澤：我也覺得
風鸞：……
系統：你們修真界真會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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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叮囑了幾句，才帶著其他人跟隨駁獸離開。
很快, 周圍就恢覆了寂靜。
而原本在師尊面前信誓旦旦的青梧也安靜下來。
其實他並非完全不怕鳳王，終究是樹妖之子，對著神獸自然沒有那般坦然。
只不過青梧是個聰明的少年, 總歸是不願意讓師尊擔心的。
這會兒同門中只剩下了自己，他便不講話，只管朝著四周圍看, 很快發現對鳳王心存敬畏的不止自己一個。
盧安垂手而立，表情沈靜。
總是穿梭的靈獸也消失不見, 有些稍稍靠近就像是察覺到了什麽似的掉頭就跑。
甚至原本該嘰喳不停的鳥雀都沒了聲音，全都乖巧地站成了一排，瞧著甚是規矩。
這讓青梧有些驚詫, 下意識道：“它們好像很怕你。”
話音剛落, 他便自覺失言, 嚇得哆嗦了一下，連枝葉都微微搖晃。
正站在梧桐木上的鳳王再次睜開眼睛, 開口道：“它們並非怕本王，只是感受到了本王身上的威壓, 故而不敢上前罷了。”
青梧見他並未生氣，不由得松了口氣, 隨後就止不住好奇：“為什麽我感覺不到？”
鳳王語氣淡淡：“往好了說，是本王對梧桐木向來寬容。”
“往壞了說呢？”
“是你修煉不到家，警惕心也不足, 合該回去多多閉關才好。”
青梧：……哦。
不過鳳王倒也沒有指責他的意思, 很快便道：“以你的年紀, 能有如此修為，其實算不錯，只是半妖在世間行走本就艱難，還是要快人一步才好。”
青梧茫然：“之前我在凡間界的時候，那些人對我確實不好，但在修真界倒也沒覺得艱難。”
原本在緩緩踱步的鳳王動作微頓，昂頭看著頭頂的幾篇梧桐樹葉問道：“凡人欺負你了？”
青梧老實回答：“嗯，他們把我腿打斷了。”
“你竟沒反抗？”
“當時我什麽都不懂，如果不是師尊救我，只怕早就死了。”
青梧說得簡單，可任誰都知道事情比沒有如此輕松。
半妖之身，落到了惡人手中，還斷了一條腿，只怕過程極其慘烈。
雖然鳳王不見喜怒，可盧安已經隱約察覺到自家王上頗為不快。
只是青鸞鳥雖然出生於丹穴山，與鳳王甚至有點親緣關系，但終究沒有過太多相處，此時也不知道如何勸說。
而鳳王已經緩聲問道：“那些人呢？”
青梧回答：“師尊全殺了，化成粉粉了。”
鳳王眼睛微瞇：“揚了嗎？”
青梧脆聲道：“早就揚啦，連靈魂都碎掉了。”
鳳王這才緩緩點頭，一旁的盧安也松了口氣。
而青梧雖然單純，但勝在心思靈透，他聽得出鳳王對自己的關切，便好奇問道：“你為什麽會問我的事情啊？”
鳳王重新閉上了眼睛，尾羽也懶懶的垂落，過了一會兒才道：“本王對梧桐樹總是多一份關切。”
這話聽上去透著幾分敷衍，換成旁人，怕是不會再問，還要慶幸自己能得到鳳王青眼。
可青梧不一樣，他是被狼養大的，後來到了雲清宗也鮮與外人接觸，性子耿直的厲害，這會兒直接戳破：“我不信，梧桐樹那麽多，怎麽可能關心的過來。”
盧安一個激靈，多少年了，還是頭一遭聽到這樣對著自家王上說話的。
想要過去捂他的嘴，可……梧桐樹的嘴在哪兒？
以前不曾發覺，現在才想到，這些樹妖連嘴都沒有，是怎麽說話的？
可鳳王卻沒有生氣，反倒和緩了語氣，輕聲道：“看起來，植物成精以後都是爽直脾氣，倒是難得。”
“除了我還有誰？”
“本王要尋一株人參。”
青鸞以為他要進補，便問：“野山參嗎？”
沒想到，一直看上去高傲冷淡的鳳王竟是驟然柔和下來：“不，她說過，野山參不夠正經，她是正經人參。”
青梧：……？？？
而鳳王也沒再避而不談，直接說道：“若本王觀瞧不錯，你與我山中一株靈樹有所牽連，雖然不知是何關系，但總歸與丹穴山有關，本王自然會照拂一二。”
青梧還在思考野山參的問題，沒有第一時間反應。
一直到盧安輕咳一聲，他才猛的回過神，急忙忙問：“可是我的娘親……還是爹爹？”
盧安溫聲道：“靈樹為雌，但你與她的關系尚且不知。”
青梧有些著急：“那她現在何處？”
盧安搖頭：“不清楚，她雖然修煉多年，也知道在山中修行遠比在修真界中高效，可她對外面的一切好奇太過，結果就被一個途徑丹穴山的男子帶走了。”
青梧沈默片刻：“怎麽覺得這個故事剛剛聽到過……師尊的娘親靈姬不就是這樣嗎？為什麽總有這樣的事情呀。”
盧安一臉無奈，他其實也很想知道為什麽。
鳳王則是冷聲道：“身為天地靈物，承受靈氣造化，修行本該是分內之事，本王著實不知，情之一字就這麽重要，無論如何都要去尋。”
青梧連連應和：“王上說得對，我師尊也總是這麽講。”
鳳王回道：“合該如此。”
結果青梧又跟了句：“那王上你找人參精一定不是為了什麽情情愛愛的吧？”
“……”
“咦，你怎麽不說話了，睡著了嗎？”
片刻過後，鳳王突然道：“幸好你是半妖，不然，做本王的床架子也是不錯的。”
青梧：…………？？？
與此同時，風鸞已經前往了神島大殿。
雖說神島之上靈獸不少，但殿內外卻空蕩蕩的。
駁獸也沒有進門，而是行了一禮後便側身讓出道路，靜靜地站到了一旁。
風鸞邁步而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洛卿澤。
此時的洛教主依然是一身錦衣，雖然過了十年，但容顏並無任何改變。
不過相較於之前在雲清宗，如今的他沒有再掩飾自己的半鮫身份，隱約能窺見鮫人特有的耳廓，還可以看到耳後的淺色鱗片。
單從顏色上來說，長璆的著實是像極了他。
而在洛卿澤旁邊安坐的便是攸寧，猛一看到風鸞竟是沒有第一時間認出來。
長發披散而下，沒有任何精致裝飾，發絲蜿蜒垂地，因為是側對著幾人，擋住了小半張臉，竟是看不清楚容貌。
風鸞腳步微頓，還沒等細瞧，就聽攸寧說道：“還沒弄好嗎？我感覺到風鸞他們已經來了，這樣可怎麽好相見？”
洛卿澤略略擡頭，瞧見了風鸞後，嘴角便微微勾起，露出了一抹笑。
而同一時間，風鸞聽到了墨寅倒吸冷氣的聲音。
她便問道：“你怎麽了？”說罷，還伸手輕輕附在了黑虎禿了一塊的額頭上，“可是剛剛的雷電讓你受了傷？”
墨寅這才想起來自己現在還處於“腦門兒有坑”的狀態，急忙忙趴下去，擡起自己的前爪去捂住了大腦袋，然後才縮著脖子對著風鸞小聲嘀咕：“我只是有些驚訝，這人實在是太好看了些。”
“我以為你上次已經見過他了。”
“那時候洛教主一直被神女抱著，後面直接帶走送去神殿，我沒有時間仔細觀察。”
“不是因為太餓了，所以顧不上別的嗎？”
“……少宗主，人類的美德就是在於看破不說破。”
風鸞聞言，嘴角勾起一抹輕笑，倒也不在多提，轉而道：“你作為靈獸，也能分出人的美醜。”
墨寅皺了皺鼻子：“我早晚也是能化人的，肯定要早早見識一些，這樣才能化得好看點，不然，萬一和碧瞳不般配怎麽辦？”
大抵是早就知道眼前黑虎對自家小徒弟的別樣心思，加上風鸞這段時間見慣了各種感情線，故而此時並未有所驚訝。
她只是好奇：“靈獸化人，原來還能自選容顏啊。”
墨寅回道：“尋常的自然不行，只有修為高深的才能如此，像是剛剛見到的那個鳳王，他的人形不過是他淺眠姿態中的一個，想成什麽樣子就成什麽樣子，我雖然是兇獸，但是修為足夠，也是可以選的，而大多數精怪都會保持一部分獸形時候的特征，”聲音微頓，它的語調變得頗為得意，“像是碧瞳就是碧綠的貓眼，那是我見過最漂亮的了。”
風鸞沒說話，因為自家劍靈那熟悉的平鋪直敘的聲音再次出現：
【傾聽吧，詠讚吧，無人不崇敬愛情的甜蜜，無人不渴望溫柔的蜜語，任務“暗戀中的真心情話”1/1完成，獎勵即將下發，請耐心等待。】
因為這不是系統第一次傳達任務完成，故而風鸞沒有打斷，而是等到他說完以後才在心中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系統在任務下發的時候，其實是失去語音的控制權的，都是按著既定的數據讀出來。
於是他略想了想，才回道：【大概就是，聽到情話以後就能出現吧。】
風鸞不解：“情話的意思是否就是有感情的話語？”
【對。】
“那以前為什麽沒有？檀伐對晏晏，長璆對十八娘，算起來，我似乎也對你說過。”
前面倒還罷了，說到最後一句時，系統著實被嚇了一跳，劍身都跟著哆嗦了一下，急忙忙解釋：【不不不，宿主誤會了，我們和他們可不一樣。】
風鸞不解：“都是感情，有何不同？”
系統只恨現在沒有網絡，無法打開千度百科，只好現編詞兒：【他們都是甜甜的愛情。】
“那我們呢？”
【甜甜的……友誼？】
風鸞眨了眨眼，臉上若有所思。
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系統也終於註意到了重點：【任務是暗戀中的，之前那些都是明著，一點都沒遮遮掩掩，還全是破鏡重圓，大抵是因為這個才不符合的吧。】
而此時的墨寅已經接著道：“以前只聽主人隱約說過洛教主姿容絕世，世間難有匹敵，如今一見才知主人所言非虛。”
風鸞便把目光挪到了他身上，聲音難掩驚訝：“爹爹還和你說過這些？”
墨寅認真點頭：“當然了，我是主人的靈寵，除了家人，便數我最親近，他當然什麽都會告訴我。”
風鸞多問了句：“那他為什麽和你說洛卿澤？”
墨寅坦然道：“因為他說，你大師兄和二師姐就是從他那裏截胡搶來的，讓我以後遇到長得特別好看的人就躲遠點，免得被他報覆。”
風鸞：……
哦。
而另一邊，洛卿澤一邊從懷中取出錦盒一邊道：“莫要著急，我剛剛去海底龍宮，就是想要為你換來此物，讓你在結契大典上佩戴，總要試試看喜不喜歡才好。”
換成尋常女子，得知情郎遠去龍宮只為了取一樣東西討自己歡心，怕是不管對方取來什麽都要說喜歡的。
但是攸寧卻一下子嚴肅起來，開口道：“那你趕緊拿出來吧，正巧風鸞在，讓她幫我瞧瞧。”
說罷，她便眉眼流轉，偏頭看了過來。
風鸞明顯聽到了身邊的墨寅再次倒吸一口冷氣。
顯然它也沒有留心過摘掉面紗後的神女姿容有多絕世傾城。
只能說對於當時餓了千年的黑虎而言，吃喝顯然是第一要務。
說起吃喝，自己此番帶著墨寅到北海神島，其中一項目的就是要讓它多吃些，好好飽一下肚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到結契大典。
不然真的怕這兇獸餓極了去抓其他靈獸做燒烤。
風鸞大抵是此時心思平緩，輕松自在，想的事情也頗為隨意。
不過她面上不顯，輕輕邁步走上了臺階，站到了攸寧身邊。
只見攸寧手上正捏著一朵紫花，看起來剛剛便是用這個簪發的。
面前便是拿著錦盒的洛卿澤，雖然不知道裏面裝的具體是何物，但光從上面的靈氣波動上就能感覺到其中必不是凡品，便道：“既然是洛教主特地尋來，想必是合適的。”
攸寧卻搖頭：“不一定，當初我們還不相熟的時候，他也送過我不少物件。”
系統很好奇：【難道送的不好嗎？】
攸寧自然聽不到系統所言，但她已經接著道：“都是上好珍品，但我佩戴不上。”
風鸞不解：“這是為何？”
攸寧面無表情：“你見過將珊瑚礁放在頭上的嗎？或者比頭還大的貝殼？”
風鸞：……
系統：突然覺得神女能和洛教主在一起，必然是真愛。
而洛卿澤對這些的記憶仍然有些模糊，心中卻覺得那些東西沒什麽不好的。
在他看來，攸寧是他見過的最美的人，無論如何都是美的，佩戴什麽都無損她的美貌。
只不過那些在系統看來明顯帶著後現代審美風格的裝飾並不符合神女的喜好，洛卿澤也就識趣的沒有給自己辯解，只管將手上的錦盒打開。
瞬間，便有純白光芒閃耀而出。
風鸞下意識地瞇了下眼睛，然後才朝裏面細瞧，只見其中是一支步搖。
作用的材質非金非玉，上面有著精美雕刻，想來是洛卿澤從海中尋來的，瞧著通透明亮，攸寧拿起來時，上面如同流銀一般的光華竟是蔓延開來，纏繞上了攸寧的指尖，看著甚是瑰麗。
但最引人註目的並非是這些，而是垂下來的珍珠流蘇。
每一刻珍珠都格外圓潤，大小分毫不差，白的格外純粹，在陽光照射下，微微搖晃時反射出的光亮好似星光一般。
最難得的是流蘇比起尋常的步搖長了許多，但卻不會隨便亂擺。
當洛卿澤親手將它簪入攸寧鬢間時，長發竟是自動挽起，露出了神女的容顏，在珠光的映襯下，恍如天女下凡。
饒是對穿戴不甚講究的風鸞，此時眼中也難掩驚艷：“這個看起來很襯你。”
攸寧輕撫，點頭道：“倒是方便，以後就不用自己梳頭發了。”
風鸞著實沒想到這層，下意識地挽了一下自己耳邊碎發，想著，或許找個日子自己也可以下海瞧瞧，弄個梳子，以後能省下不少事情。
而洛卿澤已經取出了玄空寶鏡，捧在手上，溫柔地送到了攸寧面前。
雖然這寶鏡是神器，同時也是洛教主的本命法器，可在此時此刻，它就像是一個尋常鏡子，拿來讓心上人攬鏡自照。
攸寧也不客氣，坦然端詳著鏡中的自己，然後就露出了笑容。
她沒有說謝，也沒有點頭，而是伸出手，用柔軟的指尖輕輕地在洛卿澤的手背點了點。
下一秒，洛教主便手腕翻轉，將神女的指尖包裹其中。
風鸞對次並沒什麽反應，依然在琢磨著要不要去做梳子。
倒是一直單相思中的墨寅像是受不了刺激，默默將爪子轉移下來捂住眼睛，希望這樣可以遮擋住一些來自於戀愛的耀眼光芒。
也因此露出了自己額上被雷劈出來的小坑。
攸寧恰巧瞥見，神情微楞，而後驚訝道：“它怎會如此？”
風鸞無奈，雖說得見鳳王的事情並不算秘密，但其中諸多細節一時半會兒也解釋不清，便只能籠統道：“它說了些話，讓鳳王不太歡喜。”
神女雖不知內情，但大抵也猜到這是嘴給腦袋惹了禍。
聽上去像是褻瀆神獸的惡行，可因著黑虎此時的造型過於別致，甚至有些好笑，攸寧便不擔心，甚至隱隱有著笑意，開口寬慰：“不妨事，鳳王應該是同你們開玩笑呢。”
墨寅擡起虎目，小聲問：“當真？”
攸寧回道：“自然，這世上可沒人真見過鳳王生氣。”
墨寅眨眨眼睛，想說，這可不像，那鳳凰分明有仇就報絕不拖欠。
可還沒等他開口，就聽神女接著道：“畢竟死人不會開口，真惹到他的怕是連魂靈都留不住。”
墨寅：……
那沒事了，它也覺得鳳王是天底下第一大度人！
大抵是因為黑虎的模樣過於委屈，攸寧不忍，便將原本捏在手上的紫花彈了過去。
很快，花朵落在了拿出露出的皮肉上，悄然綻放。
墨寅先是一驚，然後就擡起身子，努力往自己頭頂看，眼睛都快看對眼了，嘴裏道：“這是什麽？”
一邊說一邊要伸出爪子去扒拉。
自己一介猛虎兇獸，怎麽能戴花兒！
可下一秒，就聽攸寧道：“鳳王對你雖然是小懲大誡，但神獸降下來的雷罰可不是輕易能痊愈，若是不管，你這塊怕是用上一年都長不出新的獸毛來，這紫花有治療之功，你帶上幾日也就能好了。”
……哦，那沒事了。
聽了這話，墨寅立刻頓住動作，然後老老實實地重新趴在地上，嘴裏念叨著：“多謝神女，戴就戴，反正這裏沒人認識我，只要……只要碧瞳看不到就行了。”
而攸寧重新加了幾道法術，確定花朵起了效果，這才重新看向了風鸞，笑道：“在我印象裏，鳳王雖然持重，但鮮與人有所接觸，他能與你說那樣久的話，想來是投緣的。”
風鸞心思微動，便輕聲問道：“鳳王不喜人類？”
攸寧想了想：“也不算，他其實在對待所有眾生時都沒有兩樣，全都一視同仁。”
風鸞松了口氣：“這便好……”
話音未落，就聽攸寧道：“他只是對那些拐走他山中精靈的男男女女頗為不喜，我也挺好奇的，為什麽人總是能把妖帶走？”
……
風鸞沈默片刻，才輕聲道：“我原想要請他幫忙，修覆魔界禁制，但現在看來不能成行了。”
“哦？為何？”
“我父親就拐……嗯，是邀請母親靈姬同游。”
攸寧著實沒想到還有這一層，面上難掩驚訝，竟是直接松開了洛卿澤的手，轉而輕握住了風鸞的手腕，上下打量後道：“原來你是靈姬的孩兒。”
風鸞也是一驚：“神女知道我娘親？”
“自然是知道的，靈姬乃是丹穴山的守山娘子，我也是見過的，只是沒料到你竟是她的孩子。”
“為何？”
“你倆長得可一點都不像。”
對此，風鸞也不否認，畢竟那張畫像中的白衣女子確實與她沒有什麽相似。
不過攸寧對此並不十分在意，她很快就笑道：“魔界禁制的事情只管放心，鳳王不入凡塵，這才不沾染俗世，可他並非對什麽都漠不關心，魔界禁制關乎兩界平衡，甚至會波及妖界，為了那些靈獸靈鳥，鳳王大抵也不會拒絕。”
這話讓風鸞安心不少，眉眼也舒展了些。
系統卻突然問道：【那個，宿主，咱們宗門的道修比例少，這個你知道吧。】
風鸞對他從來都是有所回應，這會兒自然也在心中回道：“確實如此。”
【宿主其實也為了我宗人類道修的比例做出了突出貢獻。】
“嗯，為什麽突然說起這個？”
【就是，我很好奇，你的娘親是人嗎？】
這話聽起來有些怪，但卻讓風鸞也是一楞。
這一刻，她大抵明白了之前長璆在看到自己身上長鱗片時候的心情了。
當人當久了，突然發現自己可能不是人的時候，難免會有所沖擊。
於是風鸞便重新看向了神女，斟酌了一下字句，才問道：“我娘親是道修嗎？”
攸寧毫不猶豫：“不是。”
風鸞：……
系統：壞了壞了。
攸寧又道：“靈姬出身於丹穴山中的世家大族，靠著家傳靈氣世代守護丹穴山，並不需要修煉便可以擁有強大的力量和長久的壽命，想來若不是他跟著你爹爹出了山，怕是一輩子都不會修道，也不會有飛升的機會了。”
風鸞：……幸好。
系統：恭喜宿主！咱們宗門的人類比例依然穩定！
而攸寧並沒有發現風鸞的表情變化，她輕嘆道：“其實有一個能夠傳承守護神島的家族是很好的，我原也想著要收徒，只是時機不對，加上後面趕上了仙魔大戰，這才耽擱了，最近這些年也在找尋，可終究找不到符合眼緣的好苗子。”
這會兒心思初定的風鸞便也有了淺笑，溫聲道：“倒也不急，我之前收徒也不是一帆風順，有緣分便好了。”
“你說你和你徒弟有緣分嗎？”
“不，我的意思是，我和我收徒的方式有緣分。”
攸寧頗感不解，系統默默看天。
而風鸞接著道：“其實我此番前來帶了不少賀禮，恭喜你們結契大典，只不過其中有一樣需要等你們親眼見過才好決斷。”
說罷，她便伸出手，握住了腰間的玉牌。
同一時刻，正在海邊的水湄兒只覺得腰間微震。
她指尖輕點，然後就聽到了自家師尊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十八娘和長璆來神殿。”聲音微頓，“記得繞開東南方向，那邊，有樹有鳥。”
水湄兒顯然不清楚那邊有鳳凰，還有個被鳳凰當成臨時床架子的青梧。
女鮫慣是聽自家師尊的話，並未多問，應了一聲就松開了玉牌，快步朝著海邊而去。
長璆已經和雲十八娘一起坐著一葉舟在海面上停留了許久，此時已經回到岸邊。
但他們並沒有與其他修士們閑談，而是尋了清凈處說話。
水湄兒走上前去，還沒靠近，就聽到長璆的聲音傳來：“若我身世不明，你在意麽？”
一聽這話，女鮫便頓住腳步，自覺不該聽墻角，也不好打斷人家說話，但又礙於師尊的吩咐不得不上前。
就在猶豫時，雲十八娘的聲音已經傳來：“不會的。”
“謝謝你……”
“你已經是半條魚……不，是四分之一條魚了，我連這個都接受，還有什麽在意的？”
長璆：……
顯然，這話太過直白，長璆著實有些接不下去。
而水湄兒聽了卻是心中失笑。
這些年和雲十八娘接觸頗多，自然知道這雲霞妖待人接物從來都面面俱到，特別是能在檀伐那樣精明的樓主手下找到教導爐鼎的工作，自然是聰慧伶俐，長袖善舞的很。
偏偏在長璆面前卻是格外坦誠。
不過也正因如此，才越發顯得長璆與旁人不同。
水湄兒琢磨著，自家宗門給他倆舉行結契大典的日子估計也不遠了。
倒是可以和大師兄陸離建議一下，等到修覆好了魔界禁制，修真界恢覆平靜，他們也大操大辦，光邀賓客，把這次送出去的禮都收回來！
嗯，她可太聰明了。
一邊想著，水湄兒一邊故意加重了腳步走上前去。
長璆發覺她靠近，第一時間將雲霞妖護在身後。
待看清楚了來人，這才放下了戒備，笑道：“不知道友前來所為何事？”
水湄兒回道：“我也不想打擾你們的，只不過師尊有令，要讓我們同去神殿，想來是神女和洛教主都在，他們想要見見你吧。”
長璆顯然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原本溫和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眉眼間再次露出了近鄉情怯一般的淺淺慌亂。
雲十八娘知道他的心思，便主動伸出手，輕挽住了他的手臂，故意讓語氣輕快：“我隨你同去。”
長璆下意識搖頭：“還是別了，若是……若是真的出了什麽岔子，還是別牽連你才好。”
雲十八娘卻道：“你想多了，我只是去看美人，和你可沒什麽關系。”
長璆只覺得對方在寬慰自己，不由得道：“好，我們同去，只是十八娘以後莫要如此為了我而委屈自己。”
雲霞妖很是不解：“我不委屈啊。”她真的只是想要去見美人。
但她越是這麽說，長璆就越是感動。
水湄兒冷眼旁觀，自然知道倆人的心思，自己也不好明說，只能強忍著笑，與他們一同朝著大殿而去。
還未靠近，長璆便遠遠看到有三個人影出現在廣場之上。
紅衣的自然是風鸞，長袍的便是剛剛匆匆見過一面的洛卿澤。
而在兩人中間，是個紫衣女子。
因為是側對著他們，所以長璆並不能完全看到對方的模樣，只覺得她頭上的步搖好看得驚人。
即使只是流蘇輕搖，都像是點亮了滿天星光。
長璆下意識問道：“這是誰？”
雲十八娘此時已經完全不看他了，一雙眼睛直勾勾的往那邊看，開口時，聲音都好像墜入雲端一般如夢如幻：“神女攸寧。”
長璆微驚，還想細問，結果就看到神女已經轉頭看來。
沒有面紗遮掩，面容就這樣直接撞進了幾人的眼中。
這一瞬間，長璆就站立在當場，無論如何都邁不開步子了。
哪怕一個字沒說，單單從他的臉色上，雲十八娘就讀出了熟悉的“我不配”三個大字。
這讓雲霞妖很是無奈，但自己也不好說些什麽。
畢竟她只是來加入這個家的。
與此同時，攸寧也看到了長璆。
原本在和風鸞商討上虛宗之事的神女突然停下話音，眸子望著遠處的青年。
縱然中間相距了半個廣場，可她的目光實在太過專註，眼神也幾經變化。
從驚訝，到打量，到最後的激動。
風鸞將這些都看在眼中，不由得戳了戳劍柄，心道：“看起來我們沒找錯人，神女確實認出他了。”
系統則是語氣感慨：【以前的相逢場面見過不少，不是被前女友找上門，就是被前男友追過來，雖然能完成任務，但少不得有一番雞飛狗跳，如今能有這樣的母子重逢，倒是極其令人感動。只是，不知為何神女不記得她有一子。】
這其實也是風鸞心中的疑問，不過倒也不急於一時。
而攸寧已經率先開口道：“那是誰？”
風鸞聽得出她話語中的激動，便放緩了聲音道：“他叫長璆。”
“皮球的球？”
“……不，是‘撫長劍兮玉珥，璆鏘鳴兮琳瑯’的璆。”
神女眨眨眼，嗯，不知道，不過問題不大。
她重新望向了青年，臉上笑意更深：“看上去，他的天資十分過人。”
風鸞輕點頭：“嗯，天生的靈根靈骨，還有仙氣，很是難得。”
攸寧則是微抿嘴唇，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輕聲道：“真好，可真好。”
隨後，她就轉頭去看洛卿澤。
洛教主好似心領神會一般，對她微微頷首。
風鸞見狀，便微微側過身子，不準備打擾到接下去的溫馨場景。
卻沒想到攸寧竟是一把將她拽住了。
還沒等風鸞驚訝，就聽攸寧道：“你先別走，我看人不準，這方面又沒經驗，還要等你幫我參詳一二。”
風鸞楞住。
系統也很震驚：【我家宿主也沒經驗啊！我家宿主還單身呢，怎麽會教人當媽！】
風鸞便道：“我怕是不行。”
攸寧十分堅持：“可我認識的人裏面，就只有你會。”
鳳鸞隱約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便試探地問道：“……會什麽？”
攸寧笑了笑，放輕了聲音：“你說，我要是收他做徒弟，怎麽樣？”
風鸞：……
系統：？？？
作者有話說：
攸寧：我覺得可以！
洛卿澤：我也覺得
風鸞：……
系統：你們修真界真會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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