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瀾大驚，隨手點了海棠姑娘的穴道，看著她一臉驚恐的表情，柳如瀾既心痛又無奈，只好拉著她到桌子邊坐下，“小白，我不得已才點了你的啞穴，你能好好聽我說話嗎？”

海棠盯了柳如瀾好一會兒，半晌才猶猶豫豫地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剛剛被點過穴位的位置。

柳如瀾了然，隨手將啞穴解了開來，這次海棠姑娘沒有大叫。

柳如瀾滿眼期待地看著海棠，拉著她激動地說：“小白，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我們快想辦法離開這虛妄之城吧。”

海棠用力抽出自己的手，皺了皺眉頭道：“你是誰？為何要說這些奇怪的話。”

柳如瀾狐疑地盯著海棠，難道他認錯人了？可她的臉，分明就是小白的臉啊。

“誰要跟你走，我要等我的胡公子。”海棠起身，離開柳如瀾好遠。

柳如瀾心下落寞，那胡公子又是誰？突然間心中了然，抓著海棠的肩膀道：“小白，你看看我，我是狐貍啊，我就是你的胡公子。”

海棠仔細端詳了柳如瀾一會兒，說道：“你不是胡公子，胡公子喜歡穿白色的衣裳，你穿的是灰色的。”說完，夢游般站起身，口中喃喃道：“我的胡公子是天下最好的人，他武功超群，能打跑所有欺負我的人，可不像你，還要東躲西藏的。”

“他……他會做好多好吃的，他會為我梳妝，滿面桃花妝，他還會繪制丹青……他是海棠心中最重要的人，海棠要在這裏等他，你不是他，我要等我的胡公子……”海棠捋著頭發，堅定地說。

柳如瀾眼中升起霧氣，沒想到他在小白心中如此重要，即使她忘記了一切，卻仍舊記得他，記得他做過的事，柳如瀾哽咽地說：“小白，我就是你的胡公子啊，我們一起大戰玄幽，玄幽拉著你落入了這虛妄之鏡，而我在身上下了同命咒，與你一同跳入了這虛妄之鏡，我在這城中四處尋你，已找了你數月，方才在百花樓尋到了你。”

柳如瀾繼續說道：“你我二人是在夜蘭城中相遇的，初次見面時，我是花魁你是恩客，我著白衣你著灰衣，現如今倒是都反過來了。”

柳如瀾無奈地笑笑，吸了吸鼻子。

“後來我們一起去邪界取澄明泉，還去了噬靈城、卿雲殿、憶安城、顏傾城取靈丹，你還同我去了妖界，我為了自己的母尊傷害了你，你一度恨我入骨，你還記不記得？”柳如瀾看著海棠，一滴清淚劃下臉頰。

海棠看著柳如瀾，依然一臉茫然。

柳如瀾擦了擦眼淚，從懷中掏出那朵狐貍毛絨花，對著海棠說道：“這是我為你做的絨花，繡了一整個晚上，未敢告訴你，這上面的狐貍毛就是我頸上的紅毛。”

海棠盯著那朵絨花，仿若陷入到某種回憶之中。

柳如瀾又不死心地從懷中掏出那個白棠繡給他的荷包，放進海棠手中，哽咽地說：“這是你繡給我的荷包，你記不記得？這上面的大海，是你的青絲，我問你為何繡一片柳葉漂浮於大海之上，你說因為我叫柳如瀾，柳葉飄入瀾，後來我才知道，你在上面施了法，我多佩戴一日，就會多忘記你一點。”柳如瀾的眼中，更多晶瑩淚珠從匣中蹦出。

海棠抓住荷包，又看了看柳如瀾，手不自覺撫上他的臉頰，抹掉了他的眼淚。

“可是我不會忘記，你說過會和我生生世世在一起的，你怎麽能說話如此不算數。”柳如瀾笑著流了一滴淚，繼續道：“你還記得你為了不讓我忘記你，在憶安城內是怎麽做的嗎？”說罷，他從靴中掏出一把匕首，塞入海棠手中，握著她的手，在自己白皙的手臂上一筆一畫刻上了個棠字。

海棠看著柳如瀾手臂上那個血淋淋的棠，一些記憶碎片就這樣撞進腦海，她頓感頭痛欲裂，拼命地搖著頭。

柳如瀾見海棠有反應，繼續抓著她的手，放至自己心臟下面一點，“小白，你知道為何不管你去何地，我都能找到你嗎？因為這裏，這裏的一根妖骨，在你身上，你是我身體的一部分，嵌入我的命，一生一世，永生永世。”柳如瀾說罷，將海棠的手從自己身體緩緩移至她身體心臟下的位置。

更多的記憶碎片撞入海棠的腦中，拼湊出一幅完整畫面，她的眼神逐漸清明起來，看著面前的柳如瀾，眼淚滾滾滑落，泣不成聲道：“臭狐貍！你怎麽才來啊！”

柳如瀾緊緊抱住白棠，淚如雨下地說：“是我不好，我來晚了，是我不好。”

二人擁抱的身體中，一白一紅兩道光直向空中射去。

虛妄之城外面，一眾神仙正對著鏡子施法。他們想著那凡人女子的纖弱身影，心中不免動容，沒想到她一介凡人，竟背著所有人做了這麽一件大事，真真了不起。

可是已經過去了半日多，鏡子卻不曾有一點反應，莫不是那女子真的救不活了……

失望之際，穆珂恍惚間見到鏡子仿若輕微地晃了一晃，她頓時大喜，將更多法力輸入虛妄之鏡中，燕漓見狀，跟隨她輸入更多法力，眾仙亦同二位上仙一起輸入了更多法力。

突然，空中驟然爆出巨大光亮，柳如瀾和白棠被鏡子彈出，摔倒在了地上。

白棠仰面看著天界九霄雲外被紅霞染住的天空，想起了那日身著大紅喜服的狐貍，立在臺上看著徐徐走向他的新娘，眼中柔情萬丈，如天邊紅霞般明媚璀璨，溢彩流光，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狐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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