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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三二章 四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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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呢?”沈濯擡頭看凈瓶。

凈瓶苦笑著搖了搖頭:“後來,沈信誨大喊大叫了半天,又威脅要拉沈潔陪葬。沈潔不慌不忙的,告訴他說,她只恨咱們家,對修行坊那一家子半點興趣都沒有,所以,她有辦法救他們。”

沈濯呵呵輕笑,拍了拍手:“沈信誨是個耳根子軟到家的自私的蠢貨,聽了這個話,豈有不上當的?是不是立即變了臉,逼著問計?”

凈瓶嘀笑皆非:“那位沈潔小姐只說了一句,首告的是她大堂兄。如今只剩了他兄妹二人相依為命。若是她大堂兄有心把修行坊也一網打盡,何苦讓她送上門去找死?又說歇好了第二天再說。沈信誨就全盤信了……”

北渚先生在旁邊笑了起來:“那位沈潔不急著走,這個做派倒是安了沈信誨的心。”

“背後指使沈潔的人,興許就是伏線千裏的布局之人。你們傳遞消息的時候,一定要多加小心。”沈濯囑咐道。

凈瓶頷首:“修行坊剩下的人裏,有兩個婆子兩個小丫頭都是咱們的人。我們接收消息也不僅限於一條路線。另外,沈潔因帶了一個小丫頭去,宅子裏的人不知道那丫頭的路數,不敢靠得太近。所以,沈潔關起門來跟品紅說了什麽,沒聽見。”

沈濯凝神細思,沈默不語。

北渚看她神情凝重,笑了笑:“修行坊那邊不必擔心。我會讓人好生盯著。”

“我不是擔心……先生還記不記得,先頭您告訴過我,品紅和老鮑氏來鬧的那一次,說過一句話。”沈濯沈聲道。

北渚回思片刻,頷首:“是。她說那時候,修行坊沈宅是由夭桃做主。”

“如今前腳夭桃被送出了府,沈潔後腳就進了門。”沈濯擡頭看向北渚,“就像是,當年,跟著二嬸的呂媽媽剛剛因為替沈溪頂罪撞壁而死,沒幾天,馮家就把焦媽媽送了過來……”

北渚先生頓時一驚:“都在二房那邊?!”

沈濯的目光下意識地看向二房當年住的棠華院:“是。夭桃原是沈簪的丫頭,沈簪去了歸海庵,她就跟了沈溪。接著焦媽媽說自己一個人服侍二嬸不過來,把夭桃要了過去。再然後,夭桃就成了沈信誨的妾室。”

這就續上了!

“若是這四個人都聽命於一方人馬,那也就是說,有人始終在二房牢牢地楔了釘子進去。”

沈濯的眼神中冰寒一片。

北渚先生擰起了眉毛:“二房不過一個姨娘生的庶子,再得寵,也是得令祖父的寵。若是有人瞄上了沈家,怎麽會不安排在大房,反而安排到那邊去?”

“因為府裏被我洗過兩回了。”沈濯淡淡地低下頭去看自己的手心。

“馮氏掌家十年,我母親雖然接過來後也多方小心,但畢竟沒有想得那樣深遠。承兒去後,我提起了心,就悄悄地先洗了一遍。那段時間其實也很亂,但是我的人手都在府裏,所以外頭辭去走掉的那些,實在沒力量去盯一盯。不然的話,也許早就找到那個人了。

“後來沈溪在家裏作妖,把自己作成了那個樣子。我就知道,我還是把人想得太良善了。就悄悄地把府裏又狠狠地洗了一次。現在沈家,很幹凈。不論是誰的人,想必都沒法這個家裏待下去。”

沈濯頓了頓,半天,轉向北渚:“而且,我祖父一直都在二房。若是那人早就準備好了,要在恰當的時機把沈氏蘇姓一事掀出來,想必,也是要始終在我祖父身邊放人才對。”

北渚的臉色也放了下來,沈沈地盯著眼前的青磚:“單一個沈家,就埋線埋得這樣遠,也不知道旁的人家……”

若也是如此,那這個人的圖謀……

“先生,我們之前議過多次,已經基本可以判定,那個人就是肅國公。我想請問先生,如何現在還以‘那人’稱之?”

沈濯忽然拐去了另一個方向,饒有興趣地看著北渚。

北渚卻不理她,揮揮手,站了起來,在書房裏慢慢地來回踱步,靜靜思索。過了許久,忽然搖了搖頭,擡頭看向沈濯:“我的消息裏,肅國公對太子、衛王、翼王都算得上是溫和,尤其是對太子,很是關照。但是,他對皇後、乃是後族,從來都是不假辭色的。

“而這種往別人家裏的女子身邊安插眼線,卻實在不像是一位打了一輩子仗的國公爺辦得出來的事兒,反倒更像是那位眼高於頂的皇後娘娘的手筆。

“尤其是,前頭有太後娘娘在西市的蔡記炒貨在前。”

所以,媳婦想要學婆婆,也便就往那些有可能得到聖寵的人家家裏,安插些小小的眼線。

皇後娘娘麽?

還真沒往這位看上去極為愚蠢的皇後身上想去過……

沈濯皺起了眉:“我見過皇後幾次。她可真不太像那種沈得住氣的人……”

“可若是她鋪排下來的這些眼線,被人察覺後,收為己用了呢?”北渚先生的眼睛忽地一亮。

“比如?”沈濯看向北渚。

北渚疾步走到桌邊,拽了張紙,在上面交叉劃線:“凈之你看:大學士當年乃是一甲榜眼,然後外放為官。在那之前,沈家根本就是名不見經傳。之後不久,沈信誨娶妻,呂媽媽進了沈家。接著,十年間,沈家無事。可就在這十年間,上黨馮家出了一個馮毅,封了伯。而他,是肅國公的人。

“接著,沈家出事了。呂媽媽奉命害死了你的幼弟。卻被抓了出來,所以,撞壁而死。

“那個時候,馮家認回了馮毅,並且因此跟兵部主事賈某結親!於是,焦媽媽順理成章地來了你家。”

北渚先生擡頭,意味深長地看著沈濯。

沈濯站在桌邊,看著呂媽媽的名字指向的皇後娘娘,和焦媽媽三個字指向的肅國公,輕輕地笑了笑。

低語:“所以,害死承兒的呂媽媽,那個時候,應該還不是肅國公的人,而是,皇後娘娘的人。”

沈濯挺直了胸膛,臉色越發森冷起來。

“綠春告訴過我,沈溪臨死,只說了六個字:呂媽媽,焦媽媽。我一直疑惑這是為什麽,現在,我明白了。

“害死我承兒,是沈溪下令,但,是呂媽媽誘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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