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予不僅要跑，他還要跑回房間呢。這天賦測試就算不吃不睡的練習，一天時間也沒什麽意義。所以這個所謂的自由練習時間，是節目組留給預想中天賦平平的嘉賓們的。這已經不是在考驗天賦，而是在考驗智慧和心性。

既然如此，他這個提前通過考核的選手也在這一直練，豈不是愚蠢？作為新手，這時候應該利用好有限的時間加深自己的游戲理解才對。

於是知予申請回自己宿舍練習，畢竟就在兩個苦練的隊友旁邊打游戲，也太招人恨了吧。

看他居然回房間了，林冠宇再也忍不住，忿忿地說：“說什麽回房間練習，肯定是偷懶去了。”

辛傲婷不解地看著他，接下了他的話頭：“他不需要練習都能通過，就算去休息有什麽問題？”

林冠宇：“……”

知予回到宿舍，節目組給他們安排的單人宿舍，裏面還貼心地配了電腦，擺明了是方便他們私下練習。按下開機鍵，屏幕剛亮起來，知予的電話就響了，是蓋燁。他們正式訓練以後，助理們就直接被請出基地了，他們需要一切自理。

“予哥予哥，又上熱搜了！知予打不打電競，這次是帶大名的熱搜！”蓋燁興奮不已，“詞條閱讀1800萬了。”

這時電腦正好開機完畢，知予打開網頁，進入微博，只見他進入網頁代碼編輯頁面，寫入了一段代碼，再切換回來，他的微博顯示界面也隨之變了。界面自行滾動刷新，通過即時抽樣，迅速自行統計出了信息來源，以及轉評讚、點擊各項數據的詳細增長情況，整個過程不到一分鐘。

“買的。”知予專註地看著屏幕，語氣平淡。

“什麽？”話題太跳躍，蓋燁一時沒反應過來。

“熱搜是買的，不信你問佟姐。”

蓋燁正站在靈影傳媒樓下，嘀咕著「不是吧」，一邊加快了腳步跑進去。

“從真實數據看……這個熱搜路人反響走低，你和佟姐說一聲，現在買這樣的熱搜太早了。”

知予說著順便把其他熱搜也看了一下，看到他們公司另一個小紅的藝人牧雲也掛了一個熱搜#牧雲給陳曦戴頭紗#。當時他會簽約就是牧雲幫忙，看到他的熱搜，知予理所當然的更關註。

“牧雲這個熱搜數據也不好，雖然粉絲在控，但是統計下來路人說被騙的多，而且從人均詞條瀏覽時長和熱門微博閱讀量來看，這是個無效熱搜，並且容易敗牧雲的路人緣。你跟佟姐好好說清楚，針對牧雲的宣傳策略是有偏差的。”

知予語氣嚴肅起來，蓋燁不由得停下腳步認真聽。知予平常好像什麽事都不在意，公司給他買的熱搜效果不好也從不生氣，有時明明知道也懶得說。但是牧雲的事他卻很放在心上，甚至現在比牧雲紅了，還會主動給牧雲讓資源。

蓋燁一開始是很不理解的，但是知予很堅持，他也沒辦法。一度佟姐還懷疑，未分化無性別的知予，不會喜歡上了Omega牧雲吧。後來看他兩的交往很有分寸，佟姐才沒有多說。

交待完蓋燁，知予掛斷了電話。打開旌旗客戶端，他開始用自己的號打排位。結果一登上去，好友申請、私聊消息、郵件不停地彈出來，差點沒把客戶端卡死。他的游戲ID在直播的時間暴露了，粉絲於是瘋狂給他彈消息表白。

點開最新的一條：啊啊啊，知知知，你就是天上最亮的星星，一閃一閃亮晶晶；

知予：“……”聽說死了才會成星星。

很顯然，粉絲和知予的腦回路完全不一樣，他又看了幾條，除了彩虹屁還是彩虹屁，沒有任何有意義的信息，於是一鍵清空消息列表、好友申請列表、郵件列表。然後手速狂飆關閉了全部申請的按鍵，接著點開背包裏系統贈送的改名卡，果斷改名。

望著清清靜靜的大廳界面，沒有紅點的系統圖標，還有新改的名字「void merge」，知予表示很滿意。

排位一開始，知予全身心投入，完全不知道時間，直到節目組工作人員來敲門，他才發現天已經黑了。直播已經重新打開，知予到達餐廳，大家都已經坐著在等他了。

“抱歉，打排位忘記時間了。”

林冠宇有心給他吃個軟釘子，奈何被天賦測試折磨了一下午，完全沒了精氣神，鏡頭面前勉強撐著，但是再也做點別的，實在是有心無力。

蘇玉宸對知予挺有好感，天賦高，看起來也沒有明星架子，他覺得挺好。不像林冠宇，骨子裏的傲慢是藏不住的。於是蘇玉宸主動接話：“用的什麽英雄？”

知予回他一個笑容，指了指鏡頭，說：“我英雄池太淺，說出來到時候直接被ban就不好了。”

蘇玉宸點頭，深以為然，對他豎了個大拇指。

“跟辛姐學的。”

林冠宇聽到這句話，白眼簡直要翻上天。裝什麽新人，這麽會蹭，這一波又讓他蹭到了辛傲婷的流量，在她粉絲面前刷了好感度，氣死！事實也確實如他所料，辛傲婷的粉絲紛紛發彈幕給知予點讚。

【之前還沒特別註意這個小哥哥，但是跟著辛姐的都是好姐妹！】

【好兄弟！】

【好兄弟姐妹】

【哈哈哈，前面的別走，你們要不要現場排個老大老二】

【這個兄弟姐妹還特別帥，之前看到天賦也很高】

【而且三排的時候他跟辛姐也很默契，靈性補刀】

坐在一起的五人還不熟悉，但是為了隊友能盡快熟悉起來，也為了直播效果，沈明傑作為隊長，還是主動開啟了話題，問：“大家今晚怎麽安排？”

辛傲婷：“洗澡睡覺，再練下去我就瞎了。”

林冠宇：“我……再練練吧。”辛傲婷不練了，知予肯定也不會來，訓練室就只剩他，那鏡頭就是他的，那必須練！

“我準備繼續打排位。”這次知予沒讓林冠宇失望。

海城另一邊，威廉又給路鋮發消息：你的緣分小射手今晚打排位，快上線找他。

路鋮：？

威廉：我跟你講，你再這樣，下個月你媽又要給你安排相親。花，拍照，周毅……你路神的面子往哪放？所以你主動點，自己脫單知道嗎？

路鋮：我讓周毅給你改簽今晚的機票；

威廉：別別別，明天，明天【閉嘴】；

威廉：要我順便替你去看下伯父嗎？

路鋮：你是想我家廚師了吧；

威廉：威廉：你們華國人有句話，看破不說破，你作為華裔，也應該懂這個道理的嘛對話在這裏結束，路鋮端起酒杯，從露臺回到宴會廳，和酒會主人做了告別。威廉頻繁的騷擾讓他更多地回憶起了當年的事，對酒會也意興闌珊。難得請到的客人要走，主人非常不舍，但也不敢阻攔。路鋮願意露面，已經是給足了面子，要強行留人，就顯得不識擡舉了。

回程的車上，路鋮給久未聯系的恩師布雷恩教授發去了問候，這會北美洲已進入深夜，恐怕不會回覆，沒想到下一秒對方就發過來視頻通話。他立刻接起來，下意識地坐直了身體。他在麻省理工求學期間，本碩都是跟隨布雷恩教授，對老師的尊敬早已形同本能。

視頻通話一接通，畫面裏就是迎著海風微笑的紳士。布雷恩教授年逾六旬，頭發花白，卻神采奕奕。

“Till，我在地中海度假，你突然找我，肯定是有事，說吧，遇到什麽生活煩惱了？”

路鋮不由得笑起來：“為什麽不能是技術難題？”

“OH，好孩子，你早已經不需要我為你解答技術難題了，你不要故意來刁難我就足夠了。”

求學時和教授通宵爭辯的歲月仿佛回到了眼前，他的笑容更大了些，坐在前座的周毅忍不住側目，很少見到老板笑得這麽開心。

“您還記得四年前您非要讓我去AIWI嗎？當時遇到的一個種子選手，您當時很看好。”

布雷恩教授的笑容淡下來，他在胸前畫了個十字，這才說：“ZHI，我記得，那個可憐的孩子，太可惜了。”

“是的，是他。我今天遇見他了。”

“他康覆了？”布雷恩教授驚呼，“感謝上帝。”

今天周毅說知予的性別信息是無性別，路鋮想他或許不算是完全康覆，分化時的意外或許給他留下了巨大的，甚至是不可挽回的後遺癥。但是他沒有對教授提起這些，他點了點頭，說：“是的，令人感恩的奇跡。他現在是一名演員，看起來很不錯。”

當年的天才種子選手去做演員了，布雷恩教授有點意外。但是年紀大了，經歷的事多了，許多事不理解也會變得理解。於是他停頓了一會，笑著說：“是你的善良幫助他創造了奇跡，既然你們又遇見了，或許在他需要的時候你可以再幫幫他。”

路鋮沒有接話，當年他做的一切都不過是舉手之勞，他內心有些惋惜一個天才的離場，所以才主動加了游戲好友，但是要說再做點什麽，他並沒有這個想法。蕓蕓眾生當中，每天有無數人擦肩而過，他們不過是其中普通的兩個而已。

轉過話題聊了聊教授的退休生活，路鋮掛斷了通訊。那天晚上他處理完最後的幾項工作，還是登上了旌旗客戶端。好友列表裏只有寥寥數人，亮起來的頭像只有一個。

「void merge」，原地歸並函數，路鋮有些意外，一個把游戲ID改成經典代碼的人，他是真的想離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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