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師尊出門◎

次日一早，姜憶羅起床後便來到應鈞院子看魚。

這次，彩照對她很熱切，見她來了，不僅沒有沖她吐口水，甚至還親昵地探出腦袋看著它。

也不知怎麽的，她竟然從一條魚臉上看到了高興的模樣。

“你心情怎麽這麽好？”姜憶羅好笑地摸了摸它身上五彩的鱗片。

彩照不會說話，卻在水裏轉了好幾圈，隨後躍出水面。

閃閃發亮的鱗片在光下折射出五彩的光芒，十分耀眼。

姜憶羅忍不住輕笑道：“真這麽高興？”

彩照又在水裏轉了一圈，突然趴在水底不動了。

姜憶羅下意識回頭，便見應鈞踏著晨曦而來，漫天桃瓣飛舞間，一身極簡的素衣，卻偏偏襯得那張臉越發驚艷。今日的他與以往有些不同，高高豎起的銀絲，較之以往少了幾分慵懶，卻更顯英姿。

一大早，她的視覺受到了劇烈的沖擊。

“弟子給師尊請安。”姜憶羅起身行禮。

“起來吧。”應鈞來到水邊看了彩照一眼，隨後道，“為師今日要出門，你同為師一同去吧。”

姜憶羅眼睛一亮。

可以出門了？

不過她還是克制著內心的喜悅，盡量顯得沈穩一些：“師尊要去哪兒？”

應鈞怎會不知道她的性子，不過也不戳穿她：“去清霜境向徐尊主賀壽。”

清霜境啊...姜憶羅聽說過這名，但是不知道在哪兒。

但是這並不影響她的心情。

“走吧。”

“好的，師尊。”

她剛說完便被人帶上了一只藍色巨鳥身上，伴隨著清脆悠揚的鳥鳴聲響起，巨鳥展翅騰空，眨眼已至雲霄。

她趴坐在鳥背上，好奇地摸了摸蓬松的鳥羽，又忍不住探頭朝下方看去。

浩瀚無垠的大海上懸浮著一座仙島，那就是滄瀾境。

她一直以為滄瀾境是飄在海面上的，不想竟然是懸浮於海面半空。

“師尊，滄瀾境懸於海上，是為了避免普通人闖入？”

“否，滄瀾境自誕生之日便一直懸於海上，且周圍被設下了障術，尋常人看不到。”

姜憶羅懂了，若不是師尊將自己帶回，只怕自己這輩子也登不上滄瀾境。

“這只鳥是師尊的坐騎嗎？為何弟子平日沒見過？”

“此鳥名為風靈鳥，禦風疾馳，日行萬裏，素日裏養在後山，你鮮少出門，所以沒見過也實屬正常。”

萬裏...好快呀。

她忍不住摸了摸鳥身，回頭仔細看了看近乎一丈長的鳥身，華麗的鳥羽在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雙翅舒展時，好像一架小型飛機。

應鈞在她身後原本是閉著眼睛的，許是感受到了小徒弟的興奮，這才睜開眼。

恰好看見她好奇地左摸摸右蹭蹭，兩只黑黝黝的眼睛如同兩粒大葡萄。

“阿羅喜歡？”

姜憶羅不好意思地收回手，回身歪頭看著他點了點頭。

“那就送給阿羅。”

“不、不用了師尊。”

“不是喜歡嗎？”

“師尊對弟子這麽好，弟子怎好奪師尊所愛，再說了，人應該知足，師尊已經送給弟子幾件法器了，弟子不能貪心。”

“阿羅真乖，所以理應獎勵。”

姜憶羅：“...師尊為什麽對弟子這麽好？”好到她都覺得不真實。

“嗯，許是因為有緣吧。”應鈞憶及連續二十年的夢境，自己作為旁觀者看著她從一個什麽也不懂的奶團子一點點長大，心中滿滿都是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

姜憶羅不知道這些，所以只覺得師尊是在哄她。

幸好她也不較真，沒得人家對你好，你還疑神疑鬼，叫人傷心。

師徒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臨近中午便到了清霜境。

應鈞帶著姜憶羅停在山門前，便見一名看起來二十歲左右的男子上前，他身量修長，著藍衫，模樣俊俏，笑容溫和有禮。

“晚輩徐嘉修給尊主請安。”

應鈞漠然道：“你是徐尊主之子？”

“回尊主，清霜境尊主便是家父，知道您今日會前來，家父特命晚輩在此等候。”

應鈞不冷不淡的“嗯”了一聲，而後對姜憶羅道：“阿羅，這位是清霜境徐少主。”

姜憶羅稍稍上前半步，對著徐嘉修拱手行禮：“見過徐少主。”

徐嘉修看見她似乎有些驚訝，不過表現得並不明顯，連忙笑著還了一禮：“姑娘客氣了。”

幾人寒暄過後，才朝裏走去。

清霜境內茂林修竹，遍地九瓣晶花，好像一片片凝結的霜花一般，晶瑩剔透，卻自帶一股寒意。

徐嘉修話不多，一路目不斜視，只是見姜憶羅好奇打量起花時才主動解釋道：“此乃清霜晶花，乃清霜境獨有，可清心凈氣，抑制邪火。”

“會苦嗎？”這類藥在她印象裏好像都挺苦的。

“不苦，此花入口回甘。”徐嘉修微笑著揪下一朵遞給她。

姜憶羅笑著接過，道謝後，扯下一片花瓣就想往嘴裏放。

走在前面的應鈞頓步，出聲阻止她：“此花寒涼，莫要貪嘴。”

姜憶羅遞花的手一頓，不敢再往嘴裏送。

“餓了？”應鈞見她甚乖，表情頓時柔和。

姜憶羅老實回答：“有一點。”這個點是該用午膳了。

“稍稍忍忍，一會兒席上再吃。”

“好。”

殊不知兩人之間極為平常的師徒問答，落入徐嘉修耳中卻是掀起了驚濤駭浪，好在應鈞說完之後沒有再多說什麽，兀自轉身往裏走去。

徐嘉修雖然控制好了面部表情沒有過多外露，但是依舊忍不住暗暗打量著身旁的姜憶羅。

三人很快到了清霜境迎客殿，遠遠便見人頭攢動，見著應鈞來了，立刻起身相迎。

“恭迎應鈞尊主。”

“免禮。”他的聲音極為冷淡，絲毫不見先前與姜憶羅說話時的溫和。

“賀徐尊主春秋之喜。”他微微頷首對著迎來的一名相貌儒雅的青年人道，邊說邊翻手遞出賀禮。

“應鈞尊主客氣了。”徐陽秋笑呵呵與他頷首示意，接過賀禮，旋即目光從姜憶羅身上劃過。

應鈞主動道：“這是本尊新收的小弟子。”說著，他微微側臉看向姜憶羅。

姜憶羅立刻會意上前行禮：“晚輩姜憶羅恭賀徐尊主春秋之喜。”

徐陽秋笑呵呵擡手道：“快免禮，無須如此客氣。”

直到姜憶羅重新站好後，他還是忍不住又看了兩眼，旋即掏出一塊霜花形狀的瑯佩遞給她：“初次見面，本尊也沒來及準備，便將此瑯佩作為見面禮贈予阿羅吧。”

姜憶羅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收，下意識去看應鈞。

應鈞沖她微微一笑，殿內頓時有人倒抽一口氣，只是他並未理會，只道：“還不謝過徐尊主。”

姜憶羅一聽，立刻懂了，上前一步雙手接過瑯佩，聲音清脆道：“晚輩多謝徐尊主。”

徐陽秋忍住心中的詫異，誇了一句：“真乖。”

倒是一旁另一名眉宇挺闊、五官銳利的青年人也出聲寒暄了兩句。

姜憶羅暈乎地聽從師尊的指令上前對著天幽境主顧千川行了一禮，然後又得了一個儲物戒。

等到幾人寒暄結束，徐陽秋客氣道：“應鈞尊主請入座。”

應鈞這才帶著姜憶羅往左側第一個席位走去。

整個過程，滿殿人的目光都快將她穿透了，尤其是一眾女修，那上下左右橫掃的眼神實在過於明顯了。

好在跟著應鈞她倒也不怕，只是心中十分奇怪。

“師尊，弟子可是哪裏不妥？”她懷疑是自己臉臟了，或者衣服穿反了。

應鈞瞥了一眼殿中情形，心中已然明了：“阿羅很好，莫要管旁人。”說著他淡淡環掃眾人，那些打量的目光頓時消失了。

姜憶羅這才松了一口氣，頭一次感受到“萬眾矚目”，她確實有點不自在。

不過...

還有幾道熱切的視線並沒有消失。

她循著視線看去，便見一道來自對面一名顰眉清秀的女修，一身淡雅的紫色廣袖織花長裙，整個人看起來活像朵嬌弱的小白花；另一道則來自於左側一名容貌清麗的女修，一身樸素而板正的藍色道袍，表情嚴肅到...讓她想起了上學時的教導主任。

這時，人已經到齊了，禮樂奏響，她也不敢再四處亂看，只正襟危坐，目光低垂看著面前的長幾。

隨著幾輪推杯換盞，徐陽秋的女兒徐嘉媛執劍上殿要表演一段舞劍給她爹賀壽。

徐陽秋滿臉慈愛地看著自己的女兒，笑著與他夫人對視一眼。

徐嘉媛當即伸手祭劍在空中靈巧的挽了個劍花，旋即紅衣一閃，於殿中舞了起來。她長得明眸皓齒，一襲紅衣裹身，動作間，當真是皎若驚鴻、宛若游龍。

眾人紛紛鼓掌叫好。

姜憶羅也不免放下手中的糕點跟著鼓掌。

直到一舞畢，殿內再次響起捧場的掌聲和稱讚。

大殿中的氣氛熱烈且祥和，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引得眾人紛紛轉頭看去。

“清霜境今日真是熱鬧。”低沈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不斷回蕩在迎客殿內。

原本熱鬧的大殿突然陷入一片靜謐，所有人都不自覺看向殿外。

氣氛一時間隱約透著幾分緊張。

姜憶羅不免有些好奇，來人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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