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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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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樹……為什麽是一棵樹?”

對於司命星君這句風馬牛不相及的暗示,翡翠那是百思不得其解。一路郁悶著回九重天,途徑清芷宮前院花圃之時,她腳步忽然頓住。

“帝姬,你怎麽了?”藤虛一頭撞了上來,揉了揉額頭很是不明就裏。而翡翠卻是如同靈光乍現般滿面喜色地看著他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那棵樹!那棵!”

“哪棵樹?你明白司命星君說得是什麽了?”本來他還琢磨著,這司命說話也忒不靠譜,沒想到還真讓帝姬參悟了其中真諦,“帝姬,你太厲害了!這樣的字謎你也能懂?!”藤虛滿眼崇拜。

“哎,什麽呀!本來就是那棵樹嘛!你快看!”翡翠舉起手指向前方,而藤虛則順著其指示的方向望過去,表情一楞,喃喃道:“不過是普通的桃樹罷了,可為何在這樣的季節還能開花?”

這株桃樹花開得極好,遠眺望去,櫻色的花瓣層層疊疊,繁覆累滿枝頭,像是一片粉色的霧霭,緩緩延伸至天際。

翡翠此時的心情已不能用興奮來表達,她只是緊緊握著掛在頸項的玉佩緩緩道:“因為這不是一棵普通的桃樹。”這枚她原先從蓬萊取來的桃枝,在此栽下之後,因著同仙尊靈氣相連而盛放出獨一無二的瑰麗之景,而如今也將成為解開一切枝梧的關鍵!

“快去取挖掘的鐵鍬來!”沒等藤虛回過神,翡翠匆匆拋下這句話便向桃樹方向跑去。

一時之下上哪兒去找鐵鍬呢,藤虛無法,只得跑去殿後問灑掃仙女索要,待他扛著鐵鍬趕去那裏之時,卻見翡翠已然徒手挖了一大半了。

“帝姬你也真是,怎可用手去挖,萬一傷了手可如何是好?”

翡翠卻頭也不擡道:“我心裏急切,不親自來總覺得不夠虔誠。”藤虛揉了揉額,無奈道:“那你還用不用鐵鍬了?”話音未落,翡翠站起身二話不說奪走鐵鍬,“廢話!”用手挖哪有用鐵鍬來得快!

鐵鍬又重又不好使,藤虛見翡翠挖得甚是艱難,幾度想要插手都被她拒絕,理由竟是:如果假以他人之手的話,一切就都不靈驗。

藤虛郁悶之餘,心道又不是求神拜佛,帝姬真是……

好在這樹根底下泥土松軟,沒挖上多久便挖出一個三尺左右的洞穴來,翡翠一把丟下鐵鍬,趴在洞內胡亂翻找著。藤虛看不明白湊過去問:“帝姬你在找什麽?”

翡翠抹了抹額頭上的汗道:“樹底下一定有什麽東西,否則那司命怎麽會說最終關鍵是在樹上呢!藤虛,你快去替我瞧瞧,這裏沒有,別的地方肯定有,今天就算將此處掘地三尺,我也要找到它!”

仙尊,請你一定不能拋下我而去,你要看見,今時今日,我為你做得所有所有,都是為了要與你長相廝守,永遠地走下去。

***

天黑了,遠近宮殿皆以點亮一盞盞琉璃宮燈,整座九重天包裹在橘色光輝之下,顯得格外恢弘瑰麗。

“怎麽可能沒有呢……一棵樹……這不就是一棵樹麽?!”

大樹根部一圈都被翡翠和藤虛二人挖遍,然除了光禿禿的樹根之外,其餘的什麽也沒有……

“這司命,莫不是說什麽混話框我們的吧!”藤虛累趴在地,赤手狠狠敲擊了一下地面。放眼望去,這孤零零的桃樹周圍已沒有什麽好地兒了,然所謂的寶物還是一腔虛影,難道這司命的名聲真是吹來的麽?

“帝姬你莫急,他說是說樹,可也沒說樹底下有寶貝啊,咱們要不要換個點兒想想?”他實在是不忍心看到翡翠這樣頹廢無助的樣子,別說是別人,就是他看了,心裏也說不出的難受啊,為今之計只有稍稍轉移一下帝姬的註意力,最好是勸她回去好好休息,成天想著這事兒,遲早會被逼瘋的。

翡翠兩眼失神地望著地面,那盤根錯節的樹根,就如同自己如今的心,覆雜矛盾,失落憤怒,各種感情糾葛夾雜在一起,如若不能爆發出來,就只有等待毀滅……

“還會有什麽別的意思?挖也挖了,鑿也鑿了,難道真要將樹砍去看看樹心中藏著什麽秘密嗎?”她看著藤虛,淚水一滴滴滑落下來,“藤虛,你告訴我,我還有什麽辦法?該想的,該試的,我都去做了……可這玉佩上的裂痕卻是一天比一天加深,要是在它徹底破碎之前,我還沒有喚回仙尊,那麽……那麽我該如何是好?你告訴我……”

翡翠哭喊著捶打自己,“我該要如何做……誰來告訴我……?!”

“帝姬……你別這樣……”

藤虛試圖去攔翡翠卻被她用手揮開,兩人交錯之際,翡翠脖頸間的紅繩忽然斷裂,頃刻間,玉佩滑落在地,在二人的面前,疊成了碎片……

“……”

那一瞬間,翡翠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快凝滯了,她呆呆地望著那一堆碎片,無聲無息,甚至連不斷滑落的眼淚都漸漸停住了。

玉佩……碎了。

仙尊……回不來了。

我……究竟該怎麽辦?

翡翠感覺自己如同墜下了一道黑暗的深淵,四周的白光一點點撤離,整個世界萬籟俱寂,那麽平靜,好似不存在般。

玉佩破碎的那一刻,藤虛嚇壞了,緊接著他看到翡翠臉上詭異的呆滯之後,心中更是暗叫不好。

“帝姬??”

“帝姬你說句話,千萬莫要嚇我啊……”

無論他如何說,如何做,甚至抓著翡翠的手臂不斷搖晃,翡翠都沒有再回應過他。她就像一只不會說話的木偶一般,靜靜望著土裏的那堆碎片,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

帝姬瘋了,她每日每夜都坐在花園外的桃樹底下,靜靜擺弄著一截樹枝,偶有人來看她,同她講話,她一律是粲然一笑,隨即不吭聲自己玩自己的。

藤虛每日寸步不離地跟在其身後,有時翡翠會做些花環,然後笑瞇瞇地替他戴上,到傍晚用膳時,值日的仙娥們會看見青龍守神滿頭花環,衣裳袍袖綴滿了葉子泥土,既好笑又心酸。

大家原以為帝姬得的是心病,但是時間一長,才慢慢發現她的諸多不正常來。

天帝才感慨,帝姬這病,世上唯有一人能夠醫治,只可惜那人……卻不在。

這天,清芷宮的花園裏迎來一個特殊的客人。

彼時翡翠正一人坐在樹底下發呆,陽光晴朗,暖暖的金色透過樹枝枝椏斜斜照射在她白皙的面容上。風吹草坪,她長發飄飄,雖不配釵環,穿著素衣,卻依舊不減清麗風姿,讓人看得既憐惜又悵然。

那人緩緩走來,絳紅色的袍角擦過地面,帶著一陣落拓卻桀驁的氣息,他走至翡翠面前,輕聲道:“是我,我來看你了。”

翡翠不動,只埋頭玩著手指,表情同稚童般無辜。

“你過得好嗎?”帝臨淵小心翼翼地牽起她的手,然後斂袍坐在她身邊。

“我一得到消息便趕過來了,看來你比我想象中要好一些。”她紅潤的臉上有層細細的絨毛,乍看上去,猶如一只飽滿的桃子。

帝臨淵苦笑道:“早知今日如此,當初即便讓你恨我,我也不該放手……我問你,你現在後悔了嗎?”

他看見翡翠的睫毛微微一動,原以為她會開口,可她終究還是沖著自己咧嘴一笑,又低下頭去。

“你啊……”

帝臨淵嘆了口氣,也不再多言,只靜靜地陪著她直到日落,月升。

夜色靜謐,相聚的人終究也要離散,這漫天的繁星仿佛也感受到了愁緒而不再明亮。看著故意來遲的藤虛,帝臨淵起身,“好好照顧她……”

藤虛點頭,又問:“可還有什麽要說的麽?”帝臨淵搖頭,向前走了兩步卻頓住,“你讓我最後抱一抱她吧。”說罷,他快走幾步彎腰將翡翠整個人攬在懷中,“我這次真的要走了,以後你一個人要好好的,我不會再想你了……珍重,翡翠!”

望著帝臨淵離去的背影,藤虛也嘆了口氣,可有什麽辦法呢,在感情的世界,就是一個蘿蔔一個坑,半分強迫也要不得……

“時候不早了,帝姬咱們回去吧,今天煮了你最愛吃的白玉羹,晚了就涼了,涼了就不好吃了。”他牽著翡翠走了兩步,卻見她站在原地怎麽也不肯動了。

翡翠埋著頭,藤虛也看不到她的表情,他疑問道:“怎麽了?”

翡翠不肯說話,只伸手朝他揮了揮,示意他離開。

藤虛搖頭,“不行,我得送你回去,乖,跟我回去吧,回去有好吃的~”然無論他如何好言相勸,翡翠卻依舊紋絲不動,腳上跟生了釘子似地站著不肯走。

“好吧,好吧……我走,但你一個人回去可以嗎?”沒得到回應,藤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走了。

***

藤虛走後,翡翠一人又走回樹下,她抱膝坐著,雙目直視前方在風中搖曳的長草,寂寞的夜色在她身上勾勒出一抹濃重的黑。

樹影婆娑,風聲鼓作——

夜色中,桃樹樹冠忽而迸發出一陣璀璨的綠光,緩緩地,綠光漸漸延伸向上,至天邊,也至翡翠寂靜的腳下。

這漫天的綠光險些要將夜色給遮蓋過去,它盤旋在無邊無際的夜空之中,帶著靈巧的悅動和勃發的生機,逐漸地,所有的光都統一匯聚到一個點上,它們慢慢形成了一抹淺淺的人影。

這人影由淺及深,由無形漸漸幻化做有形——

一張風華絕代的面容,雙目似斂藏了這世間萬千的繾綣,男人靜靜地站著,忽然發現了前方背對著自己端坐的翡翠,他楞了楞,隨即慢慢向她走來,然走了幾步卻又頓住。

他渾身不著寸縷,猶如新生兒一般純潔無辜。但這幅模樣卻不能令她看見,正待男人捏了片花瓣準備變作衣裳之時,翡翠忽然聽到動靜,回過了頭。

兩兩對視,沈默半晌。

他忽見翡翠用手將眼睛蒙住,拉開嗓子大喊道:“你不穿衣服,羞羞!”

他:“……”

臉不紅氣不喘地將衣服穿戴整齊,男人這時轉頭再去看翡翠,見她兩頰生暈到現在都沒退下,不禁笑了:“占了便宜還賣乖?”

她卻還是不動,整個人似禁止一般。

他只好嘆口氣,快步走至她面前,摸摸她毛茸茸的腦袋,輕聲道:“抱歉,我回來晚了……”

一陣涼風拂過二人面頰,翡翠這才松開手,發出一陣輕輕的嗚咽。

“臭不要臉的……”“對不起……”

“混蛋……不講信用……”“對不起……”

“我再也不喜歡你了……”“我喜歡你……”

“你給我走開!”“我不走……”

“你讓我這麽傷心……我永遠不要原諒你……”“不穿衣服都讓你看了……要不我再脫一次?”

“……滾!”

藤虛從樹後鉆出來,望著久別重逢抱作一團的二人,心道終於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一切都往美好的方向發展啦!

……不過話說回來,仙尊的身材還真是……嗯……偉岸!

作者有話要說:完結啦完結啦!撒花!撒花!這幾天風雨拖了進度實在不好意思……希望這本書還是為大夥帶來一些快樂,那麽我就心滿意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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