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表哥喬斌要回來，張小強特意趕到畫室，和花淩一起收拾房間。

畫室除了喬斌平時教學用的大教室外，還有兩間獨立的小房間，一間是雜物間，另一間喬斌自己住。後來張小強讓花淩過來借住，他幫她把雜物間收拾幹凈改成臥室。原來雜物間的東西都被他一股腦堆在大教室裏。

現在喬斌要回來了，要是讓他看到他畫畫的天地堆滿雜物，肯定會被臭罵一頓。所以他接到喬斌電話後，立刻找了個借口從酒店溜出來。

兩人配合默契，很快把雜物分好類，放到一個個紙箱裏，再在紙箱外面貼上雜物類別。

“大功告成！”

兩人擊掌相慶。

“有什麽好事兒，這麽開心？”艾自由走進來。

從高宅出來後，喬斌全程黑著臉，什麽儒雅謙和啦，雲淡風輕啦，好像和他一點關系也沒有。

艾自由試著說笑話逗他，對方完全當她是空氣，連個最起碼的“嗯”、“啊”都沒有。

艾自由蒙了，她從沒見過這樣的喬斌。難道她還不夠了解他？好吧，他們不過剛認識兩星期而已。

見到花淩和張小強，艾自由立刻打開話匣子，幾乎要把一路上憋著的話全部說完。

他倆也是極其配合，你一言我一語，聊得火熱。

聊了一會，花淩向艾自由道歉:“照片的事，對不起啦！”

“我知道，這不關你事，全是你那貪財老爸搞的鬼！”

正在靜心畫畫的喬斌，突然停住筆，問:“這些是誰告訴你的？”

艾自由扭過頭，心想他終於肯和她說話了，心裏一陣喜滋滋。

“高昂說的，今天……”

艾自由的話突然停住，因為他發現，喬斌的臉瞬間陰了許多，難道是自己說錯話了？

“表嫂，出事啦！”

張小強拿著平板電腦，讓艾自由看上面的一條視頻。

視頻的角度是偷拍的，由於拍攝技術非常專業，使得畫面看起來既穩定又清晰。

鏡頭正對著一扇窗，黑漆漆一片。幾秒鐘後，燈亮起來。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抱著一個身穿黑白色調女仆裝的女人，從門口走進來。

男人把女人放到床上，然後朝窗口看了一眼，起身拉上窗簾。一秒後，視頻結束。

任何見過高昂和艾自由的人，都能輕易認出他們。

花淩也不例外。她見艾自由緊咬嘴唇，安慰她說:“自由，你如果想和高昂在一起，我支持你！不要顧及我和他以前的關系，其實……他人還蠻不錯的！”

“你誤會了！”

這條視頻被大量轉發，人們不再熱衷於艷照女主人公的討論。他們達成一致意見，艷照女主人公非艾自由莫屬。

網絡上出現一篇篇聲討艾自由的文章，言辭激烈，不堪入耳。

G市的娜娜小姐粉絲團，在艾自由的咨詢公司門前掛條幅，派發艷照。並與公司員工發生集體打架事件，嚴重影響公司的正常業務。

艾自由給合夥人打電話，希望全體員工暫時放假，工資照發，等風波過後，再到公司上班。沒想到，幾個合夥人竟然聯合起來，把她從公司踢了出去。

幾個小時後，他們委托劉秘書到D市與艾自由辦理交接手續，購買艾自由的股份，並給她相應補償。

走完所有程序後，艾自由感覺身體被掏空。她從沒想過，自己會被合夥人聯手趕出公司。畢業後，她把自己所有時間都放在工作上，兢兢業業、勤勤懇懇，拼了命的工作。她沒敢去之前住的那家酒店，她怕那些娜娜小姐的狂熱粉絲發現她，給酒店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幸好，在艾自由應聘助理成功後，張小強把她的所有物品都寄放在喬斌那，免去了她返回酒店取東西的麻煩。

於是，無處可去同時也不想去任何地方的艾自由賴在畫室不走了。

第二天，陰天，天氣預報——今晚降雪。

“全體註意！最新消息，最新消息！今晚9點高昂將以個人名義，在高氏大廈的宴會廳舉辦酒會，聽說酒會上，他將對網傳的他和艾自由之間的關系進行回應。”

張小強說完，遞給三人每人一張入場券。

“這是我好不容易弄的，現在已經炒到1000一張了！”

“開個酒會還賣門票，不愧是商人，奸商啊！”

張小強忍不住讚嘆一番。

酒會開始前，偽裝後的艾自由和花淩坐在不起眼的角落，沒人註意她們。她們吃著沙拉，聊著天，無比愜意，仿佛又回到大學時代。艾自由盡力不去想那些讓她懷疑人生的事情，不住催眠自己，現在自己有錢有閑，逍遙自在，連神仙都要羨慕呢！

突然，入口處人群一陣騷動。她們的目光也被吸引過去。只見，一襲紅色晚禮服的娜娜小姐，站在人群中，對著相機大大方方地凹造型。

紅色晚禮服把她的皮膚襯得更加白皙透亮，使她看起來更加嫵媚動人。但那禮服看在艾自由眼裏，卻分外刺眼。

“是那件衣服！”花淩輕輕碰了下艾自由的手肘。她看過喬斌的那幅畫。

艾自由微微點頭，沒錯，就是這件衣服，和她夢裏的一模一樣。

艾自由的腦中突然閃過娜娜小姐從天臺墜落的畫面。紅色的晚禮服在夜空中劃出淒美的弧度，落到雪地上。雪被撞出一個淺坑。紅色液體汩汩流出，把雪染成深色。

艾自由走向落地窗。地上已經積了一層薄雪，雪下得很急，雪花在空中飛舞著，大片大片撒向地面。真的……下雪了。

“艾小姐，你也喜歡雪？”

艾自由回頭。娜娜小姐笑吟吟看著她，遞給她一杯紅酒。艾自由向她身後掃了一眼，那群記者並沒有跟過來，而是依然守在入口處，等待采訪其他重量級來賓。

她放下心來，接過酒杯，說：“謝謝！娜娜小姐，你今天很漂亮！”

“這件紅色晚禮服，是由世界頂級設計師親手設計而成。它價格不菲。一個普通工薪階層的人工作一輩子，也未必買得起。”

艾自由靜靜看著窗外的雪，並不接話，她知道她主動找上她，並不是為了炫耀衣服。

“你下手真狠，砍了我哥哥那雙手，他失血過多差點死了。不過，他命大，今天早上已經開始恢覆意識，他還跟我說了事情經過。”

娜娜小姐的哥哥？艾自由想起那個穿阿瑪尼西裝的猥瑣男。艾自由只記得他用斧子砸開儲物間的門，然後闖了進來。咪嗷為了自保，趁她不註意，用棒球棒打暈了她。再後來，她在高昂的床上醒過來，中間發生了什麽她完全不知道。

不過，聽娜娜小姐的意思，好像是自己砍傷了猥瑣男，這怎麽可能呢？自己完全沒有印象啊！

“你是說......我打傷了你哥哥？”

“你果然不知道！哥哥說，你被打暈後，突然變成另外一個人。她身手不凡，下手狠辣，我哥哥現在提起她都非常懼怕。”

她啜了一大口紅酒，繼續說：“要不是親眼看見你雙手握斧的樣子，我還真以為他在逗我玩兒呢！”

“不可能吧！”

艾自由不相信娜娜小姐說的那個人是她。她突然想起，昨天醒來後渾身的酸痛，那種酸痛是她從沒有過的。上大學的時候，她曾參加過全馬比賽，第二天起床時也是全身上下哪都疼。但是這兩種疼並不一樣，昨天的疼好像是從骨髓裏發出來的。

直到今天那種疼痛還在，尤其是右腿。只要稍稍擡高些，就感覺像抽了筋似的，不能動彈。

“偷拍的那個人是你吧？”

娜娜小姐問。她從小包裏拿出手機還給艾自由。

艾自由檢查了一下手機，換了新屏幕，相冊裏的照片少了一張。看樣子，應該是娜娜小姐刪掉的。

“是我。我沒想傷害你，我只是......”

“無所謂！”

娜娜小姐打斷她的話，說：“現在你聲譽盡毀、自食惡果，算是老天對你的懲罰吧！我問你是不是偷拍者，並不是要接受你道歉的，我有一件事很好奇，希望你如實回答我！”

“問吧。”

對於一個將死之人，艾自由沒有什麽好隱瞞的。

“那天，你拍完照後，是怎麽從房間逃走的？”

“應該是從二樓窗戶上跳下來的。”

“二樓離地面很高。第二天你一直跟著我，我沒看出你有受傷的跡象，你學過功夫？”

“沒有。”

“你還記得你是怎麽從門後跑到窗戶那，然後又是怎麽從窗戶落到地面的嗎？”

艾自由搖頭。她只記得自己的門後嚇得忘記逃跑，然後下一秒自己已經平安落地了，中間的那段記憶就像喝酒斷片一樣，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你不記得了。這種感覺是不是和前晚很像？”

艾自由楞住。娜娜小姐的話提醒了她。這兩個事件真的有很多共同之處，同樣是變成有武功底子的人，同樣忘記所有事情，就像......就像突然失憶了一樣。

“看樣子......你身體裏住著另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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