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豹子，你們所有人都不是她的對手。”

楚鐘紅25歲踏進曲家，到現在30年。換言之，她在曲家以女主人的身份作威作福了30年。掌控丈夫，算計曲棠，沒有一件事碰到過釘子。

但今天，她打算施加下馬威，甚至將人氣到離婚的對象，顏昭溪，一個剛嫁進他們家的新媳婦，當著所有下人的面，潑了她一杯滾燙的茶。

“手滑？”

楚鐘紅在手忙腳亂的傭人中間跳腳，優雅的貴婦人形象全面崩解，指著顏昭溪的鼻子罵，“你明明就是故意的！你有沒有教養啊？不會沏茶就算了，還把這麽燙的水往婆婆身上潑。就算是普通人，你也不能這麽沒禮貌啊！”

顏昭溪將茶杯放回桌上，看著手忙腳亂的幾人，目光冷漠。

“我的教養就是，對待第一次見面的人要懂禮，但是不能懦弱。”

楚鐘紅在曲家幾十年，沒人敢這麽跟她叫板，哪怕是曲棠本人，也是默默搬出去，不與她爭辯。故而她氣得不行，指著顏昭溪的手不斷發抖。

“你真是沒大沒小！怪不得曲棠要跟你結婚，你們倆，一個比一個粗魯，一個比一個不尊重長輩。”

顏昭溪倒是氣定神閑，這兩年，比楚鐘紅會罵的大有人在，她應對起來都尚算輕松，何況對方現在單槍匹馬：“我只尊重值得尊重的長輩，有些人為老不尊，就別怪我還手。”

楚鐘紅胸口劇烈起伏著，“什麽叫為老不尊？叫你敬茶叫為老不尊嗎？當初我嫁進來，哪樣不是親力親為？哪條規矩不是安安分分去做？端個茶就這樣，是不是曲棠教你的？她媽死了，她記恨我，就讓你來給她出氣！”

提及母親，顏昭溪便沒有任何情面可以留了，眸光冷冽幾分，往前一步，音色淩厲：

“她媽媽是死了，你媽還死了呢！失去媽媽的痛苦你自己知道，反而還用這一點來罵她，你才是最沒有教養的那個。”

樓梯口的三人將這一幕盡收眼底，曲棠扣著扶梯的手用力到發白，如硬石一般僵在原地。

龍徽妍杵著拐杖的手一動不動，蒼老的眼睛恨不能將顏昭溪盯穿一個窟窿。

而湯碧詩，則抓到表現的機會，飛快跑過去幫楚鐘紅。

“顏昭溪，你怎麽能這麽說阿姨呢？雖然你的名聲不好，還是個上不得臺面的戲子。但阿姨也接受你這個媳婦了，你這麽罵她，你太過分了！”

顏昭溪瞇了一下眼睛，聚焦到新出現的跳梁小醜身上，嘲諷道：

“忘了，還有你。我不知道你是出於什麽原因，居然有膽來挖我顏昭溪的墻角。現在我跟曲棠結了婚，領了證，你來這裏，是為了見證我跟她有多恩愛，還是想自取其辱？”

“你！”

湯碧詩是嬌生慣養的溫室嬌花，從小到大，身邊一群人點頭哈腰，從沒人說教，跟顏昭溪吵起來，“你”了半天也蹦不出下一句，急得直掉眼淚。

楚鐘紅推開幫她收拾衣服的傭人，厲聲咒罵：“顏昭溪，你算什麽東西！在舊社會你就是一個下九流的戲子！你——”

話說到一半，樓梯口傳來一聲巨大的拐杖杵地的敲擊聲。

咚！

宛如一道驚雷砸破地面，裂開幽深的裂谷。

龍徽妍高聲斥責：“在家裏吵成這樣，是當我死了嗎！”

雖然年紀大了，但依然聲如洪鐘，驟然怒吼出來，沒一個人敢吱聲。

這一吼，顏昭溪也清醒了——曲棠帶她回家，本意是想好好表現，讓家裏接受她。

被她這麽一鬧，不光她這個媳婦的形象一落千丈，往後，曲棠跟家裏人的關系估計也會急速惡化。

真是……剛剛為什麽就不能多忍耐一下？

正自責著，樓梯口傳來緩慢卻鄭重的腳步聲，擡頭一看，方才臉上閃過痛苦的曲棠正朝她走來。

糟了……

顏昭溪在心裏給自己紮了一百個小人，已經在精神層面背著荊條向曲棠請罪，就在她抽出第三根藤條時，手突然落入一個溫熱的手掌。側頭一看，是曲棠。

她握住她的手，指尖因為眸中悲傷的情緒隱隱發抖，但她的眼神，看向曲家所有人的眼神，卻如大理石一般堅毅。

“奶奶，抱歉，今天不能陪您一起吃飯了。”

她唯一覺得抱歉的，只有老人。而對於楚鐘紅，一向溫吞的曲棠態度堅決：

“紅姨，虧您惦記，媽去世了三十多年。如果實在想念，請你前去祭拜。畢竟，如果媽當初不是自殺，您至今還只是一個情婦。”

語罷，朝龍徽妍的方向微微彎腰，再次說了聲抱歉，倩影一轉，與顏昭溪一同離開。

“呼……呼……”楚鐘紅怒火中燒，喉嚨底不斷發出粗重的喘息，費了極大的力氣，才在龍徽妍的面前穩住情緒。

但，也只是勉強穩住。

“媽，您都看到了。顏昭溪目中無人，一點規矩都沒有，根本就不配做曲家的媳婦。曲棠也被她帶壞了，以前那麽乖的孩子，現在也會頂嘴了！”

龍徽妍沒有說話，杵著拐杖的手漸漸放松，血液重新流回蒼老的掌心。

腦海動了一動，回想的都是顏昭溪氣定神閑對峙的模樣，嚴厲的眼底升出幾分光亮，似乎春光掠過鏡湖。

“她是豹子，你們所有人都不是她的對手。”

作者有話要說：

最新評論：

【昭溪這個性格其實我還蠻喜歡的】

【奶奶是站在棠棠這邊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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