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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周霄是個怎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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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菩提曾在祗樹給孤獨園中,袒身跪地問佛如何降伏其心,修道念佛落到根本上還是修心的功夫,心能轉物即同如來,心隨物轉即是凡夫,心性不夠再強大的力量都只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

周霄並非聖賢,也沒有成佛作祖,只不過是個心性堅韌的年輕人罷了,依然有著自己的七情六欲。面對前赴後繼爭相而死的修士,周霄既有知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感慨,又有有力無處使的挫敗感。

但是周霄能夠磨煉出現在的心性絕非偶然,他也有降服己心的手段,周霄躍入深潭之中,絕非像魔靈說的有了自暴自棄的念頭,想要逃避現實,而是要以此降服自己的心。

欲求生富貴,須下死功夫。

天地之威固然深邃龐大,但常常不能為人所覺知;水勢雖然至柔,但其深處威壓甚重。周霄潛入水中端坐在潭底,將自身護體真元撤去,水壓不斷從四面擠迫而來。

這潭夠深,水壓將周霄體內的氣體不斷擠出,肺臟胸壁都幾乎有一種想要爆裂的感覺,隨之而來的便是強烈的窒息感,天地之間再無它物,唯獨剩下深深的絕望和對生命的依戀不舍。

老話說‘九死一生多磨難,感天知地方成佛’,也就周霄這等一心向往大道之人,才敢將生死拋開,做這等傻功夫。就像有武者為了磨礪自己的武道,站在懸崖邊上打拳一樣,一個不好就是道消人亡的下場。

“煩惱、憤恨、挫敗、憋屈...這些東西是什麽?他們能助我在這無盡絕望之中掙脫生死嗎?他們可否幫我逃離苦海得成大自在?...”周霄對抗著重重水壓心中連問,慢慢地他的神識中只剩下最後一點清明。

這點清明就是智慧靈光,一經覺知瞬時便有萬道霞彩照耀水底,真元隨之而生將潭水從周霄身邊隔開,一道莊嚴的聲音從他口中發出“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被這光明吸引,一條小泥鰍好奇的從淤泥中鉆出頭來,周霄伸手一撈將它捉住,這小泥鰍竟然滑不溜秋的就掙脫了出去,周道人微微一笑反手又將它捉了回來。

“你這麽個小東西,不但終生處身爛泥不見天日,還要時刻承受著萬鈞水壓,縱使命運如此尤能優哉游哉。而我周霄翻讀萬卷道書,修證無上大道,又有什麽可以擾亂我心使我怨憤呢?天生萬物,想要生存,別無它法,唯有自強不息而已!”

“道友既然前來點化與我,那我也送點回報給你,這是一篇太上真鰍七轉七變化龍訣,能夠修到什麽層次就看道友的造化了。”

周霄說著將一段神識經文點入小泥鰍的腦海中,隨後一撒手將它放回譚中,周道人卻是不知,這小東西拼命奔逃著向一眾水族傳訊道:“大家快逃!水中來了一個大變態,被他捉住之後不是玩弄折磨,就是蹂躪非禮,那情景當真是羞恥不堪愧煞我也,大家快逃切莫落入變態手中。”

俗話說‘雞不同鴨講,龍不與蛇居’,智慧思維眼光見識不同,難免就會不斷的滋生出許多誤解來,今天周霄這個冤枉卻是受定了。或許只有等小泥鰍修行有成,智慧通達之時,才會明白這道人究竟送了它一份什麽樣的機緣。

周霄隨性而為,向來不太在乎這些,甚至等到此間事了之後,這條小泥鰍在他腦海中,連個記憶都未曾留下。

“凡事都要講究手段策略,不能一味地悶著頭蠻幹,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這次咱也做個瘋癲道人,大家就各出手段好好的鬥上一場。”

周霄用心回憶著以前所見聞的那些瘋和尚、癲道人的言行,自身的氣息竟然也為之一變,這些人假癡不癲,嬉笑怒罵皆成文章,行事不拘一格,恣謔不羈隨意揮灑宛如狂草,當真是奇妙無窮。

當周霄癲笑著破水而出時,李秀宛和魔靈對望了一眼,均覺得這個道人已經有些瘋魔了。他此時頭發散亂,滿身泥濘,早已不覆之前翩翩公子、逍遙真人的形象,關鍵是自身的氣息也散亂的厲害,透著一種悲觀無奈的感覺。

“不得中道而行之,必也狂狷乎?”李秀宛看不出悲喜的喃喃著說了一句。

魔靈頷首道:“確實如此,否則仙佛兩家也不會有那麽多的狷狂之輩,想走正道並不是那麽容易的。想要走這條路必須有膽志,決烈勇猛,世間禍福利害得喪不足以動其心,方能立的住腳有所成就,若非如此,都靠不住的。這人雖然不是盡善盡美但也夠了,狷介者智未及而守有餘,正合你我煉法之用。”

李秀宛聞言怔怔的站著並未搭話,也不知心裏在想些什麽,這時光幕中突然傳來周霄的歌唱聲,只是那嗓音宛如刮鍋挫鋸驢叫喚一般,異常刺耳難聽,魔靈先自忍耐不住這種非人的折磨,想要停了光幕,卻被李秀宛勸阻,她還要仔細觀察一下。

“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周霄渾身酒氣熏天的走在大街上,搖搖晃晃著盡情高歌。

這廝自然曉得他現在的聲音究竟有多難聽,說實話就連他自己聽來都覺得頭皮發麻,但正是要的這個調調,否則又如何能夠盡抒他瘋癲周道人的胸臆。

寂靜的夜空裏,蟲兒鼠兒什麽的,早已經被他惡心的遠遁而去。一只宿在池邊樹上的鳥兒,被他驚的直接從窩裏跌了出去,撲棱棱的落荒而逃,這家它再也沒敢回來過。

這廝尚覺得意猶未盡,開始信口就來的亂謅起來“是非善惡全錯亂,爭相赴死若等閑。爾喪墳前桃花嬌,道人摘去換酒錢。爾去墻頭紅杏鬧,道人采來嘴中啖....嗝”。

周道人打了個長長的酒嗝,繼續發揮自己的破嗓子高歌吟唱道:“哎!...你家紅杏趴墻頭,任由貧道細細嘗。福輕乎羽,莫之知載;禍重乎地,莫之知避。可憐!可憐!都是將死之人卻不自知,真是可憐吶!”

那邊魔靈被折磨的形體一陣散亂,簡直比孫猴子聽唐長老念緊箍咒還要不堪,不顧李秀宛反對強行斷了光幕,只是神念中那魔性的聲音依舊在不斷回響,它感覺自己要瘋了。

“等他入了我的大幡之中,我定要每天狠狠的折磨他,以報今日神念所受之痛苦!”魔靈有些歇斯底裏。

說實話李秀宛也一直被膈應的要死,只是憑借強大的毅力苦苦忍耐著,想要看看周霄是不是在耍花槍。此刻不再被噪音折磨,她也覺得好受了許多,輕輕揉捏了一下耳朵說道:“我突然感覺選這人做主魂,有點不是明智之舉,以後若是每天都給我們來上這麽一出,也真夠你我受的。”

魔靈聽到這話頓時郁悶不已,只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如今再吃後悔藥已是晚了。世間為何會有如此難聽的聲音?魔靈突然發現自己不能想起周霄,一想到他就渾身不舒服。

“去把軒轅小天帶來。”李秀宛沈思了片刻,朝外面吩咐了一聲,便有被煉成傀儡的魔僮應聲而去。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如今看來我們對這個對手了解的還是不夠,縱使再小的細節在關鍵時候都可能決定成敗,不能不謹慎啊!”李秀宛對魔靈說道。

“也好!就從這個小子口中,再了解一下那個小畜生。”魔靈怨念深重。

“不如等問完話你就將軒轅小天的禁制消了,然後把他放將出去,好探探那野人的底。”李秀宛不想因為有疏忽而致使功敗垂成。

“就這樣讓這個軒轅小子闖出去,那邊的小畜生會不會起疑心?不如我們安排些線索讓小畜生自己發現來救,這樣多少也能打消些他的懷疑。”魔靈看似是在建議,其實就是寂寞太久了,想要繼續玩玩而已,周霄在它看來早晚都是爛到鍋裏的肉,縱使有懷疑難道還能逃出生天不成?

“我仔細想過,他既然知道你我的存在,疑心怎麽都會有的。不過話說回來,既然他自詡正道,那麽情願也好不情願也罷,對於這個朋友總不可能棄之不顧,如此便就夠了。”李秀宛力求謹慎,在她想來給周霄身邊綴上個軒轅小天,多少都能讓他做事束手束腳起來。

說話的功夫,魔僮已經帶著軒轅小天來到,這貨被禁制住,目光呆滯,行動遲緩,宛如行屍走肉一般。說來這貨也是倒黴,竟然在半路上遇到了被天魔大陣氣息招引回來的霸道老怪,於是他讓長風派一幹人等先行,獨自去找老怪麻煩,結果打著打著就來了魔靈,被它制住擒了回來。

李秀宛對魔靈微一頷首,便即閃身而出,她的身份不欲暴露,繼續隱藏在暗中才更方便行事。

“周霄那個小畜生是怎樣的人?”魔靈催動迷魂咒語,向軒轅小天詢問道。

軒轅小天聽見問話,不由自主的就將周霄留在他腦海裏的印象脫口而出,講道:“那人打架鬥法兇猛,做事心思縝密,有時說話略顯啰嗦,好講大道理,遇見女人就腿軟,自作多情不要臉。”

周霄對於小黑袍的態度,引得這貨心中老大吃味,直接在心中給了他一個貪花好色的標簽。如果讓周霄聽到,定然要大呼冤枉,他周道人若是真的貪花好色,哪裏還能守身如玉到現在。

魔靈聽到軒轅小天的講述,不知道又尋摸出了些什麽壞主意,桀桀笑了幾聲,隨手將禁止除掉。

“你是誰?”軒轅小天恢覆了清明,看著魔靈冷聲問道。

“我是周霄大尊主座下使者...”魔靈這是要繼續栽贓周霄到底,不死不休的節奏。

“停!停!我怎麽聽著你的聲音如同被閹割了一樣,周兄什麽時候有你這麽一個屬下?你個不男不女的東西竟然還蒙著面,你以為自己是小黑袍呀?周兄如果見到你這副形象惡不惡心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忍不住要吐了。”這貨跟著周霄別的沒怎麽學到,毒舌懟人的功夫倒是愈發地純熟了。

“你找...”魔靈一指軒轅小天,氣急敗壞的說道。

“死去!”不等魔靈把話說完,這貨立馬催動劍氣朝著它殺了過去。周霄如果在這裏,定然讚他此舉深合兵法‘半渡而擊’的道理,我就是在故意惹你生氣,但是有氣你也得先給我憋著。

魔靈不爽之下想要給軒轅小天些厲害瞧瞧,卻聽到李秀宛的一聲輕咳,無奈之下只好把動作一緩,讓軒轅小天的劍氣狠狠的劃了幾下,顯得極其狼狽的逃之夭夭。

“自打那個小畜生從水中出來後,我就感覺諸事不爽,罷了罷了,今天就吃了這些啞巴虧,等日後再來一起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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