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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4:以命換命【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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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白……是你!”忽然間,她眼睛一亮,沒有我預想中的種種疑問和長篇的解釋,她猛的伸出手緊緊的抓住我,熱淚盈眶著哭訴:“你終於回來了!”

啊?她居然認識我?難道她記得我是在天池便利店的店員?不過也沒可能啊,天池便利店的客人通常買了東西就會忘掉便利店的地點和裏面見過的人和物的。況且,杜大娘也不是我們天池便利店的客人,那天她只是誤入店裏而已。還有,為什麽會說“終於回來了”這樣的話?

此時此刻的我,已經被問號劈頭蓋臉的伺候著。

“喵!笨女人,給點反應她。我給她施了發術,她以為你是她姨甥女。”秀秀在旁提醒著我。

我茫然啊……

你這黑貓又不經我同意擅自施法了,所以剛才秀秀一直盯著房門就是在給杜大娘施法嗎?雖然我知道你是個道行高深的貓妖,但是能不能先給我來點預告?讓我有點心理準備呢?真是的!還給我突然變了個阿姨出來。

不過回頭看到杜大娘這樣的反應,我既放了心,又揪了心。

放心的是,不用說些什麽長篇大論的故事,就能讓杜大娘對我百般信任,我很快就能問出皮項圈的事了。但是揪心的是,旺財指明我要照顧杜大娘,天啊,我一高中生,連照顧好自己的能力都沒有,自己父母還沒照顧呢,就得來照顧這個陌生人?唉……

我正想問她皮項圈的事,話沒出口,已經被她一把拉進了屋內,秀秀後腳跟著進來,她砰一下緊緊的關上了門,隔絕了外面的目光。

進了屋,我看到滿室的淩亂。所有被打包起來的箱子裝著的物什,都被翻了個底朝天。家具全倒了,衣服撒滿地,整個現場猶如蝗蟲過境。

“慕容白,真對不起,阿姨我剛匆忙搬來,地方淺窄又很亂,你隨便找個地方坐,阿姨給你倒茶去。”杜大娘含著淚滿心歉意的說著,繼而轉身走向廚房。

“不用了,杜……”話還沒講完,秀秀就狠狠盯著我,示意我說錯話了。

“哦!不用了,阿姨。”我慕容白今天開始,就多了一個叫杜大娘的“阿姨”了。

“阿姨招呼不周啊,慕容白,要不我們出去吃飯吧?”杜大娘親切溫和地說著,就好像我是她至親般的關愛呵護語氣。

我完全沒空理會這位突如其來的阿姨說的話,眼睛一直在掃視著房間,看看能不能找到皮項圈的下落,只是房間裏的東西都太亂了,弄得我一時半會無法看清。

本來想看看杜大娘,本來想找找皮項圈……

只是秀秀為杜大娘施的法術,把我也迷住了。

一段本不該是我的記憶開始湧上心頭。

這是一段屬於杜大娘的前世記憶?

還是說秀秀為杜大娘植入的一段記憶呢?

現在的我不得而知,只是像個觀眾一般,陷入了著無比淒美的電影故事當中。

一片花海、一塊石頭、一碗湯水,漸漸在眼前清晰起來。

“三生石,三生路,三世情緣塵歸土。

但相思,莫相負,再見時盼君如故。”

這首詩一直在耳邊回響著……

上輩子的杜大娘是不幸之人。十歲出頭便被家中的賭徒老爸親手賣到一個大戶人家——杜府,做丫鬟還債。

上輩子的杜大娘也是幸運之人。從年紀輕輕到兩鬢斑白,數十個春秋交替過去了,杜大娘始終在那府裏照顧著上下十數人。不曾怠倦,從無怨言。並非她要如約替父還債,而是她與杜府的大小姐早已義結金蘭,發誓永不背叛、永不相離。

杜府大小姐與杜大娘的深厚情誼隨著年月的增長也愈發的撲簌迷離,杜府大小姐甚至為了杜大娘終生不嫁,終於在一個炎熱的夏夜,金蘭姐妹雙雙老死在府中。

蒼老得只能互相攙扶的杜大娘與杜府大小姐共同跨過鬼門關,走在黃泉路上,路上盛開著只見花,不見葉的彼岸花。大片大片的彼岸花,遠遠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鋪成的地毯,。黃泉路因其花紅的似火。由於花和葉盛開在不同的兩個季節,因而花開時看不到葉,有葉時看不到花,花葉兩不相見,生生相錯。

杜府大小姐緊握杜大娘的手,許下了生生世世仍要呵護關愛彼此的誓言,誓言字字落在開滿彼岸花的路上。相伴走過這長長黃泉路上唯一的風景,等待她們的便是幽冥之獄了……

杜府大小姐指向路的前方說:“大娘,這裏就是黃泉路了,路的的盡頭有一條忘川河,河上有一座橋叫奈何橋。我們走過去了,只能來生再見了。”

布滿皺紋的杜大娘,微笑的“嗯”了一聲後,她們攜手共同走過奈何橋,踏上一個叫望鄉臺的土臺。在望鄉臺邊有個亭子,有個叫孟婆的女人守候在那裏。

相傳孟婆會給每個經過的路人遞上一碗孟婆湯。孟婆湯又稱忘情水或忘憂散,一喝便忘前世今生。一生愛恨情仇,一世浮沈得失,都隨這碗孟婆湯遺忘得幹幹凈凈。今生牽掛之人,今生痛恨之人,來生都形同陌路,相見不識。陽間的每個人在這裏都有自己的一只碗,碗裏的孟婆湯,其實就是活著的人一生所流的淚。

每個人活著的時候,都會落淚:因喜,因悲,因痛,因恨,因愁,因愛。孟婆將他們一滴一滴的淚收集起來,煎熬成湯,在他們離開人間,走上奈何橋頭的時候,讓他們喝下去,忘卻活著時的愛恨情愁,幹幹凈凈,重新進入六道,或為仙,或為人,或為畜。

不是每個人都會心甘情願地喝下孟婆湯。因為這一生,總會有愛過的人不想忘卻。孟婆會告訴每個過客:你為她一生所流的淚都熬成了這碗湯,喝下它,就是喝下了你對她的愛。來的人眼中最後的一抹記憶便是今生摯愛的人,喝下湯,眼裏的人影慢慢淡去,眸子如初生嬰兒般清徹。

杜府大小姐心知肚明喝了忘情水的意義,她微微顫顫地端著孟婆湯,輕輕的問:“孟婆,這湯我能不喝嗎?我此生最愛的是大娘,來世我想記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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