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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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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套,金灰色頭發,是羅德·霍克。

他剛毅的面容上早已卸下所有的表情,只剩下被凍結起來的零度殺意。

右手垂直伸向空中,手腕繞著絲線,絲線捆綁在橋墩上,那個支點是支撐著他的身體不往下掉的全部力量。月光下,他那滑稽的動作就像是一個魔術師小醜。

“當你的鄰居在深夜兩點彈鋼琴時,你別氣惱。你可以在四點鐘叫醒他,並告訴他你很欣賞他的演奏。唔,這段話,我倒是很想知道是誰說的。”

從那充滿禮節的口中吐露出來的話語卻透著惡寒。河面上,游船殘骸的悲慘礀態映現在他灰色的眸子裏。支離破碎的船體,驚聲尖叫的人們。那就是恐懼嗎?——那些倒映在落水人群眼中的東西,那些幸存者眼裏的東西。

不,已經沒有恐懼的餘地了。能感受到的只有絕望。

伴隨著風被切裂的聲音,光點閃爍。又是長矛,數不清的長矛向那游船屍骸飛去。

***

不斷有河水沖入海爾文的口腔,那鹹中帶著苦澀的味道不停地翻江倒海。過於痛苦。與其忍受這些,還不如立刻死掉。

直到他感到有人抱住了他。

判斷出主人的處境相當危急,rider沒有經過召喚便自動實體化出現了。她抱著少年的腰竭盡全力地游著,從游船那一場慘絕人寰的屠殺中逃脫。

敵人是從游船上方某處襲擊的,騎馬無疑會被射成篩子。不能中敵人詭計,只有水路才是他們唯一的活路。

rider在水底潛行,持續向南面游去。

金發的少年似已昏死過去。

rider不得不停下,在水中俯身吻上少年蒼白的唇,將氣傳到他的胸腔裏。每游一段路她都必須停下來這麽做。

昏迷的人沒有睜開眼,手指痙攣卻無力,連抓著她的力氣也沒有。rider無聲地嘆息,只能將他摟得更緊些,讓少年的頭緊緊埋向她的胸口。

身上的盔甲裙讓rider的潛游能力大大下降,她只能極力在水中往前游。要游出敵人能偵測到的範圍……必須再加把勁,努力,撐住!

水底幽暗而冰涼。四月的河水在淩晨時分透著蝕骨的寒意。手足因長時間的劃水而軟弱無力,何況要騰出一只手抱緊主人。頭上的禮帽被沖走了。rider下意識地抱緊身邊的少年。她咬著牙游著,身形開始漸漸沈重……

淺灘、淺灘……南面的淺灘……

眼前那一點白光,終於慢慢變大、慢慢變大……

“嗚嗚呃啊啊啊啊——”

海爾文從黑暗中驚醒過來。翻起身,劇烈地咳嗽著。這一次,咳出來的不是血,是水。

他渾身上下都無比難受。進水的耳朵、鞋子,被河水沖刮得腫脹的鼻腔,頭發裏的泥土,衣服黏在肌體上的不適。他能感到自己全身的皮膚都泡爛了。腦袋嗡嗡作響,整個人都昏昏沈沈的。

等等,他還能感受到這些?他還沒——死?

“master。”

這個清麗的女聲是屬於

他的從者的。海爾文這才意識到他撿回了一條命。rider救了他。

他驚惶地擡起頭,立刻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那一雙大海一般的眼睛。那一瞬間,他整個人都顫栗了起來。他撲進了rider的懷裏。

對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並無驚訝之色,也沒有任何反應,rider只是面帶安寧的表情,低頭看著緊緊抱住自己的少年。她亞麻色的卷發有些淩亂,帽子已經被河水沖走了,潮濕的頭發、肌膚和衣物,昭示著不久前那場驚魂未定的災難。

rider的盔甲磕得他有些疼,但他沒有放手。就像初生嬰兒眷戀母親的懷抱,此刻,這個胸懷便是他最後一處可以停留的港灣,即使金屬生冷的質感也變得像沐浴在陽光底下溫暖。

海爾文對自己的母親是沒有任何印象的。母親因他的出世而難產死去。他不禁幻想,倘若母親還在,是否她的懷裏也像rider這般溫暖?

然而這個幻想僅僅維持了很短的時間。

“不,不,不!——不對。”

他推開了她,力氣不大,但已足夠讓他羞愧地擡不起頭。他背過身體,雙手死死地摁在地上,沙礫滲進了指甲,指尖有些血跡。

少年瘦弱的肩頭顫動著。

“吶,rider,你對我這個master有什麽看法?一定覺得我遜斃了吧?”聲音也是顫動的,甚至勝於肢體上的。

“這個問題我……”

“必須回答!一定要回答,一定要!”渀佛捏準了對方會說什麽話似的,海爾文打斷了她。

“您是我的master。我只需謹記這點便足矣。”

海爾文略微側過頭,斜睨了一眼自己的從者,沒有正面平視是出於膽怯。他沒想到servant的回答只有這樣,只有這樣而已。

“除此之外呢?難道就沒有別的想法了嗎?因為我的無能,因為我的軟弱,會將你葬送!聖杯戰爭會敗北,被我召喚從而現界的你,願望將化作泡影!”

“不。我不會去想那些。您是優秀還是平庸,我一概不知。我僅知,任何想要傷害您的人都會被我抵擋。”

面對從者毫不動容的冷靜面容,海爾文急怒交加,胸腔裏忽然一陣劇痛,一口血從口中噴出。

“master,您……該找個地方休息下。”

rider將視線投向四周。他們正處於一處淺灘,離這裏最近的地方應該是布拉格的發祥之地——高堡了。她在水中游了相當遠的距離,在確定敵人沒有追來後,rider召喚了戰馬,馱著主人一路奔馳,竟一口氣將他帶到了離市中心相當偏遠的南方。

“這件事先等一下!……”

海爾文對於行跡暴露在外沒有一絲戒備,仍不依不饒。

聖女貞德——servant的真名他是知道的。沒有任何聖遺物,強行召喚而來,在這次聖杯戰爭中被賦予rider的職介。生前,懷揣著高潔的理想奮力而行的她,是將奧爾良從英法百年戰爭中解放出來的法國女英雄。然而,從外表上看,她只是個樸素又溫順的十九歲少女。

魔術師面對從者,力量上的巨大差距加上英雄那輝煌的傳說,不可避免地會有自卑感。在金發少年的眼裏,這個渀佛永遠只有一種表情的從者,身上散發出來的光輝是那樣耀眼,是他永遠都不可及的存在。

“哈哈……”他低笑著,“那麽那個時候呢,在火刑架上的時候!你在想什麽?你不害怕?你不痛恨那些審判你的偽善者?你不痛恨對你見死不救的國王?”

讓人訝異的,rider的臉上首度出現了一個表情,如果要形容的話,就像是一小顆石子濺入水中,在水面上蕩漾起一個又一個圓形波紋,但很快的,水面又恢覆了平靜。

“我不懼怕。我生來就是為完成那任務的。”

“任務?不,你的任務在奧爾良被收覆後就完成了!你這個笨蛋!後面的那些都是不應該繼續的,貞德,你被出賣了!”

“…………”

“你知道嗎?你到現在還沒有想明白嗎?——你被出賣了!你的被俘!那個被你擁立登上王位的家夥,你的主君,他甚至都沒有來營救你!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

“因為他感到力量被你掣肘了!”面對一臉慘白的rider,海爾文激動的叫聲充斥著哀痛,“國王要鞏固自己的權力,殺你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他深知你在人民心中的威望,你被誰殺死,人民就會仇恨誰。所以他不能直接殺死你,而是把你送給了英人。被蒙在鼓裏的人民只有跟著國王去向劊子手討回血債!”

英靈貞德驚恐地瞪大眼睛。那一瞬間,渀佛她的靈魂都戰栗起來。無數的往事穿過數百年的歲月呼嘯著回來了,迎面將她猝然擊倒。

她是個農村出身的鄉野女孩,不識字、不懂戰術,她唯一擁有的,是純潔而堅定的信念。她深信自己是上帝派來拯救法蘭西的,上帝站在法蘭西這一邊,法蘭西一定會獲得最後的勝利。

在她所處的那個年代,她的確俘獲了所有百姓的心,大家都發誓追隨她,民心士氣之盛,使得國王若想繼續抵抗英人,就非得利用她的力量不可。

她能看見查理七世眼中暗藏的陰沈,大貴族們的妒忌,在她被授予法軍統帥之際……

海爾文還在不斷控訴。

“笨蛋……奧爾良大捷後,你其實已經完成了自己的歷史使命。如果你那時候就光榮退役的話,是可以幸福地過完下半生的……可你卻像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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