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壓彈爆炸的亮光顧青肉眼都能見到。

不等爆炸餘波散去， 顧青操控著機器人迅速下墜，進入叢林，然後按下智能返回模式。

不知是不是錯覺， 她感覺到一陣熱風刮過。不過也是，溫壓彈爆炸的地方距離這裏不到一公裏。

尖銳的嘯聲從機械軍隊方向傳來，顧青還沒看清空中的東西， 三十幾米外的一棵大樹炸裂開去。

顧青下意識撲到地上， 炸裂的木渣炸得到處都是。

緊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爆炸……

它們不再精準打擊， 而是用火力覆蓋這片區域！

意識到這一點後她跳了起來， 上飛行器飛到晨光身邊。原本還糾結晨光這樣怎麽帶走，一枚炸彈在身後十幾米外爆炸，高速擴散的金屬碎片像是刀一樣飛了過來，她一把撈起晨光像是抱著個破布娃娃， 飛向陳東。

陳東舉起手示意她再等幾秒。

顧青感受著四周爆炸產生的熱浪， 盯著空中覺得雙腿有些發抖。

她也說不清過了幾秒， 只知道又有四枚炸彈在附近爆炸。連接著陳東和機械的電線收進陳東體內， 他拿出兩個像是大號戶外保溫壺的東西，一把扯下外套和打底衫。

“飛行器收起來。”他說著把“保溫壺”對準肩胛骨， 不知怎麽就貼了上去， 然後一手接過晨光抗在肩上， 一手攬住剛收起飛行器的顧青的腰， 向著前方飛去。

“機械……”顧青看著留在原地的機械，是還沒取得機械的控制權嗎？

陳東沒說話，越飛越快，很快就脫離這片區域。

而顧青就顧不得其他。她覺得陳東的時速肯定上了百公裏， 寒風打在身上十分難受。

不到十分鐘， 陳東停了下來。他看了一眼空中， 帶著顧青和晨光狂奔。

……什麽情況？

“找地方躲起來，給晨光足夠食物，等我一個小時。”話音剛落，陳東帶著兩人直接摔進雪地裏。

原本厚厚的雪墊著，再怎麽也摔不出問題。可是持續的爆炸其實讓顧青是傷上加傷，這一摔讓她躺在那一兩分鐘才找回身體的控制權。

她吃力坐起來，拍了拍陳東，卻發現他沒有半點反應，而另一邊的晨光人形似乎模糊了不少。

此時他們在一個山坡的半山腰，樹林還算密集，但四周看去沒有什麽能藏身的地方。

陳東前面飛了那麽久，應該會被監控到軌跡，後面他的奔跑應該就是在躲避監控，可是他跑的距離並不算太遠……

顧青把陳東搭在她身上的手拿開，踉蹌著站了起來看向地上兩人：這兩位同伴似乎都不是“正常”人。

她對看不出模樣的晨光說：“我去找藏身的地方。”

晨光又沒了手型的觸手稍微擡了一下。

顧青從衣服口袋裏摸出了兩根營養膏打開放在他觸手上。

她往山上走了一會兒，但身體實在有些支撐不住，眼前一陣一陣發黑。靠在一棵樹邊，她打量著四周，然後深一步淺一步朝著一處樹木集中地走去。

五棵大樹圍在一起，樹下隆起，而圓圈中間卻是下凹。顧青用短刀在雪地上挖了一個坑，取下身上在爆炸中變得破破爛爛但一直都在的保溫毯鋪在坑底，然後把坑往裏面橫著挖，又找了十幾根樹枝枝在保溫毯下，形成一個蓋著雪的頂。

看著這只有四五十厘米高，不到兩個平方米的空間，她轉身去把陳東帶過來。只是陳東很重，遠遠超過他這個體型的人的正常體重。於是把他她拖了過來，塞進去。然後是晨光。在晨光身邊放了一堆營養膏後，是處理雪上痕跡。

其實到了後面，她幾乎處於半昏迷狀態，只是憑著本能把痕跡清理，進入雪洞蜷著，把洞口掩住只留一條縫，然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中間她依稀感覺到有人從身邊出去，但怎麽都睜不開眼睛。

醒來時，她迷糊中感覺地面在動。四周很黑，只有她右上方有一塊巴掌大的地方透著亮光。四周有油脂和金屬的味道。

感覺到靠在身上的顧青動了動，晨光小聲說道：“別動，我們在機械內部。”

顧青使勁眨眨眼，忽略到處都不對勁的身體，借助著微弱的亮光依稀判斷出他們所在空間很小，不到一個立方米，她蜷著身體靠在同樣蜷著的晨光身上。

“你沒事了？”她小聲問道。

“僥幸。謝謝你的營養膏。”

“陳東呢？”

“另一臺機械裏。”

“過了多久了？”

“進入機械有一個小時，距離你挖出那個坑過了兩個半小時。我們現在應該是進入了機械軍團的常規巡邏區域，正向中心區域走去。”晨光簡單介紹後輕聲道，“你身體情況很差，再閉眼休息一會兒，估計一兩個小時就要離開這些機械，到時候就沒有休息時間了。”

“怎麽控制住兩臺機械的？”怎她麽一覺醒來就什麽都有了。

晨光小聲簡單介紹中，她得知陳東除了大腦外，全身都機械化。而他的大腦加上電子輔腦，堪比高級智腦，可以入侵中下層的機械。他取得那個四足四臂機器控制權後，將其留在原地等著機械軍隊到達加入進去。

陳東在持續的爆炸中其實受傷不輕，導致對身體控制力出現了下降，再加上飛行能力很耗能源，就出現了能源幾乎耗盡人昏迷的情況。不過他的能源除了添加外部能源外，還能自行吸收外部游離能量。一個小時，他能吸收到提供最基本行動的能量。

陳東恢覆行動時晨光身體也基本恢覆。兩人帶著顧青跟在了被陳東操控的機械後面。那時聚攏在一起的機械又分成了小隊分別巡邏。他通過四足四臂機械逆向控制住了它的上層機械，也就是他們現在呆著的這一個。

“……只希望我們現在不要遇到聚集地的人，否則以東哥現在的情況，這兩臺機械的真實情況很難瞞過主腦。”晨光最後說道。

“華姨他們控制的那些機械，你們怎麽認出來的？”

“上面有記號。我們這兩臺機械也有，不過不是所有人都能認出來。”

如果遇到聚集地的人，如果兩邊動手，死了哪一邊都冤；可不動手，陳東現在的身體情況很難支撐他將機械這麽大的異常行為完全瞞過主腦。

還好，這次他們足夠幸運。

從機械裏出來時，顧青楞了楞：外面左邊是森林，右邊卻是一片焦土，上面有大量機器碎片，有的還冒著煙燃著火。空氣中滿是塑料橡膠之類燃燒的焦味。

她跳下一米高的平臺，結果一個踉蹌。先下去的晨光趕緊扶她一把。活動著長時間蜷縮導致發麻的身體，她回頭看了眼待了幾個小時的機械：一臺三四米高的機甲型機械。

“那個空間是……”她指了下他們呆的地方。

“彈藥室。上來。”晨光背對她半蹲下。

顧青感覺了下身體狀況，苦笑一下趴在他背上。

陳東從旁邊的機械上跑過來。他那臺四足四臂機械只剩了兩足一臂，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把這麽破爛的機械啟動的。

晨光跟在陳東後面跑向左邊的森林。從他小跑起來的情況看，身體狀況也不大好。

進入森林後，顧青才註意到這裏的樹木不少地方有燒焦的痕跡。走了一段，出現了躺著的機械。再往後，森林正常了起來。

三人小心翼翼走了大半個小時，一個機械都沒遇到。前期的雪地上還有大量機械經過的痕跡，但在一個山谷分岔口他們走了另一條沒有痕跡的路。

“有點不對。”陳東停了下來，左右看看，帶頭走向一塊突出巖石的後面。

晨光把顧青放下，三人蹲在巖石後。

“你把我們藏起來時打開過儲藏器？”陳東問顧青。

顧青回想了一下：“應該有。對了，不能開儲藏器。可是那些機械沒有找過來。”那時她也是迷糊了，只想著要讓晨光有足夠食物恢覆，沒想到會被察覺。

“我們現在進入了機械軍團巡邏區域的第二層。根據以前的情況，中間無法偵察區域外，有三層防禦。我們沒法確認每一層防禦有多大的區域，只知道工作狀態中，不同層的機械不會到其他層去。而越靠內的區域，機械數量越密集……”陳東說著他知道的這一片情況。

“應該是有人到了這，和機械幹了一架，然後把剩餘的引走了。”顧青推測。

晨光看向天空，想想：“賭一下，開車過去。”

他輪流指向三人：“我們三個這狀況，都不過撐著一口氣，但既然都沒說退回去，那就幹脆賭一把開車過去。剛才雪地裏機器的痕跡去了這邊，而我們應該在這裏……”

他在雪地上畫著方位圖：“我們的大部隊在北邊，雖然南邊也派了一隊人，但機械軍團肯定大部分都去了北邊，南邊還是薄弱地帶，我們往南繞一點過去。”

“如果其他人也這麽想呢？那我們不就撞上了？”顧青問道。

“控制那兩個機械時，我能接收到最外層的上層命令，軍團確實在向我們進攻的方向聚集，但其它地方還是留有不少機械。它們密度下降後，巡邏的速度和頻次在上升，以期彌補兵力被抽調的空缺……”

陳東和晨光兩人做著分析，顧青聽了一小會兒揉了下昏脹的腦袋：“要不我們再釣一次機械？”

“那種爆炸下，還有機械勉強能用完全是運氣。”陳東看著一臉虛弱的兩人，知道都是強弩之末。不成功便成仁，他咬咬牙：“開車吧，時刻準備戰鬥。”

原本用飛行器最好，可是如果遇到飛行機械，他沒信心能再次逃脫。

車是晨光提供的山地越野。既然不再糾結暴露問題，三人從收藏器裏拿出了大量武器放在車裏。

很快車子開了出去，道路並不好走，車子顛簸得厲害。三人做了充足的準備會有飛行機械或者機械小隊過來攔截，但開了大半個小時，什麽都沒遇到。

這奇怪的情況讓三人的心都懸在半空。

在渡過一條凍上的河流後，越野車繞過兩座山丘，突然，劇烈的爆炸聲在山間回蕩。

陳東一腳剎車，車子滑出幾米才停下。

坐在後排的顧青看到前排的兩人沒關註車子打滑情況，而是緊盯著前方。

她放下車窗伸頭一看，倒吸一口冷氣：應該是很遠處，一朵蘑菇雲升起然後擴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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