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內的傳統式電視機正在播著熊出沒，嘈雜的聲音不斷地從裏面竄出來，只是身在沙發上的左小暖根本就沒有心思去關掉電視機。抱著自己單薄的雙肩坐在沙發上，雙目黯淡無光地往下垂著。

怎麽辦？

事情總是往壞的方面發展，接下來的問題就在於金錢了。

果然。錢不是萬能的，但是沒有錢卻是萬萬不能。左小暖從來沒有像如今這麽希望過自己是一個億萬富翁。

就在左小暖出神之際。清脆悅耳的鈴聲從手機裏穿了出來。響到接近尾聲的時候左小暖才反應過來。

原來是電話響了。

左小暖無力地拿起了手機，看了看一眼，是左以雪。

左以雪向來鮮少給她打電話。這一次估計也是有需要到她的地方才打了電話過來吧。

雖然心裏什麽都清楚但是左小暖還是輕輕滑動了屏幕，放在左耳邊，“餵。小雪。”

丟了一聲“餵”過去。迎來的卻只有電話另一邊抽泣不斷的嗚咽聲，似乎是哭的太過於激烈，以至於說話都說不清楚。

“姐……姐……爸爸…嗚嗚……”

聞言。左小暖立馬就慌了。

左以雪在哭泣。還不停地說著爸爸。

難道……

左小暖不敢再想下去。雖然父親不是個好丈夫，也不是個稱職的父親。但是到底還是給了她和弟弟生命，雖然不冷不熱對父親也沒有什麽感情。但是若那人真的死了的話心裏其實也還是有波動的。

左以雪沒有在她的身邊，左小暖只能通過電話去安慰他，“小雪你先別哭。跟我說說到底出了什麽事情了？乖，別哭了，跟我說說怎麽了。”

左小暖緊張兮兮地在努力平覆著左以雪的情緒，殊不知左以雪此時嘴臉勾起了得意的弧度。

見左小暖上了鉤，左以雪繼續乘熱打鐵。

“爸爸……爸爸出了車禍……嗚嗚嗚…怎麽辦？怎麽辦？”

那聲音聽上去簡直就是悲痛欲絕，隔著電話左小暖都能想象的到左以雪哭的傷心欲絕的模樣，又聽到了父親出車禍這樣的消息，左小暖腦海裏浮現的場景是類似於見自己父親最後一面的模樣，因此她也是自亂了陣腳。哪裏顧的上去想其他。

慌慌張張地回道，“小雪你別哭了，我馬上就來，你們在哪家醫院裏？”

哪家醫院？

聞言，左以雪楞了楞，楞的同時還不落下故意加重了抽泣的聲音，在心裏想了好一會兒，這才哭哭啼啼地繼續說，“嗚嗚……在家裏……姐你快來快……”說著左以雪加大了聲音喊了一聲“爸——”然後就沒了下文，對著“嘟嘟嘟嘟”地聲音，萬種思緒一下子湧上了左小暖的腦袋裏。

也正是這一聲加大號的“爸”讓左小暖忘記了去思索為什麽人都出車禍了還在家裏而不去醫院，當然了，不管是誰聽到這樣的聲音都會以為左堯海已經升天了。

難道是傷的太重已經沒救了？小雪剛剛為什麽大聲地喊了一聲？

難道……

左小暖再也想不下去，提起了自己的包就飛快地沖了出去。

外婆剛從廚房裏走了出來，首先入目的就是左小暖使出吃奶的勁兒飛快地沖出家門的模樣，本想喊住她，卻是欲言又止。心裏想著可能是有什麽急事，最終還是由她去了。

與此同時，左以雪更是得意地揚起了一抹笑。

左小暖果然是左小暖，仍舊那麽好騙，一想到左小暖會將她外婆所有的存款都呈上來的模樣，左以雪就不禁一陣亢奮。

這一邊，左小暖急急忙忙地出門了以後，像是趕著去投胎似的趕到了左堯海家裏。

左以雪遠遠就看到了左小暖的身影，同樣趕忙來到了客廳裏催促道，“她來了她來了，媽快來快來，爸你也躺好！趕緊給我裝的很痛苦的模樣。”

聞言，李善雯與左堯海都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然後趕忙準備。李善雯不知從哪裏拿出了一張染上了某種東西的手帕，開始拿起來邊擦眼睛然後淚水就噴湧而出。

知道不可能用左小暖人進了屋裏再痛哭，因此立馬就邊垂胸邊哭了起來。

“哎呦——，這日子該怎麽活下去啊，老公啊，你怎麽就攤上了這種事啊！”

見狀，左以雪傻眼了，雖然知道自己老媽特能演戲，但也沒有想到竟然入戲這麽深。不過現下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先哭了才是大事。

左以雪開始狠狠地揉自己的眼睛，那陣勢就像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給狠狠地戳出來，揉了一小會兒，滿眼通紅，在最短的時間內進入了悲傷狀態，淚水也就大顆大顆地掉了下來。

左以雪也不是沒有故事的人，某些事情同樣傷她傷的遍體鱗傷。

畢竟，每個人心底深處都有一些陳舊的傷痛。不去接觸不會覺得痛，一旦接觸整個人都會面臨崩潰。

母女倆的精彩表演讓左堯海出乎意料，詫異地看了兩人各一眼，然後開始齜牙咧嘴起來。可惜找不到那種感覺。

左小暖急急忙忙地推門而入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父親齜牙咧嘴地躺在沙發上，李善雯和左以雪正哭的死去活來地守著左堯海。

看到左堯海還沒有自己想象的那樣已經升天，心裏倒是松了一口氣。看著母女倆，莫名其妙地皺了皺眉頭。

人還沒死，幹嘛搞得跟死了人似的？

但是即便如此，也只能埋在心裏不能說出來，畢竟現在的場景有點兒……

左小暖輕輕喚了一聲，“小雪。”

聞言，左以雪怔住了，機械化地轉過身來，心裏不禁暗罵自己居然沒有發現左小暖已經來了。同時李善雯見左小暖已經來了，更是嚎啕大哭。

左以雪怯生生地叫了一聲，“姐。”然後急促地沖了過來，無助的一把抓住了左小暖的雙手。

那模樣就像是一個年幼無知的小孩子以為自己的父親撐不了多久了一模一樣，再加上身上散發出來的真真切切的悲痛，這一聲“姐”硬是落在了左小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也讓左小暖整個人都有些悲傷起來。

左小暖不禁反握住了左以雪的手，關懷的語氣，“小雪，爸怎麽樣了？”雖然知道還沒死，但是左小暖不禁還是問出了聲。然後又瞄了一眼躺在沙發上看上去“痛苦至極”的左堯海，雙眼慢慢地移了下來，發現左堯海雙腿都打上了石膏，看上去發生車禍也有些時間了。

看到這裏，左小暖不禁問出了心裏的疑問，“爸怎麽在家裏？為什麽不去醫院裏？”殊不知李善雯等的就是這句話。

聽到了左小暖的話，李善雯哭的更加洶湧，看上去也不知道是哭了多久，兩只眼睛已經紅腫不堪。

邊擦眼淚邊流淚，“這車禍也是好幾天前的事情了，家裏能用的錢也已經用完了，所有的存款什麽都一絲不剩，你爸的雙腿在車禍時撞壞了，醫院裏的費用太高，家裏實在是沒有了資金，這才……”

李善雯故意頓了頓，心想著讓左小暖消化消化先說的內容，“哽咽”了半天，這才又繼續，“這才不得不將你爸從醫院裏轉了回來，雖然……雖然醫生也說放棄治療的話怕是會廢了這雙腿，但是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嗚嗚……怎麽就那麽命苦，老天爺我到底是做錯了什麽？為什麽這麽折磨我，為什麽？”

說著，李善雯又倒在了一邊垂胸痛苦。

“老公啊，你這輩子要是成了廢人，我跟幾個孩子該怎麽活下去。”

左小暖的思緒被李善雯嚎啕大哭的聲音給打斷，根本就不給她一絲喘氣的機會，再加上看到了這樣的“事實”，左小暖更是沒有了思索的空間。不然她很容易就會想得到為什麽車禍過了那麽多天才會告知她。

剛好抓到了什麽的時候，那神色一絲不茍地落入了李善雯的眼裏，李善雯是何等人？活了這麽多年，自然看出了些什麽，立馬就打敗了她的念頭。

一副恍然大悟地神色真真切切地落入了左小暖的眼裏，“小暖啊，你怎麽來了這裏？嗚嗚……你爸也是怕你擔心，一定是小雪給你打電話了吧！唉，罷了，遲早也是要知道的。”

左小暖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看了一眼齜牙咧嘴地左堯海，“爸，你好點沒？”

左堯海從牙縫裏擠出了幾個字，“我……好疼。”聽上去倒是咬牙切齒的滋味更多，只可惜左小暖並沒有察覺到。

聽到這裏，左小暖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這個男人做了太多讓她心寒的事情，到頭來她還是不忍心丟下他不管。

事情總是這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到頭來都是錢，這一切壓的讓她喘不過氣來。左小暖突然就覺得這個世界能夠橫行的其實只有錢，若非要說是人的話，那也是有錢人。

心裏一陣感慨還未完，李善雯又開始了一陣哭訴，將左小暖從自己的世界裏狠狠地拽了出來。

“哎呦，這可怎麽辦啊！孩子他爸啊，要是你兩腿就這麽廢掉了誰來養活我們這一家子啊！好端端地為啥總是碰上不如意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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