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你說些事。”沈默了片刻，歸韶關上了門坐到了她身邊，“我害怕不說，以後就沒有機會。”

安靜了很久，蜀葵淡淡笑了笑：“嗯，我在聽。”

閉上了眼睛，歸韶輕聲：“你那天說得對，的確有人用你來威脅我。他讓我去殺死辰非，辰非不死你就不會有解藥，沒有解藥你就只有死路一條。”

“……是誰，殊塵？！”怔了一下，蜀葵蹙眉猜測。

歸韶搖頭：“不……是魔尊玄卿。”

蜀葵微微蹙眉：“魔尊玄卿？他怎麽會找到你的……那你會不會有危險？”

“他當然會找到我。其實有很多事我一直瞞著你，不過已經到了今天，告訴你也無妨。”唇角挑起一絲苦澀，歸韶扭頭看了一眼蜀葵，“其實我很早就認識魔尊玄卿，而且……我是奉他的命令潛入的妖界，為的是給他做臥底。”

顯然超出了蜀葵的意料之內，聽了那句話，少女有些詫異地猛然擡頭：“你是魔尊的臥底？怎麽會！”

“我一直都是魔尊麾下的人，可我後來背叛了他。很意外是麽？這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辰非也不知道真相。”低頭，歸韶唇角挑起一個自嘲的笑意，“他們是怎麽樣講我的？那年我把醉冥拋下，獨自到谷裏躲起來，他們是不是說我很絕情？我告訴醉冥說我要修煉成仙，結果醉冥真的傻乎乎地來幫我……其實那只是個借口罷了。我不想聽玄卿的話，不想對醉冥下手，所以我只能把自己藏起來。藏起來……把自己藏起來又有什麽用呢？你看，十六年過去了，玄卿還是一樣來了。其實真正應該道歉的人是我，如果不是我的話，也許你這次就不會遭受這樣的痛苦。”

顫抖了一下，蜀葵有些試探性地伸手抓住了歸韶的手：“這不是你的錯，你不要這麽說。”

他的手冰涼如雪，像是天然的玉石一般沒有溫度。握著歸韶的手，蜀葵心裏的疑惑逐漸一分分散開。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當初楚陌就對她講過這些事，她也曾經心存疑惑，卻不敢向歸韶詢問……原來他居然是玄卿的臥底。

“我知道你不會殺死辰非。你猶豫掙紮了好幾天，最後一定還是沒辦法下手。”看見對方沒有講話，蜀葵走近他，遲疑了一下而後伸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沒有關系，我不怕死，你也不用自責。之前如果不是你一直在保護我，我一定活不到今天的。”

安靜了很久，黑衣男子閉上了眼睛：“對不起。”

“我的父母還被殊塵抓走了，你一定要記得。”想了想，蜀葵低聲囑咐，“如果我死了，你記得把他們救出來。他們一直都對我很好，養大我花費了他們不少心血。別告訴他們我死了，不然他們一定會很難過。”

點頭，歸韶輕聲：“我明白。”

“啊，還有。”抓住歸韶的手，蜀葵顫抖了一下，強忍著情緒做出了一個微笑的表情，“你記得以後要照顧好自己，不要總是什麽事情都放在心裏。你要多笑一笑才好啊……你看你總是嚴肅著一張臉，看上去好嚇人的，好女孩都被你嚇跑了。”

楞了一下，歸韶扭過了頭去：“不會有的。”

“啊？什麽？”沒有明白過來，蜀葵怔住。

“不會有的……不會有以後，也不會有其他好女孩。”淡淡重覆了一遍，歸韶的臉上沒有表情，“我會和你一起。你如果沒有以後，我也不會有。”

安靜，蜀葵怔怔不語了幾秒，突然明白了過來。

他要和她一起死？！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他突然對自己坦白了所有的一切。這就是他做好的打算麽？歸韶，你真是個瘋子。

“你瘋了，歸韶？！我不用你……”

一支手指輕輕貼在了她的唇上，冰涼而沒有溫度。她擡頭看他，微微抖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麽眼裏就突然湧上了淚水。低下頭，歸韶用心的替她擦去了眼淚，溫柔地對著她笑了。

“我一直在躲。躲我愛的人，躲我自己的感情，我躲了很多很多年。我終於可以自由一次了，讓我自由地選擇自己的生死，不要管我。”歸韶對著她低聲，“我也想為你勇敢一次。”

閉上眼睛，蜀葵顫抖著伸出手抱住了對方。他的身體好冰冷啊，可是她想這一定是她人生中最溫暖的時刻……要是能夠永遠這樣抱著他該有多好，只要和他在一起，她就覺得心裏有無限勇氣。

“歸韶公子，其實我也有件事一直瞞著你。”閉上眼睛，蜀葵低聲，“其實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只要歸韶公子在我身邊我就會覺得很安心。我很喜歡歸韶公子你呢。”

一時寂靜無聲。窗外，枯葉無聲地落下，冬日的冷風揚起塵埃，屋裏的人兩相對望，久久沒有講話。

“……”看著對方很久，歸韶突然淡淡地笑了。那笑容猶如春日一般明媚，這麽多年來他的臉上從來沒有再次出現過這種笑容。

擡頭，蜀葵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地看著他：“那……歸韶公子你呢？”

在那個問題結束的剎那，一個冰涼的吻突然地覆到了她的唇上。

那個吻柔軟而清香，像是從樹上剛剛落下的花瓣。

“你說呢？”雙目相對，歸韶唇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我不告訴你，你來猜猜看。”

怔了一下，蜀葵沒有講話，只是怔怔的看著對方。對面的男子唇角依舊帶著那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看上去那樣美麗而勾魂。

“我才不要猜。”低聲，蜀葵轉過了身去，“你不喜歡我就算了。”

伸手拉住了她，黑衣男人的眼睛裏滿是斬不斷的柔情。輕笑，他把她擁在了懷裏，低頭在她耳邊輕聲。

“這麽輕易就算了麽？那可不行，我不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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