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看著有點癲狂的張行洲， 心情有點亂，忍不住說道：“……那你還在雲姨他們開辟出的聚集地裏生活。”

“你知道什麽！”張行洲豎眉看向她，“我是虛與委蛇！況且那是他們欠我們的， 你以為他們為什麽建立聚集地，不就是於心不安嗎！”

“那你把我叫出來是為了什麽？”

“報仇。”張行洲舔了下下唇，盯著她道， “這半年， 老東西們一直把我支在外面。我運氣不錯， 碰到了西邊一個小鎮上的人， 從他那獲得了一些信息，監獄是關鍵。不，應該說，監獄所在的樓是關鍵。他們遲早會獲得這個信息， 只要他們真的想離開這顆星球， 一定會去監獄。到時候， 我們就能報仇。”

“西邊小鎮？”

“你不會以為小鎮就只有那一個吧？”

“我知道有好幾個， 可小鎮之間沒有聯系方式嗎？”

張行洲又忍不住笑了起來：“你以為現在是什麽時候，還能有網絡、衛星電話？除了在外星飛船上發現的還算完好的通訊設備外， 沒有其他聯系方式。而且那些設備依托被我們掌控了的外星飛船， 距離有限。”

顧青發現張行洲情緒波動很大， 不知道他是無法控制自己， 還是不願控制。

“為什麽你叫那邊的是‘小鎮’，而我們這個是‘監獄’？”

“哈哈哈哈……”張行洲捂著臉笑了起來，“你以為所有地方都和我們這一樣嗎？除開底層規則外，每個地方的規則， 由那裏的人自行規定。”

他笑出了眼淚， 抹去後說道：“當然， 其他地方除了小鎮，也可能是地獄。”

顧青看著情緒越來越不對勁的張行洲，準備結束話題：“你說的‘他們’是指雲姨他們？你找我是希望當某一天大家再次進入監獄時報仇？怎麽報仇？”

“當然是全部殺光，難道你還讓他們繼續騎在覆制人身上吸血吃肉！”

“有多少人和你一樣的想法？”

他舉起了食指：“至少一千人。”

“可是監獄裏有上萬人吧，況且雲姨他們肯定會阻止。”

“那些人就是豬，你知道嗎？”張行洲脖子像烏龜似的伸向她，看著她笑，“被養得又白又胖的豬、寄生蟲，殺了就是。雲姨他們要阻止……”他比劃了個割喉的手勢。

“他們沒有戰鬥力？”

“大部分都沒有，只是依靠武器厲害。可是我們也有厲害的武器。”

“你打得過雲姨還有賀錚他們？”

“武器，你懂嗎，武器。”張行洲被懷疑地不開心起來。

顧青點了下頭：“如果要去監獄，我參加。”

至少她要看一下BC區外到底是什麽樣的，而且這麽多人都不願意提及的事到底是什麽。

張行洲指了指自己雙眼：“我就知道，我從你的眼中看到了對他們的憤怒。放心不會太久，一切的悲劇就能結束。”

看著他有些神叨叨地離開，顧青怎麽看都感覺不太靠譜。

張行洲走出十幾米遠後突然回頭，扯著嘴角笑道：“對了，記得保密。”他又比了個割喉的手勢。

對他的威脅，顧青並不太放在心上。張行洲的話裏疑點還有不少。不過看他的樣子，顧青不太敢再問那些可能觸及敏感東西的問題，怕引起他情緒失控。

回到木屋，推開門，陳文浩陪著雷衛東坐在客廳。

顧青有些意外，畢竟除了剛到聚集地時見過他們這些管理者外，就只有上交C-Ta配方時見了青姨，就連他們說她可能會經常見到賀錚都沒了下文。現在雷衛東跑了過來……

看到她推門進屋，陳文浩站起來仔細打量了她一番，確認她沒受傷之類後說道：“雷叔找你。”說完他向雷衛東點了下頭，從顧青身邊不能走了出去，把空間讓給兩人。

雷衛東指著木椅讓她坐下，然後溫和笑笑：“張行洲找你了？”

顧青露出驚訝的神情。

雷衛東苦笑著搖頭：“他回來後就到處串聯，事情早就傳到我們這，只是他自己把頭埋在沙子裏而已。”

“那他找了的人你們又都再找一次？”

“不用這麽麻煩，找關鍵人就行。”像是對家裏不聽話的頑皮孩子感到無奈，他搖搖頭，“這次任務後，會再找個機會把他派出去執行任務，對大家都好。”

“放心，我知道自己很弱，不會做以卵擊石的事。”顧青輕聲回應。

“那如果你夠強了呢？” 雷衛東看著她笑問。

“如果要追上你們，十年起步吧。這麽危險的世界，誰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麽。”顧青聳了下肩。

雷衛東吐了口氣：“多歷練，遇到的事多了，就會發現危險無非就是那幾樣。”

說著他站了起來：“你心裏有數就好，不要和行洲胡鬧。”

“他說他知道一個關於顧青君的秘密，賀錚可能知道，但你們不知道。”顧青看著雷衛東，“這也許是賀錚對顧青君這麽特別的關鍵。”

雷衛東低頭想了下，搖頭：“行洲沒有見過顧青君本體。”

“我不知道監獄的具體形態，沒法判定他是否有機會知道什麽。”顧青攤了下手，“或者，你可以說說監獄的具體情況？”

“他沒告訴你？”雷衛東眼中閃過興味。

顧青搖頭。

“也對，他有什麽臉說監獄不好。”

雷衛東的話讓顧青有些意外。

“監獄的規則變過很多次。行洲他們那時候最寬松……”他一邊說一邊輕輕搖頭。

“既然這樣，他為什麽要逃離監獄？”顧青小心問道。

“還沒放棄尋根問底啊。”雷衛東看著她無奈笑笑。

顧青也幹脆敞開了說：“這半年我問了很多人，但他們都不知道。說是可能一些老人知道，但老人們大多在外面執行任務。其實我很奇怪，他們為什麽對監獄事情來龍去脈不感興趣？”

“知道了這些對現狀有幫助嗎？”雷衛東平靜地問她。

“雲姨他們不奇怪嗎？為什麽他們明明睡在自己屋裏，突然就在一個裝滿了休眠艙的地方醒來，而且還過去了五十年。是誰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監獄，不，應該是小鎮，它的出現太奇怪了。如果說它和外星飛船有聯系，那這麽做的是外星人？那它們為什麽要這麽做……”顧青沒有回答他，而是轉問起了其他問題。

“事情過去這麽久了，深究這些對現狀的意義不大。”雷衛東看著她像是看無理取鬧的孩子。

“可是，要通過外星飛船離開這，至少要深究一下外星飛船的可靠性吧？會不會是陷阱之類的。”

顧青真的不明白，從她從監獄中醒來後就一直遇到同一個情況——只有她在不停的問為什麽。有的人也會問，可是很多時候只要他們獲得了回答——不管那回答有多敷衍——他們都會不再追問。

這不正常。

“說到飛船，”雷衛東輕輕拍了下手掌，“你和華姨他們出的那次任務，那艘海中的沈船，裏面的東西很有價值。我們循著線索又找到了一些東西，確認了一個位置。這次把大家招回來，就是要去那裏。這次任務有些危險，聚集地會提供大量裝備和武器，通知集合的時候跑快一點，能拿到一些好東西。”

“這次是強制任務？”顧青皺眉。

“對。”雷衛東點了下頭，有些感慨，“我們終於離那艘船近了。”

“是什麽危險？”

“機器人。放心，我們的武器可以應對。”雷衛東對她安撫似地笑笑，“我還有事，不聊了，估計任務出發就在這三四天，這幾天好好休息。”

顧青把他送到門口，心中嘆了口氣，有些話又被岔了開去。

最奇怪的就是這個“據說完好能支持碳基生物進行星際旅行的飛船”，雖然聚集地裏有的人想用它離開，有的人不想，但沒一個人懷疑這事的真實性、可靠性和可行性。

有關那艘飛船相關資料，聚集地整理後放開了一部分供大家查閱。顧青想看原始資料，但那些都是外星文字。聚集地倒是能通過貢獻點兌換外星文學習課程，可她聽了十幾節課後，發現一點頭緒都沒有。外星文覆雜的構造釋意規則，讓一門語言學科，卻像是數學一樣要求天分。她是屬於沒啥天分的那種。倒是柏原雪的不錯，半年學習下來連蒙帶猜能看懂大半——他自個兒說的，姑且算是真的吧。

看著雷衛東離開木屋，在三四十米外呆著的柏原和陳文浩走了過來。

“那老爺子神神秘秘的來幹嘛？還清場。”柏原對被陳文浩攔在外面凍了近十分鐘感到不滿。

“說是接下去有個很危險的強制任務，估計要全員參與。讓我們集合時跑快點，能拿到點好武器。”

她覺得要把“老爺子”和雷衛東聯系起來有些難。包括雲姨他們也是。其實他們實際年齡兩百多歲了，而外表年齡也有五六十，可他們的精氣神讓人很難和“老”字聯系起來。

“他有沒有說具體是什麽任務？”柏原問道。

“和那艘逃離這裏的飛船有關，還有危險來自於機器人。你沒打聽到些什麽嗎？”

三人拉著椅子坐下。

“據說和上次聚集地轉移途中遇到的機械軍團有關。我聽人說那個軍團規模很大，什麽樣的機器人都有，小的可能只有蚊子大，大的有小山高，而且數量非常多。聚集地這兩艘半殘的飛船，被逼得大冬天只能駐紮在這冰天雪地裏就知道不好對付了。”柏原憤憤道，“讓我們出這種任務，就是讓我們去當炮灰。果然是監獄裏出來的自然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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