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來那麽多錢住院？”張小強張大了嘴巴問。

艾自由看了他一眼，說：“應該是有人給她的，說不定那個人就是指使她殺娜娜小姐哥哥的人。”

艾自由和花淩一樣，壓根不相信咪嗷會殺人。如果咪嗷真的有血性，想殺娜娜小姐哥哥的話，那麽在地下室的時候，她早就動手了，更不用為了逃出去，而出賣別人。那個時候不動手，而選擇在眾目睽睽之下進醫院殺人，這不是自尋死路嗎？所以艾自由判斷，咪嗷極有可能是受人指使，為了換取給母親治病的錢，而選擇鋌而走險。

“喬斌，你能查到那筆錢的來源嗎？”她問。

“咪嗷收到的是未知賬戶給她轉的比特幣，然後她把那些比特幣在黑市上賣掉，換成美元。比特幣的交易本來就比較隱秘，根本無法查出那個未知賬戶由誰控制。”

聽到這，花淩從沙發上霍地站起身，攥緊拳頭，聲音發顫：“小米還年輕，被判故意殺人罪，她這輩子就毀了。我現在去見小米，希望她能說出幕後指使，得到法庭從輕判決。”

“花淩，我陪你起去警局，我支持你！”張小強隨聲附和。

兩人一拍即合，穿上大衣，一前一後走出畫室。

艾自由滿臉不可思議狀。

“他倆瘋了嗎？即使真的向我猜測的那樣，咪嗷受人指使殺人，你想，她會把指使者說出來嗎？”

“咪嗷是否說出指使者，我猜不出，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她很有可能連誰是指使者都不知道。指使者既然能夠采用比特幣這種隱秘的支付方式，說明他是一個反偵察能力很強的人，這樣的人怎麽會讓咪嗷知道他的身份？”

“那你剛才為什麽不阻止他們？”艾自由反問。

喬斌淡淡一笑，提起咖啡壺，給艾自由續了一杯咖啡，說：“小強追求花淩追得辛苦，我們應該給他們獨處的機會，君子成人之美懂嗎？”

艾自由把咖啡杯放到唇邊，喝了一口，回味無窮，他煮的咖啡正合她的口味。

她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淩晨四點。平時這個時間，是她睡得最香的時候。想到這兒，她的神經放松下來，眼皮漸漸有些發沈。

“困了？”他貼心問她。

她點點頭，打了個哈欠，準備回房睡覺。

在她走到他身邊，即將與他擦肩而過的時，他一把拉住她的手，她回轉身，呆呆對上一對波瀾叢生的眸子。

那一刻，她感覺到自己心臟跳動的節拍，感覺到房間裏供人呼吸的氧氣越來越少。她輕輕閉上眼，踮起腳尖，胸口起伏著，靜靜地等待他俯下身。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對面的男人並沒有做任何動作。她半瞇著眼偷看她，那雙如湖水般的眼中已經沒有任何波瀾的影子，他還是以前那個儒雅溫和的他，風輕雲淡，仿佛他是不染塵世的仙人。

難道是自己會錯意了？犯花癡？還是剛剛太困了，產生幻覺？

“那個......你拉我手幹嘛？”

艾自由擡起被喬斌拉著的手。

喬斌松開手，輕咳一聲，如無其事地說：“我......我是想問你，娜娜小姐墜樓時，最後和你說了什麽？”

艾自由想了下，說：“她說讓我去找詹鐵嘴，他能解答我的所有疑惑。不過，詹鐵嘴詹老爺子很難見的，上次我和小強去占蔔樓，看見那些人在見他之前都得事先搖號，我哪有那麽幸運抽到正確號碼呀？”

“你要見的人是占蔔樓的詹老爺子？見他沒有你想象中難，他是我的老客戶，經常來畫室看我畫畫，遇到喜歡的，偶爾也會買幾幅回去。”

“真的嗎？帶我去見他，我有好多問題要問他！”艾自由抓住他的胳膊，表情激動。

“詹老爺子每個月頭三天的清晨都會去洗浴會館汗蒸，今天正好是1號，我們可以提前去那等他。”

喬斌說罷，取了大衣穿上。艾自由沒想到他動作這麽快，立刻睡意全無，拽了外衣，跟在他身後走出畫室。

由於是已經是淩晨四點多，洗浴會館內的人並不多。服務人員引領兩人分別去了男、女洗浴區，兩人簡單洗了洗，換上汗蒸服來到三樓休息大廳。

休息大廳很大，大約2000多平方。靠近樓梯的左手邊是兒童樂園區，有大型淘氣堡、樂高玩具、電動游戲、還有孩子們和女孩子們最愛的抓娃娃機，這個時間孩子都已經和家長回家睡覺了，所以並沒有人。大廳的中間區域是成人休息區，亭臺樓閣，人造的景觀很有意境，只有零星幾位客人在那，多半已經進入夢鄉。樓梯右手邊是汗蒸區，挨著墻有一排幾個獨立的汗蒸房，每個汗蒸房都掛著顯示汗蒸特色的牌子——【火龍浴】、【黃土洞】、【鹽巖房】等，門楣處有液晶顯示屏，顯示汗蒸房內的溫度。

“我們去最裏面那間VIP鹽巖房，詹老爺子專屬的汗蒸房。他曾邀請我來過幾次，所以看守這間房的服務員認識我，你跟在我身邊別說話就行。”

喬斌指著汗蒸區最靠裏的一間小型汗蒸房說。

艾自由比較好奇VIP汗蒸房與大眾汗蒸房的區別，先是進到大眾版的【鹽巖房】轉了一圈，然後才去VIP【鹽巖房】。

她發現VIP房與大眾房區別不大，同樣是46度，同樣的內部設施，只是VIP房比大眾房小了很多，只夠容納四、五個人。

喬斌要了茶水，放到靠墻的桌子上。然後走到一塊塊石頭上，拿起一塊石枕，枕在腦後，平躺在石頭上面。

艾自由走在石頭上，石頭很燙，但是踩上去很舒服。她拿起一塊石枕，擺正，躺了下去。有石頭的區域並不大，雖然她選了一個離他較遠的位置，但只要她一伸手還是可以碰觸到他的身體。

石頭很暖，艾自由又有些乏了，眼皮不停地打架。她心想，如果詹老爺子來，看見自己睡著了，肯定會很失禮的。於是她一骨碌坐起來，無意間摸了摸小腿，已經在出汗了。

她看向躺在身邊的喬斌，他似乎睡著了，呼吸均勻深長，清瘦的臉龐由於高溫而鍍上一層紅暈。她忍不住慢慢靠近他，視線無法從他身上移開。她伏在他身旁，心臟怦怦直跳。終於，她的唇觸到他的唇。

那一剎那，她似乎感覺到男人的呼吸一滯。她受到驚嚇，一骨碌躺在石枕上，緊閉雙眼。男人翻了個身，由仰臥變為左側臥，右手隨意搭到她的右手上。她把眼睛睜開一條小縫，偷看他。他那張儒雅帥氣的臉正對著她，她發現，他臉上的紅暈似乎更深了些。

心跳越來越快，她幾乎無法呼吸。

她努力克制，呼吸似乎並沒有順暢許多。

她承認，她失敗了。

她倏地坐起來，用手輕拍喬斌的胳膊。

他慢慢睜開眼睛，驚訝地看著她，問：“詹老爺子來了嗎？”

艾自由搖頭。

見喬斌把眼睛再次合上，一副準備繼續睡覺的樣子。她急了，她決定把自己要說的話一次說完。無論結果如何，她都要喬斌知道她的感受。要不然，她肯定會被自己憋瘋。

於是，她鼓起勇氣，含情脈脈地說：“喬斌，那個......”

推門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告白。

她憤憤地看向門的方向。只見一位梳著梨花頭，長得古靈精怪的女孩站在那，對她討好似地吐了吐舌頭。

她認出那個女孩，在張小強的酒店住宿的時候，曾見過她。

“詹冬冬！”

艾自由叫出她的名字。

女孩也認出了她，跳到她面前，像只小貓一樣在她肩膀上蹭，說：“艾姐姐，冬冬好想你呦！”

突然，她叫了起來，後退幾步，指著喬斌大喊：“公主抱？！”

然後又把手指移向艾自由，咯咯笑起來，說：“你們倆在一起啦？”

“你是詹老爺子什麽人？”喬斌問。

這間VIP汗蒸房是詹老爺子專屬的，眼前的女孩子可以輕松進來，足見她與詹老爺子的身份不同。艾自由剛剛叫出她的名字，詹冬冬，同樣姓詹，她很有可能是詹老爺子的直系親屬。

“她是我孫女。”

門不知道什麽開了，走進一位胖乎乎的白胡子老頭。他的嗓音洪亮，雙目放光，讓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位精氣神極好的老人家。

喬斌見詹老爺子來了，和他寒暄了幾句，便進入正題。

“這位是我的朋友艾自由，她有一些疑問想向您請教，不知您是否可以給她一個機會？”

喬斌坐在桌旁，恭敬地給詹老爺子斟了半杯茶，然後又給詹冬冬、艾自由各倒了半杯，最後才輪到自己。

詹老爺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等了片刻後，才把目光移到喬斌身邊的艾自由身上。

“小姑娘，你有什麽問題，盡管問吧，我老爺子定會知無不言！”

艾自由沒想到這麽容易詹老爺子就答應了，連說了一分鐘不帶重樣的感謝話。詹老爺子被她哄得開心笑起來。氣氛頓時比之前輕松很多。

艾自由一邊說著自己的情況，一邊觀察詹老爺子的面部表情。詹老爺子剛開始聽的時候還是笑呵呵的，聽到中間忽然楞了一下，之後慢慢緊縮眉頭，神態凝重。直到艾自由講完，他似乎還在想她說的話，沈思著，一言不發。

“爺爺，您倒是說話呀！”一旁的詹冬冬有些沈不住氣，催促道。

詹老爺子這才緩過神來，他把杯裏的茶飲盡，眉頭緩緩舒展開，恢覆如常。

“世人皆知，我們詹家祖祖輩輩以蔔卦算命為生，但卻不知我們隱藏的另一個身份。”

三人屏住呼吸，聽詹老爺子慢慢講述。

“千百年前，擁有預知能力的人曾多如繁星，但是一場浩劫之後，只有我們詹家留存於世。我們相信，我們並不孤獨，所以一直在尋找偶然激發出預知能力的預知者。期間，也有一些人激發出預知能力，但是他們的能力都非常微弱，預知也常常會出現這樣或那樣偏差。可是，最近十幾年卻突然出現一批預知力很強的預知者，其中你們見過的就有四位，只可惜她們都廢掉了，除了一位瘋掉了，另外三位都失去了記憶。”

“四位預知者，瘋掉的是花夫人，失憶的分別是李護士、花淩、娜娜小姐，對嗎？”艾自由問。

“沒錯！”詹老爺子點頭，轉而看向艾自由，表情嚴肅：“但是......小姑娘，你是特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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