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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夫人今日有些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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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似乎在剎那間凝固,而吳清風立即偏過了頭,隨手拿了一卷經書掩蓋著雙眼,“怕是嚇到你了。帶上能用的,明日你便走吧丫頭——”

話還未說完,他頓住了。因為手背上傳來了鮮明的觸感——溫熱的,柔軟的,毛絨絨的。好像是什麽小獸在親昵地蹭他。

這是什麽東西……

他過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卻是笑道:“是水牧公子麽不是說要帶木翹去投胎嗎,怎麽還在此地”

聞言,幺幺眉頭緊鎖。

竟然還認識父親。恐怕已經見過面了,那這人傷不得。

吳清風見依舊無人應答,揚起的眉滿是憂慮,“原來闖進來的是你,倒是見笑了。為何此時突然回來了,是木翹那邊出了何事嗎”

銀蛇已經在冬眠,這天夜裏,他本準備歇下,而這兩個闊別已久的故人突然回來,米竹和水牧說要送木翹回去入輪回,並收回木靈。

他不清楚是何意,也知該曉物歸原主。只不過是入輪回,將前塵忘卻罷了。有什麽。能有什麽……

他手裏攥著幺幺的狐貍尾,似乎絲毫不察面前站著一個滿身血腥氣的半獸化狐妖。

車窗突然被從外打開,水牧冷眼望著車內的兩人,淡淡道:“是我,木翹那邊一切安好。你先將我尾巴松開。”

“啊,是我失禮了。”

吳清風立馬松開了手中攥著的尾巴,轉身坐回了榻上,從櫃中翻出了幾個瓷瓶,遞出了窗外,“止血的膏藥。”

因為方才的聲音是從窗外傳來的。

“多謝了。”

水牧從他掌上接過藥膏,另一手吊著一只赤狐的大耳朵,垂下來的蓬松尾巴晃蕩著。

待到外邊沒了動靜,吳清風長籲一口氣,搭在矮櫃上的手止不住的顫抖,摩挲了兩回才摸到櫃上的一條麻布。

繼而赤腳走到了車門前停下,俯身用手中的麻布擦拭地板上留有餘溫的血跡泥跡,猶豫著,湊到了鼻下輕嗅,“妖當真這麽多麽……”

……

溪流上游,蒼天枯木千瘡百孔,金黃朝陽都沒有賦予它多幾分生機。

樹下,紅衣少女倚靠著給胳膊上的傷口塗藥膏,一邊叨叨著,“哪有蛇,哪有冬眠的銀蛇!”

從那個眼盲男子的車廂中被抓出來之後,父親就將她提溜到了山腳下,要她上來尋一尾冬眠的銀蛇。

說是娘親已經陷入了銀蛇的識海,但一人行動容易深陷而醒不來,所以要她一同進入識海幫助娘親。

“一個兩個的……我跟過來做甚!”

娘親擔心父親受傷,父親擔心娘親陷入識海,誰憂心她一個狐妖也會受傷不不,若是娘親知曉了,一定會怨父親的。

唇角上揚,幺幺將空藥瓶丟下了山,起身拂了拂裙擺,一腳踹在枯木上。

哢呲哢呲幾聲,腐朽的木幹碎裂開來,陽光灑進了空心樹幹之中,露出裏頭盤著的上百條冬眠的蛇。

刺目的陽光映在它們的粼粼蛇鱗上,引得它們蠕動了幾下,甚至有幾尾黑蛇將眼睜開,迷迷糊糊瞅了她兩眼,又接著冬眠。

“原來在這。”

幺幺不禁咽了咽口水,目光直達最深處的那尾銀蛇,它在一眾黑黝黝的蛇中格外醒目,也格外危險。繼而盤腿坐下,艷紅束瞳迸發妖氣,纏綿的妖力將她絞成一束,送進了銀蛇頭部。

在識海中穿梭良久,直至她險些睡著,一聲清脆的女音將她喚醒。

“小姐,小姐今日要戴哪一對墜子藍玉翠玉鏤金的也甚是貴氣。”

幺幺端坐在泛黃的銅鏡之前,望著鏡子中挽著婦人發髻的自己,額間描了花鈿,唇上點了朱紅,發間插著釵和簪。

想不起來了,這是怎麽回事。

“紅玉吧。”

婢子應聲,從盒盒妝匣中揀了一對紅玉吧,替她戴上:“小姐今日美極了,姑爺肯定歡喜的。”

幺幺眉頭蹙起,望著銅鏡中的紅玉耳墜,頓時太陽穴直跳,湧現的畫面填滿了腦海。啊想起來了,她是來找娘親的。

但這個“小姐”的魂魄中帶著她嗤之以鼻的記憶,雖然迷糊不清,但也大致了解——堂堂一個官家小姐招了個奴做夫婿,還百般遷就。

擡手揉著太陽穴,她不耐煩道:“行了下去吧。大半夜的給我點妝做甚”

“可是小姐……”

“別頂嘴,下去。”

一身厚重的霞帔壓在肩上,幺幺一手解開腰間鑲嵌了玉珠的腰帶,將繡著繁花的外裳往下褪,起身往床榻走去,一路上脫下的淺藍色厚冬衣甩了一地。

直至她擡手握住頸後的小衣系帶,準備扯下上身唯一蔽體的一件時,斂起的狐貍眼湧現殺意,“誰!”

轉眼,房門口站著一個男子。

他將臉偏向一側,五官清秀,下頜有一道淺淺的疤痕。一雙眼的弧度流暢下壓,透著兩分書卷氣,骨節分明的手掌捂在唇上,聲音低啞:“是我,夫人。今日十五,我……我……”

“你……進來。”

原來這就是她的夫君。原以為一個出海打魚的奴會被曬得黝黑,也可能長得魁梧,沒想到大婚不過數月,已經白了這麽多——但怎麽長得和那個眼盲的男子一模一樣!

幺幺坐在榻上,也不曾想著要多穿兩件衣裳,就這樣穿著藕色小衣,翹著腿端詳他。那雙眼眸很亮很勾人。

反正這是銀蛇的識海,當不得真。按父親所說,就是要她助娘親修改這段記憶。只要面前這個男子不再郁郁而終,那尾銀蛇就不會執著於生生世世補償他。

也就能與木靈割離,重新入輪回。

那麽就是要一切順著他來。好像是他並不喜這位妻子,郁郁而終。那麽只要同他和離,放他離開便好了吧。

“今日十五怎麽了有何貴幹,沒事就出去。”

打了個哈欠,兩手撐在灑了花瓣的被褥上,絲絲縷縷的熏香惹得她眉頭一皺,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

“夫人說過的,十五是同房的日子。”

嗓音低啞,他將門掩上,垂著眼睫步步走來,腰間的系帶已經解下,長靴徑直跨過滿地的衣裳,來到了榻前,眼底沒有一絲弄情蜜意,目光卻像在微微發燙。

幺幺猛然站起身,肩頸暴露在沁涼的空氣中微微發顫,頓時氣勢也上不去,愈發暴躁:“吳清風!我說了今日不要同房,你出去。”

“這便是我的新名夫人今日——有些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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