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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戶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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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走親戚, 這一趟回老家的主要目的就是給虞得得上戶口。

這個手續並不覆雜,基本是當天就可以完成,因此夫妻倆選的是個趕集日去縣城。

集市從四五點就開始熱熱鬧鬧的, 不用走近就能聞到香味。

虞得得被爸爸背著,睡眼惺忪地呢喃著“吃”。

把他從床上帶起來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聞欣好笑道:“你想吃啥?”

虞得得是被潛意識控制著,壓根答不出來, 小嘴砸吧著, 好像夢裏就有美食。

饞孩子,聞欣輕輕給他擦口水, 順便檢查剛長出來的牙。

虞萬支瞅不見, 回頭險些扭到脖子,說:“還睡著嗎?”

聞欣戳戳他的下巴說:“睡著,不用管他。”

要不是沒人帶, 他們不會天不亮非要把孩子帶出門,總不能永遠是做父母的圍著兒子的作息過日子,偶爾也會想要做自己事情。

出門趕集,就是虞萬支和聞欣共同的渴望。

賣的東西他們是都不感興趣, 但吃的喝的可都很豐盛。

聞欣咬著剛出爐的包子, 被燙得原地跳腳,猛地吸著涼氣。

虞萬支揮著手給她送風說:“小心點。”

聞欣想這一口好幾年,說:“原來在縣城上班的時候,每回開集我都來。”

虞萬支看一眼天說:“這麽暗?”

這會天才蒙蒙亮,往前十幾年治安更是不好, 他光想那些潛在的危險心就咯噔一下。

聞欣咽下嘴裏的東西說:“都是十幾個人一起來的。”

工友們一間宿舍住著, 都是年紀相仿的小姑娘們, 有對象的叫上對象, 浩浩蕩蕩一群人,幾乎不出什麽事情。

虞萬支咀嚼的動作放慢,忽然回頭看,是兩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手挽著手,站在攤子前研究要不要買梳子。

他不由自主想,聞欣從前也是這樣嗎,她的生活裏曾經那麽熱鬧,在去東浦後好像都煙消雲散。

聞欣倒是註意到他的目光,順著看過去,心想真是好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啊。

她氣得踩他一腳說:“看什麽呢!”

這情形,真是百口莫辯,虞萬支著急忙慌想解釋,被包子噎住,咳得五臟六腑都快出來。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聞欣哼一聲背過身去,心想今天必須吵一架。

虞萬支挪到她正面說:“不是,我在想你以前是不是也這樣?”

是不是這樣年輕漂亮嗎?聞欣瞪他說:“現在覺得我不好看了!”

哪能啊,虞萬支趕緊哄她說:“那像我這樣的出門哪好意思照鏡子。”

聞欣容易哭也容易笑,努力不讓嘴角上揚,使勁地往天上看。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她仍舊是活潑可愛。

虞萬支有一瞬間釋然,低聲說:“我在想,你去東浦後,沒什麽跟人逛街的機會。”

忙掙錢的人,一年到頭能有幾天空閑。

他們的日子從兩個人過成三個人,屬於自己的部分實在太少。

聞欣卻不覺得有什麽,歪著頭說:“你有嗎?”

也沒有,這麽些年去誰家坐一坐的次數,掰著手指頭都能算出來,但虞萬支早就習慣,他道:“我們性格不一樣。”

大相徑庭卻殊途同歸,總讓人覺得她是被迫踏上這條路,在婚姻裏失去太多。

聞欣伸出手在他胸口戳一下說:“傻,我想去哪裏你不是都陪著嗎?”

嗯,除開剛結婚那一陣。

此刻真是適合翻舊賬的好時機,聞欣挑眉道:“對了,我記得……”

話沒說完,虞萬支已經反應過來,拉著她道:“去吃牛雜湯吧。”

岔開得這麽生硬,聞欣也不計較,說:“我要放兩勺辣椒。”

虞萬支無有不應,只盼著她趕快把剛剛那茬接過去,真是小心伺候著。

這種夫妻間的相處,也是感情的一種。

要不是受限於小板凳,聞欣能翹著腳吃東西,她不大的胃口被填得滿滿當當的,欣賞著太陽的高升。

八點,虞得得緩緩轉醒,看著四周陌生的環境,連起床必哭的環節都忘記。

還是聞欣先註意到他,好笑道:“看什麽呢?”

虞得得真不愧是從她肚子裏出來的,手指著路邊攤說“吃吃”。

還怪機靈,知道這一片都是吃的東西。

聞欣捏捏他的臉說:“今天給你換換口味,喝豆漿好不好?”

說起來,虞得得著實是父母的完美結合。

他既愛吃又不挑食,沒加什麽糖的豆漿,大人都未必能咽下去,但他喝得還是津津有味。

像聞欣也能喝,不過必定是愁眉苦臉的。

她道:“挺好養活的。”

對父母來說是輕松不少,虞萬支道:“再給他一個饅頭吧。”

就這麽著,虞得得在爸爸的懷抱裏咬著饅頭,生平第一次進派出所。

現在剛出生給孩子上戶口的是少數,一則是超生嚴重,二則是沒啥必要,哪怕在東浦這樣流動人口管理嚴格的地方,對小孩子也寬松。

虞得得坐飛機什麽證件都不用出示,以父母的名義購票就行。

聞欣上回來還是結婚轉戶口的時候,自以為還算熟門熟路,結果左右看說:“窗口好像不在這了。”

虞萬支企圖尋找指示牌,結果一無所獲,只能問坐在一旁的工作人員道:“大哥,請問給孩子辦戶口在哪?”

大哥連眼皮都不動一下說:“左邊第二個。”

就是排隊最多那個唄,虞萬支得到想要的答案,順理成章站在隊伍的最後面,眼看著進度緩慢,虞得得有些不樂意,扭動叫喚著。

活潑好動的小崽子,聞欣伸手道:“我帶他到外面玩吧。”

反正有大人在就行。

虞萬支嗯一聲,從隨身的包裏拿出小皮球。

聞欣也不意外,到院子裏一扔,球就咕嚕嚕在水泥地上滾著。

虞得得邁著小短腿追著跑,很有要摔個狗吃屎的架勢,但他不記疼,這一秒嗷嗷叫,下一秒又嘻嘻笑。

學走路嘛,本來就沒有一蹴而就的,聞欣反正隨他去,只要哭的時候及時抱起來哄就行。

偶爾他也不哭,看一眼媽媽臉上的笑自己爬起來。

多麽勇敢的小孩啊,邊上一位大嫂道:“你們這是多大了?”

歲數的算法有好幾種,像本地都講周歲,東浦那邊是虛歲。

聞欣回來後一時沒轉過彎來,現在一律都說:“二月的生日。”

人家心裏就有數,說:“我看走得比兩歲的好。”

自打有孩子,聞欣走街上都不看人家跳健美操,專門研究跟虞得得同齡的小朋友,覺得論發育自家的是不錯。

對著熟人還有謙虛的道理,陌生人反正見過一次就算,她道:“我們十個月就能走好幾步了。”

大嫂喲一聲說:“那挺快的。”

又道:“胖胖,跟弟弟一起玩啊。”

名為胖胖的小孩長得還是挺苗條的,名字裏已經包含出父母的無限期望。

聞欣道:“你們有兩歲了吧?”

哪止啊,大嫂嘆氣說:“下個月就三歲,怎麽都不長肉,愁人。”

她接著打聽道:“你們平常都給吃什麽?”

虞得得現在的奶量銳減,只有睡覺前那頓,三餐就是重中之重,聞欣每次都提前幾天就先想好煮什麽,這會說:“肉和菜。”

種類不一樣,但總結起來就這樣。

那這也沒啥特別的啊,大嫂說:“昨天特意給他燉排骨,一口都不吃。”

有的孩子就這樣,山珍海味擺著都不頂用。

聞欣能體會她的著急,又嘮幾句,眼看兩個孩子鬧起來,連忙停下。

虞得得是球被搶還被推倒在地,委屈得天崩地裂。

他是屁股著地,聞欣心中有數,先把球拿回來,這才抱他說:“你看,球在這呢。”

又溫柔道:“胖胖,你跟弟弟說‘對不起’就好了。”

胖胖理也不理,跑回去找媽媽。

大嫂打圓場說:“他不是故意的。”

聞欣覺得是故意的,自顧自哄著兒子說:“哥哥搶你球你不高興了是不是?”

搶就有點太難聽了,大嫂道:“這不鬧著玩嘛。”

真是誰家的誰心疼,聞欣就是護犢子,沒應話。

但虞萬支可不客氣,趕上他辦完戶口出來,一眨眼就知道是什麽事,淡淡道:“我兒子覺得不好玩。”

人高馬大的,大嫂不好惹他們,悻悻道:“就你們家的金貴。”

豈有此理啊,聞欣翻個白眼說:“就金貴,怎麽著。”

跟著男人呢,大嫂能怎麽著,撇撇嘴走人。

聞欣也不好揪住她不放,摸摸兒子的腦袋說:“乖,咱們去找姐姐玩好不好?”

虞得得哪裏是一句話能哄好,走出半裏地才肯笑出聲。

可憐哦,聞欣親親他的小臉說:“沒事的。”

虞得得抽抽噎噎,勉強鎮定下來,眼睛還是紅紅的,長睫毛一顫一顫。

就這樣子,誰看不出是哭過。

聞靜一開門就道:“怎麽了這是?”

既然來縣城,沒有不跟親大姐打招呼的道理,聞欣解釋完說:“涵涵呢?”

外甥女出生的時候她已經離開老家,還一次都沒見過。

聞靜道:“在托兒所,待會她爸帶回來。”

又說:“你姐夫他們單位最近忙,請不下來假。”

本來工作日上門就是打擾,但也沒有更合適的機會,畢竟他們很快就要回東浦。

聞欣無所謂道:“工作要緊,要不是你說能排班,我肯定晚上來。”

聞靜護校畢業後一直在縣醫院上班,崗位雖說不用上夜班,但雙休肯定是沒指望,因此平常的時間上就還算自由。

她道:“晚上黑咕隆咚你們怎麽回去。”

這倒是,聞欣道:“你做什麽?我在樓道就聞見香味了。”

聞靜嫁人前以學習為主,在娘家堪稱十指不沾陽春水,現在已經是竈上一把好手,說:“你們坐,我看一下鍋。”

虞萬支抱著兒子坐下來,給她們姐妹騰出說話的空間。

聞欣跟著大姐走,靠在門框上說:“隨便做點就行,太麻煩了。”

聞靜翻炒著雞肉道:“幾年也折騰不了一次。”

她就是再跟妹妹有矛盾,至今日也沒有提的必要。

聞欣也是這麽想的,假裝彼此毫無嫌隙,說:“上回你讓聞婷帶的粽子好吃。”

聞靜得意道:“我現在最拿手就是這個。”

又說:“我再包點,你們要走的時候來拿。”

多麻煩啊,聞欣剛想推脫,聞靜已經說:“就這麽定了。”

得,聞欣也就不來那套虛的,轉而道:“你最近別回家。”

別看縣城和村裏就半小時路,但聞靜也很少有空回去,了然道:“你幹啥了?”

聞欣把跟聞明要錢的事說一遍,總結道:“回去肯定連你一起罵。”

畢竟哪個寶貝姑娘,都不如兒子。

對這個哥哥,聞靜也是從來沒有好臉色,鍋鏟的動靜大起來說:“怎麽沒讓虞萬支揍他。”

可以說姐妹三個的團結靠老大,聞欣何嘗沒想過,聳聳肩說:“那他敢來要醫藥費。”

倒像是聞明做得出來的事情,聞靜也不關心這些,手一頓說:“在東浦怎麽樣?”

聞欣對著她比較不遮掩,說:“店裏生意還行,我們打算攢攢錢,下次回來應該就是遷戶口。”

人往高處走嘛,聞靜當時反對妹妹嫁給虞萬支是覺得打工沒出路,不如自己的同事來得好。

但現在的情形可不一樣,世道都變一茬,死工資只有穩定這一項好處了。

她道:“東浦的教育肯定更好。”

又說:“得得將來學習你得抓點緊。”

學習上,聞欣就是她姐眼裏的爛泥扶不上墻。

她小時候被鞭策得厲害,楞是毫無進步,尷尬笑笑說:“只要不像我。”

能不能說點好的,雖說聞靜無法理解那麽簡單的數學題,怎麽到她這兒比登天還難,但到這個年紀,再糾結於成績沒必要,她道:“那就給他補課,現在不上大學都不夠用了。”

又拿自己舉例說:“像我這個中專,想升職都不行。”

誰不希望孩子清華北大,聞欣倒是盼著,可也得能實現才行。

她道:“咱們這兒好像沒有夜校,不然你可以念一個。”

早晚要說的,聞靜道:“過幾個月你姐夫去援疆,回來估計就調到市裏。他去那兒有補貼,夠我帶著涵涵去省會讀大專的。”

聞欣豎起大拇指說:“能幹。”

又道:“有你,咱們涵涵將來一準有出息。”

聞靜若有似無嘆口氣說:“誰能想到峰回路轉,還是要接著念。”

她當時成績好,考護校就圖兩年能上班有工作,不然家裏別說是撐到聞婷上大學,聞欣念初中都困難。

聞欣抿抿嘴,一時不知道接什麽,只道:“我姐夫要去幾年?”

又說:“那麽遠,豈不是好幾年回不來。”

很長一段時間內分居兩地是必然的,聞靜道:“為孩子,也為我們自己。”

他們這兒還是窮縣,一畝三分地半天就能走完,有機會肯定要拼。

都是為人父母的,話有一籮筐。

聞欣忽然道:“你小時候不這樣。”

聞靜在娘家的時候更像是妹妹,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

她彎下腰拿碗筷說:“我都快三十了。”

歲月催人老啊。

聞欣比看到父母的鬢邊更心中發酸,想想說:“那你讀書要有假期,帶著涵涵去東圃玩。”

聞靜也不跟她客氣,說:“行啊,明年就去。”

孩子現在太小,一來不好帶出門,二來去了不記事。

姐妹倆說說笑笑,場面比虞萬支想象的好。

不過他轉念一想,其實也沒什麽大矛盾,不然壓根都不會上門,哪怕是大舅子,過幾年還是能見面。

到底是一起長大的,他雖說沒有從家庭裏得到任何的兄弟姐妹情分,卻希望聞欣得到世上的一切,畢竟她這樣好。

作者有話說:

花了點時間研究韻母的區別,小學的作業已經是我的知識盲區了。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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